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書香門第】整理 附:【本作品來自互聯(lián)網(wǎng),本人不做任何負責】內(nèi)容版權(quán)歸作者所有! 胭脂債(晉江vip出書版手打完結(jié)/金牌推薦) 作者:一度君華 ps:含網(wǎng)絡版151章 書版手打內(nèi)容 ☆、第一章:被囚禁的魔頭 幽深的地牢光線暗沉,空氣中充斥著一股陳腐、潮濕的氣味。 江清流從狹窄的甬道走過,停在一間狹小的囚室門前。里面的人長發(fā)凌亂,雙手被粗重的鎖鏈捆縛,臉上臟污得看不出本來面目。 三十年的幽囚,讓這個曾經(jīng)令江湖豪客聞風喪膽的魔頭漸漸淡出了眾人的視線。但是三十年來,江家對他的看管未敢有絲毫松懈。 地牢里終日死寂,絲毫的聲響都足以驚動他。他抬起頭,手足的鎖鏈一陣輕響。江清流進到囚室,里面彌漫著一股腐臭的氣息。 “還是不肯說么?”他聲音冰冷,旁邊的守衛(wèi)很恭敬地低著頭:“回莊主,這老賊嘴硬得很。” 江清流點點頭,三十年了,即使是江家也不抱什么希望了。 江清流站在他面前,長身玉立,玉樹臨風:“薄野景行,按理江某也應叫你一聲前輩。我今日最后一次問你,五曜心經(jīng)到底在哪里?” 被鎖鏈緊縛的人冷哼了一聲,江清流微微示意,旁邊的守衛(wèi)會意退開。他盯著長發(fā)散亂的人,最后掏出一個玉瓶,傾出兩顆血紅的脂丸。鎖鏈又是一陣響動,他捏住被縛之人的下巴,將兩粒珍珠般光潤的脂丸塞進他嘴里,然后強逼他咽下去。 薄野景行喉頭微響,他可以掙扎,但他不能。三十年來,他每日就靠這兩粒脂丸活命。脂丸入腹之后,他整個人都開始松懈,原本神光湛然的雙目也漸漸失去神采,目光漸漸迷離。 江清流緩緩靠近他:“五曜心經(jīng)在哪里?” 他雙唇微微顫抖,注意力無法集中,整個人都陷入一種飄忽的狀態(tài)。江清流索性又傾出一粒,掰開他的嘴喂給他。他甚至沒法咬緊牙關(guān)。 這脂丸又叫長生丸,名字聽著十分美好,服下之后令人飄飄欲仙。但副作用也非常明顯,這些年他明顯神智不清了。 江家經(jīng)由族長、長老們商議之后,覺得也沒留下一個危險的瘋子的必要了。 服下第三粒藥丸,這個曾經(jīng)江湖叱咤的魔頭目光空茫。江清流在他面前蹲下|身來,突然目光一凝,停在他胸口。那時候他一身衣裳早已衣不蔽體,渾身上下都是泥垢。只是他的胸……江清流緩緩伸出手,觸及那一團凸起。 這……這是什么? 一身腌臜的薄野景行佝僂著身子,仿佛已然靈rou分離,全無知覺。江清流心覺有異,腰間佩劍出鞘,瞬間挽出一串劍花,將薄野景行胸口衣襟削成齏粉。然而衣襟碎散之后,展現(xiàn)在眼前的事物卻令這位見多識廣的武林盟主目瞪口呆。 那竟然是一對形狀姣好的乳|房!雖然臟污得看不出本來顏色,卻小巧堅拔。饒是江清流定力過人,也不由驚身站起——這薄野景行,是個女人? 江清流側(cè)過身,擋住身后施刑守衛(wèi)的視線,半晌突然道:“你先出去,我有幾句話問他。” 守衛(wèi)拱手施禮,退了出去。牢房昏暗,薄野景行又臟得不成樣子,出了什么事,他也并未看清。 待到閑人皆去,江清流這才上前兩步,總不能就這么“坦誠”地對話,他想了想,脫下外套,勉強為她遮蔽。 “你……”他想問什么,但是不知從何問起。薄野景行怎么會是個女人?這簡直是就滑天下之大稽! 三十年前,這個魔頭橫行江湖的時候,他還沒有出生。江湖傳聞早已將這個老家伙妖魔化,其實就江清流個人而言,他對這個人并不應有多少憎恨。只是在江湖八大門派圍攻這老賊的那場混戰(zhàn)之中,犧牲了無數(shù)熱血俠客,其中就有他爺爺江少桑。 世仇讓他對江家施諸于這個老賊三十年的酷刑囚禁視若無睹。但他竟然是個女人,這著實出人意料。 面前薄野景行意識游離,江清流略略猶豫,這次來的目的很明確。這長生丸只要再喂下兩粒,饒這薄野景行通天徹地也絕無生理。 面前的薄野景行也在看他,目光有時清明有時渾渾噩噩。江清流這才開口:“五曜心經(jīng)的下落,說出來吧。你也可以早點解脫,這樣撐著又有什么意思?” 