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總有一天,這只青蛙會在慢慢升溫的溫水中,喪失逃跑的能力。 ☆、第15章 一行人在荒山野外夜宿一晚。第二日,宮玖用遁地術(shù)帶著蘇菜菜、辭雪及墨長老一同來到離墨村不遠(yuǎn)的城鎮(zhèn)中打探消息,而其他墨族人則繼續(xù)留在郊外等消息。 古代打聽消息最快的地方,除了客棧,別無二選。 “小兄弟,你可知道那城北邊的墨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墨長老問店小二,“我有一個遠(yuǎn)方親戚住在墨村,昨日前去拜訪的時候,發(fā)現(xiàn)整個墨村像是被大火燒盡了一般,塵煙稀無,寥無人跡,因而甚為奇怪,那墨村,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怎的一把大火就什么都沒了呢?” 店小二沒有答話。 他那雙綠豆大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宮玖胸前的兩團(tuán)渾圓。 眸光發(fā)癡,瞳孔微微睜大著,入魔怔了一般。 而宮玖這廝,竟然還頗為享受他人驚嘆且著迷的目光。卻看他唇角微勾,眼角含春,故作姿態(tài)地挺了挺胸,使那兩團(tuán)綿軟更為豐滿,迷蒙著一雙狹長的鳳眸,媚眼如絲纏情。 店小二看得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蘇菜菜嘴角抽了抽。 宮玖這個老變態(tài)…… 墨長老用力地咳了咳。 店小二這才回過神來,他有些尷尬地笑了笑,回答道:“老人家,您應(yīng)該是很久都沒有去墨村拜訪吧?據(jù)我所知,那墨村,在一年前,就已經(jīng)被大火燒得一干二凈了,官府也派人去查了,但至今都不知道是誰人放的火?!?/br> 墨長老繼續(xù)問:“那墨村的人也沒有下落嗎?” 店小二道:“說來也奇怪,官府說燒毀的墨村底下并未發(fā)現(xiàn)半點尸骸,可那住在墨村里的人像是憑空不見了一般,半點線索都沒有留下,誰也不知道他們到底去了哪兒?!?/br> “這樣啊……”墨長老低喃道,神色愴然,從袖袋里拿出一兩銀子,遞給店小二,“謝謝小兄弟,老朽無礙了?!便y子自然是辭雪用點石成金的法術(shù)變的。 店小二掂了掂手中的銀子,正準(zhǔn)備離開,又像是想起來什么似的,折返過來道:“老人家,若是你想尋得你親戚的下落,可以去城南市集末的豐半仙處問問,價錢也不貴,挺準(zhǔn)的?!?/br> “豐半仙?”墨長老重復(fù)了一遍。 店小二點了點頭:“那算命的攤主叫豐時今,本來是個落第秀才不學(xué)無術(shù),但因家中老母病重,需得重金買藥,所以年初的時候在城南擺了個算卦攤,本來以為這秀才是迫于生計所以擺攤糊弄人,誰曾想是個真材實料的,尤其是尋人破案最為在手,你們找他準(zhǔn)沒錯?!?/br> 墨長老謝過店小二,等店小二離開之后,才開口問:“仙宮大人怎么看?” “還能怎么看?”宮玖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眉也不抬道,“反正一點頭緒都沒有,先試試唄?!?/br> 一行人來到城南,茶肆的旁邊有一個攤子,一人一桌兩椅,沒什么生意,藍(lán)袍秀才正趴在桌子上睡覺,簡易的方桌上豎著一根白色旗子,旗子上洋洋灑灑寫了三個大字:豐半仙。 宮玖往客椅上一坐,懶懶地托著香腮,右手扣了扣桌子:“半仙,有生意上門了?!?/br> 那藍(lán)袍秀才睡得正沉,動都不動一下。 “咦,沒反應(yīng)?”宮玖輕蹙娥眉,伸出白皙修長的手指,戳了戳那秀才毛茸茸的腦袋,還是沒反應(yīng),又翻過來覆過去來回戳了好幾次,那秀才還是醒不過來。 蘇菜菜在心中默默想:睡得這樣死,這秀才莫非是豬妖變的? 宮玖眼皮子抬了抬,睨了辭雪一眼,懶懶地吩咐道:“辭雪,弄醒他?!?/br> 辭雪冷著臉上前兩步,長身玉立,拔出自己的長劍,劍身發(fā)出刺耳的出鞘聲。 他執(zhí)劍,猛地劈向那沉睡的秀才。 刀光劍影,利劍回鞘。 