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來吧,親愛的、[紅樓]紅樓之惹不起的黛玉、冷少的名門權(quán)妻、梅開二度、夫田喜事、穿成萬人迷后我的后宮都性轉(zhuǎn)了、喜歡藏不住、續(xù)弦王妃、[名著同人]控制欲與驕縱、重生之駙馬無情
書香門第【寒露。歲夢】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本人不做任何負(fù)責(zé)】內(nèi)容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 書名:[重生]還債 作者:絡(luò)繽 內(nèi)容標(biāo)簽:重生 情有獨鐘 種田文 隨身空間 ☆、第1章 死了 田文勤死了,死狀慘烈。 工地高樓上摔下來,那尸體連田文勤自己都不忍看。 具體怎么摔的田文勤自個也很迷糊,當(dāng)時腦袋暈呼呼的,怎么上的樓都不清楚。就記得腦子一片空白然后暈了過去,劇痛之后發(fā)現(xiàn)自個的魂魄已經(jīng)飛出來了,飄在空中看著地面上一團(tuán)亂。 不過摔死的原因田文勤很明白,全歸于太累了的緣故,也算是過勞死。這段時間的連續(xù)勞作讓他十分疲憊,工友老張老早就催著讓他休息,說他臉色蒼白得跟白紙一樣。他愣是連哄帶騙糊弄過去,說自個就是餓著了,還讓老張別宣揚(yáng)出去,否則主管他們的王工肯定不讓他上工。 白天上架,晚上還去干私活給人貼瓷磚,鐵打的人都熬不住。田文勤那時候其實已經(jīng)意識到自個在玩命,可也不知咋的就憋了這么一口氣熬了這么長時間。就像小舟的媳婦,有時候兩口子鬧脾氣,小舟媳婦就氣憤不吃飯一樣。和人吵架卻作踐自個的身體,真是可笑至極??尚≈厶圩詡€媳婦,所以每次小舟媳婦絕食都會讓小舟妥協(xié),而他呢? 田文勤蓋住自己的眼睛,怎么變成鬼了眼睛還會發(fā)酸? 田文勤雖然用生命在賺錢卻并不想死,他還沒有娶媳婦,甚至連女朋友都沒談過。他一個大好青年,還有許多事沒做,怎么甘心這么死去呢??赡菚r候家里催得緊,自己不知道怎么又犯了擰,結(jié)果愣是把自己給玩沒了。 后悔,肯定有??僧?dāng)看到他爸媽拿到賠償興奮又嫌棄少了些,卻完全忘記他們有個兒子已經(jīng)死去的時候,田文勤又有種解脫了的感覺。這樣似乎也挺好,活著永遠(yuǎn)還不清父母的債,死了總可以了結(jié)了吧。 田文勤之所以這么拼命賺錢,是因為他哥哥要結(jié)婚。他哥對象是他們單位大領(lǐng)導(dǎo)家的閨女,要樣貌有樣貌要才有才,背景還特厚實,只要兩人結(jié)婚,他哥就能從縣里調(diào)到市里。就他們家的條件,那是打著燈籠都找不著的良配。 可對方要求也高,首先得在市里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不能和父母一塊住,全款不行至少得把首付給交了。這幾年房價蹭蹭漲得很快,市里符合對方要求的房子,至少都上萬一平米。還要求得是三房一廳,一間主臥,一間嬰兒房,還有一間書房。未來嫂子是教鋼琴的,得有個放鋼琴的地方。這么下來至少就得四十多萬,還好裝修費家具錢由對方出,否則至少還得多個二十來萬。 田文勤和哥哥田文博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田文勤是拿著高薪還被人歧視,而田文博則是靠著家里補(bǔ)貼卻被人稱贊羨慕。 