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見他居然敢向自己拔刀，哼了一聲，跳下馬來，他身后眾人見他跳下了馬，也都跳了下來，少年拍了拍手，伴當(dāng)遞上手帕，少年摁了摁鼻子道：“這樣吧，你們比試一場，你贏了，我讓查，他贏了，你讓我們過?！?/br>
    “好啊?！饼嬙诘厣贤铝丝谕倌?，蠻性上來，把刀在地上一頓，跳到空場，大喊道：“小子，過讓爺教訓(xùn)你一番?！?/br>
    身后那男子大約二十多有年紀(jì)，虎背熊腰，滿面橫rou，聽那少年這么說，巴不得找個(gè)機(jī)會露臉，走到那空場上，脫下長袍，露出一身短打，道：“比就比?！?/br>
    門口正在排隊(duì)的車舫見了這等熱鬧，都停了下來。

    “龐琦！”一個(gè)錦衣衛(wèi)忽地從不遠(yuǎn)處走過來，三十左右年紀(jì)，眉目磊落，下頜有呲，正是馬方，見他走過來，訓(xùn)斥道：“你作死，敢得罪睿王世子！”

    龐琦聽了這話，氣勢頓時(shí)減了，正要說話，聽那少年道：“喂喂，你是他們的頭兒嗎？算不得得罪，這是我說的，就讓他們比比就是了，咳咳，對了，這是我府里的丁勇?！?/br>
    馬方聽了這話，遲疑了下，道：“這……”

    還未說完，那丁勇已經(jīng)大吼一聲，伸出一拳，一招“泰山壓頂“向龐琦劈來，龐琦正盼著他出招，反手一掌還擊，兩人你來我往，很快打得難分難解。

    “哇塞，我還第一次見真人比武，不過不大過癮，若是有雷鳴閃電什么的，更好了?！敝x靈扶著jiejie的肩頭，探出身，嘖嘖稱奇。

    “又胡說?！敝x嫻不像謝靈那般愛看熱鬧，只是打眼望了望那少年，皺了皺眉。

    “姐，那領(lǐng)頭的是誰??？睿王世子？”謝靈側(cè)著頭，道：“他還真愛挑事。”

    謝嫻“嗯”了一聲，道：“睿王乃圣上幼弟，又是太后娘娘之最寵，驕橫了些也說得過去?！?/br>
    “??？那錦衣衛(wèi)豈非……”謝靈皺了眉道：“不會得罪睿王吧……”

    謝嫻見她明顯向著錦衣衛(wèi)，暗自皺眉，卻沒說別的，只道：“誰知道呢，職責(zé)所在吧?！?/br>
    謝靈點(diǎn)了點(diǎn)頭，又探出頭去看，見龐琦已經(jīng)明顯占了上風(fēng)，壓得那丁勇喘不過氣來，丁勇眼見不敵，踉蹌一步，仿佛要跌倒，龐琦大喜，正要擊掌，卻恍惚里一個(gè)飛鏢射來，措不及防里，聽“噗嗤”一聲，肩頭中鏢。

    “耍詐！”旁邊圍著的錦衣衛(wèi)忽然怒喝起來，這種比拼為了減少傷亡，是不動兵器的，這丁勇用暗器，顯然是壞了規(guī)矩。

    丁勇卻不理會那些怒吼，見龐琦后退，上前連連出拳，招招要害，龐琦連連倒退，忽然一個(gè)趔趄向后倒去，丁勇大喜，正要上去補(bǔ)拳，卻覺肚子劇痛，一下甩了出去，口吐鮮血，錦衣衛(wèi)頓時(shí)發(fā)出歡呼之聲……

    “姐……他們贏了耶！”謝靈興奮地回過頭來。

    謝嫻微微一笑，道：“是?！?/br>
    謝靈不及多想，又探出頭去看瞧，謝嫻則走到車舫門口，對一個(gè)婆子招了招手，那婆子上前低聲道：“大小姐，什么事？”正是謝母派給謝嫻的李嬤嬤。

