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考驗

    “姐……你們到底在說什么??？”謝靈看了看常青，又望了望謝嫻，見jiejie額頭上的汗順著發(fā)髻流了下來，心疼地拉著謝嫻的手，嘟著嘴道：“有話說明白就是。”

    謝嫻緊緊攥著妹子的手，覺得心里安靜了許多，沉默半晌，道：“十日，所有人?！币蛔忠痪?，斬釘截鐵。

    “你太貪心了。”常青瞇起眼，旁人也許看不到，他卻能察覺到那身子挺得筆直，那摸樣淡定如水，那微笑從容不迫的背后，是……

    是什么呢？常青很想知道呢。

    “常大人?！敝x嫻深吸一口氣，一字一句道：“我給你們一封信，十日，所有人?！鳖D了頓，又道：“當然還有沒做完的事?！闭f完，臉色白了白。

    “信？”常青的眼眸急縮，宛如一道劍光，盯著謝嫻。

    “是。”謝嫻波瀾不驚地點頭。

    “先拿來?！背Ｇ嘌劢峭煌恢碧?，方才死也不肯拿信，如今卻愿意，難道是說……

    “大人先……承諾?！敝x嫻仿佛想通了什么，臉色舒緩下來，嘴角浮出淡淡的笑容，不再是裝出來的淡定，卻是真正的胸有成竹，她找到底牌了！

    “我要看值得不值得。”常青沉了臉，這種情形下還敢威脅他？真不想活了！

    謝嫻昂首望著常青，不說話，魚已上鉤，不急。

    “姐……”謝靈拉了拉謝嫻的衣袖，道：“沒完成的事情是什么？”

    謝嫻捏著妹子的手，搖了搖頭，示意她不要多問。

    “老大，有信那可太好了?！瘪R方聽了半天終于明白，上前道：“咱們不是正想要這個的？”

    常青沉吟片刻，淡淡道：“你先來，再說其他?！?/br>
    謝嫻臉色微白，咬牙點頭道：“好?！?/br>
    “喂喂，到底做什么??？”謝靈越聽越古怪，看著常青嘴角的冷笑，又看著jiejie蒼白的臉，一個詭異的念頭浮上心頭，難道是……是……，讓jiejie陪他xxxx？不會吧！

    “喂喂，老大，你要做什么，難道是先……這個……我要不要出去？”馬方與謝靈想到一處去，咂了咂嘴，老大，你的口味可真怪……

    “讓我meimei出去一會兒。”謝嫻望著常青。

    常青皺了皺眉，對馬方使了個眼色，馬方雖滿腹疑惑卻不敢不從，拽著謝靈向院外走去。

    “姐……姐……到底什么事?。肯日f明白好不好……喂，你死蠻人，能不能放開啊?！敝x靈見謝嫻不肯說，心里又著急又擔心，還有些微妙的不滿，怎么感覺jiejie與常青有什么秘密……

    謝嫻見兩人出了院子，很快從袖子掏出一根針來，“常大人，說好了，十日，所有人，你要當眾說。”

    常青不答，盯著謝嫻，那根針陽光爍爍里發(fā)出奇異的光，映照著那如玉的臉，長長的睫毛宛如小扇子似得忽閃忽閃，他審問過無數(shù)犯人，熟知各種殘酷的刑罰，更明白手指之痛是如何的扎心，這嬌小姐真的……能下得了手？

    “您答應(yīng)了嗎？常大人。”謝嫻聽得院外沒了動靜，催促道。

    “好?！背Ｇ噍p輕點頭。

    謝嫻如釋重負，咬了咬嘴唇，伸出手，閉上眼，扎了第一個，拇指……血液忽地流了下來，因為是給常青看，不能像昨夜那般適度而行，只能讓血流得更多些，她深知疼痛延長會更痛，因此很快扎了第二個，第三個、第四個……

    不一會兒功夫，十指血流，滴滴答答落在地上。

    “常大人，該您了，請您現(xiàn)在就當眾說去?！敝x嫻顫聲道，她一直養(yǎng)在深閨，經(jīng)歷的都是婦人心機，哪里受過這樣的罪，此時只疼得渾身戰(zhàn)栗，眼前一陣陣發(fā)黑，卻用盡力氣不讓自己倒下。

    “我要檢查。”常青嘶啞著嗓子道，臉上雖無波無動，那墨玉般深潭卻泛起了點點漣漪……

    她竟然真的下得了手？她……

    “好?！敝x嫻對著常青伸出手，芊芊玉指，點點紅梅。

    “過來?！背Ｇ囗鉅q爍地望著那手。

    謝嫻遲疑了下，走到常青一尺之遙處，道：“大人若是不放心，可以親自扎?！?/br>
    “是嗎？”常青猛地抬頭，冷笑道：“你敢讓我扎？”

