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舒淺眼眶還泛著紅,整張小臉都緊繃著,下唇甚至都快要咬出血來了,此刻手上抓著的毛巾也是一團糟地擠在小包里,完全不似她平時整潔鎮(zhèn)定的樣子。 這樣的她,他還是第一次見到。 穆楊走過去接過她手里的東西,按了按她的肩膀,安撫的話卻說不出來,只能沉沉低語:“我來吧,你休息一下,三分鐘后出發(fā)?!?/br> 舒淺呆怔地任他走開,看著他動作迅速卻有條不紊地把箱子里的一片凌亂都整理好,整個人依然有些魂不守舍,腦中更是一團漿糊一般,亂得連意識都有些飄忽不定了。直到穆楊牽起她走出門去,這才啞著嗓子輕聲問:“找到他們了嗎?” “正在?!眱蓚€字出口,他的手心也不自覺地握緊成拳,心情亦是憋悶而難受,退了房便拉著她快步向停車場走去。暮色下的白色轎車在車流中飛快地穿梭著,舒淺始終望著窗外光怪陸離的城市夜景一言不發(fā),手指緊攥著胸前的安全帶,仿佛壓抑得快要喘不過氣來。 好在剛出城穆楊就接到了寧霂塵電話,他也勉強松了半口氣,告訴舒淺:“兩個人都找到了,正送往醫(yī)院。” 她高懸的心卻落不回水平線,語氣急切而又擔憂地追問:“情況怎么樣?嚴重嗎?有沒有生命危險?兇手呢?” 穆楊沉默片刻,目光仍然專注地望著前方的路,許久,才輕聲道:“暫時還不清楚?!?/br> 舒淺好不容易燃起的一點希望瞬間又墜回谷底,卻也明白此刻的焦慮只是徒勞,安靜地靠向座椅背,不再問了。一個多小時的高速路程,此刻成了遠似天邊的漫漫無期。穆楊一路疾馳,呼嘯的風聲從車窗外刮過,車里寂靜了不知多久,才終于被一陣突兀響起的鈴聲打斷。舒淺顫著手掏出手機,剛一按下接聽鍵,就聽見林雪落帶著哭腔的聲音沿著聽筒傳來:“淺淺,怎么辦……許卿桓出事了,車禍,現(xiàn)在還在搶救,我該怎么辦……” 那端凌亂地話語讓舒淺心口猛地一揪,安慰的話還沒出口,就聽見耳畔傳來撞擊墻壁的沉悶響聲,而雪落也已然幾近崩潰,只一個勁地重復著:“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即使早已知道許卿桓出事,這一刻,她的眼眶還是瞬間濕潤了,半晌,才哽咽出聲:“雪落,你別這樣……” “不,淺淺,你不知道……”她發(fā)出一聲近乎絕望的撕裂的呼喊,“他是因為我才出事的!他是為了見我才會從家里出來!他……” 她說不下去了,破碎的聲音戛然而止,只余下渾濁的抽泣聲在空寂冰冷的急救室走廊里嗚咽起伏。而舒淺也趕忙捂緊了嘴,不讓她聽到自己止不住的抽噎聲,溫熱晶瑩的液體卻從眼角滾滾滑落,滲進了蒼白的指縫,濃郁的苦澀感一遍遍刺激著她疼痛到幾近麻木的神經(jīng)。 她要怎么告訴雪落,這場車禍根本就是設計好的局,而兩個命垂一線的人,只是對手用完就棄的棋子。 如今,這樣殘忍的真相,她要怎么說得出口。 穆楊也聽見了林雪落的話,指節(jié)微微收緊,臉色也愈發(fā)冷峻。他的眼中第一次浮現(xiàn)起某種可怕的情緒,幾乎是咬緊了牙關,沉沉出聲:“許卿桓不會有事,拼了命也要把他救回來。而那些人,我會讓他們付出一千倍一萬倍的代價!” 舒淺聽聞他這般狠厲決絕的語氣,眼中淚意更洶涌,哽咽聲卻還是慢慢收住了,終于勉強平復下來,一路安慰著雪落,直到靠近昭市的收費站這才掛了電話。 “這事……我們要告訴她嗎?”她看著穆楊,遲疑而憂慮。 