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爺爺?shù)淖兓?/h1>
我愣愣的看著像失了魂一樣悠悠與我們擦肩而過的秀芹，她白皙胳膊上的那一縷鮮紅深深的刺痛了我，讓我一時之間有些喘不過氣來，夢境之中的情形歷歷在目，怔怔的站在原地再也邁不動步子了，我非常的想過去問她一下昨晚的事是不是真的，但是，內(nèi)心深處我卻又萬分的害怕那是真的。 “缺兒，怎么了？”爺爺發(fā)現(xiàn)了我的異常，輕聲問我。 我甩了甩腦袋，回頭看了看爺爺，卻見他也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秀芹，兩眼瞇成了一道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想了想，最終還是把昨天晚上夢到的事說給了爺爺聽，但是，爺爺聽后只是輕輕一笑，擺了擺手說：“瞎想些什么呢，這都是沒有的事，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可是…爺爺，你看她的手…”，我還是有些不甘，心想著怎么可能這么巧，于是聲辨起來。 “別胡思亂想了，只是個巧合而已”，爺爺連看都沒看我，就拉著我的胳膊慢悠悠的向殯儀館外頭走去。 但是，哪怕爺爺這樣，我還是沒有死心，想起了那將自己扇成豬頭的男人，只要找到他，如果他還是那豬頭樣，那就完全可以證明我昨晚看到的不是夢境了。 于是我極不甘心的四處打量起來，但是，現(xiàn)在大白天里到處都是人影，哪里還看得到那男人啊。 就在我這一愣神的功夫，爺爺竟然已經(jīng)走到了大門口那里，背靠著一顆樹在那靜靜的等我。 我嘆了口氣，自我安慰到：真也好，假也罷，反正只要出了這大門，只怕以后我再也不會和秀芹他們有任何交集了，都無所謂了。 我本以為耽誤了回家的功夫爺爺一定又會對我吹胡子瞪眼的吼上一通的，但是，讓我沒想到的是爺爺只是和顏悅色的對我笑了笑，然后一聲未吭的將那破木箱子交到我的手里，沒有半點責(zé)怪的意思。 但是，這都算了，爺爺居然還掏出了五百塊錢給我，說是昨晚我睡棺材的勞務(wù)費。 我一看愣了，打量著五張紅通通的票子，雖然心動到了極點，但是，我自認(rèn)為自己有一優(yōu)點，那就是時刻保持著清醒的頭腦，善于察覺一些異常的事情，爺爺一向視錢如命，怎么會突然這么大方的給我這么多錢呢？況且，就算是勞務(wù)費的話，我們也只是說的兩百啊。 于是我打量著爺爺，根本沒去接那錢，而是嬉皮笑臉的問他：“爺爺，這是什么意思，又讓我睡哪里的棺材？” 我這話一出口爺爺頓時老臉一紅，眉頭皺了皺，看樣子又要發(fā)火，一看他這樣我都做好了左耳進(jìn)右耳出的準(zhǔn)備了。 但是，讓我意外的是爺爺居然輕輕嘆了口氣，隨后輕輕摸了摸我的腦袋說：“咱們家缺兒長大了，要隨身帶點錢了?！?/br> 爺爺瞇著兩眼，因為昨夜沒有休息好的緣故眼睛布滿了血絲，眼圈有些浮腫，但是，這卻完全掩蓋不了他對我的慈愛之意，看到他這樣，我反倒心中一軟，嘿嘿笑道：“我昨個兒跟您開玩笑呢，我這要錢也沒地兒花啊?！?/br> “臭小子，拿著吧”，爺爺呵呵一笑，一把將錢塞到了我懷里，然后轉(zhuǎn)身又走了起來，邊走邊說：“爺爺老了，這錢啊，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到時候都是你的。” 聽到這里我心頭一酸，心想著爺爺怎么這時候突然說起這么消極的話來了，于是我咬了咬牙，將那股子黯然悄然甩出腦海，打起精神對爺爺說：“喲呵，看來您老藏了不少的錢啊，能不能透個底兒？” 