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節(jié)
“楚相會行軍打仗?”顧尚文有挑釁的意思,嗓門還挺大。 楚桓倒是很坦然,搖搖頭,“只是深研過兵法而已?!?/br> “理論和實踐是不一樣了?!鼻毓~也是見識了真正的戰(zhàn)爭,才得出這一結(jié)論。 “沒錯,所以,我正在實踐當(dāng)中。”楚桓的語氣就很謙虛,聽著讓人不覺得討厭。便是他是奉旨的督軍,但是也沒有高高在上,反而將自己擺放的很低。 秦箏點點頭,“戰(zhàn)爭真不是能預(yù)測的,看看我就知道了。這二十幾天在山里,都沒有人模樣了吧?!彪m然沒照過鏡子,但自己是什么模樣她還是知道的。 楚桓看著她,然后慢慢點頭,“比受傷那時還要慘。” 聽到這話,秦箏也無語,比受傷那時還慘么?那她想象不到自己什么模樣了。 接近傍晚,抵達御林軍的營地,不是在深山之中,但是也是四面環(huán)山。不過視野很開闊,給人的感覺,這里就不是深山當(dāng)中了。 終于得見寬闊的天空,秦箏長長地舒口氣,和顧尚文對視了一眼,倆人都滿身疲憊。而且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對方有多狼狽,簡直像要飯的。 “咱們真得好好收拾收拾了,太慘了?!笨粗櫳形?,這哪還是顧尚文啊。 顧尚文點頭,“王妃這模樣幸好沒被王爺看見,否則啊,小生得人頭落地?!?/br> “行了,別說了,我知道自己有多慘?!币]嘴,她不想再聽她很慘這幾個字了。 御林軍的營地很大,軍帳一座連著一座,雖然同樣是營地,但是和鐵甲軍還是有明顯區(qū)別的。 那區(qū)別就在于,他們好像缺少了鐵甲軍那股子兇猛的味道。 對于他們一行五人的到來,御林軍的表現(xiàn)也很不一樣,安靜的觀察,就是他們的反應(yīng)。 不過一會兒,御林軍的主將出現(xiàn),見著了顧尚文,他是認(rèn)識的。 “洪將軍,咱們又見面了。”顧尚文頂著狼狽的一身,和人家拱手客套。 這洪將軍看起來就是那種很粗糙的爺們兒,一瞧顧尚文這樣子,連連搖頭,“小顧,幾年不見,你怎的變成乞丐了?” “洪將軍又說笑?小生還不是因為眼下與東齊的戰(zhàn)爭鬧騰的。對了,這位是我們王爺?shù)耐蹂?。王妃,這是大名鼎鼎的洪將軍,有猛虎的別名。”顧尚文給介紹,洪將軍瞧見了秦箏,更是不敢相信她居然是云戰(zhàn)的王妃。 “要叨擾洪將軍了,初次見面這個形象,多多包涵?!鼻毓~自然是放松,而且她瞧著這洪將軍還是挺順眼的。這人性格耿直,雖是看起來不好相處,但是個好人。 洪將軍連連點頭,“九王爺?shù)耐蹂軜銓嵃??!?/br> 秦箏忍住笑意,這老頭是想不出什么夸獎的詞語來了。 “他們一路奔波,已在山中二十幾日了。先安排幾位洗漱吧,之后再敘不遲?!背搁_口,打斷他們。 洪將軍點頭稱是,趕緊要人給準(zhǔn)備,看起來,他跟楚桓的關(guān)系還是很好的。 “謝了?!鼻毓~看著楚桓眨眨眼,之后拿過曹綱肩上的包袱,隨著小兵走向營地后方。 夜幕降臨,秦箏在帳篷里好好的洗漱了一番。洗了幾遍,才覺得洗干凈自己。 包袱里僅剩一套干凈的衣服,拿出來穿上,之后將另外幾套已經(jīng)不像樣子的衣服扔進浴盆里。搓搓洗洗,之后擰干晾在了屏風(fēng)上。 接下來還要在山里奔波,這些衣服盡管都刮破了,但是到時沒有衣服穿了,它們好歹也算是干凈衣服。 剛剛收拾好,帳外就有聲音傳來,“在下能進來么?” 是楚桓。 秦箏立即應(yīng)聲,“進來吧進來吧?!闭f著,朝著帳門方向走去。 下一刻,帳外的人也進來了。楚桓端著飯菜,親自給送過來的。 “楚相爺給我送飯啊?三生有幸哦?!毙Σ[瞇的嘴上客氣,自己卻一屁股坐在了桌子旁,等著吃飯了。 楚桓端過來,之后一一擺放好,“快吃吧,是不是很餓了?” “嗯,今早是最后一頓,一個饅頭?!蹦闷鹂曜?,邊回答,她真的很餓。 