她的眼睛已經(jīng)紅腫透了,聲帶也因為一直說話而微微沙啞。穆楊緊抿著唇道:“要說也由我去告訴她?!?/br> 舒淺無言,沉默片刻,正想伸手扯一張面巾紙擦擦臉上的痕跡,就聽穆楊平靜道:“淺淺,多加小心?!?/br> 她看著前方收費站上空“昭市”二字,只怔愣片刻就明白過來,輕輕點頭。而他的右手也松開了方向盤,無聲地、堅定地、執(zhí)著地握緊了她的。 那么緊,那么緊。 仿佛只要一松手,就是天涯永隔。 ☆、第52章 chapter52 許家長輩和韓亦的家人都已經(jīng)陸續(xù)趕來了醫(yī)院,每個人臉上都是驚慌而又悲痛的神色。穆楊和舒淺匆匆趕來是,看見的就是眼前一幕——冰冷蒼白的走廊過道里,消毒藥水和眼淚的味道肆意彌漫,一張張熟悉或陌生的臉都紅著眼眶。有人無聲地相擁流淚,有人空洞無神地望著墻壁上的瓷磚不說話,有人雙手合十立在急救室的門前默默祈禱,而所有情緒歸于此刻,只余下一片瘆人的死寂,仿佛這條走廊盡頭的紅燈,就是希望和絕望的岔路口。 只是另一個孤零零的身影,卻像是刻意躲得遠遠的,不似眾人擔憂而焦慮地擁擠在手術室門口。林雪落抱著膝蹲在墻邊,整張臉都埋在臂彎里,披散的頭發(fā)凌亂得像個女鬼,只是整個人卻是安安靜靜地,乍一看竟有些像是睡著了。 舒淺遠遠就看見了她,腳步只略微一頓,接著便越過穆楊疾步走了過去,靠近她身邊才輕聲叫道:“雪落?” 地上的人一動不動,過了兩秒才極其緩慢地抬起頭,瞳孔似乎還有些渙散,好半天才終于定焦在舒淺身上,沙啞著嗓子叫了句:“淺淺……” 舒淺心疼得說不出話來,二話不說也蹲□,摟過她的肩頭緊緊抱住。而懷里的人兒這才像是從失魂落魄的另一個世界里掙脫回了現(xiàn)實,起先還是怔愣地盯著雪白的墻壁,慢慢的慢慢的,那倔強睜著眨也不眨的眼睛里忽然就溢滿了水光,終于忍不住,抱著舒淺失聲痛哭起來。 走廊里那么安靜,唯獨她的哭聲,像是這個世界里唯一的聲音,嘶啞而痛苦。而走廊另一端眾人的神色也是愈發(fā)悲慟,直到看見穆楊的身影走來,才終于有人喃喃出聲:“楊兒?” 是許卿桓的母親夏蕓。許父公務在外,此刻當家的只有她孤身一人,一席黑色風衣站在白如鏡的走廊里,顯出幾分戚戚的冷意。穆家許家是世交,當年如瑤過世后,他獨自從清市回到這邊的穆家老宅和爺爺一起住,很長一段時間夏蕓都像母親般無微不至地疏導他陪伴他。可也正是因為如此,此刻他望向眼前因疲憊和心痛而略顯蒼老的中年女人,竟第一次感到喉嚨一緊,點點酸意從鼻腔涌起,而那已經(jīng)滑到嘴邊的歉意,忽然就變得難以啟口。 “夏阿姨,”他生生壓下翻涌的情緒,直視著她緩緩道,“對不起,阿桓的事,是因為我才發(fā)生的?!?/br> 偌大寬敞的走廊里忽然一靜,連盡頭處舒淺身邊的雪落都倏地抬起頭,望向他的方向。而舒淺靜默不語地看著穆楊的背影,只覺得心頭一陣絞痛,憋忍了許久的淚水終于忍不住,再一次模糊了視線。 明明不是他的錯,他卻要獨自承擔所有的后果,所有的責難。他的痛苦絕不會比誰少,可此刻只身站在刺眼的白熾燈下面對眾人的審視,背影卻依舊筆挺而堅硬,落在旁人眼中,只覺得如山般穩(wěn)重而屹立不倒。 從一開始她就明白,她愛的男人是那么正直,那么堅強,那么有責任感。他為了拯救無辜的嫌犯,可以押上自己的名譽和前程,毅然站在整個陪審團的對面;他為了掘出迷霧背后的真相,不惜以自己的命來做籌碼,執(zhí)著地追逐最可怕最殘忍的罪犯。