第1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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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英都懶得安慰他了,點點頭,“是不是魔還說不好,但她肯定不是以前的蕭月盈了?!?/br> 蕭子澹的臉色愈發(fā)地凝重,擰著眉頭,想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們得盡快進(jìn)京?!边@種事信里頭可說不清楚,而且,蕭子桐也一定不會信,換了是他,若是蕭子桐忽然來說懷英被妖怪附了身,說不定他還會跟蕭子桐絕交。 見蕭子澹臉色如此難看,懷英趕緊安慰道:“大哥你別擔(dān)心,五郎已經(jīng)給他三哥送了信,把蕭月盈的事和他說了。有大國師看著,不怕那妖魔干壞事?!彼@么說的時候心里頭一點底也沒有,雖然龍錫濘說了他哥一定會招呼朋喚友,招很多神仙下凡,可是,那些神仙們真的靠譜嗎?要是一個個都像龍錫濘和他三哥似的,來一個連的神仙也不管用??! 蕭子澹嘆了口氣,又看了懷英一眼,顯然對這幾條龍也沒有什么信心。懷英見狀,愈發(fā)地沒了底氣,聲音也低了,“反正……那個……天塌下來也有個高的頂著,就算我們急急忙忙地跟進(jìn)京,也幫不了什么忙。”真要撕破了臉,就她和蕭子澹,還不夠妖魔鬼怪一口吃的。 蕭子澹顯然也明白這個道理,搖了搖頭,回去一個人繼續(xù)唉聲嘆氣去了。 懷英則出去在巷子里找了一圈,沒找著龍錫濘,也不知到底去了哪里。眼看著天漸漸暗下來,沒找著小龍王,懷英可不敢回家,不然,保準(zhǔn)又得被蕭爹罵,于是她干脆就坐在巷子口等。 一直等到天全黑了,街上幾乎沒了人走動,懷英才終于瞧見有個小小的黑影一點點地朝她走過來。 “我的小祖宗,你去哪里了?可嚇?biāo)牢摇彼脑掃€沒說完就不敢置信地瞪圓了雙眼,爾后又慌慌張張地朝四周看,壓低嗓門小聲道:“小祖宗,你又去后山了?這兩頭野豬肥得……嘖嘖,該有幾百斤了吧。你就這么一個人拖回來了?”真不愧是飯桶!為了口吃的,什么事兒都干得出來。 龍錫濘身上的衣服都成一片一片的了,換了是別人,不曉得該多狼狽,偏偏他還像個大少爺似的抬頭挺胸,完全沒有已經(jīng)露點的自覺。 他“哼”了一聲,兩只手一松,那兩頭死得透透的野豬就“砰——”地砸在地上,發(fā)出沉悶的聲響,“我不高興!”他道:“都是你,居然敢笑話我。要是換了別人,哼,看我怎么收拾她。” 他見懷英被冷風(fēng)吹得有些發(fā)紫的臉,不自然地頓了頓,又繼續(xù)說道:“早就要回來的,不是你說不讓我嚇著別人嗎,所以才等到這時候。對了——”他的語氣軟了很多,但還是有些不高興, “路上還是遇到熟人了,就是那個誰,蕭什么,蕭子安,他怎么還沒回京城?” “你遇著蕭子安了?”懷英頓覺不妙,“他說什么了?” “什么也沒說。”龍錫濘不以為然地?fù)u搖頭,“他像個傻瓜似的一直盯著我,眼睛都沒眨一下?!笨紤]到他是蕭子桐的親弟弟,龍錫濘還挺客氣地跟他打了聲招呼呢,結(jié)果那傻小子只顧著看他,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真是氣死龍了。 懷英頗不自然地舔了舔嘴唇,“他……身邊還有別人嗎?” “沒有,就他一個?!?