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房門被緊緊掩上。 蘇菜菜一步步退后,慘白著小臉:“師父,你該不會,真的要用這些東西吧?” 宮玖笑得魅惑眾生:“反正拿都拿了,不用一用,未免太過可惜了些。” 蘇菜菜跪了下來,抱住宮玖的大腿,痛哭流涕道:“師父,我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樣不堪!誣賴師兄們的那些雕蟲小技全是我看書看來的,沒有人教我!你要相信我!” “信,我當然相信?!睂m玖從包裹里拿出一個鞭子,在地上猛地抽了抽,發(fā)出唰唰的破風之聲,他挑著眉頭看著蘇菜菜,鳳眸似笑非笑,“只不過為師現(xiàn)在手癢得緊,就想著抽一抽人呢?!?/br> 沉魚閣傳來一聲尖利的慘叫。 不多時,那慘叫變得嬌媚,變得急促,變得綿水柔情撓人心癢。 月光旖旎,暖風含情,羨煞神仙。 蘇菜菜整整花了五天才能下床。 從此以后看到那四位師兄,便有多遠躲多遠,再也不敢招惹他們了。 蘇菜菜后來又做了一個夢。 夢見她和宮玖結(jié)婚生子,膝下兒孫滿堂,夢中再無幾位師兄,只有平美靜好,安寧幸福。 夢由心生。 蘇菜菜很多年后再想起這一段啼笑皆非的往事,除了泯然一笑之外,更多的是想起自己的初衷,她當初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非要讓那幾位師兄攪基不可呢? 因為她怕自己將心動變成了動心。 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被美男環(huán)繞,不管她究竟喜不喜歡他們,終究是會心動的。 就像那場荒唐的夢境一般。 但蘇菜菜卻在動心之前,將苗頭硬生生掐熄了。 從此以后,她對那幾位師兄,便只有懼怕。而那幾位師兄對她,也只會有厭惡。 彼此相安無事,無心無痛,那便最好。 作者有話要說:先提示一下,明天會是大師兄和白綏的前世小故事。 不喜歡的妹紙不要訂閱噢o(*≧▽≦)ツ ☆、第63章 歲尾年關(guān),百獸身體衰弱,元氣虧損,正是捕獵的大好時機。 十殿休假,暫停授課,予以殿眾們更多時間去后山狩獵,捕獲神魔之獸,收為坐騎。 師兄們都御劍而行,去了后山。 原本就空曠曠的疏月宮顯得更加空曠了。 蘇菜菜法力低微,不敢去湊那個熱鬧招惹百獸,怕它們會將自己生吞了。于是便乖乖地留在疏月宮給他們看門,宮玖臨走之前,說要給她捕一只漂亮的神獸送給她當坐騎。 蘇菜菜想起了《暖酥消》中的那只與蘇采兒□的神獸,辟邪。 渾身打了個哆嗦。 唔,千萬不要是這只呀。 芍藥也不知道去哪兒蹦跶了,蘇菜菜一個人在院子里閑逛了幾個時辰,清晨到日暮。 淡出個鳥來。 眼前突然一亮,花團錦簇的院子里,站著一個粉團兒,皓齒明眸,正是卻維,嘖嘖,沒有想到,疏月宮里竟然還留了人,蘇菜菜寂寞了許久的心,終于充盈了起來。 興高采烈地湊了過去。 伸爪子,拍了拍卻維的肩膀。 卻維臉上一白,嚇了一大跳,見是蘇采兒,這才恢復(fù)些許臉色。 蘇菜菜眉開眼笑道:“七師兄怎的嚇成這樣?莫不是做了什么虧心事?” 本以為卻維看到她會臉紅,再不濟也會做賊心虛的羞澀一小會兒,卻不想,卻維的臉色依舊有些發(fā)白,水眸失神,繡眉輕蹙,像是被什么東西魔怔了似的。 蘇菜菜認真了起來:“七師兄,你怎么了?” 卻維喃喃道:“方才卻維打走廊經(jīng)過的時候,突然問道了一陣特別奇異的花香,既熟悉又陌生,像是被人硬生生勾出了前塵往事,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面全部塞到了卻維的腦袋里,喜怒哀樂,人間百事,但只是一陣兒,那花香消失的時候,那些畫面也就跟著全部從卻維的腦袋里流失了。” 他低頭,濃密纖長的眼睫柔弱地垂落下來,如若一脈淺川柔水。 “心里特別空,空得發(fā)疼,胸口像是被人硬生生剜去了一塊rou。” 他愣愣地看著手里的一株山茶花。 “卻維循著方才花香的方向,找到這片花圃,那花香時隱時現(xiàn),但卻維就是找不到到底是哪一朵山茶散發(fā)出來的香味,明明那香味就在鼻尖上,卻怎么也找不到?!?/br> 蘇菜菜伸手,抹去了卻維臉上的淚痕,有些呆住。 “卻維,你怎么哭了?” 卻維也有些愣住,抬手,摸了摸他臉上的濡濕。 