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女人像
其實,按照一般的常識來看,但凡有冤氣的魂魄,一般都是非正常死亡,或情、或財、或心有牽掛,也正因為這樣,才有亡魂心存執(zhí)念不愿離去,進而變成各種形態(tài)的存在,或鬼、或靈、或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但是,無一例外的,這些情況都是有撓兩界秩序的存在。 當我感覺到王總母親那超乎尋常的冤氣之后,我第一反應是另有隱情,極有可能是非正常死亡。 但是,我沒想到會是這一種情況,王總說完這些之后,臉上滿是懊惱、悔恨表情。 不過,我一點也不同情他,試問世界上還有什么東西比自己的父母更為重要?他竟然為了謀財,在得到父親病危,母親去世的消息之后不但沒有第一時間趕回來,反而依然留在那里想法賺錢,也正因為這樣,才最終造成了鼠吃人這種人倫慘劇,說實話,在我看來,這王總哪怕是遭天打雷劈也不為過啊。 我半晌沒有出聲,呆呆的看著他,心里壓抑得想要吐血,這種情況,也難怪他的母親會有如此之大的冤氣了。 雖然我很想狠狠的扇這不肖兒子幾耳光,但是,眼前卻不是我這意氣之爭的時候,我更傷神的是,應該怎樣才能順利完成這副遺像。 在爺爺給我的那本無名書中,有一種辦法,叫做“鬼畫圖”,也就是在秀芹丈夫那件事中爺爺畫了輛車的辦法。 不過,那種辦法只有像爺爺這種垂暮老人才能使用,而我,很顯然不行。 說起原因來我倒有些不好意思,其原因有二,第一,我年輕氣盛,血氣方剛,第二,哥還沒開過葷,是童子之身呢,兩者相加起來,就造成了我陽氣極盛,一般鬼魂根本上不了我的身,因而也就無法假手于我表達出鬼魂的意思來了。 但是,雖然這樣,卻并不表示我就沒有辦法了,要知道,爺爺那支狼毫只是“凡引”,而我手中的,則是真正的描魂師利器,真正的“靈引”啊。 我決心試一試,于是我對王總說:“現(xiàn)在情況有些復雜,只怕三千不夠了。” 我這次加價,并不單純的只是為了錢,而是帶有另一種想法,那就是想讓這王總放一放血,讓他知道父母和錢之間誰更重要。 但是,我遠遠的低估了王總的實力,只見他聽我這么一說,居然明顯松了口氣,開口就說:“馬大師,錢都是小事,你看一萬成不?” “臥草”,一聽這話我頓時在心里暗罵了一聲,我原先還只打算要五千的,哪里想得到這家伙一張嘴就是一萬,差點沒把我驚得跳了起來。 不過,既然他都叫我大師了,這點姿態(tài)還是有的,于是我輕輕點了點頭,故作為難的道:“好吧,那我就盡管一試,先了解一下你母親的心愿了。” “那就有勞馬大師了”,一聽這話,王總就輕嘆口氣站了起來,回頭看了躺床上的母親一眼,又接著說:“馬大師如果沒有什么吩咐,那我就先不打擾了?!?/br> 我沒吭聲,等到王總走了之后又關(guān)起了房門,重新展開一張宣紙,平鋪在了桌面上。 手中捏著白骨筆,我輕聲念到:“陰陽分兩道,兩道隔陰陽,游魂浮天地,靈滅因果消,若戀凡塵事,靈引附塵囂!” 我一面念,一面緩緩伸出中指,輕輕的按在了白骨筆筆尾空洞處,不消片刻功夫,我便感覺指尖一痛,好似被什么扎了下一樣。 不過,我并沒急著拿開手指,因為這種方法,正是那本書中提到的“滴血化身”。 因為我陽氣太盛的緣故,一般鬼物無法假借我的rou身表達思想,但是,如果用這種辦法將精血引入靈引之中,就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替代我rou身的功能,成為陰魂和陽世溝通的一種媒介。 這種方法,其實說起來和筆仙差不多,只不過比起筆仙這種古怪的玩意來,這種方法更為安全和妥當,再加上有靈引的制約,也不會出現(xiàn)陰魂來了之后不走的情況。 