    “嬤嬤……”謝嫻用極低的聲音，道：“二丫頭在這里，我怕她再惹事，所以……你如今只做一件事就行，就是看住她，再找個(gè)婆子，宮中不比府內(nèi)，若是她再象抄家那樣，我也保不住她了的。”最后那幾句雖然聲音低，語氣卻聲嚴(yán)厲色，嚇得李嬤嬤連連點(diǎn)頭道：“大小姐，放心，我找個(gè)婆子與日夜不離，保證不讓二小姐再生事?！?/br>
    謝嫻知道李嬤嬤是個(gè)把細(xì)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好。”李嬤嬤轉(zhuǎn)身去安排，謝嫻吁了口氣，正要對欒福幾個(gè)也囑咐幾句，忽見謝靈轉(zhuǎn)過頭來道：“姐，快看，又打起來了……”

    “哦？”謝嫻這次真的吃驚了，錦衣衛(wèi)不是不識時(shí)務(wù)的，怎么敢這兒針對睿王，難不成……圣上要對親兄弟下手？她對朝廷動向十分敏感，隨著謝靈探出頭去，見馬方與一個(gè)三十多歲的禿頭男子斗在一處，兩人皆輕功出色，練得是快拳，因此在場中宛如一對飛蝶，在空場上翩翩飛舞，根本分不清誰是誰……

    謝嫻瞇起眼，龐琦性子魯莽，打起來也沒什么，怎么馬方也如此，難不成是常青指使？而常青又哪里來的膽子，敢動睿王？

    正忖度間，見那禿頭男子被馬方繞道背后，伸手一掌，那男子趔趄兩步，差點(diǎn)摔倒，終于挺住，回身道：“佩服。

    馬方拱了拱手道：“承讓?！?/br>
    禿頭男子扶著胸揉了半晌，走到那少年跟前，道：“小王爺，給您丟臉了。”

    睿王世子自幼愛武，費(fèi)了許多財(cái)力搜羅了江湖高手，卻比不過幾個(gè)錦衣衛(wèi)，不免臉上過不去，哼了一聲，道：“你也知道丟臉，平日里白養(yǎng)著你們了！”說完，轉(zhuǎn)過身，道：“還有沒有比李閆厲害的？若是沒有，你們回去都給我滾蛋！”

    江湖人士雖然為錢而來，但皆是心高氣傲之輩，哪里能受得起這個(gè)，很多人勃然變色，只是看著那李閆都輸了，未免有些惴惴，要知道這李閆在江湖上人稱“燕子王”，手下工夫十分了得，若是他也輸了的話……

    “吳師，你再不出頭，我們就要被趕走了?！庇腥撕鋈粚ε赃呉粋€(gè)老者道。

    那老者滿面皺褶，看著瘦小而蒼老，只蜷縮在馬上，看不清表情，聽旁邊那人這么說，“哼”了一聲，道：“這樣不是更好？”

    “吳師傅，您即使不沖銀子，總要給我們江湖人士壓個(gè)場面吧，如今被幾個(gè)鷹爪子贏了，顏面何在？”

    吳師聽了這話，抬頭藐了藐那人，心中不屑，江湖人稱呼朝廷內(nèi)的武士，皆用“鷹爪”蔑稱，那人投靠睿王府，也算投靠朝廷，居然把自己罵在里頭……正忖度間，聽睿王世子道：“吳師傅，這里面您的功夫最高，露一手給他們瞧瞧，也不枉我巴巴把你們請來……”

    “就是啊，吳師傅……”

    “吳師傅……”

    很多人叫了起來，道：“這個(gè)場子，得您來找啊……”

    吳師卻不過情面，只得緩步走到場上，打量了一下馬方，道：“小伙子，你長得好強(qiáng)壯，我真怕你把我給打死了?！?/br>
    馬方第一次見比武場上，有人這么示弱，笑道：“那要如何比拼？”

    “你打我一拳，我打一拳，誰撲倒算誰贏，如何？”吳師揣著手，佝僂著身子，咳咳了兩聲道。

    馬方見他如此摸樣，害怕真把他打死了，睿王臉上不好交代，道：“找個(gè)年輕些的吧。”心中卻奇怪，那么多人怎么捧著這么個(gè)干癟老頭上場呢？難不成是要自己打死他，然后讓圣上對錦衣衛(wèi)開刀？