    謝嫻咬了咬嘴唇，上前遞給他一根銀針，道：“大人請?！?/br>
    常青沒有接過針，卻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輕輕一拉，把那手拉到了近前，銀針”嘩”地掉在了地上，白皙的手指上印著點點血色，有的還在汩汩冒血，有的則已風(fēng)干，但是確確實實每根指頭都扎到了的。

    “大人若是覺得不夠，可以親自扎，若是可以了，就……”謝嫻被他死死捏住手腕，近在咫尺里，一種男子特有的雄壯氣息撲面而來，先前忙著救人，倒是不覺得，此時卻覺得十分失禮，尷尬地側(cè)過臉去。

    常青不答，抬起頭來，微微一怔，眼前的發(fā)髻依然抿得一絲不亂，側(cè)著臉劃出優(yōu)美的曲線，那睫毛宛如蝴蝶振翅，一下一下地閃動。玲瓏的耳墜搖曳著碧玉的色澤，映著那皎潔的玉頸延伸到了衣襟深處……

    他忽然用力捏住那手。

    “大人……可……想好了？”那張臉因為疼痛轉(zhuǎn)過來，神情微微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怯，仿佛這才是一個姑娘家的樣子，可迅疾就消匿不見，再眨眼望去已恢復(fù)成初見的樣子，鎮(zhèn)定如水，智計百出，不可征服。

    “大人……”謝嫻見常青捏著她的手不放，強笑道：“大人可要再扎一遍？”

    “不用。”常青放下了那只手。

    謝嫻吁了口氣，連連倒退，遠遠站著道：“請大人兌現(xiàn)諾言?！毙睦飬s砰砰亂跳，不知為甚，這兩日所有的驚慌都不如方才那般，感覺像是……

    “信?！背Ｇ嗪鋈徊辉倏此杨^轉(zhuǎn)向了書房。

    ☆、第14章 算計

    謝嫻聽了這話，嘴角抹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卻迅疾隱匿不見，提著裙子款款走進里面，遲疑了下，向左扭了扭書案上的煙臺，只聽“格拉拉”聲響，對面墻上的書架分為兩半，露出一個四方形的黑洞來，上面放著一個朱紅色的信匣。

    謝嫻轉(zhuǎn)頭，望向常青，卻見常青并沒有急著去看那信箋，而是瞇起眼盯著謝嫻臉上的表情。

    “常大人，請。”謝嫻指了指了那個信匣。

    常青挑了挑眉道：“你自己拿下來。”

    謝嫻聽了這話，知道他是防止有機關(guān)傷人，撇了撇嘴，走上前把那信匣拿出來，放在案幾上。

    “打開。”常青嘶啞著聲音道。

    謝嫻伸出手，輕輕摁了摁那信匣上的碧玉，匣子打開了，“大人請。”指著那里面的信箋，抬頭望著常青，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仿佛樂見其成。

    常青沉默了片刻，緩緩走了過來，卻不去看那信箋，而是望著那案幾，忽然摁著那硯臺向右扭了扭，只聽又一聲”格拉拉“的聲音，那書架忽然向上翻起，伸出一個平臺，上面放著一個黑色信匣。

    常青轉(zhuǎn)頭望向謝嫻，見少女的臉上露出慌張之色，道：“你……不要?！闭f著，想上去搶那信匣，卻被后面一股強大的柔力推了個趔趄，見常青閃電般撲到那信匣前，“啪”地一拍機關(guān)，側(cè)身躲過，見那信匣猛地張開，卻無毒箭射出，才站了過來，從里面拿出信箋，拆開看去……

    “常大人……”謝嫻臉上變色，嘴唇發(fā)白，微微發(fā)抖，想上前去搶，卻又不敢，只怔怔站在那里。

    常青哪里會顧忌一個不會武功的女子，看完那信，小心揣在懷里，獰笑一聲，道：“謝了。”說著，大步要出房門。

    “常大人要言而無信嗎？”謝嫻忽然高聲道。

    “還有這個必要嗎？”常青挑了挑眉，轉(zhuǎn)過身來，冷然望著她，宛如望著一具尸體。

    “十日，常大人說過了，陳公公也說過了?！敝x嫻面如死灰，渾身發(fā)抖，卻依然堅持。

    常青冷笑道：“有了這封信，靖毅將軍恐怕也指望不上了?！?/br>
    “十日?！敝x嫻咬著嘴唇，一字一句強調(diào)道：“常大人方才說過了的?！?/br>
    常青沒想到她這么堅持，忖了忖，冷冷道：“好，十日?！?/br>
    “那常大人現(xiàn)在就去說?！敝x嫻見常青要走，怕他食言而肥。

    常青皺了皺眉，沉默半晌，忽然道：“看你也是聰明人，這有何用？”

    “即使沒有用，我也不會放棄?！敝x嫻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停了好一會兒，才道：“螻蟻尚且貪生，何況于人？”