薄野景行抬起頭,那雙眼睛竟然又恢復了清明:“我說我不知道,你信嗎?” 江清流當然不信:“你修煉五曜心經(jīng)這么多年,卻不知道這部心經(jīng)的下落?” 薄野景行又低下頭,嘴里不知碎碎念叨著什么。瞧那神情,又不太靈光了。江清流心下也多少有些狐疑,這個人的個性,傳聞中俱是狂妄無比。或許他還真是沒必要撒謊。甚至根本就不屑于撒謊。 而且他竟然是個女人,江湖中多的是眼力精準的人精,怎么竟沒一人發(fā)覺?他轉(zhuǎn)身欲走,身后薄野景行突然出聲:“小子,如老夫所觀不錯,你所習的應是江家的九分劍法,輔以殘象神功?!?/br> 他聲音嘶啞,真有些男女莫辨,江清流腳步未停:“是又如何?” 薄野景行冷哼:“你天資不凡,但太過急于求成,已有走火入魔的征兆。就沖你今日給老夫這件衣裳,老夫提醒你一句。若他日此言應驗之日我尚在人世,可來尋我。” 江清流哪會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還是擔心你自己吧。” 江清流暗中調(diào)查了半個月,可所有的資料記載里,薄野景行確定是個男人無疑。他百般不解,也曾走訪上次混戰(zhàn)之后幸存的武林俠士,無一頭緒。 而半個月之后,他率人圍巢邪派陰陽道,在與其門主交手之時兩敗俱傷。江清流少年成名,少有敵手。平時尚且不覺,而真正遇一高手,便覺出自己內(nèi)力難以自控。他強撐著返回沉碧山莊,江家急請?zhí)煜愎壬襻t(yī)商心前來救治。商心診脈之后,確認其氣血淤滯、內(nèi)氣sao動,已然走火入魔。 習武之人最怕的便是行功岔氣,走火入魔,江家上下頓時陷入愁云。 商心的診斷結(jié)果沒有人會懷疑,但即使江家許諾重金,她也只是提出靜養(yǎng),竭盡所能,可保江清流性命。 這個結(jié)果不是江家想要的,這人在武林屹立百年的家族,培養(yǎng)繼承人十分不易。若江清流武功全失,留其性命何用? 族長江隱天召集了所有人在祠堂開會,緊急商量下一任繼承人的事。江清流醒來的時候身邊空無一人。他只覺得七經(jīng)八脈都如被烈焰焚灼,連呼吸都異常艱難。 “催雪,催雪。”他叫了兩聲,他的劍童從外面跑進來:“盟主,您醒了!” 他慌慌張張就欲去找商心,江清流攔住他:“其他人呢?” 催雪當時不過十二三歲,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也不懂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盟主你昏睡好幾日,族長都急壞了,正和長老、宗長們商量繼承人的事呢?!?/br> 江清流一陣疾咳:“夫人呢?” 催雪這才想起給他倒水:“太奶奶帶著夫人她們正在佛堂念經(jīng),給盟主祈福?!?/br> 江清流暗暗聚力,氣海一陣錐心之痛。他心中一涼,極力強忍身上痛楚:“大夫可是請的天香谷商心姑娘?” 催雪點頭:“商谷主來了已經(jīng)好幾日了,只是她也說得嚴重,把夫人都嚇哭了?!?/br> 江清流:“有多嚴重?” 催雪:“她說盟主的武功不能恢復了,若細心調(diào)養(yǎng),尚可保得盟主性命?!?/br> 江清流一陣苦笑:“是挺嚴重?!?/br> 他躺回床上,催雪喂他喝完水:“盟主你先歇著,我去請商谷主?!?/br> 江清流揮手攔住他:“商谷主醫(yī)術(shù)高明,她既下此斷語,定是實情。不用為她?!?/br> 催雪這才有些急了:“可是盟主你……” 江清流豎手示意他不必多說:“你先出去吧,我想靜一靜?!?/br> 催雪忐忑不安地出去了,江清流躺在榻上。殘象神功他已練至第九層,這是其祖江少桑和其父江凌河一生都沒有達到過的境界。但也如薄野景行所言,他的經(jīng)脈根本承受不住這樣迅猛的內(nèi)力沖擊。 如果他當真武功全失,會怎么樣呢? 二十七年以來,他第一次思及這個問題。 沉碧山莊的江家,即使不是武林中人,對這個家族也定是如雷貫耳。近兩百年來,這個家族在江湖中有著不可動搖的地位。近年來更是有六位德高望重的武林盟主皆出自江家。