    “你先打我?！眳菐熁位斡朴谱叩今R方跟前，見馬方的表情，忽然笑道：“愿賭服輸，別怕，我跟小王爺都說好了的，若是打死了我，也怨不到你的，別啰嗦了，快點(diǎn)吧。”

    馬方聽了這話，心里覺得這老頭自己尋死，自己也不用攔著，深吸一口，氣沉丹田，道：“那我就開始了！”說著，對著那肚子就是一掌，眾人發(fā)出驚呼，以為那老頭一定被人高馬大的馬方打死了，誰知卻是馬方飛了出去，“啪嗒”一聲落地，掙扎了好半晌才爬起來，猶然不信自己竟輸成這樣，正詫異間，忽聽背后常青道：“你不是對手，退下，我來。”

    ☆、第47章 距離

    “靈兒別看了?！敝x嫻忽地把車簾放下,蹙著秀眉,道：“打打殺殺的，小心做噩夢?！?/br>
    謝靈嘟起小嘴,望著那紫紅色的帷幔沉默半晌,忽然恨恨道：“姐，你說過不再把我當(dāng)孩子對待，如今呢？還是哄小孩子的口氣,明明你自己不想看，還拉著別人不看，其他人都可以看,唯獨(dú)他不能看嗎？是不是凡是他的東西,他的人，他的影兒,我沾都不能沾？看了就挖了眼？”

    謝嫻沒想到謝靈竟說出這番話來，不由怔住了。

    欒福幾個(gè)對望一眼，臉上顯出驚怒之色，大小姐不過勸了一句，二小姐怎么說出“挖眼睛”的重話來，這是……

    “二小姐，你……”欒福正要開口，卻見謝嫻擺了擺手，拉開了車簾，正要說話，忽被外面一陣歡呼聲打斷，見不遠(yuǎn)處的空場上，常青與吳師相對而立，吳師扶著胸口，呼呼喘氣，常青負(fù)手而立，面無表情，大紅的麒麟服瑟瑟吹起，帽子不知什么時(shí)候掉落，露出一頭墨黑的束發(fā)，隨風(fēng)飄灑開來，此時(shí)此刻，武學(xué)較量，陽光拂去了陰戾，還原了本來的英姿，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英雄豪杰，本當(dāng)如是！

    “太帥了！”謝靈情不自禁地發(fā)出贊嘆，回過頭來道：“姐，他真的是……”忽然掩住嘴，怯生生地望著謝嫻，見jiejie并沒有責(zé)怪她，而是垂著頭，仿佛沉吟著什么，不由問道：“怎么了？姐，這睿王世子你認(rèn)識？”

    謝嫻搖頭道：“不認(rèn)識。”

    “那你干嘛不高興？哦，對了，常青得罪過你，所以你希望他輸是不是？”謝靈抿嘴道。

    “不是?！敝x嫻否認(rèn)道：“輸贏倒是其次，只是我在想，錦衣衛(wèi)怎么會突然與睿王作對？難不成……”

    “那小王爺不按規(guī)矩來，才會與錦衣衛(wèi)對上的，姐又疑心什么？”謝靈從前不會理會這些，此時(shí)卻眸光一閃，笑瞇瞇地望著謝嫻。

    “睿王乃圣上手足之親，太后寵子，錦衣衛(wèi)若不是重大緣故，不會與其為難，便是小有沖突，龐琦這些人就足夠了，用不著……哦……常大人出面的，常大人肯下場比試，我想……”謝嫻忽然住口。

    “想什么？姐？”謝靈似乎出于意料地感興趣，俯身到謝嫻跟前，眼珠一轉(zhuǎn)，道：“姐，難不成常大人看上了睿王家的小姐，所以要比試武藝，引起睿王的主意？”

    這話一出口，謝嫻還沒說什么，幾個(gè)丫頭都笑了。

    “怎么？不對嗎？”謝靈眨了眨眼。

    謝嫻也笑了，道：“睿王沒有女兒，倒是有侄女?！?/br>
    “那就看上了她家的侄女?！敝x靈咬著嘴唇，道：“他侄女來了沒？”

    謝嫻笑道：“妹子，你真是個(gè)傻孩子……”說到半截，忽然想到了什么，正色道：“靈兒，這些人的想法，跟我們……是不同的，知道嗎？”