那些親戚經(jīng)常拿他們哥倆教育自己的孩子,不讀書只能像田文勤一樣干著又苦又臟又累的活,工作不穩(wěn)定不說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以后老了干不動了就完蛋了。努力讀書就跟田文博一樣,人模人樣的在機(jī)關(guān)單位里吹著空調(diào)喝茶看報紙就有穩(wěn)定工資拿,出門誰敢小瞧。啥?田文博工資不高,你個衰孩子懂個屁,機(jī)關(guān)單位里是看工資的?人家有獎金,有灰色收入,就算現(xiàn)在沒有,以后當(dāng)大官了多的人送錢。 田文博是真沒錢,不過是個小縣城里沒權(quán)沒勢的小科員,怎么賄賂也賄賂不到他頭上,陽光工資之后連特別獎金也沒有了。加上為了往上爬,平常的應(yīng)酬不少,工資又才兩千來塊,田媽平時沒少補(bǔ)貼田文博。四十多萬對于普通家庭來說并不少,對于田文博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于是這個重?fù)?dān)就落在了田文勤頭上。 作為給家里最出息的人出力,沒人覺得沒出息的弟弟賺錢給哥哥買婚房有什么不對。況且是田爸田媽出面要錢,還說現(xiàn)在幫哥哥以后不就是反過來,都是一家人,誰先就先緊著誰。反抗?光田媽那罵街本事能把田文勤給噴死,哭窮耍賴威脅只要管用全都能上,能把死人罵活。不行還有田爸,直接一巴掌呼過去暴力鎮(zhèn)壓。最關(guān)鍵是田文勤自個心底還有念想和渴望,所以一直任勞任怨,總想著有一天會被爸媽正眼瞧??芍钡剿懒酥螅吹礁改傅谋憩F(xiàn),才徹底放棄了永遠(yuǎn)無法得到的渴求。 田文勤現(xiàn)在細(xì)想,他們家大錢沒有,可也不會像爸媽說的那樣連首付都交不了,至少不會逼得這么緊。田文勤爸媽之前是在縣里開米粉店,生意一直很不錯,田文勤以前上學(xué)的時候,回家都要去幫忙所以很清楚。他們隔壁那家米粉店,生意還沒他們好,老板又是鄉(xiāng)下來的,拖家?guī)Э诘囊淮蠹易?,還是租的房子,可早在好幾年前就在縣里買了塊宅基地建了五層樓高的自住房。他們家三年前才開始不干的,賣米粉雖然賺錢但也很辛苦。粉店重新裝修門面弄了個棋牌室,平時來往的人不少。具體收益田文勤并不太清楚,但糊口肯定沒問題。 最重要的是田文勤出來工作了十年,除了頭幾年剛出來的時候工資很低,后來收入一直很不錯。尤其近幾年,像他這樣有點技術(shù)的建筑工人,只要一直有活,月收入過萬并不難,田文勤技術(shù)好手腳麻利,有時候兩萬多都有。田文勤運(yùn)氣好,在的建筑隊一直都有活干,福利好還從不拖欠工錢。工地里包吃住,到手的錢基本都是寄回家里的。不管怎么算,家里幾十萬還是能夠存下來的。而事實證明也確實如此,且比田文勤想的還要多。 可當(dāng)時田爸田媽一口咬定他們家現(xiàn)在只有不到五萬塊,說他們交了養(yǎng)老費保險以及走親戚啊生病啊等等,好不容易也才省下這么多,用掉了生個病都沒錢醫(yī)。田媽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哭窮,從懷田文勤開始述說他們的艱辛和不容易,逼著田文勤在年底不管是偷還是搶必須給他們湊到四十萬,好說歹說才答應(yīng)壓到三十五萬,否則就不認(rèn)他這個兒子。 一切談妥,大年初二田文勤就被轟出家門,湊不到錢就不準(zhǔn)回家。田文勤在街上晃蕩了一圈,看著別人一家子興高采烈的走過身邊,孩子被爸爸高高舉起,mama在一邊小心的護(hù)著。