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沈陸嘉，她還有沈陸嘉。想到這里，伍媚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要給沈陸嘉打電話，可是握住手機的那一瞬，她又遲疑了。她和阮咸之間，有很多不清不楚的糾纏，雖然她問心無愧,可是倘若從阮咸嘴里說出來，指不準有多么不堪入目，叫沈陸嘉又該如何自處？沈陸嘉又會如何想她？

    就這般左右為難了半個多小時，伍媚最終還是給沈陸嘉打了電話。

    “陸嘉，是我。阮咸來藺川了，他打電話讓我晚上去敦刻爾克餐廳吃飯，我不想一個人去見他，你陪我去好不好？”

    “嗯，放心，一切有我。”沈陸嘉的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鎮(zhèn)定，“晚上幾點？”

    “六點半。”

    “那我六點開車來接你。不用擔心，一切有我?！?/br>
    “好。”

    “中午記得好好吃飯，吃完飯別立刻就喝咖啡，傷胃?！?/br>
    伍媚輕輕吸了吸鼻子，“知道啦，管家公?！?/br>
    沈陸嘉也笑：“那我不嚕蘇了，管家婆?！?/br>
    晚上六點二十的時候，晏家夫妻準時去了敦刻爾克餐廳。敦刻爾克的餐廳經(jīng)理不迭地將人請進了最大的包廂。

    阮咸笑瞇瞇地請兩人坐在難受，又道：“她一會兒就到。”又殷勤地讓侍應生泡了茶過來。

    伍媚挽著沈陸嘉的手臂進了敦刻爾克時，餐廳的經(jīng)理老鐘驚悚地瞪大了眼睛，這是什么情況，大少爺在包廂里等伍小姐，結果伍小姐卻和別的男人一起來了，還動作親密。再定睛細看，那男人似乎就是好些時候之前伍小姐吩咐狠宰一筆的冤大頭。餐廳經(jīng)理覺得自己腦袋有些不靈光了。

    “老鐘，阮咸來了嗎？”

    “伍小姐，大少爺在頂樓的包廂?！?/br>
    伍媚點點頭，熟門熟路地和沈陸嘉往電梯走去。

    電梯里沈陸嘉問伍媚：“方才我聽餐廳經(jīng)理喚阮咸大少爺，這家餐廳莫非是阮家的產(chǎn)業(yè)?！?/br>
    伍媚點頭：“這家餐廳原本是阮咸送給阮沅二十歲的生日禮物，但是后來我二十二歲生日那天，阮咸把他自己手里的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又送了其中的六成給我?！?/br>
    “一樣禮物送兩人，他倒是好算計。”沈陸嘉清淺一笑，改為握住伍媚的手，“你什么都不用擔心。”

    伍媚回握住他的手，試圖讓自己放松：“你還記得有次你和晏修明在這個餐廳吃飯？”

    “嗯，我記得。那天你也在？其實我和她只是很純粹地吃了一頓便飯?！鄙蜿懠乌s緊撇清自己。

    “我不會干吃飛醋的，你不用這么緊張?！蔽槊牟挥尚Φ妹佳蹚潖潱霸僬f那晚你已經(jīng)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了?！?/br>
    她說得沈陸嘉也好奇起來：“付出代價？”

    “對啊，那天晚上我讓老鐘收了你雙倍的飯錢。”伍媚笑得一臉無辜。

    “你啊。”沈陸嘉笑著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那現(xiàn)在后悔沒，用的可都是咱家的錢?！?/br>
    “悔啊，悔死了?！?/br>
    兩個人就這樣說笑著走到了包廂門前。

    推門進去的那一剎，兩方人都愣住了。

    馮青萍眼神近乎貪婪地在伍媚身上看來看去。晏經(jīng)緯眼神飄忽地在伍媚和沈陸嘉以及阮咸三人間打轉(zhuǎn)。阮咸則危險地瞇起了眼睛，不懷好意地盯牢了二人交握的一雙手。伍媚看見晏家夫妻在座時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隨后便是面無表情。唯有沈陸嘉面容始終淡定。

    “坐吧?！比钕掏嵩谝巫由?，伸手指了指他旁邊的位置，“大家都認識，就不用客氣了?！?/br>
    馮青萍和丈夫?qū)σ曇谎?，心中皆是惴惴?/br>
    “走菜吧?！比钕坛陶叽蛄藗€響指。

