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晚上?!逼抛拥偷突氐?。 作者有話要說:祝大家中秋快樂! ☆、第49章 搜身 月色斑斕,透過鐵欄的縫隙,靜靜傾瀉在地上,瀲滟出清透的影兒,謝嫻便站在這影兒的后面,臉龐低垂,長長的睫毛一動不動,仿佛化作了一座優(yōu)雅的雕像,只有紫色的流仙裙擺,隨著清風瑟瑟吹動…… 這樣的女子,這樣的女子…… 常青微微皺起眉,她的摸樣就是大宅門里那些千金小姐的尋常樣子,可你永遠不知道,在那眨眼的瞬息會有多少殺招,在那笑容里含著多少心機,柔弱的外表下有著對峙一夜的強悍,而強悍背后,又有著一招致命的軟肋…… 這樣的女子…… 常青走近了幾步,抬頭之時,神色已經(jīng)恢復成冷峻,冷冷道:“你找我?” 謝嫻仿佛有些吃驚,抬起頭看了看那門,她方才沒有聽到門鎖響動,怎么……可是很快她就恢復了常色,萬福道“見過常大人?!?/br> 常青“嗤”地一聲道:“虛偽矯情都是貴人的通病,連你也不能免俗?!?/br> “矯情是因為心里還尊重著什么,若是這個也沒了,世間也就亂了?!敝x嫻靜靜道。 常青聽了這話,揚了揚眉,道:“所以你要一直這么矯情下去?” 謝嫻搖頭道:“當然不是……”忽然覺得說這種話題有些無謂,忙轉(zhuǎn)了話頭道:“常大人,你對眼前之事怎么看?” 常青淡淡道:“我怎么看不重要,明日你會送到貴妃娘娘哪里,你要問她怎么看?!?/br> 謝嫻聽了這話消息,有些吃驚,蹙起秀眉,道:“貴妃娘娘從來不攙和這些的,怎么會……沒聽說過她與二皇子有什么羈絆。” 常青不答,只陰冷著臉望著謝嫻。 謝嫻眨了眨眼道:“倒是她有一個娘家侄女,是與我一起備選的。” “這是圣上口諭。”常青忽然打斷謝嫻的話道:“不是你想的那樣?!?/br> 謝嫻臉色一變,嘴唇微微發(fā)抖道:“圣上的意思?” 常青不答。 “我知道了。”謝嫻臉色變了變,又恢復了常色,對常青萬福道:“謝大人提醒。”說完,低下了頭。 “你已經(jīng)想好了解脫之法?”過了許久許久,常青忽然開口。 謝嫻沉吟了下,道:“只能走一步看一步?!?/br> “你是想跟貴妃娘娘說……”常青嘴角掛著淡淡的譏諷,道:“正因為有一個侄女與你一起備選,圣上又把這樣的責任交托了她,無論哪方面,她都不應該處置你,是嗎?” 謝嫻被他點中心事,臉色微變,抬起頭道:“大人……” “這是常理。”常青負手而立,淡淡道:“可遇到非常理就難說了?!?/br> “大人的意思是……”謝嫻眨了眨眼,走上幾步。 常青哼了一聲,道:“讓我說,需要付出代價的?!?/br> “哦……”謝嫻聽了這話,又退后幾步,把自己身子隱藏在陰影里,道:“謝謝大人提醒?!闭f著,又低下了頭。 常青沒想到她不上鉤,擰起劍眉,道:“你真不怕死?” “怕?!敝x嫻干脆答道。 “那你怎么……”常青說到半截,忽然住口,森然道:“你寧愿死也不肯……是嗎?” 謝嫻望著常青漸漸染上戾氣的面容,淡淡道:“也不是,只是我更相信自己罷了?!?/br> “相信自己?”常青怔了怔,哼了一聲道:“貴妃娘娘可沒耐心看你那些花招?!?/br> 謝嫻不再說話,沉默片刻,忽然道“那婆子的尸體,大人一定找仵作驗過了的,那毒不是麻藥之毒,針囊里也一定有那婆子留下的痕跡,一切都指向我圖謀不軌,而按照大人的性子,那婆子的出身,那些毒藥的來源,應該也查得差不多了,是嗎?” 