田文勤那天第一次給自己買了‘奢侈品’——煙,可習(xí)慣省吃儉用的他也只買了包最便宜的。 工地元宵過后才開,不過田文勤干這行時間長了,總有自己的門路。給自個找了貼瓷磚的活,從大年初三開始就忙了起來,一直到死的時候沒有休息過一天,每天睡眠少得可憐。 王工曾經(jīng)說過,這世界就是這么奇怪,這邊有孝子為報答養(yǎng)育之恩,滿足刻薄父母各種無理要求;那頭卻有不孝子把父母刮干凈之后直接扔到街頭,要是兩邊人調(diào)過來那該多有意思。 田文勤也知道自己傻,為了虛無縹緲的東西葬送了自己的一生,死后也沒有得到家人真心為他留下的眼淚。甚至得知自個偷偷攢下三萬塊私房錢的時候,還破口大罵他沒良心,竟然敢偷偷存錢吃香的喝辣的不管父母,完全忘記他寄回去的錢和死后撫恤金比這多得多。田文勤漂浮在空中,呆呆的看著一切,無喜無悲。 他是沒用,就讀了個中專,不像哥哥是個大學(xué)生。可當(dāng)初他上不了高中根本不是考不上,而是壓根沒給他機(jī)會考!田文勤不是沒埋怨過,可大家都說,那是生你養(yǎng)你的父母,生下你就是積大德了,沒有他們哪來的你,就是讓你去死都不過分,你這條命都是他們給的…… 想不通?那是你沒文化、沒良心、冷血冷漠。 現(xiàn)在他死了,塵歸塵,土歸土,再也不欠誰的,也不用聽別人教他怎么做人。 而因為自己的死,連累了的那些人,田文勤只能默默說句抱歉了。 田文勤看來,自己摔死那是咎由自取,跟自殺沒啥兩樣,建筑隊能賠錢甭管多少那都是厚道??商锇痔飲尣贿@么認(rèn)為,剛開始田文勤以為是田爸田媽不知道內(nèi)幕,所以想為自己討回公道,田文勤那時候還覺得挺高興的,原來爸媽還是在乎自己的,怕自己死得冤枉。 可事實讓田文勤覺得自己很傻很天真,雖然從小到大都已經(jīng)習(xí)慣被忽視被視為不祥、無能,可死后父母沒有一點傷心,甚至為了能拿到更多的錢,連讓他入土為安都不能做到,草草埋了之后就再也不聞不問,再硬的心也扛不住,再大的道理也不能忽悠他。 大熱的天,田文勤殘破的尸體被擺在路邊,就這么敞開著沒有任何遮掩。變成魂魄的田文勤漂浮在空中甚至都能聞到一股股惡臭味,別說別人就連他自己都很嫌棄。 其實田文勤的建筑隊挺不錯,是賀氏集團(tuán)公司下的建筑隊,管理很正規(guī)。田文勤一直以能再這個建筑隊為豪,這年頭無良工頭可不少,有的連正常發(fā)放工錢都做不到。而他們建筑隊,每頓飯都能吃到大塊的rou,光這點都不知道把多少建筑隊給比下去了,更別說其他。從前有工傷,工人很容易就會拿到合理的賠償款。田文勤摔死之后,事后的處理也很符合程序,人家大公司再有錢也不是天上掉下來的,也得經(jīng)過相關(guān)部門鑒定之后才出相應(yīng)的賠償金額。 田爸田媽來了之后,項目總監(jiān)親自過來慰問,表示一定嚴(yán)格按照法律法規(guī)處理這件事??少r償款上雙方一直無法達(dá)成共識,說句良心話,就連田文勤都覺得田爸田媽要求太高,就算不是因為自己失誤摔死,全責(zé)在建筑隊,這個數(shù)額也過了,簡直是獅子大開口。 田爸田媽一不做二不休第二天竟直接帶著他的尸體在了賀氏集團(tuán)的門口靜坐抗議,拉著橫幅控訴賀氏集團(tuán)欺負(fù)老百姓,害死他們的兒子沒個說法,也不愿意賠償不說,還說是他們兒子摔死是活該。 記者聞風(fēng)而來,田爸田媽哭嚎著控訴賀氏集團(tuán)的惡毒,讓小老百姓沒有活路,自個兒子受到慘無人寰的虐待,總之怎么凄慘怎么來,不知道的還以為賀氏是個殘暴惡毒的奴隸主。 