    常青抬起頭，眼眸里閃出幾分悲憫來，果然，她就是那只鹿，陷阱越陷越深，死亡便在盡頭，它還要掙扎，掙扎著，掙扎得，讓人難受，不過看在那只鹿的份上，到了時候，自己倒是可以幫忙結(jié)果了她，免得她受……那些罪。

    “常大人？”謝嫻見常青盯著自己，一言不發(fā)，臉色詭異。

    “走?！背Ｇ帱c了點頭，他既然拿到了這封信，謝家已經(jīng)必亡，讓他們多活十日也無妨。

    謝嫻見常青轉(zhuǎn)身向院外走去，忽然吁了口氣，提著裙子向外跟著出去，院子外晴空朗朗，艷陽高照下，人影綽綽，映在那青磚上顯得光怪流離，她低著頭，一步步踩著那轉(zhuǎn)印，長長的睫毛垂掩著一切心緒……

    走到影壁前，謝嫻抬起頭，正午的陽光閃耀得刺眼，指尖的疼痛陣陣傳來，可她心里卻出奇的安寧，轉(zhuǎn)過影壁的剎那，嘴角忽然悄悄彎起——那位常大人也許不知道，自從懂事起，她在斗，五歲為保護娘親，跟姨娘們斗，七歲為了保護meimei，跟孫氏斗，如今為了保護謝府，則要跟他們斗，而每次每次，謝家大小姐雖然未必全勝，卻，從來沒輸過！

    從未輸過！

    “姐……你們在里面搞什么鬼啊？”謝靈在外面早就等得不耐煩，見謝嫻現(xiàn)身，跺了跺腳。

    “常大人保證我們十日內(nèi)，所有人平安?！敝x嫻望著常青與馬方遠去的背影，拉著謝靈低低道。

    “可是……你們在里面做什么了？”謝靈見jiejie衣衫整齊，神態(tài)安然，倒是放了心，只是依然好奇。

    “他逼我交出父親的一些信。”扎手的事情，謝嫻總覺得說不出口，便用另外的事情掩飾。

    “你交了？”謝靈瞪大了眼睛，道：“姐，你……”忽然意識到j(luò)iejie是為了救自己才這么做，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滋味，咬著嘴唇道：“姐，對不起，我……”

    “好了?！敝x嫻此時不方便多說，只拉著妹子的手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這十日內(nèi)先過了再說?！?/br>
    謝靈點了點頭，望著jiejie前去的背影，忽然道：“姐，我愛你。\\\"

    謝嫻聽了這話，差點一個趔趄栽倒在地，回過頭來斥道：“又開始胡沁！”

    “是真的?！敝x靈仿佛想到了什么，口里喃喃道：“我是真心的。”

    “知道了?！敝x嫻臉上微紅，道：“走吧。”話音未落，心中一動，她是謝靈的知己，很快反應(yīng)過來，“哼”了一聲道：“妹子，不論你說什么，那個常大人的事情，我絕不同意！”

    “不用說得這么明白?！敝x靈方才確實是由衷而發(fā)，只是剛說完，便覺得有些不好意思，如今被jiejie誤會，只得將錯就錯。

    “就是要說明白……”謝嫻伸開撩起那茂密的花枝柳葉，眼見便要出了園門，便到了謝府正堂，想起meimei的念頭十分危險，須從根子上就斷了才好，轉(zhuǎn)身正色道：“妹子，這事沒得商量，你也不用纏我，方才你又不是沒瞧見，此人陰險狡詐，冷酷無情……”

    卻見謝靈猛地挺住腳步，臉上勃然變色，瞪大了眼睛向前望去。

    ☆、第15章 直言

    謝嫻見妹子的臉色，微微一怔，瞬間變了語氣道：“妹子放心，常大人一看就是信守承諾之人，既然答應(yīng)了，一定會保我們十日平安的。”

    謝靈臉上十分詭異，“呃哦”了兩聲，結(jié)結(jié)巴巴道：“姐……說的是?！?/br>
    謝嫻這才轉(zhuǎn)過身，見常青站在眼前，眨了眨眼道：“常大人在等我們嗎？”

    被人當眾戳穿，總要有幾分難堪，可這少女也不知是臉皮厚，還是沉得住，竟是波瀾不驚，鎮(zhèn)靜自若，常青想到“陰險jian詐，冷酷無情”那八字評語，陰森森道：“有個條件，我忘記說了?！?/br>
    “什么條件。”謝嫻臉色微白。

    “出院門者，死！”常青說出“死”那個字的時候，一股強大的氣流撲面而來，謝嫻頭上的樹枝忽然“稀里嘩啦”掉了下來，撲撒了一頭的雜枝亂葉。

    “姐……”謝靈嚇得忙前抓住謝嫻，用劃拉著謝嫻的發(fā)髻，見其只是有些狼狽，倒沒有受傷，吁了口氣，正要說什么，抬頭見常青已經(jīng)不見蹤跡，低聲道：“姐，酷哥惹不起啊，嘖嘖，好厲害的功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