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茉被他這種稀松平常的語氣弄的有些氣急敗壞，她最討厭的，就是葉衍南這一副充滿諷刺的嘴臉：“好。你說什么，那就有什么吧。我跟他男未婚女未嫁的，有點什么不也很正常嗎？別說坐他的車，我就是跟他滾床單你葉衍南也管不著?！?/br>
    “葉衍南你別忘了，我們在一年前，就已經(jīng)離婚了！”許茉一字一頓。

    牽住她的那只手，猛地把她往跟前帶。許茉一時不穩(wěn)，就直接癱倒在了葉衍南的懷里。她能感受到葉衍南的呼吸傾吐在她的臉上，guntang而急促。

    “許茉，你再說一遍?！比~衍南氣息不穩(wěn)，像是醞釀著薄怒。

    許茉偏偏就是迎難而上的脾氣：“葉衍南你伊人在懷，今天有一個趙今沫，明天可以有兩個。你有錢有勢，干嘛偏偏要巴著我不放。我真不懂你這種瘋狂的占有欲，到底有什么意思。葉衍南我們真的已經(jīng)離婚了，簽下離婚協(xié)議的時候我們就分開了，我們已經(jīng)是兩個毫不相干的個體了你懂嗎？”

    “許茉，我不懂?！?/br>
    說罷，葉衍南炙熱的氣息，伴隨著慍怒一同落在了許茉的唇上。葉衍南熟練地打開她的牙關，入侵她的每一寸呼吸。

    許茉是想掙扎的，無奈自己的手卻被他反剪在了身后。她感受到他愈發(fā)急促的呼吸在她的唇齒上留戀，似乎下一秒，他就會奪去她的呼吸。

    葉衍南空出一只手，去解許茉的胸前的紐扣。一時間，許茉猛地生出了一股羞辱感。她狠狠地咬開了葉衍南的唇，逼他退了出去。她瞪圓了眼睛，怒目而視：“葉衍南，你他媽是不是瘋了。”

    葉衍南松開了她，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許茉，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好捉弄。”

    聽她說他是在捉弄她，許茉氣得想給他一個響亮的耳光：“葉衍南，我拜托你，下次想捉弄，別來捉弄我。去找趙今沫，她絕對送上門任你玩。而我許茉，偏偏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嫌你惡心的那個?！?/br>
    “許茉，離婚前我就告訴過你，我跟她什么都沒有，現(xiàn)在也一樣。一直以來，是你一直在自我想象?！?/br>
    “好，是我自我想象可以了吧。”許茉扶額長嘆：“葉衍南我真的不想跟你說什么了，拜托你快點開車，染染在等我?！?/br>
    黑暗中，許茉沒有看到葉衍南唇角愈發(fā)加深的笑容。因為，即使她看見了，她也不會懂他到底在笑什么。

    **

    “葉衍南，你給染染喝退燒藥了嗎？怎么還這么燙?！痹S茉擔憂地問。

    “喝了?！?/br>
    “為什么熱度還是沒有退掉？”

    葉衍南頗感無奈：“現(xiàn)在是余熱，過個一兩個小時就退了?！?/br>
    “好吧?！痹S茉為自己的無知捏了一把汗：“那葉衍南你先去睡吧，我守著染染就好了?！?/br>
    “不用了，我陪著你等好了。”

    葉衍南尋了臥室角落的一處沙發(fā)坐了下來，而許茉則是坐在染染的床邊。她時不時地就給她換一袋冰袋，時不時地就給她掖一掖被子，葉衍南也不干什么，就是溫柔地看著她的背影，溫柔地笑。

    過了會，染染突然在睡夢里嗚咽了起來，伸出小手一直往身旁夠，嘴里還喃喃地念叨著：“mama……mama……”

    許茉聽的一陣心疼，湊上去親了親染染的小臉，但染染還繼續(xù)維持著伸手夠東西的姿勢，沒有停下來。她的長長的眼睫緊閉著，許茉以為她是做了噩夢，剛準備拍醒她。葉衍南忽然慢慢悠悠地從身后冒了出來，手上還握著一個臟兮兮的破布娃娃，塞到了染染的枕頭邊。有了那個破娃娃，染染一下就安靜了下來，嘴角還帶著甜甜的笑渦，笑容酣暢。