可是從小到大,他已經(jīng)承受得夠多了啊。那些他所經(jīng)歷過的沉重回憶,連她看在一旁都快要承受不住了,偏偏他卻一次次打敗了生活給他的陰暗面,重新昂首站回了光明的世界里,甚至還用他的光亮,去照拂世上更多更多的人。 黑暗,從來都有著吞噬人心的力量。無數(shù)靈魂自甘沉眠于痛苦和毀滅中,卻永遠有人能夠涅槃重生。那些深淵和懸崖,只能將他們歷練得愈加強大。 而她知道,也相信——她深愛著的他,從生到死,只會是后者。 …… 走廊里靜得只剩輕不可聞的呼吸聲,眾人都凝滯了幾秒,韓亦的母親先回過神來,撲過去死死拽住穆楊,含淚質(zhì)問:“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我們家韓亦出的事,是不是也跟你有關?” 舒淺看不下去,正欲沖過去解釋,可那端的男人已經(jīng)沉默地點了點頭,然后低聲道:“是,這兩起事故都是因我而起。我沒想到會連累其他人,對不起?!?/br> 而他語畢,竟然破天荒的九十度彎下腰,朝著兩家人深深鞠躬致歉。 舒淺一怔,腳步定在了原地。所有的心疼在這一刻都隨著他的動作而忽然醒悟過來,而理解之后,卻是更加的苦澀。 她懂他。哪怕韓亦在案件中的參與是源于他自己的意愿,哪怕許卿桓的執(zhí)意前行也并不是因為他,這一刻,他卻選擇站出來擔起所有的責任。因為在這樣生死不明最為絕望的等待關頭,只有真相才能給他們一個交代,才能幫他們掙脫“上天不公”的哀怨執(zhí)念,才能支撐他們等過這段漫長的暗夜…… 穆楊仍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定了好幾秒都沒有動。他不是礙于面子低不下頭的人,正確的事情于他而言永遠比對自己好的事情重要。可是此時他低頭看著地面的陰影,腦海中想起的卻是不遠處的舒淺。剛才余光已經(jīng)瞥見她忽地站直了身子想要過來替他辯解,直到現(xiàn)在卻也沒聽見聲音,甚至可以感受到她的氣息她的眼神,就這樣停在了幾米距離開外,心痛而又無奈地看著他。明明是那么護著他的一個人,卻還是選擇尊重他的決定,只靜靜地陪在他身邊。 這種時刻,他心底竟然還是纏繞起一絲淺淺淡淡的溫柔。只是正想著,忽然就見一雙手出現(xiàn)在眼前,夏蕓已經(jīng)將他扶起,而她臉上的神情也已經(jīng)由最初的驚詫和難以置信變回了一片靜寂。 “楊兒,不是你的錯?!钡降资锹斆鞯娜耍呐略俦?,理智當前,也還是從穆楊的話里猜出了前因后果。她看著穆楊,眼眶還有之前哭過紅腫的痕跡,神色卻溫和又平靜,短短一句話擲地有聲:“阿桓也絕不會因為有你這個兄弟而后悔。” 穆楊眸中閃動著復雜的情緒,無須再多言,最終傾身輕抱了抱她以示慰藉,接著便朝其他眾人點點頭,轉身向舒淺走去了。身后韓家的人面面相覷,終究也沒再說什么,反倒是情緒都沉靜了些許,各自坐回椅子上繼續(xù)祈禱等待了。 舒淺看著一步步走來的男人,直到他擁她入懷,才哽咽著低低喃道:“以后不要這樣了?!?/br> 她會心疼。 “好?!蹦聴詈唵螒艘痪?,看了眼仍呆怔在另一端的雪落,輕聲道,“你去陪陪她,呆在這里不要亂走,我出去打個電話。” “去哪?”舒淺緊張地攥住他的衣袖,穆楊無奈揉揉她頭發(fā):“就后面的走廊,不會走遠?!?/br> 舒淺這才猶豫著松開他,而穆楊疾步走出走廊,四下張望無人,這才掏出手機打給了寧霂塵。 “情況怎么樣?” “很不利?!