常青聽了這話,怔忪半晌,忽地走到那鐵床前,把佩刀放下,雙手扶膝,道:“過來!” 謝嫻愣了愣,卻沒有動。 “過來!”常青又冷冷重復了一遍。 謝嫻遲疑了下,走到常青兩尺之遠里,站住,道:“大人?” “坐在我懷里,讓我親一下,我就跟你說那婆子的出身,若是讓我……”常青還沒說完,忽地被謝嫻截住,道:“大人!” 常青被謝嫻打斷,臉色一沉,抬頭望著謝嫻,見少女臉色緋紅,似乎強壓住羞怒,道:“大人,明人不說暗話,我有東西跟你換?!?/br> “什么東西?你還有什么東西?”常青譏諷道。 “魏公公的東西。”謝嫻揚起頭,道:“家父與二皇子虛以為蛇的時候,曾經(jīng)掌握了魏公公一件關鍵物件,本來想拿著這東西……現(xiàn)在決定交給大人,換大人那罪證呈到御前,以證明謝家清白,魏公公對大人有再造之恩,想必大人不會不同意的……” 常青“哦”了一聲,道:“抄家的時候……” “不在我們謝家,從前在父親把它交給了靖毅將軍那里,后來父親從獄中歸來,靖毅將軍又還給了父親。”謝嫻回答得很快。 “這么重要的東西,都能絆倒當朝一品的廠公,犧牲一個謝家又如何?”常青冷笑道:“謝嫻,當我是傻子嗎?” 謝嫻搖了搖頭道:“大人這就不懂了,魏公公雖然與文臣不和,卻不是窮兇極惡之人,與靖毅將軍交好,在歷朝廠公之中算是好的了,絆倒魏公公不難,換上一個更差的就糟了,所以……靖毅將軍又還給了父親,便是為了在必要之時,保家而非攻擊。” 常青聽了這話,沉默了下來,那張俊朗的面容,在月光的琉璃下,映得晦暗不明,看不出什么神色,許久才道:“你是篤定我因為這個,絕不會把你交出去?” 謝嫻微微一笑,道:“利益所在,大人是明白人?!?/br> 常青哼了一聲,道:“明白人又如何?” “明白人……不會做傻事?!敝x嫻眨了眨眼,道:“不會被情緒左右,而是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的那個……” “這倒是……”常青悠悠道:“對了,你這樣的明白人,怎么養(yǎng)出了那么個蠢貨妹子?” 謝嫻一直淡定自若,忽聽常青提起謝靈,臉色大變,怒道:“大人說話放尊重點?” “尊重?”常青譏諷道:“家難之時,還有心思表什么情,任性妄為,自私?jīng)霰。薮烙字伞x嫻,你養(yǎng)著她是用來玩的吧?” “住口!”謝嫻忽然大聲道,“大人,你……太過分了!”最后那話已經(jīng)帶著顫音,渾身發(fā)抖起來。 常青見她終于失去常態(tài),方才被她壓制的那郁悶一掃而光,揚起頭道:“謝嫻,我說的不對嗎?” 謝嫻正被氣得腦袋“嗡嗡”作響,聽常青最后那句,忽然悟到這是他故意撩撥,頓時清醒過來,沉了沉心道:“大人,您這是何必,選擇這個,并非我贏了,何苦氣不過說些小孩子的話?” 常青哼了一聲,見謝嫻還遠遠站在那里,沉聲道:“過來吧!” “什么?”謝嫻這次真的有些吃驚,道:“大人,我說過跟您做交換的……” 常青不答,而是上下打量著謝嫻,謝嫻被他看得發(fā)毛,不由道:“大人,您真的不想……” “謝嫻……”常青打斷謝嫻的話,道:“你還是不夠聰明?!?/br> “我很笨的?!敝x嫻輕輕點頭道:“閨閣女子,見識狹隘,自然遠遠不及大人的?!?/br> 常青聽她這么說,仔細望了望,見那張如玉的面容上,并無諷刺之意,出口道:“我的意思是,對付男人,不要傻到用男人的法子,有時候,最笨最女人的法子,才是最有效的?!