網(wǎng)上、報紙、電視迅速反應(yīng),田文勤殘破的尸體直接上了頭條,事情很快就朝著詭異的方向發(fā)展。先是有人質(zhì)疑建筑隊違章cao作,然后是田文勤是被逼死等等什么說法都有,越演越烈,成為當(dāng)年最著名的新聞之一。賀氏集團(tuán)名譽(yù)因此受到極大打擊,而其中最被詬病的就是賀氏集團(tuán)的總裁賀衍,網(wǎng)上罵聲鋪天蓋地——富二代草菅人命、衣冠禽獸等等評價冠在賀衍頭上,集團(tuán)內(nèi)部更是質(zhì)疑其不能勝任總裁這個位置。 事情發(fā)展到這個地步,就連田文勤也知道這絕對不是他爸媽能搞出來的事。他一個小工人,除非是被賀衍殺的,否則怎么可能牽扯出這么多事,還鬧得這么兇。更別提他是因為個人失誤摔死的,對方也沒說不賠,這里頭肯定是有人借此推波助瀾。之前田文勤就聽說最近賀氏集團(tuán)內(nèi)部不太平,估計這是故意在這風(fēng)口浪尖上給賀衍找事。 民工是弱勢群體,這年頭只要沾上弱勢群體,多小的事被媒體被有心人一炒作很容易弄大,牽扯甚廣,何況還死了人。雖說后來賀衍用事實、用證據(jù)擺平了風(fēng)波,并將事實公之于眾,好幾個工友都出來作證,賀衍甚至額外發(fā)放了撫恤金。 田文勤看來一切處理很妥當(dāng),可這件事依然對造成不能消除的傷害。輿論仍然質(zhì)疑一切都是賀衍利用錢權(quán)把事情鎮(zhèn)壓下來,這年頭有錢人沒一個好東西云云。這年頭多的是給人戴帽子的人,甭管你做得對不對,只要你是有錢人,就是個錯。田文勤完全沒想到自己的死竟然會牽扯到賀衍,雖說他們建筑隊是賀氏集團(tuán)下的,這個項目也是賀衍出馬拿下,可他的死能牽扯到賀衍,那些人真的是蠻拼的。 田文勤平時對賀衍就很關(guān)注,和自己同齡又是自己最上頭的大老板,他在這爬上爬下干著粗活,賀衍卻已經(jīng)是掌控大公司的大老板,這差距想讓人忽視都不行。賀衍雖然是富二代,可能力也是杠杠滴,要知道賀家多的是拖后腿的,要是沒能力的壓根爬不到這個位置,也根本沒法子坐穩(wěn)。而賀衍不僅坐穩(wěn)了,還把公司推到新的高度,這讓田文勤十分敬佩。 田文勤也曾在工地里見過幾次,賀衍這人很認(rèn)真,是個干實事的,這個工地很重要所以也曾親自過來視察。田文勤那時候站在高架上遠(yuǎn)遠(yuǎn)的看到過他,只可惜賀衍當(dāng)時帶著安全帽,連臉都沒看清,可通身氣派仍讓田文勤一生難忘。 有能力、有相貌、有魄力,真是嫉妒都嫉妒不來。 按道理兩個人除了性別毫無相同之處,可田文勤還是找到了彼此的共同點,那就是家里一團(tuán)亂。 只不過一個是總裁版的,一個是民工版的。 前者是豪門恩怨,一聽就高大上,后者是小老百姓家里雞毛蒜皮的那點事,一聽就心煩。外人看來都是因為錢鬧的,前者因為錢多,后者因為錢少。實際上只有當(dāng)事人才知道,錢只是表象,根底是因為家已不成家,本應(yīng)該最親密的一群人各自有私心,所以才會算計,才有了紛爭。 這年頭,不管啥階層,活著都不容易啊。 而兩人最大不同不是彼此的身份,而是賀衍敢‘六親不認(rèn)’。大概也因為這個原因,田文勤自個做不來,所以很崇拜。 可看到自己的死給賀衍造成困擾的時候,田文勤心里很不好受,覺得很對不住賀衍。明明是自己作的,卻連累了這個他一直仰視的男人。興許對方不以為然或是早已習(xí)慣這樣的中傷,可這樣不能除去田文勤心底愧疚。 他們建筑隊明文規(guī)定不能接私活和勞動時間,可他沒遵守還欺上瞞下,過度勞累導(dǎo)致暈倒從而摔死那也是咎由自取。