/br> 懷英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蕭子安不是個多嘴饒舌愛搬弄是非的人,就算真看見什么不可思議的事,也不會傳得滿城皆知。不過,懷英估計,他明天就該找上門來了。那孩子雖然話不多,可人不傻,懷英十分頭疼,不知道該編個什么故事來說服他。 她琢磨了一會兒,還是沒有什么頭緒,糾結(jié)來糾結(jié)去,忽然一拍腦門,笨蛋,她怎么就沒想到蕭子澹呢!蕭子澹的腦子可比她好使多了,反正他們幾個都上了一條船,這種事情,就該讓他這種聰明的讀書人頭疼去。 回到家,蕭子澹都等急了,見他們倆安然無恙地回來,明顯松了一口氣,正要說句什么,就瞧見龍錫濘身后拖著的那兩頭大肥豬,他臉上的表情頓時有點僵硬,聲音也僵了,“這……又是五郎去后山打的?” 龍錫濘把野豬拖到蕭子澹面前,還想往他手里塞,“你去洗豬刮毛,晚上我要吃紅燒野豬rou?!?/br> 蕭子澹沒好氣地剜了他一眼,道:“大老爺您還是生吃吧?!闭f完,頭也不回地進(jìn)屋了。 ☆、第二十八章 二十八 沒能吃到野豬rou,龍錫濘一整晚都不高興,晚上睡覺的時候還磨牙了,嚇得懷英半宿沒睡著。 第二天早上,蕭子安果然來了,一進(jìn)屋就欲言又止地盯著龍錫濘看。 龍錫濘還為了沒吃成野豬rou的事不高興呢,怎么會搭理他,沒好氣地朝他翻了個白眼,進(jìn)屋給翻江龍喂食去了。于是蕭子安又巴巴地盯著懷英看,想說話又有些不敢,正猶豫不決著,蕭子澹出來了,他皺著眉頭沒好氣地瞪了懷英一眼,旋即又朝蕭子安招招手,“子安來了,過來屋里說話?!?/br> 昨兒晚上懷英就把這事兒跟蕭子澹報備過,對于這個還不到十八歲的兄長,懷英十分信服,她甚至打心眼兒里把他當(dāng)做真正的大哥看待。他就是這個家的頂梁柱,有他出手,就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所以,就算昨天龍錫濘被蕭子安撞了個正著,懷英依舊一夜安睡——天塌下來,還有蕭子澹頂著呢。 于是懷英朝蕭子安溫柔地笑了笑,一點壓力也沒有地跟著龍錫濘進(jìn)屋哄翻江龍玩兒去了。 可憐的翻江龍還是老樣子,蔫巴巴地潛在水甕底下,放在水面上的小米他也不怎么吃,不過照龍錫濘的說法,他已經(jīng)好了很多,“再過上十天半月應(yīng)該就能恢復(fù)了?!饼堝a濘松了一口氣,同時又發(fā)愁地嘆了口氣,下次要去搶誰的地盤呢? “這樣的話,我們得把他帶去京城了?!睉延⒆谧肋呁兄溃骸霸龠^幾天,我們就得進(jìn)京了。五郎你馬上就要跟你三哥見面了,高興不高興?” 龍錫濘臉上露出奇妙的神情,撇撇嘴道:“高興個屁!你以為我三哥是什么好鳥,老子去了京城,還不得被他給笑話死?!笨墒牵蝗ゾ┏?,難道回東海,要是被老頭子給逮住了,那就更沒好果子吃。幸虧他四哥在昆侖山,不然更不得了。 懷英有些意外,歪著腦袋看他,疑惑地道:“蕭子桐不是說,你三哥……那個大國師,氣質(zhì)高雅、風(fēng)度翩翩,整個京城的人都被他迷得七葷八素的……”不過,考慮到那是龍錫濘的親哥哥,懷英又覺得,他好像完美得有點不大正常。 龍錫濘果然嗤之以鼻,哼道:“就他?我求求你了,不是早跟說過他最能裝?也就是能哄哄那些沒什么見識的凡人,仙界里頭誰不曉得我三哥最會裝腔作勢,別的本事沒有,哄人最在行,也就杜蘅那種蠢貨才會跟他交朋友?!彼惶崞鹉莻€天帝之子就滿肚子火,臉色也變得很不好看。 