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他們兩個每天早上一起出門,同穿軍裝,一個一毛三,一個兩毛一,一個溫婉,一個高大,一個清新漂亮,一個氣勢逼人,怎看怎么有jq。打死也不信,這兩個人不是兩口子。 又逢周末,夏初懶懶的從床上爬起來,拉開窗簾,任陽光灑滿整個臥室,伸了個懶腰順便呼吸新鮮空氣。新的一天,她決定做些有意義的事情。 梁牧澤在家住的這些天,一直沒有周末。周六周日也要去接受黨軍政的熏陶。夏初本以為,打開房門后,家里已經(jīng)一片寧靜,她可以獨霸天下。 誰知道,今天的太陽是從西面出來的。 他居然在看電視??! 特種軍人可以這么悠閑嗎?可以自在的過周末嗎?他為什么還不走?20天為什么還不到?夏初的腦子里瞬間蹦出了好多個大問號。 問號過后就是適應(yīng),她像往常一樣,當(dāng)他不存在,夏初自顧洗洗涮涮吃吃喝喝。收拾完畢,裝滿藥箱,點了點要帶的東西,確定沒有缺東少西之后,準備出門,卻看見梁牧澤穿著米色短袖和米色長褲,站在門外。 夏初不知道,梁牧澤長著一雙怎么樣的眼睛,她的一舉一動在他眼里仿佛全部幻化成了文字,他可以清楚的知道她的所思所想。 梁牧澤一句話不說,接過她的藥箱,率先拉開大門走出去,害的夏初在原地愣了半天神兒,要不是二喵蹭她的腳脖子,自己不知道還要犯什么迷糊呢。 他們回到那個偏僻的村落,去看那位沒有兒女的老人。夏初帶足了常規(guī)用藥,但是她不敢保證有多大的療效,心臟病和高血壓都不是藥到病就能除的病癥。 他們上次來的時候,老人一直處于昏迷狀態(tài),根本不知道有夏初這個人。后來病好了,身邊的年輕姑娘黎兒才告訴她,梁牧澤來過,而且?guī)Я艘晃会t(yī)生。這次終于見到夏初本人,老人很熱情的拉著她坐下,可是對于她的話,夏初卻有些理解不能。她決心,回去惡補客家話,總不能一直身邊帶著翻譯吧,而且還是一個不怎么樂意做翻譯的人。 夏初又給老人做了一些常規(guī)的檢查,沒什么大變化,還是老問題。不怎么好解決的老問題。 中午,他們留下來吃午飯。黎兒在廚房做飯,夏初想進去幫忙,可是里面還是很原始的做飯工具,她根本插不上手,而且黎兒一直往外推她,嘰里呱啦說著話,夏初猜應(yīng)該是不用她幫忙之類的。 夏初爬上屋頂,和梁牧澤并排坐著,看著遠山。天氣有些陰沉,灰蒙蒙的,給遠處的山上蒙了一層朦朧,隱隱約約綿延至盡頭,都市里那蒸騰的熱氣,在這里一點也感覺不到,還有絲絲讓人感到舒服的微風(fēng)。夏初閉著眼睛,靜靜感受微風(fēng)拂面。 兩個人一句話不說,各自感受著這份沁人心脾。 下面?zhèn)鱽硪魂囋腚s,夏初睜開眼睛,看見院子里站著幾個人,因為聽不懂他們在說什么,所以感覺分外刺耳。詢問似地看了看身邊的人,梁牧澤低著頭看著下面。 “下去吧,你有事情做了。” “做什么?” 夏初還沒鬧明白怎么回事,已經(jīng)被梁牧澤從房頂上拉下來,還差點兒失足墜落。還好梁牧澤反應(yīng)快,一把抓住她,手臂一個用力把她拉進懷里。夏初死死攢著梁牧澤的衣領(lǐng),心有余悸的看著腳下。雖然一層屋頂,離地面只有3、4米的距離,但是如果真摔下去,肯定死疼死疼的。 “看路。”梁牧澤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帶著熱氣,吹著她敏感的耳朵,夏初瞬間紅了臉龐。 “還不是因為你走的急,還好意思說我?!毕某醴瘩g??赡芩约憾紱]有感覺到,他們之間的看起來,有多么曖昧。 來人是老人家的鄰居。家里的孩子上吐下瀉,正想去找醫(yī)生,就被老人拉了回來,她說她家有個好姑娘,是醫(yī)生,善良又漂亮。 夏初聽了個大概,趕緊背起藥箱跟著去鄰居家。一個5歲左右的孩子,在潮濕的床上,歪坐著,面色蒼白,沒有一點兒精神。