    許茉皺了皺眉，滿臉的不解。

    皺眉是許茉的一個小動作，任何時候，葉衍南總能從她的小動作里，體會到她的情緒。他壓低了聲音，問她：“你還記得那個布娃娃嗎？”

    “不記得了?！?/br>
    許茉記憶不大清晰了，因為，從小到大，許茉不知道給染染買了多少個娃娃。大約是因為自己小時候的公主夢，想要有滿屋子的娃娃，所以，她對女兒也施以了同樣的想象。

    葉衍南說：“那個娃娃是染染生日那天，我們帶著她一起逛商場買的。那時，你哄她說，只要拍拍這個娃娃，你就會馬上出現(xiàn)。她，一直記在心里?！?/br>
    畫面感涌上心頭，許茉忍不住揚了揚嘴角。她記得當時自己看中了那個娃娃，偏偏染染就不喜歡。在葉衍南面前買個娃娃，她又覺得特別掉價。于是她就對染染好言相勸，說是只要拍拍這個娃娃自己就會馬上出現(xiàn)。染染一聽，就立馬喜歡上了。結(jié)果玩了幾天，許茉就把它扔在了一旁，反倒是染染一直心心念念著?，F(xiàn)在想到這件事，許茉忽然覺得一陣心酸。

    許茉沉默，葉衍南淡淡地繼續(xù)開口：“你不在的一年里，她不允許任何人碰這個娃娃，連臟了都不愿意洗，說是上面有mama的味道，洗了就沒了。”葉衍南的嘴角噙著一絲不可見的苦笑：“許茉，你只知道她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但你卻不知道，她也是一個愛逞強的孩子。這一年里，你忙著全國各地跑項目的時候，她即使是想你都不敢打電話給你，她怕打擾你，怕你嫌她煩，不喜歡她。大多數(shù)時間，她都只會拍拍這個娃娃，嘴里念叨幾句?！?/br>
    “許茉，看見我女兒那樣的時候，我很心疼。甚至……還有點恨你?！比~衍南的語氣很平靜，沒有諷刺，也沒有憤怒。然而愈是平靜，情緒就愈是驚心。

    “對不起，是我自私?！?/br>
    葉衍南偏過頭，看著熟睡的女兒：“許茉，我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樣的原因，才能夠讓你拋夫棄女，一個人跑到c市。又或是，我想問問你，周錦程真的那么重要嗎……”余下的話，葉衍南沒有說下去。他很想質(zhì)問她，難道周錦程就那么好，好到連他那么多年的付出，她都罔顧了嗎？不過很可惜，葉衍南選擇了沉默。

    “葉衍南，對不起，我不想說?！?/br>
    如果可以，許茉希望這個秘密，永遠都不要有人提起。

    “嗯。”葉衍南從不舍得去強迫她，即便鬧到現(xiàn)在這步田地，她都不希望她不快樂。

    過了會，葉衍南偏過頭，悶悶地對她說：“記得，下次別帶她騎自行車了?！?/br>
    “知道了?！?/br>
    ☆、第16章 part4：歸離（一）

    第十六章

    許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會睡著了，等半夢半醒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躺在了葉衍南地懷里。葉衍南靠在床背上，自己則是以一種依偎的方式倒在他的懷里。她瞥了他一眼，頓時覺得有些尷尬。

    白晃晃的日光已經(jīng)從窗外透了出來，刺目的陽光刺進眼睛里，許茉下意識地用手去擋，一不小心就驚動了葉衍南。

    他嗓音低啞帶著明顯的疲憊，卻在看見她的時候，溫柔了眼神：“醒了？”

    “嗯?！痹S茉從他的懷里退出來，把食指按在手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輕點，染染還在睡?！?/br>
    葉衍南看著許茉小心翼翼的樣子，忽然覺得很滿足。染染很小的時候，許茉總是喜歡趴在她的嬰兒床旁邊，有時候一趴就是一晚上。那時候，她也會用同樣的動作，同樣的語調(diào)，提醒他小點聲。