雖然龍錫濘只提過一次,但懷英對杜蘅這個名字并不陌生,天帝之子,那個搶了人家臉的三公主的兄長,護(hù)短又不講道理,脾氣壞得跟龍錫濘有得一拼。當(dāng)然,能跟龍錫濘這種幼稚的家伙絕交的,想必也是一樣的幼稚。 懷英笑了兩聲,并沒有把龍錫濘的話放在心里。她早就已經(jīng)確定了,不管是在仙界,還是在人間,龍錫濘這個幼稚又自大的家伙都不好相處,她和蕭子澹把他當(dāng)孩子一樣讓著他,所以才不至于有太大的矛盾,可是在仙界,估計就沒有誰愿意讓著他了。這家伙跟別人處不好,就到處說人家的壞話,這一點也不稀奇——當(dāng)然,對于國師大人,懷英也不敢抱太大的希望。 蕭子安在蕭子澹屋里坐了不到一刻鐘就出來了,臉上的神情復(fù)雜而熟悉,懷英想了一會兒,這不就是蕭子澹得知龍錫濘身份時的樣子嗎?難道他本著死貧道也要死道友的精神把真相告訴了蕭子安?這可真不像蕭子澹低調(diào)的作風(fēng)! 等蕭子安一走,懷英立刻就奔到蕭子澹屋里去刨根問題了,“我看子安的表情好像有點不大對勁?你不會是跟他說了吧?” 蕭子??瓷底铀频目粗荒槦o語地道:“你覺得我跟你和龍錫濘一樣蠢嗎?這種荒誕不經(jīng)的事也能隨便說,人家還不得以為我腦子壞了?懷英啊懷英,我看你以前還挺機(jī)靈的,怎么現(xiàn)在越來越笨了?是不是跟龍錫濘在一起久了,近墨者黑被他給傳染了……” 懷英被他幾句話說得都快哭了,小聲道:“大哥你什么時候這么毒舌了?我也就是好奇,隨便問問。”她才沒有以為蕭子澹把龍錫濘給出賣了呢。連蕭爹那里他都半個字沒透露,怎么會告訴蕭子安?她一定是瘋了才會這么問? “我跟他說,五郎出身龍虎山,天生神力,力能舉鼎,又自幼習(xí)武修道,別說兩頭豬,就算是兩輛馬車也能拉得動?!碑?dāng)然,他還提了提京城里赫赫有名的國師大人的名字,身為大國師的親弟弟,有些不同尋常也并不奇怪。 當(dāng)然,他一點也不覺得那位大國師有多么神奇,不管蕭子桐如何對他崇拜有加,可是,一旦他跟龍錫濘是親兄弟,在蕭子澹的心里,大國師就立刻走下了神壇,變成了像龍錫濘一樣的蠢貨。 “這樣也行?”懷英頗覺意外,“子安他信了?” 蕭子澹的臉上露出得意的神情,“你說呢?” 那孩子也太單純好騙了吧?那真是蕭家嫡親的少爺么? “對了,”蕭子澹臉上的笑意忽然一斂,正色道:“我又問了他蕭月盈的事,子安說她回來后一直躲在家里頭沒怎么出門,身邊原來的幾個丫鬟都被趕走了,別的倒是沒有什么異樣?!辈贿^,單是她把丫鬟們?nèi)紦Q走就已經(jīng)很惹人生疑了。 一說起丫鬟,懷英忽然想起那個被蕭月盈劃花了臉的云姑娘,也不曉得她現(xiàn)在怎么樣了。離開了蕭月盈,對她來說也許是件好事。 不管現(xiàn)在的蕭月盈是妖還是魔,她們暫時都管不著,對蕭家來說,而今最重要是趕緊收拾行李,趕在年前趕到去京城。明年春闈,蕭爹和蕭子澹都要下場,雖說他們已經(jīng)出了錢塘蕭家的五戶,可蕭家老太爺還是頗為重視,不僅讓府里的管事定好了船,打點好路上的一切,還送了重禮,金銀盤纏,筆墨紙硯,足足裝了好幾箱,他甚至還把蕭子安給捎上了,說是讓他進(jìn)京去跟家人團(tuán)聚。 “太好了,我早就想進(jìn)京了,可我爹一直不讓,非讓我留在這里,說是錢塘好讀書,可我一點也不喜歡讀書……”蕭子安難得能出門,一上船就激動得巴拉巴拉說個不停。剛開始懷英還耐著性子陪他聊幾句,到后面發(fā)現(xiàn)自己完全跟不上他的節(jié)奏。她特別想不通,這孩子平時挺安靜老實的一個人,怎么一出了門就跟變了個人似的。 