    有些事情，妹子該懂了，不能一直由著她這么孩子氣的……

    “什么意思？”謝靈又眨了眨眼。

    “常青乃錦衣衛(wèi)指揮使，朝廷重臣，天子之箭，私下里不說，但是在這些朝廷大面上，他絕對不會被兒女私情羈絆的，看上不看上侄女，我不知道，可是如此公然與睿王為難，絕對不是那些原因，而應(yīng)該是圣上指派，至于皇上為什么要如此……也許……與三皇子有關(guān)！”說完，臉色微變。

    “這樣啊……”謝靈嘆了口氣，又吁了口氣，喃喃道：“果然一點(diǎn)也不好玩，太嚴(yán)肅了，我從小看的故事可不是這樣的，象宮xxx之類的，女主只要可愛一點(diǎn)，就會招惹男主男配們?yōu)閻郯l(fā)狂，甚至為她付出一切，干嘛整這么復(fù)雜的動機(jī)，既不浪漫也不有趣……”

    從前這些話，謝嫻聽了不過一笑置之，如今卻十分認(rèn)真想了半晌，緩緩道：“靈兒，你說的那些，可是哪里看到的戲本子？象杜麗娘那般，為情生死？可那畢竟是夢，現(xiàn)實(shí)之人，利益當(dāng)先?！?/br>
    “杜麗娘？她是誰？”謝靈瞪大了眼睛。

    “是湯海若寫過的一個(gè)戲本子?！敝x嫻忽然覺得自己要摸到妹子的“病因”了，把語氣放得越發(fā)鄭重道：“杜麗娘夢見了一個(gè)書生，然后就……哦，相思而亡，后來那書生去了那個(gè)地方，發(fā)現(xiàn)了她的魂魄，最后兩人團(tuán)圓。”

    “為情而死，為情而生……”謝靈嘴角彎彎道：“姐，你是不是很鄙視那個(gè)杜麗娘？”

    謝嫻遲疑道：“倒也不至于鄙視，只不過因?yàn)閴粢娨粋€(gè)男人，就相思而亡，讓爹娘白養(yǎng)活你一場，未免有些太過于考慮自個(gè)兒了?！?/br>
    謝靈“噗嗤”一笑道：“我就知道你會這么說?！?/br>
    謝嫻抬頭見謝靈那絕美的容顏，意味深長道：“那杜麗娘也只是運(yùn)氣罷了，若是那書生不到她哪里，又或者即使到了，又不喜歡她，甚至始亂終棄，她豈非落得個(gè)花落人亡兩不知？戲本子你既然看了很多，可知《西廂記》乃元微之親身所歷，結(jié)果卻不是那個(gè)結(jié)果，他對鶯鶯始亂終棄，最后還罵她紅顏禍水，另娶高門女為妻，情之一字，若是沒了根本，便是水中月霧中花……”

    “咦？姐，難不成你都看了？我以為你能做廟里的泥胎雕塑了呢。”謝靈驚訝道，沒想到j(luò)iejie這種老古板，還能說出這么一番道理來。

    謝嫻不答，只抬起頭，茫茫地望向車窗外，少女情懷，恣肆飛揚(yáng)，誰不喜歡，只是對于她那背負(fù)承諾的生命來說，這些東西，太奢侈，太奢侈……

    “姐，我懂你的意思了?！敝x靈見jiejie不說話，也望向了窗外，看著不遠(yuǎn)處常青，嘴角浮出一絲苦笑道：“我們隔著好幾千年，總是不同的，我的故事，與你的故事，命中注定，是不同的……”

    只不過，到底誰才是故事里的女主呢？……

    壽清宮門口。

    睿王世子見自家輸了，心情沮喪，揮了揮手，讓錦衣衛(wèi)檢查他的行囊，自己站在那里，上下打量著著常青，忽然開口道：“喂，你這差事多少銀子？我給你兩倍的數(shù)，要不要進(jìn)睿王府，做我的人？”

    常青神色不動，淡淡道：“謝謝世子爺抬舉?！?/br>
    “你長得也不錯啊。”世子又上前兩步，撫摸著下巴，笑瞇瞇打量著常青道：“可惜兇了一點(diǎn)……”