江清流跟江家歷代繼承者一樣,在十五歲之前均潛心練功,從不涉足江湖。 十五歲之后的武林大會上,江清流擊敗華山、峨眉、武當三派首徒,連闖七關(guān),一戰(zhàn)成名。 最后他站在當時的武林盟主江凌河面前,一身白色的俠衣獵獵風揚。明明只有十五歲,他的眼神卻那樣堅韌,看江凌河的時候全然不是在看自己的父親。更像是看一座雕像,一座即將翻躍的山梁。 那一年之后,他正式行走江湖,僅僅一年,聲名鵲起。第二年,鑄劍大師滄琴子特為其鑄劍,劍名斬業(yè)。第三年,他已然成為各名門正派的座上賓,令各路妖邪聞風喪膽的正義表率。 后來,江清流如每一任江家的繼承者一樣俠名滿天下。他二十歲協(xié)同父親江凌河打理盟主事務,二十三歲獨擋一面。及至二十五歲的英雄大會上,他繼任武林盟主時幾乎是順理成章。 他的二十七年,已抵得上許多人一輩子的成就。而現(xiàn)在,他躺在床上,身邊只有一個十二三歲的劍童。 他一手掀開薄被:“那老賊確有先見之明,催雪,扶我起來?!?/br> 催雪趕緊扶住他,著急道:“盟主,您如今不能下地……” 江清流揮手制止他,當初看中這個孩子收在身邊,也正是因為他年紀小,不明江家狀況。 “別說話,走?!彼纱哐v扶著,一路前往地牢。畢竟如今還是莊主,雖然守衛(wèi)見到他有些意外,卻也不敢阻攔。及至到了囚室之外,他方揮退諸人,自己進去。 薄野景行還是前些日子的模樣,見到他這樣卻毫不意外:“不聽老人言,咳咳?!?/br> 江清流也不多說:“你當真有辦法助我?” 薄野景行笑得十分陰險:“當然,不過你們囚禁老夫三十年,要我救你,總也不好意思空手相求吧?” 江清流毫不意外:“你想要什么?咳咳,”他扶著圓柱,又好一陣咳,“自由?” “哈哈哈哈?!北∫熬靶写笮Γ谷徊换挪幻Γ骸澳銈兘?,敢釋放老夫?別說釋放了,你敢松開老夫一只手?” 這個人簡直是狂妄至極!江清流冷哼:“薄野景行,別忘了你與江家血海深仇不共戴天!我若把你是女兒身一事告知族長,看你能囂張到幾時!” 薄野景行果然不笑了,江清流湊近他,也是好奇:“你到底是男是女?” 他目光移下薄野景行雙腿之間,薄野景行頓時冷哼:“我若是你,就先關(guān)心一下自己?!?/br> 江清流這才輕咳一聲:“說你的條件。” 薄野景行:“我需要一年時間,搞清楚當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你要的五曜心經(jīng),在我弄清來龍去脈之后,定有下落?!?/br> 江清流當然猶豫:“我如何信你?” 薄野景行竟然也少有的鄭重:“你信不信都沒關(guān)系,反正老夫在這里幾十年,也習慣了?!?/br> 江清流略作沉吟:“你告訴我你要調(diào)查的事,我?guī)湍悴樽C?!?/br> 薄野景行嘿嘿一笑:“不成?!?/br> 江清流:“為何?” 薄野景行:“我不信你?!?/br> 江清流也無話可說,兩個人互不信任,僵持之后,他終于折衷:“我找人調(diào)配藥物,克制你的內(nèi)力。你若愿意就成交,你若不愿我轉(zhuǎn)身就走?!?/br> 一陣沉默,薄野景行舔舔干涸的唇:“行?!?/br> 當天晚上,江家族長江隱天在開完會,確認下一屆繼承人之后,下面?zhèn)鱽砹艘粋€驚人的消息——薄野景行逃走了。 這個消息如同長了翅膀一樣迅速傳到了八大門派,表面平靜的江湖,暗里掀起驚濤駭浪。 而那個時候,薄野景行正在江清流房間里大吃大喝。一股酸臭的味道薰得江清流直皺眉頭。最后他終于忍不住了:“你幾年沒吃過飯了?就不能先洗洗?” 薄野景行手里還抓著雞腿:“我?guī)啄隂]吃過飯,應該問你??!” 江清流一想,也是。這時候他整個院落只有一個劍童催雪。那孩子很容易支開,他低聲道:“趕緊換衣服躲好!若是讓人發(fā)現(xiàn),我可護不了你。” 薄野景行飛快地啃完雞腿,這時候肯定也不能讓人上熱水。三月的天氣寒意正濃,他也不在意,就在江清流院外的湖邊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