同樣被蕭子安弄得快要崩潰的是龍錫濘,自從蕭子安聽說龍錫濘出身龍虎山后就一直拉著他打聽道家修行的事,問題還特別多。龍錫濘那臭脾氣,哪里受得了蕭子安這么折騰,當(dāng)即就要發(fā)火,被懷英好說歹說地才勸住了。 “煩死了!”好不容易把蕭子安給弄走,龍錫濘氣得在船上直跳,恨不得沖到蕭子安船艙里一口燒了他,“蕭懷英,我告訴你,他要是敢再在我面前出現(xiàn),老子就噴口火燒死他,把他扔進(jìn)河里淹死……”他一口氣討論了十幾種要人性命的死法,才終于把怒火發(fā)泄完了。 懷英掏了掏耳朵,討好地勸道:“好了好了,別生氣了。蕭子安又沒有什么壞心眼,他這不是……崇拜你么。他難得出一趟門,一時興奮也是難免的,過兩天就好了?!?/br> “老子一天都忍不了了!”龍錫濘暴躁得直嚷嚷,不講道理地道:“你趕緊把他趕走,不然我就生氣了,我真的生氣了。” 懷英頭疼地揉了揉太陽xue,看來,她只有犧牲自己了。 她的自我犧牲精神雖然很可嘉,但是并沒有得到實施,因為蕭子安后知后覺地暈船了。沒有暈過船的人無法體會那種痛苦,短短一天的時間,蕭子安就像被十個大漢蹂躪過幾百遍,不說吃飯,喝水都吐,吐得苦膽汁都出來了,那模樣簡直是聞?wù)邆囊娬呗錅I,連龍錫濘都不好意思再朝他嚷嚷了。 唯一讓懷英聊以慰藉的是,龍錫濘說翻江龍快要恢復(fù)了。 “我早就該把他帶到河里來?!饼堝a濘抱著水甕在甲板上曬太陽,他們所乘的船有三層,蕭家定了最好的頂樓,光線好不說,還有一個大大的甲板可以休息曬太陽,龍錫濘沒事就帶著翻江龍出來透透氣,甚至還喜歡趴在船舷上往下看,懷英總懷疑他會忍不住跳進(jìn)河里洗個澡。 “他什么時候能好?”懷英問。她對翻江龍一直挺有好感,長得俊不說,性格又軟萌,被龍錫濘那么欺負(fù)也不發(fā)脾氣,關(guān)鍵時刻甚至還舍己救龍,這種精神可真難得。同樣是龍,他和龍錫濘怎么差距這么大呢。 龍錫濘想了想,“就這兩天吧。明天我們的船不是要在鎮(zhèn)江靠岸,到時候就說他從鎮(zhèn)江上來的?!?/br> 咦,他連這個都想好了,這可真不像他。 “你要帶著翻江龍一起進(jìn)京?”懷英都有點不敢相信面前的人是龍錫濘了,他什么時候這么好心?他這是要報答翻江龍的救命之恩嗎? 也許是懷英的目光太過直白,龍錫濘臉上一紅,有些不自然地小聲喃喃道:“不……不行嗎?我這不是怕他被什么妖怪害了么?!彼墒菞l恩怨分明的龍,有恩報恩,有仇報仇,誰讓翻江龍救過他呢。 于是,第二天中午船在鎮(zhèn)江臨時停靠的時候,龍錫濘就假借上岸透氣的借口,拉著懷英下了船,再回來的時候,二人行便成了三人行,蕭爹倒是沒看出什么問題來,他沒見過翻江龍,聽?wèi)延⒄f遇著右亭鎮(zhèn)的熟識他還挺高興,道:“他鄉(xiāng)遇故知,乃人生一大喜事,難得難得?!?/br> 唯有蕭子澹的眉頭直跳,懷英覺得,他今天晚上估計又睡不著了。 哎,可憐的大哥啊。 ☆、第二十九章 二十九 船過了鎮(zhèn)江后,河面漸漸變窄,船卻越來越多,經(jīng)常出現(xiàn)兩條船并駕齊驅(qū)的景象。龍錫濘不愛憋在船艙里,便拉了懷英坐在甲板上曬太陽。龍錫濘不知怎么的又開始蔫巴巴的,總愛黏著懷英撒嬌,一會兒讓她拿這個,一會兒讓她拿那個,懷英念著他曾經(jīng)幫過蕭子澹的大忙所以一直隨著他,倒是翻江龍有些看不過去,待龍錫濘又讓懷英給他倒茶時,翻江龍趕在懷英前頭起了身,怯怯地道:“我……我去吧?!?