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紅蓮業(yè)火
經(jīng)過一個極為短暫的糾結(jié)和猶豫之后,我咬了咬牙,大喝一聲,再次掏出白骨筆來,猛然大喝一聲站起身來,同時迅速的脫掉了我的上衣。 這么做一來是給自己壯膽,二來,也是描繪圖紋的需要。 我死死的捏著白骨筆,在這濃郁得幾乎化不開的陰穢氣息之中,原本赤紅的筆桿竟然發(fā)出淡淡紅光,不過,此時我管不了這些,因為,就在剛剛一聲大喝的時候,我已然吸進了一些黑氣,感覺腦袋越發(fā)的昏沉起來。 時間緊急,我根本再沒什么時間遲疑,于是二話不說,迅速念叨起來:“業(yè)火紅蓮華,苦寒逼體切,三生觀來世,火梵世間濁”。 說起來,這紅蓮業(yè)火圖紋雖然淵源頗多,但是,要描魂卻極為簡單,僅僅只是一筆而已,因而,在開始念動口決的時候,我便已然將白骨筆執(zhí)起,輕輕點在了自己胸口。 但是,僅僅只是這一筆,卻是讓我如遭電擊,好似那輕輕點在我胸口的不是支筆而是一發(fā)高速穿行的子彈一般。 不過,此時箭在弦上,已沒有回頭路可走,我死死的咬著牙關(guān),感覺一股子冷汗瞬間從我腦門噴出,如同蛇行一般蜿蜒而下,哪怕是流到眼里我也不敢眨下眼睛,死死的盯著這落在胸口的一筆緩緩亮起,如同一滴融化了的鐵水一般緩緩化開,隨后越化越大,越化越亮,燒得我全身痛苦難當(dāng),我再也忍不住,仰天長吼起來。 這種痛楚,倒不像是烙在rou上,而像是直接灼在靈魂上一般,讓我感覺灼燒劇痛的同時又不免心中發(fā)寒,全身不住的打起了擺子,死死的握著筆桿,差點沒將自己的牙給咬斷。 而與此同時,那道火紅的圓點也終于慢慢化開,形成一道道絕美的輪廓,描繪出一片片極為完美的葉子,緩緩首尾相結(jié),最終形成一道如同花骨朵般的圖紋。 但是,不只于此,隨著我吸入那黑氣越發(fā)的多,我胸口這朵火紅的蓮花也隨之緩緩開放,張開了花葉,整個過程靜悄悄,慢悠悠,像是一個醞釀絕美詞句的詩人一般,顯得不疾不徐,不緊不慢。 可是,在這一整個過程之中,充斥著我腦海的除了疼痛再無其他,我感覺自己現(xiàn)在正身處一鍋沸騰的油之中,全身已然再無疼痛之外的任何知覺,甚至到了最后,我連嘶吼的力氣都不再有,無力的耷拉下腦袋來,兩眼定定的看著這徐徐盛開的花苞,只盼著它快點完事。 可是,事實遠遠沒我想的那么單純。 只見這朵赤紅的花苞緩緩盛開之后,我全身那股劇痛非旦沒有半點減緩,反而就在它盛開的那一瞬間突然激增,我只感覺腦袋嗡的一聲,全身猛的一繃,原本因為萎靡而佝僂起來的身子再次一挺,眼看著熊熊火光剎時間燃起,所過之處,甚至連空氣都微微變形起來,熾熱的火光所到之處,那些原本癱倒在地一動不動的蛇尸剎時間化為飛灰,連渣都沒剩下。 也直到這個時候,我才感覺身體疼痛稍稍減緩,反倒突然變得輕松起來。 也趁著這個時間,我這才想起,眼前最重要的是解決王木匠的問題,于是我死睜著眼,辨別了方向之后坐在了王木匠對面,直當(dāng)著那筆直噴著來黑氣。 事實果然如我所料,火光過處,那如同泄洪時沖出來的水柱一般高速射向我的黑氣還未靠近便在紅蓮業(yè)火的灼燒之下瞬間泯滅,而與此同時,火光竟然順著黑氣噴來的方向反向蔓延過過,一看這情形頓時大吃了一驚,也不知道這火光是否對王木匠也有所損害,于是趕忙起身想要躲開。 可是,我這動作雖快,但哪里快得過火光蔓延速度,才半個呼吸的時間這火光已然掠至王木匠面門,“呼啦”一聲輕響將王木匠給燎著了。 我被嚇得一個哆索,又是忐忑又是好奇,心想著本為活人的王木匠在這紅蓮業(yè)火的灼燒之下會是怎樣一番場景。 但是,這不看則已,一看頓時嚇了一大跳,被紅蓮業(yè)火點著的王木匠全身一陣劇烈顫抖,比之我紅蓮業(yè)火剛剛上身時的情形好不到哪去,身體“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全身剎時間被包裹在了火光之中,一聲聲凄厲不似人聲的吼叫傳出,讓我又是心驚又是愧疚,心想著早知道就離他遠些了。 看著王木匠那痛苦的一幕,我一顆心沉到了谷底,因為,就在這個時候,我清晰的看到,火光已然布滿了他的整個臉,照這情形下去,只怕要不了多大一會,這王木匠只怕也要和那黑蛇一般飛灰煙滅了。 