在對面坐下,楚桓看著她迅速的風(fēng)卷殘云,清雋的臉上一派云淡風(fēng)輕。 “還要在山里多久?九王爺很擔(dān)心你。戰(zhàn)區(qū)很亂,說不準(zhǔn)什么時候就會碰上東齊的隊伍。你們?nèi)颂伲胍用摵芾щy?!背高吙粗裕叢恍觳患驳?。 “夫妻不就是要同甘共苦么?云戰(zhàn)覺得很委屈我,不想讓我在營地里陪著他。但是我覺得要是連一樣的苦都沒法兒吃,那這夫妻做的也就沒什么意思了。”抬眼看了楚桓一眼,秦箏含糊道。 楚桓眸光微閃,聽她這番話,他較為受觸動。 “所以,你要一直等到九王爺抓到你?”很顯然,云戰(zhàn)也在抓她。 “再說吧,他現(xiàn)在忙的也管不了我了。而且,我給他幫了多少忙?數(shù)都數(shù)不過來了?!编洁?,她可是為他做了很多事。 “這么多日子,你們穿過了鐵甲軍的防線,都有什么發(fā)現(xiàn)?”相信他們在山里是大有收獲的。 “當(dāng)然有啊,還得告訴你們呢。等我吃完的啊,與你細(xì)說?!边@天上亂飛的鳥兒,一定要控制,否則,到時戰(zhàn)爭蔓延到這里,御林軍就完了。 楚桓點點頭,看著她吃的又急又快,不禁道:“慢些吃,還有很多時間?!?/br> “嗯。”含糊回應(yīng),但依舊吃的很快。她不是著急,而是因為餓。 這里,秦箏等人終于得以洗漱干凈吃飽喝足。鐵甲軍的防線內(nèi),密林當(dāng)中的營地里,云戰(zhàn)剛剛收到了關(guān)于秦箏他們一行人的消息。 最后一個跑回來報信的騎兵交代,秦箏他們已經(jīng)穿過了鐵甲軍的防線,邁入的是御林軍的管制區(qū)域了。 幾天前,就有一個回來報信的騎兵交代說,他們已經(jīng)穿過了鐵甲軍的防線。而今天這個又交代說剛穿過鐵甲軍的防線。 這幫人,幫著秦箏忽悠他!并且,有秦箏的教唆,都成精了。 閉上眼,云戰(zhàn)身上的火氣也沒壓制住,整個人散發(fā)著nongnong的迫人氣息。 他猜測,現(xiàn)在秦箏他們肯定已經(jīng)深入御林軍領(lǐng)地的腹地位置了,那里有大批的御林軍駐扎,守將是洪峰。 前幾天已經(jīng)給御林軍送信了,在林中巡邏時一定要注意秦箏他們幾個人,碰見了就留住。 但現(xiàn)在,一直沒收到御林軍任何消息,他們是沒碰見秦箏他們幾個人么? 睜開眼,深邃的眼眸中藏著蓋住天地的陰云,他忘了一個人,楚桓! 楚桓在十天前攜圣旨進入御林軍任督軍,他不止認(rèn)識秦箏,還對她有著別樣的想法。 若是秦箏開口要他閉嘴,他肯定會閉嘴! 深深吸口氣,云戰(zhàn)漸漸平靜下來,她若是在御林軍,那么他也就稍稍放心了??偙仍谏嚼飦y跑的好,誰知道她會遇上什么。 ☆、088、隊友太坑,軟肋消火 在御林軍中休息,比想象中的要和平的多。 他們沒有東齊的那股子兇狠勁兒,也沒有鐵甲軍的兇猛勁兒,給人的感覺更為高冷。 洪峰將軍統(tǒng)領(lǐng)御林軍多年,和鐵甲軍的主將也都是認(rèn)識的。 秦箏他們五人如今在他的地盤兒上,他沒有熱情款待也更沒冷落,總之,就是很平常。不過分熱情也不失禮,給人的感覺還是不錯的。 楚桓這個督軍,比較像是名義上的,不過這御林軍中的兵將還是很尊敬他的,盡管他也才來到這里短短十幾日。 夜深人靜,這整座大營也陷入了寧靜。火把光亮幽幽,這里看起來好像世外一般。 軍帳里,秦箏走來走去的給楚桓講這些日子在山里的事情,手舞足蹈,講的可是活靈活現(xiàn)。 楚桓的神情也很認(rèn)真,視線一直在秦箏的身上。 “這么說,凡是能在天上飛翔的鳥類都不能留了?”聽說東齊訓(xùn)練鳥兒當(dāng)偵察兵,楚桓微微蹙眉,這種情形比較嚴(yán)重啊。 “對,所以現(xiàn)在只要有鐵甲軍的地方,鳥獸絕跡?!鼻毓~并沒有如實以告,因為說實話他們也不會相信。這種說法反倒能讓他們相信。 “好,我會盡數(shù)告知洪將軍?!