蹦嵌艘羯陀簦忉尩?,“廣川大道通往市郊別墅區(qū),本來車就不多,加上他們用了相同的手法——也就是事前封路,我們沒有目擊證人。而攝像頭捕捉到的嫌疑人有偽裝,無法看清長相,光憑身高外形找人簡直就是大海撈針,那輛中型貨箱車也是偷來的。” 穆楊蹙眉:“韓亦那邊呢。” “那幾個人沒來得及逃,三個蠢貨大概有點心理變態(tài),打完人竟然就呆在附近夜宵鋪喝酒慶祝,直接被我逮回局里了?!睂庪帀m低哼一聲,鼻腔里出來的都是冷意,“可惜他們一口咬死打人就是看不慣韓亦,死活不承認有人指使,加上本身就是那一帶有名的混混,我們也沒證據(jù)找呂剛麻煩。” 彼端沉默不語,他也稍稍靜了一瞬,轉而關憂:“他們兩人怎么樣?” “還在手術?!蹦聴盥曇粲悬c悶,遲疑一會兒才壓下音量低聲問:“你覺得他說的‘見面禮’是什么意思?” 寧霂塵沉吟片刻:“他和你杠上了?” “不會,”穆楊卻是語氣淡淡,“否則沒理由繞個圈費這么大勁整我周圍的人,照他的作風應該會干干脆脆直接找人殺了我?!?/br> 寧霂塵滿臉黑線。這男人,怎么說起別人凈是擔心,自個要殺要剮卻都一副無所謂不在意的樣子? “那要不然……”他眼光一轉,嘴角扯過一絲散淡的笑意,“他看上你了?” 這下輪到穆楊無語了,徑直道了句“再見”就掛斷電話,兀自站在涼颼颼的夜風里沉思起來。 可這份難得的靜謐只持續(xù)了不到一分鐘,今夜接連不斷的鈴聲再度響起,只是這一次,響的不是舒淺的手機,而是他的。 穆楊看著屏幕上閃動的未知號碼,神色波瀾不驚,閑閑地將它晾在一旁,就這么任它繼續(xù)響著。 “叮鈴鈴”“叮鈴鈴”……很快,夜空復又安靜下來。他鎮(zhèn)定自若,百無聊賴地將手機托在掌心打著轉兒,一邊思考一邊耐心等著。果不其然,半分鐘后,鈴聲第二次響了起來。 依然不接。 穆楊臉上劃過涼淡的笑意,卻不帶絲毫溫度,冰冷的眼眸里全是刺骨的冷意。終于在那個電話第三次打來的時候,他等了十多秒才悠悠然按下接聽鍵。 “哪位?”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低醇,好似不夾雜任何異樣的情緒。而那端沉默片刻,才嗤笑出聲:“想激怒我?穆楊,不要太天真,如果我耗盡了耐心,你付出的代價會比現(xiàn)在更慘重?!?/br> “是嗎?”穆楊仿佛感受不到任何威脅,“我倒想知道你除了這種卑鄙可恥的手段,還能拿出點什么能讓我看得起的本事?!?/br> 又是一陣短暫的靜默。穆楊了然,唇角勾起點點譏諷的笑意??床黄??若呂剛視他為對手,像他那般目空一切的人,這樣冷漠又高傲的反諷顯示是無形的打擊。而他早已開啟了電話錄音,只要擾亂他的情緒讓他露出一絲一毫的馬腳,或許就能挖出證據(jù)將他繩之以法。 可沒想到呂剛也是冷冷一笑,反問道:“哦?你倒是說說我用了什么手段?” 穆楊修長的手指輕輕拍打在陽臺的金屬護欄上,神色淡淡:“不用跟我兜圈子,你既然已經(jīng)把我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清理了,下一個瞄準的,就該是我了吧?” “今晚的事可不是我做的,”呂剛顯然看出了他設的語言陷阱,笑意似乎更深,“不過你這么一說,倒讓我發(fā)現(xiàn)一件事?!?/br> 穆楊不語,某種不安的預感卻突然涌上心頭,攥著手機的關節(jié)也情不自禁地收緊。 