    許茉躡手躡腳地湊近染染，把手附在她的額頭上。果然，一晚上下來，染染的燒真的退了下來。她心里高興，就忙不迭地想去跟葉衍南報告。

    她轉(zhuǎn)過身笑地欣悅。結(jié)果，葉衍南放大的側(cè)臉就毫無預兆地呈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鼻尖僅隔幾公分的差距，溫熱的陽光透過兩人之間的罅隙灑下來，在地板上投下光輝而曖昧的影子。

    “染染的燒……退了?！彼噲D用染染緩解這么曖昧的氣氛，然而，她剛準備退離他一些，就被他猛地重新帶回了懷里。

    日光斜斜地照進許茉的瞳孔里，她條件反射似的眨了眨眼。蒲扇般的睫毛在葉衍南的眼前，他幾乎能感受到睫毛晃動帶來的氣流，靈動而誘.惑。

    他的懷抱又緊了緊，之后利落的吻溫柔地落了下來，依舊是那個熟稔的稱呼：“小瞎子……”

    或許是氣氛使然，又或是情緒所致。一時間，許茉竟然像是被打了麻醉藥一樣，動彈不得。他微涼的吻，附在她的唇上輾轉(zhuǎn)吮.吸，許茉習慣性地回應了他。

    他的手抱住了她的后背，不至于讓她跌落下去。許茉情不自禁地閉了閉眼，任由他一寸寸地親吻著。他睜眼偷偷瞥了一眼她，唇角處閃現(xiàn)了一絲難以察覺的微笑。

    許茉也不知道兩人吻了多久，直到自己撐著被子的手，被一股細小的力量往上帶的時候，許茉才趕緊推開了葉衍南。窸窣地聲音在安靜的房間里響了起來，是被子與床單的摩擦聲。

    許茉趕緊揩了揩紅腫的嘴唇，打算回過去給女兒解釋這些少兒不宜的畫面時，染染已經(jīng)湊到了兩人的跟前。

    她托著腮幫子，瞪大了眼睛夾在許茉和葉衍南之間。過了一會，她揚著甜膩膩的笑，捂住了自己的大眼睛，語氣稚嫩：“被染染看見啦，爸爸偷親mama哦……”

    說完，還偷偷把手指隙開了一個小縫，透過縫隙瞄了瞄葉衍南和許茉。

    許茉也不知道染染是從什么時候醒來的，她只是覺得，自己身為一個母親，居然在女兒面前做這樣的事情。她僅有的那一點羞恥心都一時間消失的煙消云散了。

    反觀葉衍南，反倒是那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許茉沉下性子想去解釋：“染染，你聽mama說……”

    葉衍南徑自把染染抱進了懷里，在確定女兒的燒已經(jīng)退了的時候，帶著她走出房門：“時間差不多了，該吃早飯了……”

    許茉望著父女二人消失的背影，一臉的無奈。

    她忽然覺得，她這些年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慈母形象，一下子就倒了。

    染染喝了點粥，就懨懨地抱著葉衍南的胳膊說要睡覺。許茉自告奮勇地要去哄染染睡覺，結(jié)果還沒等葉衍南同意，染染已經(jīng)被阿姨抱進了房間里。

    染染一走，偌大的餐桌上，只剩下了葉衍南和許茉兩個人。許茉不說話，葉衍南也不說話，氣氛說不出來的怪異。

    葉衍南纖長的指節(jié)握著報紙，目光正一瞬不瞬地掃視著上面的信息。他的俊眉淺淺皺著，許茉知道，這不是因為他的不悅，而是因為專心。

    許茉舉起杯子抿了一口橙汁，橙汁甘甜，她卻嘴里發(fā)苦。她忽然想到一年以前，那時候還沒發(fā)生那么多的事，而她跟葉衍南也是旁人眼中最為匹配的一堆。那時候，他皺眉，許茉總喜歡強硬地去撫平他額角的褶皺，嘲笑他那么老了，皺著眉頭就更老了。思及至此，許茉驀地卑微地笑了，說是旁人，其實知道葉衍南和她有過一段婚姻的人，真是少之又少。而所謂匹配，也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許茉想了想，正準備告假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還沒等她開口，葉衍南已經(jīng)早一步發(fā)了聲。