背复_實是記在了腦子里。 “還有啊,他們開始向北拉長戰(zhàn)線,一些新建的營地啊,我們也差不多都摸清了。這個要顧尚文給你們標(biāo)出地點,他比較在行。”北邊,不屬于鐵甲軍的管轄范圍。東齊的那些營地建在深山中,御林軍似乎是毫不知情。而所幸他們經(jīng)過都看到了,所以也就盡數(shù)告知。 “好?!背缚粗?,點頭答應(yīng)。 “你這個督軍啊,也抬高一下姿態(tài),別總像個小兵似的。不如你學(xué)學(xué)云戰(zhàn),用冰冷的眼神兒嚇?biāo)浪麄儭!弊拢毓~喝口水,然后繼續(xù)說道。 楚桓微詫,然后搖搖頭,“九王爺是元帥,統(tǒng)領(lǐng)四十萬大軍,殺敵無數(shù),經(jīng)驗豐富。我自是不能和他比,所以,從頭學(xué)起也是應(yīng)該的。” 秦箏無語,“你這還真是謙虛,我覺得我再說什么好像都沒用了。不過這御林軍看起來挺好的,不似我想象中的那么咄咄逼人?!?/br> “每個軍隊的管理方式不一樣吧,鐵甲軍看起來確實就像是隨時都在戰(zhàn)場一般?!背敢彩沁@樣認(rèn)為,便是云錦昭自己的兵馬,都和任何一個軍隊不一樣。 秦箏點頭,就是這樣。 “不過眼下這戰(zhàn)爭馬上就要波及這里了,總是以觀望的態(tài)度可不成啊,你得隨時做好準(zhǔn)備,投入戰(zhàn)斗當(dāng)中?!鼻扑麄儼?,好像還是處于冷眼觀瞧的狀態(tài),這可不行。 “嗯。”看著她,楚桓的眸子恍若一汪水。 秦箏從來沒發(fā)現(xiàn),楚桓的眼睛還挺好看。微微抻著脖子盯著楚桓的眼睛,看的楚桓有些許不自在。 “我臉上有什么東西么?”她那眼睛亮晶晶的,好像都倒映出來了他的臉。 “臉上沒東西,眼睛里有東西?!鼻毓~一字一句道。 楚桓心里咯噔一聲,莫不是她看出了什么? “楚桓,你的眼睛長得挺好看的。”她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樣子她沒仔細(xì)看過,倒是總看云戰(zhàn)的眼睛。云戰(zhàn)的眼睛,何種情緒她都看到過。所以,像楚桓這樣毫無波瀾恍若靜水的眼睛,此時看起來倒是新鮮了。 垂眸,楚桓淡淡一笑,有些慶幸又有些失落。 “該說的我也都說了,天色晚了,我要睡覺了。這些天啊,我都是在山里睡在地上的,有時半夜醒了,不是螞蟻爬到了身上,就是蛇順著我的身邊爬走。我呀,都忘了床是什么感覺了?!闭f起來,她真是每晚都有新見識。 “睡吧,希望你能睡個好覺。”站起身,楚桓將進來時端進來的碗盤收拾好,還要再帶走。 “借你吉言,明天見?!毙Σ[瞇,她這個模樣甜美可人的很。 最后看了她一眼,楚桓離開,帳門落下,這里僅剩秦箏一人。 幾步跑到床邊,翻身躺下,舒坦的豈止是身子骨,連精神都舒服了。 床啊,二十多天來,她都忘了床是什么感覺的了。 如此寂靜,而且只有她一個人,不禁的又想起云戰(zhàn)。這廝現(xiàn)在在做什么?或許是又在和他的部下部署兵力,早就把她給忘了。 不過忘了就忘了吧,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 就是他把她忘了,她也不可能忘了他。而且,接下來她還要繼續(xù)在戰(zhàn)區(qū)奔波,為擊敗東齊出一份力。 東齊新建的營地,他們查探出來三分之二了。剩下的那三分之一,也絕對不能放棄,還要繼續(xù)摸清。 到時,給他們來一招直搗老巢,保證他們哭也哭不出來。 不過,秦箏現(xiàn)在擔(dān)心的還是段冉肯定也在無時無刻的偵查當(dāng)中。鐵甲軍雖然在日夜射殺任何飛過上空的鳥類,但也不排除段冉有已經(jīng)觀測到所有營地的可能。 如此一來,他們雙方可謂是知己知彼了,能比的只有,誰的動作會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