蘇菜菜一臉驚恐地看著辭雪,退后兩步。 擦,人家秀才只不過是睡著了不理師父而已,用不著這么粗暴地殺了他吧sao年? 只聽得“吧啦”一聲脆響,木桌裂成了兩半,散落在地上,而那睡在木桌上的藍(lán)袍秀才也因為重力摔倒在地上,他徹底驚醒過來,屁滾尿流,抱著腦袋大呼小叫:“怎么了怎么了,地動了?” 蘇菜菜松了一口氣,原來只不過是劈個桌子。 剛剛辭雪揮劍的那一瞬間,蘇菜菜還以為《暖酥消》中那個在戰(zhàn)場上冷血無情刀下無數(shù)亡魂的玉顏修羅又回來了。她好不容易篡改的劇情,怎么容許他又回到原點呢? 好在辭雪這次沒有傷及無辜。 “沒有地動,只不過不知道為何,你這桌子突然裂開了,約莫是材質(zhì)不好吧。”宮玖無辜得眨了眨眼睛,從袖袋里拿出一兩金子,笑瞇瞇道,“豐半仙,我們向你尋幾個人?!?/br> 藍(lán)袍少年見到宮玖手中的金子,眼睛瞬間亮了,直勾勾地伸手去拿,被宮玖側(cè)身躲過,藍(lán)袍少年這才抬頭看了宮玖一眼,一愣,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氣。 “……這位jiejie好生漂亮,不知jiejie尚今婚配與否?”藍(lán)袍少年羞澀了一張紅臉,腳尖蹭了蹭地,突然臉色一變,擰著眉頭,低斥道,“我不是讓你不說話了嗎,閉嘴,吵死了!” 擦,這人……是精分么? 蘇菜菜瞪大了眼睛。 不覺心中有些凄凄,熱淚盈眶。 《暖酥消》中,除了墨長老,就沒有一個人正常人么? 宮玖秀眉輕蹙,長長咦了一聲,疑惑道:“這是……怎么了?” “哎呀,剛剛那句話不是在對jiejie你說的……”藍(lán)袍少年趕緊上前解釋,但話說到一半,他又像發(fā)狂了一樣,暴怒地伸出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我讓你閉嘴!吵死人了你給我閉嘴!閉嘴!” 宮玖的眸光落到他用雙手捂住的耳朵上,眸色一凝,勾唇道:“原來是這個。” 他如同鬼魅一般,幾個閃影就挪到藍(lán)袍秀才身后,揪住秀才的衣領(lǐng),拎小雞一般將他拎了起來,右手翻轉(zhuǎn),結(jié)了一個印,手中有淡淡的金光閃過,他抬手,猛地?fù)粝蛐悴诺挠叶宦牎斑荨钡囊宦暎粋€粉色的小團(tuán)子從秀才的左耳飛射而出,砸到地上發(fā)出“哎喲”一聲嬌呼。 蘇菜菜蹲下身子,定睛望去,看到一個指甲蓋大小的粉衣少女正捂著摔疼的屁股淚流滿面。 “疼死了疼死了!哎喲,姑奶奶的屁股!”粉衣少女猛地站起身來,叉腰,兇神惡煞道,“是誰摔的姑奶奶我?給姑奶奶站出來!啊……”粉衣少女還未說完話,便被一只白白嫩嫩手指輕輕捏住,她整個身子都懸空起來,張大嘴巴尖聲驚叫,聲息極細(xì)極銳,刺耳得很。 粉衣少女細(xì)細(xì)的胳膊緊緊攀住那巨大的拇指指甲,生怕自己掉下來似的,露出一張張大嘴巴驚惶不已的小腦袋,她被放到另外一只白白嫩嫩的手掌中,踉蹌一下,她猛地跌倒在那白生生的掌心中。 她憤恨地仰頭看去,便看到手的主人正瞪大一雙巨大無比的黑眼睛湊近望著她。 那比她身子還大好幾倍的黑眼珠子,黑漆漆的,著實是可怕至極,粉色少女臉色一白,驚恐地瞪大了雙眼,嚶嚶嚶地哭了一聲,嚇得立馬抱住腦袋撅起屁股埋進(jìn)那白生生的掌心中,嬌軀瑟瑟發(fā)抖,全然沒有方才一副叉著腰姑奶奶罵街的氣勢。 蘇菜菜伸出右手,戳了戳掌心中的小粉團(tuán),問:“師父,這是什么東西?” 宮玖摸了摸下巴:“約莫……是耳瑞吧?!?/br> “耳瑞?”蘇菜菜喃喃,“那是什么?” “原來這幾個月一直在我耳朵里碎碎念吵得我沒辦法睡覺的人就是你?!”藍(lán)袍秀才殺了出來,惡狠狠地從蘇菜菜掌心中搶過粉衣少女,捏住她,憤恨道,“說,你為什么要吵得我睡不著覺?!” 粉衣少女被他這么一吼,身子抖得更加厲害了,委屈道:“若不是你想聽到別人的秘密,我才不會被你的意念吸引,住到你的耳朵里頭……說、說到底,還不是你自己害的!” “你吵得我?guī)讉€月睡不著覺還敢頂嘴?!”豐時今怒不可遏。 ☆、第16章 墨長老遲疑道:“這位公子為何對著空氣自言自語?” 蘇菜菜詫異:“墨長老難道看不到這豐半仙手中捏著一個小人嗎?” 