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他又嘆了口氣,背對她彎下腰:“算我倒霉,上來,我背你回去?!?/br> 她趴在他的背上,嗅著他身上的味道,心砰砰跳,快回到筵席時,才道:“……承衣哥哥,謝謝?!?/br> 顏承衣沒說話,反手拍了拍她的腦袋。 當年顏承衣待她雖然冷淡,但也并非全然無情。 不然她也不可能會產(chǎn)生感情。 后來變成這樣也是聶棗始料未及,不過也真是……一晃這么多年。 *** 掃干凈門前的積雪,聶棗又喂了一碗湯藥給柴崢言,替他擦了擦身,又起身準備重新替香爐換香。 剛打開香爐,忽然聽見耳畔響起一聲微弱的痛呼。 聶棗的手一抖,驟然回頭,差點把香爐蓋摔在地上。 柴崢言終于醒了。 他蘇醒的很慢,隔了一會,才動了動手指,大約一炷香后,才緩緩睜開眼睛。 聶棗已經(jīng)不想哭了。 她握住柴崢言的手,問他:“你怎么樣了?” 柴崢言動了動眼睛,緩緩啟唇,聲音沙啞低沉:“疼,頭疼?!?/br> “沒事。你先別動,也別起來……我去叫莫神醫(yī)來給你看看?!?/br> “好?!?/br> 聶棗這便準備起身,卻又聽柴崢言道:“你……” “我?”聶棗以為是這些年過去,她樣貌有所變化,柴崢言不敢確定,便道:“我是姜隨云,距離你昏迷已經(jīng)過去十年了?!?/br> “姜隨云……是誰?” 聶棗的心,剎那涼透。 “他不記得了?” 莫神醫(yī)點點頭:“看樣子是,他顱內(nèi)傷口未完全愈合,我也不敢做過多檢查……不過看來目前為止沒有其他病癥,至少性命無虞,失憶或許只是一時,也許時日長了他便能想起來了?!?/br> 柴崢言雖醒來,但肺腑傷勢未愈,仍需流水般吃藥。 那朵炎陽花也被莫神醫(yī)碾磨成粉,每日按分量入藥,以孕養(yǎng)柴崢言心脈。 她被忘記了。 聶棗起初也覺得胸肺一陣氣悶,但實在要感謝令主……打擊太多,她如今的接受能力也隨之水漲船高。 她一邊照顧柴崢言,一邊將過去她同柴崢言的事情一點點告訴柴崢言。 “原來是這樣……”柴崢言若有所思,“我們是戀人,我為了保護你而重傷,而你為了湊夠救我的錢一直在替一個叫令主的人做事,直到今日我醒來……這么些年都是你在照顧我?” 前次令主假扮也說過類似的話。 聶棗忽略掉心頭的不適,道:“算是……不過你既然醒了,此地我們也不能久留了。” “是因為那個……令主?” “是的?!甭櫁椀?,“他若知道你醒了一定不會放過我們,所以我們現(xiàn)在要離開了,你常用的藥我都已經(jīng)備齊了,等你身子稍微好些我們便啟程離開這里?!?/br> “留在這里很危險?” 聶棗點點頭:“是的?!?/br> “我已經(jīng)沒什么大礙了,要啟程便盡早吧。” “好,我去準備一下?!?/br> 她信不過莫神醫(yī)。 柴崢言既然這么說,第二日她便乘馬車在天色微明之時悄悄離開。 雖然一路上只有她和柴崢言兩個人,但聶棗還是心驚rou跳的不安著,時不時會下意識摸摸柴崢言的頸脖,以確定他是不是真的。 令主所導致的不安已經(jīng)根深蒂固種進她腦海里了,一時估計還難以拔除。 就算失去記憶,柴崢言也如記憶中一般好脾氣,對于聶棗近乎有些神經(jīng)質的表現(xiàn),他雖有些奇怪,但也沒多說什么。他相信聶棗說的話,大抵是因為聶棗身上有讓他熟悉親切覺得安寧的氣息。 聶棗趕著馬車一路行駛,為了防止被跟蹤,她特地兜了個圈,最后才到目的地,趙國邊境柳城。 公子晏生前告訴過她一個地址,那是他早在入鬼都之前就已經(jīng)安排好的藏匿之鄉(xiāng)。 聶棗也曾猶豫過,但最終決定還是信了公子晏。 她能信任的東西已經(jīng)越來越少了。 循著地址,聶棗找到一處大宅。 