結(jié)果害得賀衍賠了不少不說,竟然差點讓他連總裁都沒得做,名聲大損。原本因為家里那些腌臜事就行走艱難,如今更是雪上加霜。 想想他還真是不枉費掃把星之名,死的時候還連累無辜的人??伤呀?jīng)死了,變成虛無的阿飄,說什么都是枉然。 田文勤覺得自個這輩子已經(jīng)還清了父母生養(yǎng)自己的債,再也不會因為對方是自己的父母而委曲求全,可以安心投胎開始新的生活。不會因為血緣的羈絆,犧牲掉自己的生活。 至于欠賀衍的,只能下輩子再還了。 ☆、第2章 活了 田文勤躺在床上,聽著屋外雞鳴聲和偶爾路過的車輛發(fā)出的聲響,盯著熟悉的床頂,愣了好久都沒反應(yīng)過來。 屋外天還黑著,時不時路過的車輛讓屋子有短暫光明,田文勤根據(jù)記憶里拉了拉拴在床頭的點燈開關(guān)線,昏黃的燈光讓田文勤進(jìn)一步確認(rèn)了他身在何處。 他不是死了嗎?變成虛無的魂魄飄啊飄,咋先又變回了實體,似乎還回到了早已推翻重建的老房子里來了? 田文勤在屋子里轉(zhuǎn)了一圈,確定自個沒弄錯,這就是以前他的房間。房間不算小,可到處堆滿了雜物,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 老房子有兩層半,一樓是門面,他們家用來賣米粉;二樓是爸媽和哥哥田文博的房間和客廳,三樓只建了一半,是田文勤的房間和雜貨房,因為房間里放著做米粉用的酸蘿卜酸豆角酸筍之類的腌貨,所以房間里總有股酸臭味。 另一半沒建的地方養(yǎng)著二十幾只雞,雞籠就靠在田文勤屋子邊,平時都是田文勤伺候的,雖說每天都打掃可味道依然很難聞。尤其到了夏天,田文勤的屋子簡直不是人待的地方。而且樓頂隔熱層沒做好,又熱又臭。 缺了個腳用磚頭墊著的破舊書桌上擺放著初二寒假作業(yè)本,田文勤翻開一看,全都只做了幾頁。田文勤記得他到最后也沒有完成,不是他懶而是沒有時間。為這,班主任差點沒讓他注冊。 “衰仔,現(xiàn)在都幾點了怎么還不下來幫忙!沒米粉賣賺不到錢你上街去討飯啊。開這么長時間的燈,電費不要錢啊?!碧飲屃_秀梅大嗓門在樓下吼著,一大早就擾人清夢。 沒一會田文博不悅的聲音響起,“媽,你還讓不讓人睡了,我昨天看書看得晚,才剛躺下沒多久就被你吵醒了。我們重點高中課程緊,我睡不夠白天怎么復(fù)習(xí)功課?!?/br> 羅秀梅態(tài)度立刻一百八十度大轉(zhuǎn)彎,“哎喲,瞧媽被那衰仔給氣的,吵了你休息啦?媽保準(zhǔn)不出聲了,乖仔,你再去睡會,等天亮了媽給你做好吃的補(bǔ)補(bǔ)?!?/br> 田文博嘟囔了幾句便關(guān)門繼續(xù)睡覺,羅秀梅放輕腳步爬上三樓,一臉怒氣的沖進(jìn)田文勤的屋子。大手用力擰還在發(fā)呆的田文勤的耳朵,還不忘壓低聲音咒罵,“耳聾啦,快點下去干活!蠢的跟豬一樣,除了吃飯還會干啥。” 羅秀梅罵了幾句,并罰田文勤不準(zhǔn)吃早餐,這才氣哄哄的下樓。 田文勤垂下眼瞼,摸著發(fā)紅的耳朵苦笑,重來一次自己的家人還是沒什么變化啊。 田文勤快速洗漱便下樓干活,雖然他不明白為什么他沒死還回到了過去,不過老天既然給他這個機(jī)會,他就不會輕易放棄??蛇@輩子不能再像從前一樣了,他變成鬼的時候所產(chǎn)生的念頭到現(xiàn)在依然沒變。至于未來該怎么走,他得好好盤算,現(xiàn)在得先去干活,否則毒打都是輕的。 他現(xiàn)在剛過十五歲,長得又瘦又矮,看著比實際年齡還要小,出去打工也沒人收。而且沒有身份證,想拿到戶口本不容易,目前只能依附這個家生活。 