    上菜的間隙里誰都沒有說話，偌大的包廂里一時安靜得嚇人，晏經(jīng)緯拿起茶杯抿了一口水，因為太靜，連吞咽的聲音都顯得十分明顯，他有些尷尬地又放下了茶杯。

    “阮咸，你這是什么意思？”伍媚壓住怒意，冷冷地質(zhì)問道。

    “我這么做自然是出自一番好意?！比钕桃琅f一副平心靜氣的樣子，“作為你的未婚夫，我自然有義務讓你和伯父伯母之間化干戈為玉帛?！?/br>
    “未婚夫”三個字如同一桶汽油，直接讓伍媚出離憤怒，沈陸嘉卻在桌下按了按她的手，淡淡地開了口：“難為阮先生仗義，不過我想久別重逢，難免有一番體己話想講。阮先生定然能夠理解，不如我和阮先生暫時回避一下，如何？”

    阮咸沒料到沈陸嘉會說這么一番話來，當下也只得笑著同意回避。

    “你和伍媚現(xiàn)在是什么關系？□□？情侶？”門外阮咸笑嘻嘻地問沈陸嘉。

    “我們即將結婚?！?/br>
    阮咸眉毛一跳：“沈總，我可是伍媚的未婚夫，你在我面前這樣講是在搞笑嗎？”

    “一個明明彼此都知道是出于權宜之計下的訂婚，男方卻動輒以未婚夫自居，這個聽起來才更像笑話吧？阮先生?！鄙蜿懠吾樹h相對。

    阮咸還是笑：“看來那丫頭跟你交底了啊。可是不管怎么樣，我們兩個人是登過報的。我一日不答應解除婚約，你便一日娶不得美嬌娘?！?/br>
    “不錯?！鄙蜿懠我琅f波瀾不驚的口氣，“阮先生不如先看看這個?！闭f罷，他從隨身攜帶的公事包里拿出一疊打印紙，遞給阮咸。

    阮咸先是漫不經(jīng)心，然而看了幾眼之后他臉上揶揄和散漫的表情便不復存在。

    “這是貴集團在哥斯達黎加、多米尼克、菲律賓、巴拿馬、危地馬拉等幾個地區(qū)銀行賬戶的的涉稅信息，法國經(jīng)濟財政與就業(yè)部不是在簽署的文件中將中美洲和加勒比地區(qū)的18個國家列入‘避稅天堂’黑名單嗎？這幾個地區(qū)恰好在列。法律規(guī)定法國企業(yè)如向上述國家和地區(qū)的個人或公司支付股息、利息、租金和特許權使用費等資金，法國政府將向其征收50％的重稅?！?/br>
    阮咸將幾張紙抖得噼啪作響，嘴角一勾：“沈總，你知道我有的是錢，便是將逃的稅款一齊補上，對我來說，也不過是毛毛雨?！?/br>
    沈陸嘉也笑：“確實，阮先生財大氣粗，即使我手上還有nyguen集團在安圭拉、伯利茲、文萊、蒙特塞拉特、瑙魯?shù)姆止镜馁~戶涉稅信息，也威脅不了阮先生什么。不過阮先生那條在菲律賓和利比里亞的生產(chǎn)線，到底是生產(chǎn)橡膠和皮具，還是生產(chǎn)點別的，讓當局查一查的話，想必也不要緊?！?/br>
    阮咸海藍色的眸子這才一陣劇烈收縮，“沈陸嘉，我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你像條吸血水蛭這般難纏惹厭？”

    “其實我知道的并不多，但我知道的這些足夠我向阮先生提兩個小小的交換條件?！鄙蜿懠紊袂楹V定，“一是請阮先生登報和伍媚解除婚約，二是請阮先生放棄夏天的監(jiān)護撫養(yǎng)權?！?/br>
    “第一個條件我還可以理解。至于第二個，沈陸嘉你可真是個大圣人，難道你還要替別人養(yǎng)兒子？據(jù)說夏天長得和夏商周小時候非常相似，日日夜夜對著情敵，這樣的滋味你忍受得了？”阮咸笑得險惡。