他露出一個比哭更難看的笑容:“卻維也不知道,卻維不知道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聞到花香就想落淚,卻維想要找到那朵花……”卻維握住蘇菜菜的手,像是找到最后一棵救命稻草,杏眸含淚,急切道,“小師妹,幫卻維找到那朵花,卻維要找到那朵花……” “好好好,你先別急,我?guī)湍阏??!碧K菜菜見卻維臉色不對,趕緊胡亂應(yīng)下。 可是她都沒見過那朵花,該怎么找? 蘇菜菜一面在花叢里翻來覆去,一面在心中思忖著,卻維如今這魂不守舍的模樣,明顯是想起了他的前世,且他的前世過得并不怎么愉快……難道大師兄以前對不起卻維? 蘇菜菜鬼使神差地問了一句:“七師兄,你喜歡大師兄嗎?” 卻維神色恍惚,囁喏道:“喜歡啊,他對我那么溫柔……” 他低下頭,伸手去摘那朵離自己最近的山茶花。 苦澀地笑了笑。 “他對我溫柔,但卻對每個人都一樣的溫柔?!?/br> 你在他心中是不一樣的!蘇菜菜正準備出聲安慰他,卻看到卻維整個人像是被定住了似的,宛若一座雕像,蔥白細指還放在那朵山茶的花梗上,維持著欲摘的動作。 暖風清蕭,花香四溢。 時間在那一刻凝固。 卻維肩頭一震,手指像是觸電一般收了回來,他蹲了下來,雙手捂住自己的腦袋,像是在極力忍受欲裂的疼痛,臉色煞白,身抖如篩糠,哭著嘶吼道:“停下來,我不要想起來了,快停下來!” …… 金辰王朝慶歷一十三年,春。 太傅女兒辛眉在貴妃舉辦的梨園賽詩宴上力壓眾位才子學士一舉奪魁,因而被貴妃特封為“第一女公子”,“梨園盛宴”也因此被傳作佳話,求娶之人絡(luò)繹不絕,踩爛了好幾個太傅府門檻。 丫鬟笑問:“小姐將來想嫁個什么樣的姑爺?” 辛眉放下手中的書卷,心高氣傲道:“若我嫁,必然要嫁一個能夠與我比肩的?!?/br> 窗外一樹桃花開得正艷。 一個半透明的粉衣少女坐在枝頭,一面摘著枝頭的花瓣狼吞虎咽地吃,一面翻著手中的話本看狼吞虎咽的看,聽到辛眉的話,在心中翻了個白眼。 這辛府的小姐還真是奇怪,做什么要找個比肩的相公?這也忒矮了些吧。 桃維陶醉地想,若是她將來嫁人,一定要嫁個溫柔體貼,會燒飯做菜,會給她買話本看的男人。 正這么想著,桃維突然看到內(nèi)院墻頭的外頭,幾個儒衣薄衫的公子,正陪著老太傅游園,時而并幾句酸文澀詩,沒趣的緊,吸引她視線的,是走在最后的一個青衫公子。 長眉俊目,溫潤雅致。 那身青衫儒袍,雖然洗得發(fā)舊,但卻絲毫不影響他的眼角的溫柔風華。 太帥了。 帥得桃維都顫抖了。 桃樹枝頭無風自動,整個樹干都劇烈顫抖起來,漫天的桃花簌簌都往下落,刷新她的存在感。 那青衫儒袍的少年,抬頭詫異地往這里看了一眼。 倏地,莞爾一笑。 那雙幽潭明眸,似笑非笑,蘊含著整個金辰山河的溫柔。 桃維的鼻血歡快的流淌了下來。 當天夜里。 丫鬟奇怪道:“小姐,這院子里的那棵桃花古樹怎么突然不見了?據(jù)說,那棵古樹在建府之前就已經(jīng)栽在那兒了,莫不是已經(jīng)成了精,自己跑了?” 辛眉敲了敲丫鬟的腦袋,嬌斥道:“瞎說,這世上哪里來的鬼怪,盡信些沒用的?!?/br> 皇都以北,有一條翠微街,翠微街盡頭,住著一戶姓裴的人家,據(jù)聞,裴老爺以前是進士,封了翰林院編修,但沒多久,就被世家名門的人擠兌了下來,只好在私塾里做起了教書先生。 裴家有一子,名曰裴言,自小聰慧,博學多才,街坊們都道翠微街會再出鳳凰來。 夜景長悠,燈影如豆。 裴老爺問:“太傅今日可有與你們說些什么?” 裴言恭敬道:“他只說了些客套話,無非是些勉勵之語,又帶著我們游園,考了幾句詩詞,孩兒未敢出風頭,于是處處避讓,只吟了一首?!?/br> 裴老爺頷首:“如此甚好,這些個名門見不得鋒芒,藏拙自是最好,你且記得殿試之時千萬不可如此大意,一定要拔得頭籌。”說罷又叮囑道,“既然已經(jīng)拜會了太傅,其他幾位主考官那里就別去拜會了,讓他們知道你是太傅的人,寒門想要在仕途求出路,便只能一條路走到底,以表忠心?!?/br> 裴言躬身點頭。 第二日,裴家的籬笆院落里憑空生出了一棵桃花樹,街坊皆以為奇,更加認為裴家小子將來必成出息,紛紛找冰人做媒,將自家未嫁的女兒許給裴家小子。 裴言微笑著,以一心苦讀的理由拒絕了各路媒人。 他抬頭,望著院子里的那株桃花出神。 “這桃花,似乎在哪里見過呢?!?/br> 桃花樹枝羞澀地顫抖起來,花瓣抖如寒冬大雪,紛紛揚揚。 裴言溫柔莞爾。 一日,裴言終于閱完第七遍四書五經(jīng),松了一口氣,執(zhí)起一本雜劇話本看了起來。午后陽光正好,正待他翻頁的時候,耳畔突然響起一個脆生生的聲音。 “唉,先別,我還沒看完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