爺爺并沒有回答我，反而一指街對面的早點攤說：“缺啊，今天爺爺帶你吃頓好的?！?/br> 等到爺爺和我吃完早餐再乘坐大巴晃晃悠悠的趕到家里的時候已是正午，爺爺并沒急著開門，反而叮囑我先好好休息一番之后再說。 我一聽更是奇了怪了，怎么感覺爺爺今天像是換了個人似的，完全一改往日風(fēng)格啊。 看著爺爺悄身回到自己房里的背影，我撇了撇嘴，實在是有些摸頭不著腦。 不過，我實在也累得厲害，想著總算能睡個安穩(wěn)覺了，于是換下了滿身臭汗的衣賞，痛痛快快的洗了個澡之后才回房，腦袋才一挨著枕頭就睡了過去。 等我醒過來的時候已經(jīng)日落西山了，感覺肚子里空空的，于是推門而出，一看爺爺正佝僂著身子拾掇著飯菜，一旁的小桌上擺了幾個小菜，一看我出門便呵呵笑道：“起來了，正準(zhǔn)備叫你呢，坐吧！” “爺爺，您坐著，我來”，一看爺爺這樣，我倒覺得很是慚愧了，連忙扶著他坐了下來，然后給他倒了杯酒，之后才洗了把臉笑瞇瞇的坐了下來。 “缺啊，跟了爺爺這么長時間，這是第一個活吧？”爺爺“吱溜”一聲抿了口酒，笑瞇瞇的問我。 我訕訕一笑，回頭想來我這第一趟還確實丟人得緊，于是嘿嘿干笑了兩聲算是默認(rèn)了。 不過我一聽爺爺這話像是有什么要說似的，于是點了點頭說：“是啊，不過可沒少惹你生氣?！?/br> 爺爺嘿嘿一笑，突然抬頭直視著我說：“缺啊，你喜歡爺爺這行當(dāng)么？” 我聽了一愣，怎么好端端的問起這來了，要知道，當(dāng)時他把我弄回來的時候可是絲毫沒跟我商量呢。 “爺爺，你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我有些忐忑，因為這行爺爺做了一輩子，我能理解他對自己這個職業(yè)的感情，但是，我實在是對這職業(yè)沒法恭維，于是咬著牙試探了一句。 “說吧”，爺爺嘿嘿一笑，沒有絲毫的不悅，“我知道你們年輕人都有自己的理想，我也想通了，如果你實在不愿意，那就讓爺爺把這門手藝帶到土里去吧?！?/br> 當(dāng)聽到爺爺這席話的時候，我第一反應(yīng)就是他在說反話，目的是在試探我的真實想法，于是我也立馬抬頭看了看他，卻見他面帶微笑，如沐春風(fēng)的樣子，根本沒有半點的其它情緒。 “原來，爺爺說的是真的啊！” 看著爺爺表情，我暗自嘀咕了聲，感覺意外的同時也非常的感動，好多年了，這還是爺爺?shù)谝淮沃鲃雨P(guān)心我的想法。 但是，正因為這樣，我回答之前反倒是慎重了許多，細(xì)細(xì)的權(quán)衡起來。 雖然我確實不大喜歡這個行當(dāng)，而原因無非兩點，第一，晦氣；第二，來錢是不是慢了一些？ 但我轉(zhuǎn)念一想，其實做他這個行業(yè)也不錯的，一支筆，一張紙，畫了多少的像啊，而且，他畫出來的這些像還被人當(dāng)成一個念想好好留著呢，縱然有一天爺爺真的百年了，我也可以睹物思人啊。 想一想，其實也還蠻有意義的。 于是我嘿嘿一笑說：“我現(xiàn)在的確非常不喜歡您這行當(dāng)，但是，為了謀生，又有幾個人做著自己喜歡的事情呢？” 一聽這話，爺爺臉色先是一愣，失望之情一閃即逝，但是我隨后又補(bǔ)充起來：“不過，我相信如果我真的做了這行，我肯定會喜歡的，因為…”。 說到這里的時候我故意拉長的音，也是勾得爺爺一愣一愣的，好半天后我才呵呵一笑接到：“因為，這個行業(yè)太刺激了，昨天差點沒把我的膽嚇破。” “臭小子”，爺爺明顯松了口氣，哈哈笑了起來，將杯中酒一飲而盡，之后才臉色一正，非常嚴(yán)肅的說：“如果你決心繼承爺爺衣缽的話，我想，我該給你看點東西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