我越看越是心急,想收了這紅蓮業(yè)火,但是,我不會呀! 而且,越看王木匠這樣,我越是不敢太過靠近他,于是只好干瞪眼的看著王木匠一番手舞足蹈之后身體猛的一陣緊繃,索性僵著身子站在了原地。 一看這情形我頓時暗道不好,心想這王木匠只怕是不行了,于是我心中一急,連忙又奔了過去。 可是,等我靠近王木匠的時候才想起來,我現(xiàn)在可是個定時炸彈,近不得的呀。 于是我一咬牙,又退了幾步。 這可如何是好,近不得,遠不得,著實讓我急了個飽,于是死死的盯著繃緊了身子的王木匠,自己卻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我突然發(fā)現(xiàn),王木匠竟然突然做了個全身一松的動作,那樣子,像是剛美美的睡了一覺睡來的人一般。 一見此情形,我頓時奇了,眼看著王木匠竟然悠悠的坐了下去,于是我遠遠的喊了一聲:“老哥,你還好吧?” 王木匠沒有出聲,但卻輕勸抬起手來,遠遠的對我擺了擺。 他那樣子,竟然像是在告訴我他沒事! 我開始時還以為自己看錯了,于是又看了幾眼,確定這王木匠無事之后我才長長松了口氣,回頭一看那遍地的蛇尸,覺得惡心得緊,于是想要靠近一些將這些東西都給掃蕩了。 但是,偏偏就在這個時候,好似有陣陰風(fēng)刮過一般,剎時間那僅剩的蛇尸竟然全數(shù)化為黑煙,完完全全的消失在了地上,甚至連半點蛇血都不曾留下。 我見此是又驚又喜,正疑惑著,卻聽到一陣悠悠嘆息傳來,好似發(fā)自亙古一般,聽得我頭皮一麻,完全呆在了原地。 這聲音,不正是之前七幽帶我逃離時聽到的么? 他來了? 于是我驚悸不定的環(huán)顧四周看了起來,生怕這東西給我來上一記突然襲擊。 但是,一想起我現(xiàn)在紅蓮業(yè)火焚身,那東西也未免敢靠近,于是我驚駭?shù)耐瑫r又稍稍心安了些,索性回身一退,擋在了離王木匠稍近些的地方,虎視眈眈的看著僅剩的兩個幽暗狹窄的通道,不知道這東西將從哪里來。 說實話,這等待的過程讓人極為心焦,而且,就算有紅蓮業(yè)火加身,我也絲毫不敢放松,因為我知道,這東西可是連七幽都有些忌憚的存在啊。 而且,最要命的是,對這東西非常了解的王木匠此時如同老僧入定一般根本沒有任何聲息,要想指望他只怕是有些不太現(xiàn)實了。 想到這里,于是我咬了咬牙,大吼起來:“你他娘的誰呀,就知道裝神弄鬼像個孫子似的,有本事出來咱們單挑?” 說實話,我明知道單挑是不可能的,但是,我這也是緊張得不行的情況之下唯一讓自己稍稍放松一些的辦法,那就是潑婦罵街! “哼!” 一個冷冷的聲音再次傳來,似乎帶有一絲怒氣,又似乎帶著股nongnong的不屑,反正是讓聽到后的我又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 不過,一看正在我面前騰騰燃燒的紅蓮業(yè)火,我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勇氣,又罵道:“哼你娘個腿呀,藏頭露尾的東西。” 我的罵聲在這幽深狹窄的古墓之中回蕩不息,但是,那東西好似真怕了我似的,不但久久未曾露面不說,而且竟然連聲音都沒了。 一見此情形我心中稍定,嘿嘿干笑了兩聲看去,還別說,所謂兩軍對敵勇者勝,看對方如此,我還真憑空生出幾分膽色來,索性不再吭聲,當(dāng)首而立的擋在了王木匠身前,大有“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之勢。 可惜的是,這一僵持過程并沒持續(xù)多久,便不知從哪里刮來了一陣邪風(fēng),吹得我身周火苗呼呼作響,好似就要隨時熄滅一般,我咧了咧嘴,第一時間想到是那東西搗的鬼,不由得更是萬分確定那東西怕這紅蓮業(yè)火了,于是嘿嘿一笑,正要再次噴他的時候,突然間感覺胸口一陣劇痛,本能的低頭一看,頓時傻了眼了。 卻見那紋在我胸口的紅蓮業(yè)火突紋竟然緩緩收斂起來,一道道花葉徐徐合籠,如同一個緩緩握緊的拳頭一般。 與此同時,徐徐飄蕩在我身周的火焰竟然也隨之顯得淡薄起來,眼看著就要熄了。 “臥草”,我暗罵一聲,聲音剛落,那火苗竟然“噗”的一聲,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