墨長老向前走了兩步,湊近腦袋,看了看豐時今的虛捏在空中的食指和拇指中間,眨了眨眼,方才抬頭悵然道:“大概是老朽真的老了眼睛越來越不好使了吧,竟什么都沒看到?!?/br> “這是怎么回事?”蘇菜菜問。 素來沉默寡言的辭雪開口解釋道:“這世上,只有修道之人或天生擁有慧靈根的凡人才可以看得見妖物。” 墨長老嘆道:“原來如此。” 蘇菜菜問:“我法力如此低下,也可以看得到妖物嗎?” “師妹倒是挺有自知之明?!鞭o雪冷冷地掀了掀唇角。 蘇菜菜羞愧地低下了腦袋。 辭雪掃了蘇菜菜一眼,解釋道:“凡修道之人,無論法力深淺,皆可視妖物。霧秋山為上界,上界花鳥樹林皆有靈氣,縱是再無能之人,長久居住都能修得一副慧靈根的身子?!?/br> 無能之人…… 說得可不就是她。 蘇菜菜羞愧得腦袋低得更低了。 “辭雪有一點倒是說錯了?!睂m玖突然一聲輕笑,將蘇菜菜攬在懷里,對著辭雪笑瞇瞇道,“這耳瑞,可不是妖物,準(zhǔn)確來講的話,她可是從凡人有了聲音開始就存在于世間的神明呢。” “神明?!”豐時今驚呼,捏住粉衣少女搖了搖,不敢置信道,“就這個一點用都沒有整天就只會嘰嘰喳喳講個不停的東西?她能是神明?” “哎呀哎呀,你慢點搖,我頭暈……”粉衣少女緊緊地抱住豐時今的手指頭,細(xì)聲尖叫,“我怎么沒有用了?我若是沒有用,你的算卦攤能有生意嗎?你能知道孫家墩巷口的孫二娘的走失的孫女被拐進(jìn)了翠鄔濃么?你能知道天安街北邊的鄭員外府上是碧影偷了賬房的三十兩銀子嗎?你能知道是木槐村村東的葉寡婦勾搭了村西楊嬌嬌的相公嗎?”粉衣少女的聲音又尖又細(xì),單單只聽一兩句還好,若是成段成段地聽著,耳朵便會像是針扎一般刺痛不已,她繼續(xù)叫道,“我明明告訴你那么多有用的消息,竟然還說我一點用都沒有!沒有我你哪里賺得到錢給你母親買藥?!真是不知好……” “吵死了!你給我閉嘴!”豐時今十分粗暴地用左手捏住了她的嘴巴,但因為小耳瑞只有指甲蓋那樣大小,所以豐時今的左手手指頭幾乎把她整個人都埋入指縫中,小耳瑞發(fā)出“唔唔唔”的嗚咽聲,伸出細(xì)細(xì)的小胳膊,扭動著四肢,努力將自己的身子往指縫外面刨。 蘇菜菜有些看不下去。 上前兩步,從豐時今手中搶過小耳瑞。 小耳瑞重獲自由,抱住蘇菜菜的手指頭,“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 “豐時今討厭死了,討厭死了!我最討厭豐時今了!” 宮玖嫌惡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不耐道:“耳瑞,你若是再敢哭一聲,本宮就立馬將你撕了?!?/br> 小耳瑞的哭聲猛地一聽,睜開紅通通的眼睛,看了宮玖一眼,有些抽抽搭搭地遲疑,似乎是在辨認(rèn)宮玖說的話是否可信,正踟躕間,卻看到宮玖右手一抬,手腕翻轉(zhuǎn),淡金色的火焰躍于手上,他睨了她一眼,小耳瑞立馬抱住腦袋道:“我不哭了我不哭了,放過我吧!” “放過你自然是可以?!睂m玖挑眉,涼颼颼道,“不過,你得為我們尋幾個人?!?/br> 小耳瑞抽抽噎噎道:“找誰?你說你說。” “墨族人的下落。” “有什么線索提供嗎?沒有方向的話,我很難從這世界上所有的聲音中聽到有用的聲音?!?/br> “一年前,墨村發(fā)了一場大火,全村人都消失不見,而在六年前,墨村的所有男人都被國師末年抓到天安街盡頭的平原廣場上修建蓬萊樓,所以消失的墨族人中,大多數(shù)都是女人?!?/br> “好,我試試?!倍鸩亮瞬裂蹨I,細(xì)著嗓子回答。 她盤腿坐在蘇菜菜的掌心中,雙手合十,在胸前飛快地結(jié)印,待手掌上帶有粉色的熒光閃爍之后,耳瑞雙手捂住自己的耳朵,閉眼,陷入了冥思。而她的表情也開始極快速地變幻著,或是喜悅或是憂傷,或是幸災(zāi)樂禍或是擰眉沉痛,千變?nèi)f化,且十分迅速。 蘇菜菜問:“師父,她這是在做什么?” “親為師一口,為師就告訴你?!?/br> “……”蘇菜菜唇角抽了抽。 宮玖似乎是極為滿意蘇菜菜臉上的表情似的,笑瞇瞇地解釋道:“她這是在提取全世界的聲音,從中刪減有用的信息,用來幫我們尋找墨族人的下落?!?/br> 蘇菜菜道:“就像順風(fēng)耳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