最重要的是他想讀書,這是他的執(zhí)念。 米粉店要供應(yīng)早餐,所以一大早就得爬起來做各項準(zhǔn)備工作,田文勤下樓的時候還不到五點。 “慢吞吞的又想偷懶,一會趕不及看我怎么收拾你,快過來跟我抬鍋?!绷_秀梅一看到田文勤就來氣,終是惦記著樓上的田文博還在睡覺,沒敢大聲嚷嚷。 田文勤咬牙切齒的跟羅秀梅一塊把大鍋從煤灶上抬下來換蜂窩煤,大鍋里裝滿煨了一晚上的筒骨湯,以田文勤現(xiàn)在的力氣抬這么大鍋子的湯十分勉強(qiáng)。這也讓田文勤意識到自己是真的回到十年前,他自打開始自個掙錢之后,個子高了很多力氣也變大不少,哪像現(xiàn)在一樣又瘦又小沒什么力氣。 田文勤家賣桂林米粉和煮粉、炒粉,桂林米粉是把米粉燙軟了之后,除了rou、鹵水和酥豆,其他配料——酸筍、酸豆角、酸蘿卜、魚腥草、西紅柿湯醬、辣椒以及湯水等都是客人自己取,想放多少放多少。煮粉、炒粉則需要他們來煮,這么一來每天晚上都得煨兩大鍋的湯。而且田文勤家生意好,早上高峰就能把這些湯消滅干凈。所以一大早就要繼續(xù)煨湯,以便第一道湯水用盡之后,第二道也能接著供應(yīng)。 田家做米粉的手藝還是非常不錯的,用料足味道好,田家米粉店在小縣城里也算小有名氣。不像別家店,湯水不夠就加水,把骨頭湯的味道沖淡了,味道就差了不少。可這么一來,一大早就得搬上搬下五個裝滿湯水的大鍋,每個鍋都很大分量十足,把田文勤的手抻得生疼。 鍋子爐灶擺弄好,又將店里收拾了一遍,田爸田建軍從殺豬佬那把骨頭和鮮rou粉腸豬肝買回來,整個人凍得直哆嗦。田文勤趕忙接了過來,麻利的將骨頭洗好扔進(jìn)之前準(zhǔn)備好的大鍋里,早上的水特冷,凍得骨頭生疼。rou是羅秀梅切的,田文勤學(xué)不來她那切得薄薄的技術(shù),所以羅秀梅不讓他添亂。rou切得薄,放下去才顯得多,很能忽悠人。 “他媽的,殺豬佬說明天豬rou要漲價了,每斤要多一塊錢?!碧锝ㄜ娨蝗骋还盏淖揭巫由现淞R。 羅秀梅停下手邊的活計,瞪大眼,“啥?漲一塊錢,他怎么不去搶!一碗粉才兩塊錢,這么下去我們還賺個屁。” 田文勤正在洗蔥,聽到這話手上動作頓了頓。他隱約記得這一年菜rou突然漲得厲害,青菜的價錢直接翻了一倍。 可他記得這個消息也沒什么意義,青菜又不能儲存,不能提前購買到時候賺差價。他們這小縣城也沒種植基地讓他提前預(yù)定,不少菜都是鄉(xiāng)下農(nóng)民挑到街上賣的,批發(fā)的菜也是到市里提的貨。而且他就算想提前預(yù)定,也沒那資本,他口袋里連一毛錢都沒有。跟家里人說,他又沒法解釋,也沒人信他。 田文勤在流淚,切蔥切的。 rou漲價的陰影還沒過去,送米粉的韋老三又傳來個壞消息,米粉要漲價了。這下直接把羅秀梅的炮仗點燃了,“啥!又漲價,韋老三你們這也忒黑心了吧,你說說這些年你都漲了多少回了?我一碗米粉才賣兩塊錢,量大還有rou有菜,本都收不回來了!” 韋老三抹掉臉上的口水,“哎喲,這年頭除了工資不漲啥都漲,不漲價我們也沒活路。我們家還是死撐到現(xiàn)在,你問問別人家的,早在上個月就漲價了?!?/br> 羅秀梅不信,拿起電話問了其他米粉廠,果然都漲價了。 “真是沒法活了,這么下去我們還賺個屁,直接等死算了。衰仔,掃把星,從你到我們家就沒個好事!” 羅秀梅氣急朝著田文勤發(fā)泄,拿起掃帚用力抽打田文勤的背。 田文勤早就做好準(zhǔn)備,趕忙放下手上的東西,迅速溜上樓,“我上樓拿酸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