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臨走前,韓東把暫時沒用到的木頭樁子抱到俞銘房間。 “這個你也給我收著?!?/br> 俞銘納悶,“怎么又多了一快?我記得你都用了?!?/br> “哦,這個是我新砍下來的?!?/br> “干嘛又砍?” 韓東一本正經(jīng)地說:“這棵樹年頭不少了,應該有魂兒了。昨天樹靈給我托夢,說它想要個全尸,我就把剩下那截也鋸了,留著哪天做個洗腳盆。” 俞銘,“……” 去劇組的路上,韓東時不時偷著樂,后來發(fā)現(xiàn)俞銘在看他,就指著車窗外說:“你看那些欄桿,多好玩?!?/br> 俞銘完全不知所云,“欄桿有什么好玩的?” “一溜溜的那么齊,哈哈哈……” 俞銘,“……” 過了一會兒,俞銘突然想起還錢的事,朝韓東說:“回來我就把錢打給你?!?/br> “不用了?!?/br> “不用了?為什么不用了?” “李尚當初就是穿著我送的褲子脫穎而出,你穿我送的衣服也能交好運?!?/br> 俞銘掃了韓東一眼,想說什么沒說出來。 到來片場,韓東迫不及待地將俞銘介紹給了魯導演。 “魯導,這就是我跟你說的俞銘。” 原本韓東擔心俞銘的拘謹會給魯導演造成不好的印象,結(jié)果俞銘挺放松,魯導演反倒有些不自在。 “好,劇本看了么?”魯導演問俞銘。 俞銘說:“只簡單地掃了一遍。” 韓東還暗暗掐了俞銘一下,明明背了那么久,干嘛要謙虛啊?魯導演可不吃這一套。 不料,習慣了在片場大呼小叫,有脾氣就發(fā)的魯導演,這次竟然表現(xiàn)得異常隨和,“沒關(guān)系,你有很多時間熟悉劇本?!?/br> 說完,馬上吩咐工作人員到位,準備讓俞銘試拍一個鏡頭。 這部影片是典型的中國式恐怖片,前面是一連串的靈異事件,結(jié)尾揭發(fā)這些“鬼”都是主角臆想出來的,很老套的模式。好在故事懸念夠多,環(huán)環(huán)相扣,可看性還是很高的。尤其在特效和妝容上花了不少工夫,很多畫面頗有視覺沖擊力。 俞銘試演的這個角色雖然是臨時加的,但在影片里是個關(guān)鍵性人物,臺詞并不多,主要通過神態(tài)和肢體來表現(xiàn),這恰恰是俞銘的弱項。 “各單位準備,《撕裂》第五場003號鏡頭,a!”魯導演拿著擴音喇叭喊了一聲。 隨著場記牌“啪”的一聲響,俞銘從一面墻后面探出頭來。 只見他環(huán)視四周,像是在尋覓什么,這個過程持續(xù)了很長一段時間。突然一只“鬼”從天而降,俞銘瞬間發(fā)出驚呼聲:“啊……” 韓東也在心里“啊”了一聲,當時就覺得糟了。別說魯導演那刁鉆的眼光了,就是韓東看這個鏡頭都覺得差強人意。 首先俞銘飾演的這個人物膽子很小,和俞銘本人那種淡定的氣質(zhì)相差太遠。姑且不說中間持續(xù)的那段時間俞銘沒有任何表情變化,就說最后見到“鬼”的那一刻,他表現(xiàn)出來的也不是恐懼,更像是驚訝。 “卡!” 果然,魯導演的面色很陰沉。 韓東趕忙替俞銘解釋,“魯導,他可能有點兒緊張了,要不再試一個鏡頭?” “不用了。”相比失望,魯導演語氣中更多的是無奈。 韓東給魯導演遞了一根煙,讓他平緩了一下情緒,接著又說:“魯導演,其實我在宿舍和他對過這段戲,當時他表現(xiàn)挺好的,要不要給他一個機會……” 魯導演沉思片刻,淡淡回道:“我這沒問題,就看他了?!?/br> “也就是您同意他演這個角色了唄?” 魯導演還是那套話,“他沒問題就定了?!?/br> 韓東立馬躥到俞銘身邊把這個消息告訴了他。 “你得謝謝我,要沒我送你的這身衣服,就憑這面癱臉誰會要你?” 俞銘冷哼一聲,不過看樣子還是挺高興的。 沒一會兒,其余演員也陸陸續(xù)續(xù)到場,俞銘簡單地和他們認識了一下。 因為今天拍攝任務大,一直熬到晚上12點多才完工,明早五六點鐘又接著拍,所以劇組安排大部分演員和工作人員在就近的酒店入住。而韓東還是和往常一樣,無論多晚都會被接回公司住。 路上,俞銘朝昏昏欲睡的韓東問:“你為什么不能和他們一起住酒店?” 旁邊的沈初花說:“這是王總要求的?!?/br> 韓東半瞇半睜著眼睛笑著說:“正好回去試試我的新木桶和新床?!?/br> 俞銘沒再說什么。 第80章 一下回到解放前。 回到宿舍,韓東就迫不及待地把木桶放上熱水,整個人坐了進去。木頭散發(fā)著淡淡的自然清香,熱水滋潤著疲乏的身體,音樂熏陶著不羈的靈魂。