闭f著,意味深長地望著謝嫻。 謝嫻怔了怔,終于反應過來,冷笑道:“大人,謝家還沒倒呢?!?/br> “快了?!背G嗬淅涞溃骸斑@個世間還沒有錦衣衛(wèi)找不到的東西?!?/br> 謝嫻臉色忽然變得鐵青,咬著嘴唇道:“大人這么篤定自己能找到?” “你說呢?”常青淡淡道。 謝嫻聽了這話,臉上變幻許久,又望著坐在鐵床上眸光爍爍望著自己的常青,提著裙子轉(zhuǎn)過身,走到房間里的角落里,道:“大人說的很對,可是,我還有最后的法子,亦可保謝家無恙?!?/br> 常青臉色微變,輕輕站起來,慢慢走近謝嫻。 謝嫻本來已經(jīng)靠著墻根,見他如此,心下大驚,道:“大人現(xiàn)在就要逼死我嗎?” “我可以按照你說的做,也可以把罪證呈貢御前……”常青的步速很慢,卻靠得越來越近,在一尺的距離里,俯身望著謝嫻,道:“但是這一切還需要一個條件。” “什么?”謝嫻蹙著秀眉,道:“大人請說?!?/br> 常青忽然出手如電,扯開謝嫻的袖子,彈掉那手里捏著銀針,貼身過來…… “你做什么?”謝嫻大怒,反手一個耳光。 誰知常青一動不動,挨了那耳光,反而把頭貼到謝嫻耳邊,低低道:“搜身,我必須確定,你身上只有麻藥的針囊……” 謝嫻聽了這話,怔了怔,覺得有些道理,卻覺得那只手已經(jīng)摸到了自己,忙摁住那手道:“大人可以找婆子搜的,不用勞您費心……” 常青“哼了一聲,道:“我自己搜了更放心。” “真的不用,大人可以叫外面的婆子來搜。”謝嫻眨了眨眼。 “我要自己搜?!背G嗬渲槨?/br> “男女不便?!敝x嫻斬釘截鐵。 “你說了不算?!背G嗪鋈簧焓忠环?,點中了謝嫻的麻xue。 “我要叫人了?!敝x嫻臉上已經(jīng)羞怒成一片。 “你敢叫,我就親你的嘴?!背G嗪吡艘宦?。 “混蛋!”謝嫻忽然冒出粗口。 常青見那張嬌羞惱怒的面容,心里忽然無比暢快,那冷峻的俊容在月色下艷艷綻放開來,道:“你再說一句,就開始親如何?” 謝嫻立時閉嘴,雙眼冒火。 常青卻不看她的臉,只盯著那衣襟深處,他其實很有一種沖動……但是……他伸出了手,搭在謝嫻的肩頭,少女穿的是普通的云錦衫子,說不上太好,卻也說不上壞,正如她這個人,遠遠站在閨秀里,便是尋常摸樣,尋常摸樣…… 他摁住她的肩頭,把身子探了過去,那種幽香在靜謐的夜里越發(fā)濃烈,只不過少了幾分藥香的沉重,多了幾分花香的輕盈…… 謝家起復,她也是很高興的吧…… 如今她進宮,似乎是為了……競選皇子妃? 常青把那手漸漸劃下去…… 他們之間,似乎遙遠的不能再遙遠,謝家千金,入宮備選,嫁給四皇子,有一日榮登大位,便是尊貴無比的皇后娘娘,而他……他……便成了被她驅(qū)使的奴仆…… 奴仆…… 即使不是,她也會嫁給文臣之子,做高門大戶的太太夫人…… 他們之間…… 之間…… 好像一直很遠,即使靠近,也似乎是在爭,他因為不相信自己贏不了她,總覺得有一個高下在等著他們,因此十分有耐性地跟她游斗,等待著壓倒她,征服她,讓她能心甘情愿地…… 只是這樣奇怪的心緒,也只有在抄家的時刻,可以成為彼此的傳奇,脫離了那牢籠,他們只是咫尺天涯的陌路人,常青本來早就認清這個事實,此時卻又迷茫起來,蹲□來,望著那紫色的流仙裙,清風吹起皺褶,輕輕拂動著的他的臉,也撩起了裙擺,露出紫紅色的繡花鞋,鎏金的鑲邊,便是他熟悉的摸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