感覺時候差不多了的時候,我捏著白骨筆輕輕豎在宣紙上面,一陣細微的震動順著筆身傳來,我這才松開了手。 只見我手一拿開,那支原本有些傾斜的白骨筆頓時完全豎了起來,如同有只無形的手拿著一般,隨后悠悠沿著宣紙寫寫畫畫起來。 不過,這個時候我并不敢多看一眼,而是緩緩閉起了雙眼,盡最大可能的感知著白骨筆的移動軌跡。 其實,這一舉動與“滴血化身”無關(guān),只是,在我的鮮血滴入白骨筆筆身空洞中之后,我感覺自己好像與那白骨筆存在了某種聯(lián)系,這種感覺,就好像白骨筆突然成為了我身體上的某個部位一樣。 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我還感覺到了另外一種東西,準確的說來應該是一種情緒,白骨筆上傳來的情緒。 我不由得一驚,除了意外的同時更覺得欣喜。 因為,我非常清楚,這種情緒并不是白骨筆本身所有,而是來自于王總母親的陰魂。 憤怒、悲傷順著這種完全看不到卻感覺得到的聯(lián)系傳入我的腦海,如云、似霧,虛無飄渺的同時又非常清晰,不知不覺間我甚至都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一幕幕奇怪而駁雜的畫面自然而然的印入到了我的腦海,雖然多,但卻完全看不清。 不過,整個過程之中,卻有一張人臉不時的出現(xiàn)在其中,格外的清晰,格外的醒目,是個穿著淡綠長裙的時髦女子,二三十歲的樣子,長得還算漂亮,身材也很高挑。 但是,我同時也發(fā)現(xiàn),每到這個女人出現(xiàn)的時候,那股情緒憤怒的格外強烈,幾乎讓我感同身受。 我不由得有些奇怪,這么一個女人怎么會讓老太太有著如此之盛的恨意呢?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股聯(lián)系瞬間嘎然而止,而那支白骨筆也隨后無力的倒在了宣紙上面。 我抬頭一看,只見宣紙上面已然印現(xiàn)出了一張畫面,不是別的,正是那個女人。 不過,或許是由于老太太陰魂情緒太過強烈的緣故,雖然宣紙上的女人眉目非常好認,但是,畫面上的她嘴角擒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冷笑,眼神戲虐而冷漠,一臉皮笑rou不笑的樣子,看了就讓人覺得討厭。 我輕嘆一聲,看來,老太太陰魂不散倒不是為了兒子晚回幾天導致自己尸身被老鼠所噬,而是為了這個女人?。?/br> 難道是王總的老婆,老太太的兒媳? 我怔怔的看著這副畫像,不由得揶揄的想,正所謂“婆媳是天敵”,自古以來婆媳之間的矛盾就難以調(diào)和,老太太到死了都還記著這個女人,也很難讓我不想到這上面啊。 我搖了搖頭,將白骨筆收好,又將王總喊了進來,不過,在拿出這副畫之前我還是問了一句:“王總,你…結(jié)婚了嗎?” 只見王總一聽我這話臉色頓時變得非常古怪,驚訝的問我:“馬大師為什么突然問這?” 其實,我也知道有些唐突,之所以這么問也是純屬好奇而已,既然王總不太想說的樣子,我也就沒必要再賣關(guān)子,將那畫有女人圖像的畫拿了出來,展現(xiàn)在王總面前問他:“你認識他嗎?” 我本以為,王總就算和這女人不是夫妻或者男女朋友之類的關(guān)系,至少也會認識的,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王總只是看了一眼,隨后輕聲回道:“不認識,她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