將馬車停在門外,聶棗下車敲門,好一會門才開,里頭除了來開門的丫鬟,另一個也是熟人,紅袖。 聶棗徹底放下了心:“叨擾了?!?/br> 紅袖已不再對她針鋒相對,眉目平和掃了一眼馬車道:“進來吧。”轉頭對丫鬟道:“聶夫人和她相公,今后也會住在這里。” 作者有話要說: ☆、第五第三章 第五十三章 見到紅袖,聶棗并沒有特別意外。 紅袖身上已有公子晏替她種下的蠱,早不受令主控制。 當日將蓮衣給她的藥塞給紅袖,便是希望她能詐死離開鬼都。 只是在此遇見紅袖,她還是略有些意外的。 公子晏這處宅子在柳城郊外,臨近的宅子也無甚人住,倒也不用擔心被人瞧見端倪。 紅袖住在東苑,聶棗就和柴崢言在西苑,互不打擾。 雖然她們的關系有所緩和,但畢竟也談不上親密。 聶棗并沒有寄希望于令主永遠也找不到她,令主此人太過詭秘,仿佛無所不知無所不能,就算他下一刻出現(xiàn)在她面前她也不會覺得不可思議。 但既然老天讓柴崢言蘇醒,不試這一次無論如何也不甘心。 “阿言,你有想起什么么?” 柴崢言躺在床上,輕輕搖頭:“抱歉,我實在……” “沒關系?!甭櫁棇竞玫乃幩偷讲駦樠允诌叄奥?,總能想起來的。晚上想吃什么?我去做?!?/br> 柴崢言端著藥,溫潤的眸中愧疚之意更甚:“真的十分抱歉,你照顧了我這么久,我竟想不起來……” 還是那般好脾氣,只是聶棗總無端想起令主假扮時的柴崢言。 將滿腹的柔腸咽下去,聶棗淡淡笑:“來日方長,我不急。” 飯菜藥材可以叫下人去買,柴崢言的衣物聶棗卻不想假手他人。 在成衣鋪子挑了許久,聶棗才選了一件青緞長衫,一件雪錦長袍。 提著買好的衣物,聶棗路過鐵鋪,抬眼望了望里頭放在的兵器,一絲悵然緩緩升起。 晚飯后,聶棗將買來的槍放到柴崢言面前。 柴崢言盯著槍看了一會,有些發(fā)愣。 聶棗摩挲著槍身,道:“你以前……很喜歡用槍。”說完便將之遞給柴崢言。 柴崢言接過,那曾經(jīng)慣于握槍的修長手指摸著槍,目光柔軟,半晌,他道:“謝謝……我好像有一點印象?!?/br> “真的?” 柴崢言點頭:“覺得很熟悉?!?/br> “那就好?!?/br> 聶棗道,卻不知該開心還是傷感。 他不記得她了,卻還記得槍。 槍確實讓他覺得熟悉,而且親切。 握著槍時,便仿佛身體充滿了力量,那種安心感難以言喻,但…… 柴崢言抬頭,視線掃過眼前女子的神情,心口無端痛了一瞬,脫口道:“你……我也覺得很熟悉?!?/br> 聶棗聞言,倒是愣了一下,才笑道:“多謝你的安慰?!?/br> 站起身,聶棗露出個大大的笑臉:“想用它的話,就先把身體養(yǎng)好吧。我一個弱女子,若是被人欺負了,還指望你保護呢。” “有人欺負你?” 聶棗忙道:“沒有沒有,我就是說說?!?/br> 柴崢言的眉頭微皺:“你之前說離開是因為那個令主,他……” “他找不到我們的?!甭櫁椕娌桓纳某兜?,“你就在這安心養(yǎng)傷就好。” 她手頭還有些現(xiàn)銀,節(jié)省點,撐個三年五載不成問題。 *** 那之后沒多久柴崢言就能下床了,雖然恢復的慢了些,但臉色瞧著也比病中好了許多。為此聶棗特地買了不少燉雞燉鴨來給柴崢言進補,柴崢言沒胖多少,她臉上倒是長了點rou。 一次,聶棗買東西晚歸回來,看見柴崢言站在院子里等她,門廊上點著燈。 頎長身形立在風雪中,像一桿旗幟,單薄卻也□。 聶棗急道:“你身體剛好,大冬天就別站在外面了?!?/br> 柴崢言道:“我有些擔心,天冷且晚,你遲遲不回來?!?/br> 聶棗推著他進屋:“我是因為有事耽擱了,剛才我在外面看到這個……”說著,聶棗從懷里取出一只凍得瑟瑟發(fā)抖的小奶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