而電話彼端男人的聲音也在同時響起,仿佛透著某種詭異的興致,短短的一句話卻讓穆楊的神情在瞬間凝滯—— “你身邊的人,似乎還差一個,而她碰巧也是對你而言最重要的,不是嗎?” 作者有話要說:兩更完畢,之后到完結基本都會保持日更,有事會在微博更新,如果電腦在旁邊也會在文案上掛。 ps:呆慕每天的時間靈活變動性很大,所以具體更新時間暫時無法固定,不喜歡刷更新的小伙伴可以每天睡覺前來瞅一眼,么么噠~~~ ☆、第53章 chapter53 凌晨四點,許卿桓手術室外的紅燈終于熄滅。煎熬了一整夜的眾人早已疲憊不堪,此時卻還是精神一振,都期盼又緊張地凝望著走廊盡頭厚重蒼白的大門。 雪落之前哭得累極,靠著舒淺的肩膀閉眼昏沉了不知多久。舒淺正猶豫著要不要叫醒她,卻見身旁的人像是在這一片寂靜無聲中感應到了驟然緊繃的氛圍,忽然就睜開了眼慢慢抬起頭來,同樣定定地緊盯著不遠處的手術室門。 舒淺沉默地攥緊了她的手,視線不經(jīng)意地一移,正對上穆楊幽深安靜的眼眸。自從幾個小時前打完電話回來他就始終一言不發(fā)地守在她身邊,甚至連舒淺去洗手間也默不作聲地跟在身后,一個人靜靜站在門口等她。 舒淺自然是不知道呂剛打來的那個電話,當時只當穆楊太緊張她,挽了挽他胳膊小聲道:“不用這么擔心,我警覺性可高了,不會有事的?!?/br> 他點頭,目光卻半分不移,眼中的情緒一如此時,像是在沉思,又像是有隱約模糊的不安。此刻見舒淺看過來,他這才微垂下眼眸,卻隨著不遠處“哐當”的開門聲又猛然抬起視線,和眾人一同望去。 先出來的是一位年歲不淺經(jīng)驗豐富的主刀醫(yī)生,見到夏蕓平靜地點點頭道:“患者顱內(nèi)血腫,胸壁挫傷肋骨骨折,脊柱也有輕微損傷,好在暫時沒有生命危險?!?/br> 幾個人緊揪著的心在聽聞最后一句才終于放松了些許,夏蕓眼中泛著薄薄的淚意,連聲音都止不住地顫抖:“謝謝!謝謝!” 主刀醫(yī)生搖搖頭搖搖頭嘆息一聲,面露痛心之情:“卿桓也是我的同事,在那一批年輕醫(yī)生里是最優(yōu)秀杰出的,出了這種事大家心里都不好過。你們也都回家休息吧,他還需要在重癥監(jiān)護室里觀察七十二小時,這段時間是禁止探視的,不過人一醒來我就會通知你們家屬?!?/br> 等他走遠,夏蕓這才像是虛脫了一般,按捺了許久的情緒在這一刻終于解脫,她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雙手蒙住眼,低聲抽泣起來。 林雪落反倒是安靜得出奇。舒淺好不容易自己松了口氣,見她這般又緊張起來,拽了拽她的衣袖在耳畔安撫道:“沒事了沒事了,他會好起來的?!?/br> 她卻還是一動不動,許久才又輕又慢自言自語般地開口:“要是他沒挺過來,可能我這輩子也就隨他一起沉眠了吧……” 舒淺微怔,只一瞬便猜出了她為何會說出這句話,頓時一陣壓抑的難受涌上心間。而雪落仰起頭輕輕閉上眼,腦海中翻覆著昨晚聽聞消息那一瞬間的景象,只覺得恍如隔世。 她的世界,是怎樣在那頃刻間崩裂的?明明站在人來人往熱鬧安詳?shù)纳虉隼铮瑓s像是置身冰天雪地,連顫抖著想要呼喚他名字的聲音,都難以為繼。 她終于明白他對她而言有多重要,可這份醒悟卻來得太晚,以至于只差一步,他們此生便要就此別過。 許卿桓,等你醒了,讓我從此陪著你抱著你,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