    “不。我沒有阮先生想的那般高尚，我這么做自然有我自己的考量?！?/br>
    阮咸定定地看沈陸嘉一眼，忽然“啪啪”地鼓起掌來，“沈陸嘉，這次我甘拜下風，自當如你所愿，不過，正所謂山不轉(zhuǎn)水轉(zhuǎn)，我們后會有期?！闭f完將那疊打印紙團成一團，丟擲在地上，拂袖而去。

    沈陸嘉彎腰撿起紙團，打開、撫平后又放進了包里，這是他請電腦鬼才king出手幫他潛入銀行系統(tǒng)內(nèi)弄到的。至于阮咸藏在明面生意背后的勾當則多虧了和俄羅斯黑幫關系匪淺的莫傅司。

    總算是了了一樁心事，吐出一口濁氣，沈陸嘉雙手撐在冰涼的雕花欄桿上。如今就剩下他的母親，還如同一座碉堡，橫亙在他的愛情路上。

    兩個人出去之后，包廂里愈發(fā)氣氛詭異。

    伍媚給自己倒了一小杯紅酒，湊在杯沿抿了一口，又捏住酒杯的細腳晃了晃，這才開了腔：“好久不見。”

    “夷光——”馮青萍再也抑制不住情緒，脫口便喊了出來。

    伍媚沒有接她的話茬，只是笑笑：“是阮咸告訴你們我是晏夷光的？”

    馮青萍點頭，晏經(jīng)緯仍舊沒有說話。伍媚了然地看他一眼，翹了翹嘴角：“還有疑慮是不是？拿不定我到底是不是晏夷光?！?/br>
    被戳破心思的晏經(jīng)緯有些惱怒地哼了一聲。

    “有50％的利潤，資本就鋌而走險；為了100％的利潤，資本就敢踐踏一切人間法律；有300％的利潤，資本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絞首的危險?！蔽槊男ξ⑽⒌乜粗约旱母赣H：“這是不是您那本1970年人民出版社版本的《資本論》扉頁上的題字？藍黑色粗鋼筆寫的，分成三行?！?/br>
    晏經(jīng)緯臉色一下子變了。

    馮青萍知道這樣便是確認了身份，眼淚撲簌撲簌就落下來：“你沒事兒就好，這些年媽很想你，夷光……”

    伍媚似乎笑了一下：“難為你們惦記了?！?/br>
    “晏夷光，你這皮笑rou不笑的給誰看？這么些年，你安然無事，有無給家人報過一聲平安；為人子女，你明知道這里坐的是你的爹媽，可是打從進了門之后，你有無喊過一聲爸媽？我們養(yǎng)你教你這么多年，不是為了養(yǎng)出一只不忠不孝的白眼狼的！”晏經(jīng)緯大聲斥責女兒。

    “是啊，為人子女，父母教得、訓得、罵得、打得，甚至可以在女兒離家出走后先是隱瞞不報，等到夏商周出國幾個月后報失蹤，兩年多后再托關系去派出所報請死亡。而這一切只是因為做父親的要升職做黨委正書記，一個連自己女兒都教育不好的人如何能做百年名校的一把手？”伍媚微微低頭，看著眼前振蕩的紅酒酒面，臉上還帶著笑意。

    作者有話要說：姑娘們，圣誕快樂~一年過得好快，祝愿大家新的一年各種心想事成~愛你們=3=

    關于這本書的出版，拖了這么久，我感到無比的抱歉，但是同樣很無力，目前得到的消息是春節(jié)之后。。。。頂鍋蓋遁了。。。

    ☆、第72章 愛的容忍（4）

    晏家夫妻兩人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和白色細麻桌布沒什么區(qū)別。

    “不,那是個誤會。夷光,我們找過你的，我們真的找過你的?！瘪T青萍試圖挽回。

    “找不找對我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蔽槊奶鹉?，眼神冷硬如同檐頭下的冰棱：“我做的最不后悔的一件事就是當年選擇離家出走?！?/br>
    “晏夷光！”晏經(jīng)緯額角的青筋幾乎要迸出來,“這種畜生話你怎么好意思講得出來？”