/br> 龍錫濘不悅地朝他翻了個白眼,仿佛要開口罵他,卻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睛眨了眨,立刻變了張愉悅的臉,朝翻江龍揮揮手,“去吧去吧,趕緊的?!比缓?,他就像掃落葉似的把翻江龍揮走了。 懷英看不慣他又欺負(fù)老實龍,待翻江龍一走,就忍不住勸道:“人家還不要命地救過你呢,你怎么這幅態(tài)度。以后對他客氣點?!?/br> 龍錫濘立刻就不高興了,哼道:“我怎么不客氣了?我都不搶他的地盤了。再說,剛剛不是他自己要去的么,又不是我逼的。你就知道怪我!”他一生氣,狠狠地把腦袋轉(zhuǎn)到一邊去故意不看懷英,眼睛卻不自覺地悄悄朝她瞟,見她半天不過來哄,愈發(fā)地氣惱,偏一時半會兒又拉不下臉來主動求和,實在憋屈極了。 懷英倒也沒真跟龍錫濘生氣,她還不至于因為幾句話就跟一個長不大的小豆丁鬧別扭,只是不想慣著他罷了。二人正冷戰(zhàn)著,蕭子澹領(lǐng)著蕭子安也上了甲板,蕭子安大老遠(yuǎn)就樂呵呵地朝懷英和龍錫濘打招呼,懷英朝他笑了笑,龍錫濘則白了他一眼,小聲嘟囔了一句“蠢貨?!?/br> “那是什么?”蕭子安很多年不曾出過門,見什么都覺得稀奇,指著河中央的蘆葦蕩激動地問:“好大一片,怎么都長在水里頭?哇,那邊又來了一條船,船上的人穿得真奇怪。啊——”他忽地發(fā)出一聲驚恐的尖叫,“有妖怪!” 妖怪!懷英頓時睜大了眼,原本蔫巴巴的龍錫濘也從座位上跳了起來,蕭子澹也皺著眉頭朝蕭子安指的方向看去,待看清船上的人,他頓時哭笑不得。懷英也忍俊不禁地掩嘴而笑,對面那船上哪有什么妖怪,原來是幾個奇裝異服的老外,有的金發(fā)碧眼,有的一頭紅毛,甚至還有一個渾身漆黑如炭的黑人。 “妖……妖怪……”蕭子安貓著腰躲在蕭子澹身后,嚇得瑟瑟發(fā)抖,可環(huán)顧四周,眾人卻全都一臉笑意地盯著他看,蕭子安不傻,大概猜到自己鬧笑話了,這才不安地從蕭子澹身后走出來,搓了搓手,又朝那幾個“妖怪”偷瞥了兩眼,小聲問:“那……那不是妖怪啊?” “那應(yīng)該是歐羅巴來的商人。”蕭子澹低聲解釋道:“或是波斯人,錢塘雖不多見,京城那邊卻不稀奇。我也是聽你大哥說起過?!彼f罷,又有些疑惑地朝懷英看了一眼,似乎對她的平靜反應(yīng)有些意外。 懷英趕緊解釋道:“我也聽……人說起過?!彼氚堰@事兒推到龍錫濘頭上,遂朝他擠了擠眼睛,不想?yún)s看見他的臉上一片鐵青,目光猶如徹骨寒冰般死死地盯著那幾個老外,好似他們之間有什么深仇大恨。 懷英頓時就緊張起來,她不知道龍錫濘跟這幾個老外有什么過節(jié),但是卻曉得他的脾氣,這小鬼一旦發(fā)起火來,可不管什么是何時何地,雖說他現(xiàn)在法力盡失,可懷英毫不懷疑他能把對面那艘船給掀翻了——這要是鬧出什么國際糾紛可怎么辦? “五郎?!睉延⒉话驳赝塘丝谕倌锨耙徊嚼∷氖?,冰涼。懷英的一顆心愈發(fā)地往下沉,深吸一口氣,又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柔聲道:“外頭風(fēng)大,我們回船艙去吧?!?/br> 蕭子澹早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目光在對面船上掃了一眼,低聲朝懷英吩咐道:“把五郎抱回去吧?!?/br> 蕭子安卻遲鈍得很,完全沒有意識到氣氛的變化,他的注意力還放在對面那個奇形怪狀的歐羅巴人身上,“子澹哥,他……他們長得好奇怪,鼻子那么尖,頭發(fā)花花綠綠的,像妖怪一樣。