    “小瞎子，幫我倒一杯水。”

    許茉條件反射似的就拿過了他喝干了的被子，走到廚房重新給他倒了一杯。遞給他的時候，他大概是看得太認真了，竟然直接把手握到了許茉的手上。葉衍南很自覺地將手指上移了一些，接過被子。

    許茉臉頰微燙，等她再坐下來，才反應過來。

    他……竟然又叫她小瞎子。

    以前沒離婚的時候，許茉斷然不會覺得這個稱呼曖昧。只是現(xiàn)在離了婚，許茉才覺得窘迫難當。

    椅子被向后推，許茉站了起來：“葉衍南……”許茉還沒說完，葉衍南的手機就驀地振動了起來。

    公事永遠不及家庭重要，這是葉衍南秉持的最重要原則之一。他淡淡朝她開口：“你先說……”

    “你先接電話把?！?/br>
    如果許茉知道，這個電話是趙今沫打來的，那么她一定會使盡渾身解數(shù)不讓葉衍南接到?？上?，她并沒有未卜先知的功能。

    葉衍南低頭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才慢慢悠悠地接了起來。每天這個時間，趙今沫都照例會將一天的行程向葉衍南報備一遍。因此，葉衍南也自然而然地接通了電話。

    女聲溫和而柔軟地葉衍南陳述了一天的日程。葉衍南并沒有打斷別人說話的習慣，因而，等到趙今沫說完了，他才不緊不慢地舉起水杯，吞咽了一口：“染染昨晚發(fā)燒了，今天的行程往明天的推吧?！彼疁厍『?，溫熱適中，葉衍南才想起，這是許茉剛剛給他倒的。

    “染染沒事吧，要不要我過來照顧。”趙今沫著急問。

    “不用了，已經(jīng)有人照顧了?！?/br>
    電話那頭的女聲黯了黯，故作大方地問道：“嗯……是許茉在嗎？”

    “是的。”

    “那就好。”

    葉衍南并不喜歡趙今沫干預他的私事，所以，葉衍南沒和她多說什么，就直接掛斷了電話。

    “是表姐嗎？”許茉問。

    “嗯，她是打電話來跟我報備今天的行程的。”葉衍南知道她在意，就盡可能地解釋給她聽。雖然，這種在意可能并不是因為在乎，但他也不想讓她不高興。

    “你不用跟我解釋的。葉衍南你知道的，我沒興趣知道?！?/br>
    “嗯?！比~衍南舉起杯子又喝了一口，水的溫度，就像是許茉手指的余溫，溫熱而滿足。

    “我待會上午有一節(jié)課，我先回學校了。染染你看著些，有需要的話，隨時打電話給我?！?/br>
    “我送你。”

    “不用了，我自己有腳，可以走?！痹S茉也說不出來，自己心里為什么發(fā)悶。趙今沫的電話打來的時候，許茉就覺得，好像自己所有的領地都被另一個人占據(jù)了。甚至，連她唯一的立足之地都被剝奪了。

    難受，還有點……窩火。

    葉衍南顯然聽出了許茉語氣里，那種賭氣的成分。他唇角彎了彎，又恢復了一本正經(jīng)的態(tài)度，說：“這里很難打車。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的第一節(jié)課是在9點?！?/br>
    他揚了揚手，手表從襯衣袖口處跳脫而出，他瞥了一眼：“現(xiàn)在8點半，如果你要自己出去打車的話，我保證你在10點之前根本到不了?！?/br>
    末了，他仰臉，眼角有著難以捕捉的寵溺：“所以……許茉，不要逞強?！?/br>
    許茉不得不承認，她這樣的小市民，永遠不得不屈服于葉衍南這種人的yin/威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