    “畜生話？”伍媚玩味似的重復了一遍，“我還有更多的畜生話要講呢。你們聽不聽？”不待回答,伍媚便平靜地說道：“我十歲的時候，你們帶我和晏修明去看易卜生的《玩偶之家》,那個時候我就覺得我們那個家，就是當之無愧的玩偶之家。而你們兩個和海爾茂沒什么區(qū)別，從來不曾真正把我和晏修明當人看過。對你們來說，我們時而是用來扮演模范家庭的道具，時而是彰顯教育有方的人偶，對你來說——”伍媚看住馮青萍，“我們還是你的芭蕾夢的延續(xù)，我還記得你當初要我們學跳舞時說的那句一箭三雕，你說跳舞在?？梢员硌?外出做客可以掙臉，申請學校還可以加分。是的，你為了讓我們跳好芭蕾，付出了很多，帶著我們在古典芭蕾圈子里拜碼頭請名師、砸錢繳納高額學費，四處參加比賽，我們倆都很努力，但是我想你恐怕并不知道那只是因為你時常掛在嘴邊的一句‘好好跳，誰跳的好mama就更喜歡誰’的緣故吧?！?/br>
    “因為性子悶，我從小就不受你們關注，剛跳舞時我因為進步快，你動不動就表揚我，你不知道那個時候我有多開心，所以拼命跳舞，為的只是討好你。至于晏修明，她素來得寵，自然非常介意被我分走原先屬于她的寵愛。我們倆之間最初的嫌隙就是這樣生出的。16歲的時候我的腳踝骨折，因為骨傷，那年比賽只拿到二等獎，你覺得我已經(jīng)不堪栽培，立馬拼命抬舉晏修明。那個時候我終于明白，對你來說，能給你掙榮光的才是你的女兒。可笑的是直到今天，你們怕是都不知道我和晏修明之間早就勢同水火，還覺得我們姐妹之間其實只是因為夏商周而產(chǎn)生了一些小誤會吧?！?/br>
    “我和夏商周訂婚那晚，出事之后，你可有半句安慰我的話沒有？你只是拉著臉讓我要么睜只眼閉只眼，要么索性將夏商周讓給晏修明。那是我用心愛了四年的男生，你卻讓我當讓東西一樣讓出去？后來夏商周妥協(xié)，難道不是你日日在他耳邊叨念的結果？對你們來說，只要這個好女婿還在我們晏家，娶姐妹倆中的誰不是娶？” 伍媚容色淡漠，聲音平靜，仿佛說的是旁人毫不相干的事情。

    馮青萍表情卻是相當復雜，錯愕、震驚、不敢置信、后悔、委屈混合在一起，變成了一個模糊的表情。

    伍媚又一次拿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

    “你簡直是不知好歹！青萍，你也別哭了，這樣忤逆的孩子，不值得！老話說‘訓有方，保不定日后做強梁！’真是半點沒錯！”晏經(jīng)緯從未覺得如此被冒犯過，因此語氣很沖。

    伍媚輕嗤一聲：“還有你，晏經(jīng)緯。父母總覺得子女年幼可欺，卻不清楚子女早看透了父母的靈魂。你讀的雖是圣賢書，自詡是高雅的文化人，但是你腦子里能有多少仁義禮智信？張口馬列，滿腹盜娼。一個偽善的好人比一個露骨的壞人要更加險惡卑鄙。年輕的時候出于移情作用，外加貪圖美色，又或許想著反正娶不到最愛，那娶誰都一樣，等半老了，又開始心有不甘，蠢蠢欲動，把自己打扮成一個穿名牌襯衣、戴素凈指環(huán)的儒雅半老男人，眉間永遠是淡淡的憂郁，叫旁人猜測家里是不是有個蠻橫市儈的悍妻，然后等著那些白蓮花一般的年輕女人前仆后繼撲上來。談談黑格爾聊聊巴赫，喝喝咖啡泡泡茶，將那些白蓮花們撩撥得春心蕩漾時，你又一臉遺憾地表示恨不相逢未娶時，聲稱自己不能毀了她們，那些蠢姑娘自然愈發(fā)死心塌地愛著你。其實最后還不就是為著脫了褲子干那事?！?/br>
    “你，你這是污蔑！全部都是胡說！”晏經(jīng)緯白皙的面皮一陣青一陣紅，簡直像調(diào)色盤，難看到了極點。