還有他們——” “子安你上回不是說想雕個什么來著?”蕭子澹忽然打斷他的話,又伸出手來拉住他的胳膊往船艙方向拽,“我們?nèi)ノ堇镎f?!比缓?,他就半拉半拽地把蕭子安給弄走了。 “五郎,走吧。真要我抱???”懷英努力地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松些,她雖然不知道那幾個老外跟龍錫濘有什么過節(jié),可依她的經(jīng)驗,問題恐怕還不小。雖然龍錫濘在蕭家住的時間并不算長,可他的脾氣懷英已經(jīng)摸得七七八八了,素來是心里想什么就說什么,一言不合就要忍不住跟人打架的,什么時候像今天這樣安靜過。他越是這么一言不發(fā),懷英就越是覺得心神不寧,但龍錫濘終于還是沒有鬧,他甚至一句話也沒說,也不喊著讓懷英抱,低著頭轉(zhuǎn)過身就往船艙方向走。 不對勁,絕對不對勁!這幾個老外到底做了什么不要命的事得罪了龍錫濘?更奇怪的是,依著龍錫濘的脾氣,他們居然還能活到現(xiàn)在,真是人間奇聞。懷英怎么也想不通。 龍錫濘一陣風(fēng)似的沖進(jìn)了船艙里,懷英正要跟上,忽然發(fā)現(xiàn)翻江龍正局促不安地站在走廊盡頭,他的臉上很是緊張,低著頭不敢看人,直到龍錫濘進(jìn)了船艙關(guān)上了門,他這才明顯松了一口氣。 翻江龍難道知道內(nèi)情?懷英摸了摸下巴,朝翻江龍招了招手,小聲地喚了聲“江公子!” 翻江龍立刻不安地使勁兒眨眼睛,腳步往后挪了半步,似乎想逃,又有些不好意思,咬著唇,進(jìn)退兩難。懷英見狀,索性三步并作兩步地跑到他面前,壓低了嗓門問:“你知道五郎為什么生氣,快告訴我!” “我……我這個……不能說……”翻江龍一張俊臉漲得通紅,低著頭,恨不得立刻逃走,“我真的不能說。那……那是人家的家事……” “家事?”這個答案完全出乎懷英的意外,居然是家事?那幾個老外是龍錫濘的親戚?可龍錫濘不是神仙嗎?神仙也有外國親戚?現(xiàn)在不是古代嗎?懷英覺得,她的三觀好像也要被刷新了! 懷英使出吃奶的力氣把翻江龍拽到甲板上,惡狠狠地道:“你老實點,快點告訴我。不然的話,回頭我就去挑撥離間讓五郎去搶你的西江!” 翻江龍委屈極了,咬著唇,一臉悲憤地道:“你……你怎么能這么不講理呢?!?/br> “你說對了,我就是不講理?!?/br> 翻江龍是條老實龍,哪里是懷英的對手,被她威脅了一句,很快就老實了,吞吞吐吐了一會兒,終于小聲道:“我……我也是聽說的,”他不安地吞了口唾沫,聲音像蚊子一般嗡嗡,“聽說,五殿下的娘親……是異族……” “異族?”懷英雖然早就隱約猜到了一些,可真正聽說了,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好吧,其實這也沒什么奇怪的,在中國古代神話體系里,佛道兩界不就是相通的,佛祖還是外國人呢。可是……懷英忍不住又好奇地問:“五郎他娘……是個什么仙?” 翻江龍眨了眨眼睛,“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也是海里的……叫什么麗莎,不對,那是三殿下的娘親,五殿下的娘親,哎呀我想不起來了。你知道,龍王殿下比較風(fēng)流,我知道的都有十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