再點上一顆煙,伸出一條腿,腳尖點著木桶沿…… 怎是一個銷魂了得! 太尼瑪爽了!此時此刻,誰有哥們兒我爽? 韓東脖子揚起,喉結(jié)滾動,煙霧自鎖骨向下彌漫,整片胸口都熏紅了。 忙了一整天,困意襲上來擋都擋不住,韓東還沒洗完澡就睡著了。 起初垂著腦袋,窩在木桶里一動不動,沒一會兒脖子又挺起來了。拿過擱在一旁的手機,關(guān)掉音樂,給某人打了個電話,期間一直合著眼。 王中鼎正巧剛忙完,看到韓東的電話想都沒想就接了。 “我想你了?!表n東說。 清醒時給的答案立刻就被夢境時推翻了,王中鼎的驗證方法果然正確。 “我想你了,我想你了,我想你了……”韓東又開始念經(jīng)。 王中鼎本來可以掛掉電話,因為以韓東那個磨嘰的本事,不說個幾千遍絕不會停。但是一向喜歡快刀斬亂麻的王中鼎,竟然沒有把電話掛掉,而是揣著它上了電梯,出了辦公樓,走向停車場……那句話始終縈繞在耳邊。 心理醫(yī)生說了,夢境是人潛意識的表達。 韓東今天發(fā)揮失常,王中鼎還沒走到停車場,那句我想你就停了。而且不是正常停頓,而是自我打斷式,后面還接了一聲“額”。 韓東趕緊把手機從水里撈出來,可惜已經(jīng)死機了。 不管了,快點兒泡澡,泡完澡睡我的新木床,新木床…… 原本韓東是這么打算的,木桶就放在床的旁邊,床上放著浴巾。即便他泡澡的時候睡著了,等到水一涼,他自己也會爬上床。 結(jié)果他萬萬沒有想到,木桶漏水了…… 而夢游勞模韓東同志,從木桶里爬出來之后并沒有上床,而是去衛(wèi)生間再次將桶蓄滿水,當做從沒有泡過一樣,躺進去又是一臉享受。 于是,水順著地悄無聲息地爬到門口,又悄無聲息爬滿了所有房間…… 等王中鼎從電梯下來的時候,水已經(jīng)流到外面了。 想到自己曾見過的浴缸的自殺溺水事故,再想到韓東那離經(jīng)叛道的夢游水平,王中鼎心里竟升出只有對親人所處危險時才會出現(xiàn)的恐慌感。 因為早就配有這套房子的鑰匙,王中鼎順利打開房門,迅速朝韓東的房間走去。 一進門,一股木頭的味道撲面而來。 新打造的豪華木床,木頭小方桌,木頭筆筒、木桶盆碗、木頭筷子、木頭牙簽……以及裝著韓東的那個大木桶。 王中鼎走過去的時候,木桶里的水都沒了,就剩下赤裸的韓東。 韓東還保持睡覺前的姿勢,一條腿蜷著,一條腿微微一抬就伸出桶外,那令人嘖嘖稱奇的長度和弧度,全都在明目張膽地轉(zhuǎn)移王中鼎注意力。 可惜,紅豆杉死得太慘了! 你說你要是做一樣東西也就罷了,你還把人家細心呵護的心肝寶貝“五馬分尸”,肢解成這副模樣來取悅你。 王中鼎摸著木桶上紅豆杉蒼老的年輪,感覺自己的心都被絞碎了。 韓東還把王中鼎胳膊按住,火熱的臉蛋枕了上去。 讓熱氣熏了兩個多小時,好不容易逮到?jīng)龅牧?。韓東一個勁地膩歪著,蹭著,就像一只賴皮的卷毛狗。 王中鼎抓住他的頭發(fā),強行將他的臉揚起來,質(zhì)問道:“木頭哪來的?” “從你園子里砍的?!表n東說。 王中鼎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誰允許你那么做的?!” “你不給我換家具,我只能自己做?!表n東還一副委屈樣兒。 王中鼎火大,“我不是又給你買了一批充氣家具么?” “讓我給賣了。”韓東也毫不猶豫地把自己給賣了。 王中鼎的臉色已經(jīng)不能用差來形容了,應該用惡劣。 “除了這些還有么?”質(zhì)問韓東。 韓東說:“還剩了一些木材,在俞銘的房間留著備用?!?/br> 王中鼎覺得深夜打擾別人休息不太好,畢竟俞銘是無辜的,但韓東熱心腸,一聽說王中鼎要看,二話不說就從木桶里站起來,耷拉著一只鳥往俞銘房間走。 “你給我回來,先把衣服穿上。”王中鼎黑著臉命令。 韓東擺擺手,“不用,我經(jīng)常在宿舍光著?!?/br> “你不怕人家看,人家未必不怕看到你。” 王中鼎說著就把韓東拽了過來,讓韓東自己穿褲子他還不穿,最后王中鼎只能親手給他穿,彎腰的時候韓東的鳥就在他眼前蹦來蹦去,和那兩條大長腿搶著風頭。 穿好之后,韓東興沖沖地去了俞銘的房間。 其實王中鼎本該攔著韓東的,但太想知道紅豆杉是怎么死的,就由著韓東去了。 俞銘早就醒了,或者說根本沒睡著,但因為沒開燈的緣故,他并不知道漏水的情況。 打開門之后,韓東又像前幾天試驗的那樣朝俞銘問:“我放在你房間的那些木條呢?讓他瞧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