    伍媚冷哼一聲，扭臉看向嘴唇哆嗦的馮青萍，忽然笑了。

    “媽?！彼鋈黄铺旎陌愕亻_口喚道：“平心而論，在十二歲之前，你更喜歡晏修明，而晏經(jīng)緯相對寵我一點，但是我十二歲的那個暑假前夕的一個傍晚，我去京津大學找爸爸，大學放假早，那個時候?qū)W校里已經(jīng)基本沒人了。我卻在他那間小小的宿舍門口聽見了鋼絲床吱呀的聲音，我好奇地走近，爬上窗臺，然后將窗戶上貼著的花紙偷偷撕掉一小塊。你猜我看見了什么？”

    “我的父親和一個學生模樣的女生都剝得精光，兩個人在藍色的蚊帳里滾做一團。因為太賣力，連那張鋼絲小床大概都有些不堪重負，發(fā)出吱呀聲?！?/br>
    “那個時候我還不懂這些意味著什么，只是本能地覺得害怕，結果從窗臺上跌了下來，驚動了屋里的野鴛鴦?！蔽槊淖旖切σ獍蝗唬骸坝腥舜蟾胚B內(nèi)褲都沒有穿，只胡亂套上了外褲，就赤腳跑了出來。見到是我，羞惱交加，威逼誘哄，總算把我打發(fā)走。從此以后，再未輕易給過我笑臉。” 伍媚臉上的笑意越發(fā)深邃，她覺得自己成了一顆炸彈，迫不及待地要戳穿一切溫情脈脈的面紗，粉碎一切偉岸的幻像，毀掉她痛恨了這么些年的一切。

    馮青萍面如死灰，她大而無神的眼睛盯住丈夫，沙啞著嗓子問道：“她說的是不是真的？”

    “當然不是。青萍，你要相信我，如果真有什么，這么些年你會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伍媚大笑起來：“你當她是捉jian委員會的嗎？你那么精明的人，怎么會留下馬腳下來。不過話說回來，你可知道晏部長心中的雪蓮花是誰？母親?！边@一聲母親伍媚喚得格外輕佻。

    “其實您也認識的?！蔽槊男Φ萌缤呦颢C物的獵手，“說起來，您還拼命想把女兒嫁到她家去呢?！?/br>
    晏經(jīng)緯此時也不知道是被暖氣熱的還是被氣的，額頭上全是汗，狼狽無比。他猛地一拍桌子，咆哮道：“你住口！”

    “陸，陸若薷？”馮青萍的表情如同撞了鬼，她控制不住地想起了那個輪廓纖細、長相素淡的女人，猛地打了一個激靈。她又模糊地想起她和晏經(jīng)緯剛向組織打了報告準備結婚的時候，晏經(jīng)緯委婉地建議她以后多穿穿煙灰、米白等淡色系的衣服，甚至買了一件銀灰色的風衣和黑色的紗巾送給她，其實她個人更喜歡洋紅、明黃、柳綠這些艷麗的色彩。還有她生育之后，因為恢復的不好不能再跳舞，那個時候晏經(jīng)緯似乎比她本人還要難過，枉她那時還為此感動不已。

    “當初晏大才子肯娶您，想必是因為您和他的心上人一樣，都是跳舞的。所以我剛才才說是移情作用?！蔽槊囊呀?jīng)從座位上起了身，“該說的我已經(jīng)都說了，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邊。我就不說再見了，因為再也不用見了。”

    “夷光——”馮青萍聲音是從未有過的悲涼，不知道是為了女兒還是為了自己。

    “晏夷光已經(jīng)死了。”伍媚唇角掛著譏誚的笑意，抓起手袋，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好！好！好！”我們就當你已經(jīng)死了！”晏經(jīng)緯眼睛發(fā)紅，咬牙恨聲道。

    伍媚聳聳肩，目不斜視地出了包廂。前腳才邁出包廂，就聽見里面馮青萍尖叫“晏經(jīng)緯你這個老色鬼！說，你外面到底有幾個女人？你是不是還在想著那個女殘廢？”然后就是晏經(jīng)緯的討?zhàn)埪暋?/br>
    伍媚搖搖頭，再抬頭時，就看見沈陸嘉正快步向他走來。她索性放慢腳步，放任自己好好欣賞了一下自己眉目英挺的準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