    這話一出口，旁邊的錦衣衛(wèi)皆勃然變色，常青的容貌在錦衣衛(wèi)里的一絕，只是因?yàn)樯駳鈨春?，沒人敢拿他的容顏說事，如今竟被一個(gè)無知小兒侮辱……龐琦首先忍不住了，“呸”了一聲，正要上前，忽聽背后有人道：“浣兒，胡鬧！”舉目望去，見一位中年男子帶著一群人走了上來，四十多歲的年紀(jì)，體型微胖，面容白皙，頜下有須，正是當(dāng)朝睿王。

    眾人躬身行禮道：“見過睿王爺?！?/br>
    世子轉(zhuǎn)身叫了一聲“爹?！?/br>
    睿王“哼”了一聲，上去就是一腳，呵斥道：“讓你胡鬧，讓你胡鬧！”

    那世子在乃睿王獨(dú)子，在府里向來驕縱慣了，卻被父親突然當(dāng)眾踢了兩腳，踉蹌了幾步，愣住了。

    睿王對身邊人使了個(gè)眼色，兩個(gè)仆從搶了上前，把世子拽了回去，睿王這才對常青笑道：“常大人，無知小兒，只是一味胡鬧，讓您見笑了，回去我好好教訓(xùn)他……”

    常青神色不動，道：“睿王好氣量，佩服，佩服”說著，忽然抬腳一踢，一顆石子箭一般沖向了空場上插著的佩刀，那刀忽然攔腰折斷，“啪嗒”一聲，刀柄落地，在眾人的驚訝里，常青對睿王拱手，道：“錦衣衛(wèi)冒犯之處，請王爺多多海涵，這刀是向王爺賠罪?！?/br>
    睿王臉色微變，怔忪半晌，忽然哈哈大笑道：“早就聽聞常指揮使的厲害，如今真真見識了，有功夫，有膽色，有氣量！”說著，轉(zhuǎn)過身，道：“把車舫打開，連王妃也不得例外，請錦衣衛(wèi)細(xì)細(xì)勘查。”

    常青躬身道：“謝王爺?！闭f著，揮了揮手，錦衣衛(wèi)諸人都走了過去……

    謝靈見常青大獲全勝，心中喜悅，轉(zhuǎn)身道：“姐，你還說常青是故意的，我看不過是那世子胡鬧，你瞧那世子說的，人家看上常青長得好，要搞基哩，嘻嘻……”。

    “妹子沒看出什么來嗎？”謝嫻瞇起眼，望著睿王。

    “看出什么？”謝靈怔了怔。

    “我聽爹爹說，三皇子的死于武功高手之下，而睿王世子卻養(yǎng)了這么江湖人士，背負(fù)了很大嫌疑，皇上一定心中不悅，因此這次常青出馬，乃是要當(dāng)眾警告睿王，而睿王當(dāng)眾打幼子，乃是表示接受，常青又?jǐn)嗔四桥宓叮硎镜酱藶橹?，皇上不會太過深究，睿王吩咐打開車舫，是表示從此不會養(yǎng)門客……”謝嫻徐徐道。

    “哇……這么復(fù)雜，姐，你不是想多了？”謝靈聽得頭暈。

    謝嫻嘿然道：“我倒是希望自己想多了?！?/br>
    謝靈不再說話，沉默了許久，忽然又道：“姐，常青是個(gè)十分有心計(jì)的人，而且很無情，對不對？”

    謝嫻“嗯”了一聲，道：“妹子好生想想，若不是心計(jì)過人，武功超群，如何能做到那個(gè)位置？何況天子近臣，掌握了那么多臣子的秘密，看慣了榮辱恩仇，這樣的人又怎么可能多情？若他只是個(gè)心思單純的豪門子弟，呃……很多事情會另說，可是他不是?！?/br>
    謝靈覺得這次jiejie特別有耐心，問一句回一句，處處引導(dǎo)，句句點(diǎn)化，不像從前那般動輒斥為“荒謬”，不由笑道：“姐，你還真是費(fèi)心了，那你說這樣的男人會喜歡什么樣的女子？可別說什么倡女之類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