還好,不嚴重,只是在這樣一個靠天吃飯的地方,一點小病也許就能奪走半條人命。 這下好了,村里傳開了,說村里來了醫(yī)生,比村里的庸醫(yī)厲害多了。幾乎整個村子有病的人,都往夏初這涌,她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有些傻眼,也有些興奮。自己原來可以這么有用,救治百人。 忙起來的夏初連吃午飯的時間都沒有,可是她帶的藥品有限,還好,不遠的山上草藥種類多不勝數(shù),她把有用的草藥名字寫下來。很多藥,當(dāng)?shù)厝说慕蟹ê椭嗅t(yī)上專用名字是不一樣的,為了保險起見,她和幾個村民商量著,一起到山上看看。據(jù)他們說,從這里到山上,一個來回,不出意外的話要三個小時。 三個小時,她看向梁牧澤,等著他定奪。梁牧澤的表情,自她開始看診都沒有變過,站在她旁邊充當(dāng)萬能傳聲翻譯筒。她想,他肯定早已經(jīng)不樂意了。 “我跟你一起去?!绷耗翝烧f。 夏初穿的鞋子不適合走山路,尤其是這種沒有開發(fā)的荒山,隨時可能攀著巖石往上爬。這回,她終于見識到梁牧澤這個特種軍官的厲害,對她來那么陡峭的山壁,村民都要好好斟酌怎么上去,只見他的長胳膊長腿似是黏在巖石上一樣,刷刷刷就攀到頂端,摘下那一株紅毛七。 一路上幾乎連拖帶拽的把她拉上去,同是當(dāng)兵的出身,你說差別怎么就這么大呢?夏初自己想想都覺得汗顏。 下山的路上,夏初有點兒得意忘形,甩開梁牧澤非說可以自己下山。可是下一刻,右腳不小心邁進狹窄的山逢中,毫無知覺的她繼續(xù)往前走,結(jié)果腳卡在逢中拔不出來,一個狗□摔在堅硬堅硬的石面上。 梁牧澤想拉,可是她的重力加速度太大,他實在無能為力。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過后,她被梁牧澤背著下山。 雙手和膝蓋先著地,都已經(jīng)破皮,血rou模糊慘不忍睹,腳腕也脫臼了,夏初趴在梁牧澤背上,可憐巴巴的吹著破皮的雙手。他一句埋怨的話也沒有,但是眼光冰的足以凍死她,比以往更犀利更冰冷。 他的后背寬厚,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感覺到他背部結(jié)實的肌rou。他身上的膚色因為長時間風(fēng)吹日曬的訓(xùn)練而呈現(xiàn)古銅色。夏初趕緊把臉別向遠處,臉頰火辣辣的燒著,似是能把雞蛋煎熟。 下了山,本來三個小時的行程,因為她受傷,嚴重拖緩了進度。在梁牧澤的協(xié)助下,夏初咬著牙給自己上了些草藥,那些專治跌打損傷的紅毛七看來是專為她準備的,還好她有先見之明。 整個村子的人都來歡送夏初和梁牧澤,站在村口看著他們的車子消失在馬路上,久久不離去。 這個時候,已經(jīng)下午4點多,梁牧澤6點要回部隊報到。他的培訓(xùn)結(jié)束了,今天就要返回部隊。本來覺得,時間足夠充分,吃了午飯就回來,足夠把她送回去自己再回部隊??墒乾F(xiàn)在看來,只能直接回部隊了。 “我六點要回部隊報到?!?/br> “???你要回去了?”夏初回應(yīng)著,心里有些說不出的感覺。 “嗯,你先和我一起回去?!?/br> “哦,”夏初想起來,早上他們出門的時候,他手上是拎了一個軍綠色的大包。低頭看了看時間,聲音很小有些愧疚的說:“不好意思啊,耽誤你的時間,六點前能到嗎?” “嗯?!?/br> 夏初點頭,不再說話。 沉默著,車里的氣氛沒有來時那么自然。因為他救了她,又背了她,她覺得他們就要跨過“陌生人”這個名詞的時候,他卻要回部隊了。20天,原來時間過的這么快。原來她可以很容易的適應(yīng)和他在同一個屋檐下生活,這樣的生活似乎沒有剛開始那樣不可想象。 “夏初?” “嗯?” “請假吧,在特種大隊住下,直到你傷好為止?!?/br> 夏初驚訝,長大嘴巴,半天發(fā)不出聲音。后來,勉強找回聲音說:“為什么?” “你受傷了,一個人住我不放心?!?/br> 好吧,夏初的嘴巴就要掉在車底了。 “我答應(yīng)過蘭阿姨,好好照顧你?!?/br> 夏初近乎掉到地上的下巴又收了回來,女人的虛榮心讓她覺得,他對她有那么一點兒小意思。手上似是還留著他的溫度,她想起他的懷抱和有力的拉扯,想起他寬厚的脊背,整個臉開始發(fā)燙…… 可能是太累了,驚訝過后的夏初開始慢慢睜不開眼睛,腦子開始犯渾。睡著前,她還在想,一定是自己太累了,做夢來著。夢里冰山面癱梁營長是個話癆,一直在重復(fù)三句話:夏初,請假吧,在特種大隊住下,直到你傷好了為止,你受傷了,一個人住我不放心。 chapter 16 夏初是被一聲震天的口號嚇醒的,睜開雙眼忽閃了半天用以回神??纯粗車约哼€在車山,旁邊的人一路安靜的開車。她伸出手摸摸嘴巴,還好自己沒有睡到流口水。 車子在環(huán)山公路上走著,車速減緩了很多。在他們不遠處,有一二十個穿著迷彩、軍靴,背著大背囊負重跑步的兵哥哥,無疑,剛剛把她嚇醒的就是這些人了。 車子慢慢越過人群,在中間位置和帶隊的中尉齊頭并進。 那個人看見車子,透過車玻璃開始咧著嘴巴笑,白牙齒在黝黑的皮膚襯托下愈發(fā)白亮。這么一比,梁牧澤的確是比他白了不少。 “營長,你回來了。” 梁牧澤一手扶著方向盤,另一只胳膊肘放在車窗上,淡淡的說:“又輸了吧?!?/br> 小伙子很懊惱的抓抓頭發(fā),“姓何那小子耍賴,給我玩陰的。” “是你太笨?!?/br> “我……”小伙子剛想反駁,卻看見了副駕駛上坐了一位美女。稀罕事兒,太稀罕了,他賊兮兮擠眉弄眼的看著梁牧澤,“營長,這位就是嫂子?。俊?/br> 嫂子?烏龍了,大烏龍。夏初擺手反駁,可是那個小伙子根本看不到眼里。 梁牧澤一巴掌拍到他頭上,沒有反駁,也沒有承認,加快車速離開。 夏初想哭,如坐針氈,她今天,肯定不能太平了。她不明白的是,為什么梁牧澤都不解釋? 這時,她分明聽見后面?zhèn)鱽磬诹恋暮奥暎骸皻夥詹诲e,唱首歌歡送嫂子?!?/br> “排長,錯了,是歡迎?!?/br> “對對,歡迎,咳咳,想死個人的兵哥哥,唱?!?/br> “想死個人的兵哥哥,去年他當(dāng)兵到哨所,夜晚他是我枕上的夢,白天他是我嘴里的歌,兵哥哥啊,兵哥哥……” 幾乎用喊的“兵”歌,嘹亮又曖昧,伴著他們一路前行。信不信,夏初有跳車的沖動?她發(fā)現(xiàn),梁牧澤不喜歡解釋,他甚至沒有對她說類似不要在意、他們開玩笑這樣的話。他臉皮厚不在意,可是,她是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她臉皮可薄呢,經(jīng)不住這些流言蜚語。 車子到特種大隊的大門口停下,守門的小戰(zhàn)士們看見是梁牧澤回來了,趕緊打開大門,一同對著他敬禮。 看著車子漸遠,一個雙拐小戰(zhàn)士賊兮兮的問旁邊的下士,“班長,你看見了嗎?梁營長帶了個女人回來了?!?/br> “你看見了?”下士挑著眉毛看他。 小戰(zhàn)士跟小雞啄食一樣點頭。 “看見了還不給大隊長報備,找死呢。” “是。”小戰(zhàn)士被吼的一個激靈,趕緊跑回門哨室,撥了大隊長的辦公室電話。 梁牧澤開著車,直接把夏初拉到醫(yī)務(wù)室。她打開車門,強撐著想自己下車,結(jié)果腳剛著地就一股子的鉆心之痛,夏初緊咬著嘴唇,才忍住沒有喊出來,在這個流血流汗不流淚的地方,她不想被認為沒有資格做一名優(yōu)秀的軍人。 梁牧澤三步并作兩步繞過車頭到她身邊,不顧她的掙扎,把她打橫抱起來,送進醫(yī)務(wù)室。她整個臉guntangguntang的,從她的角度,正可以近距離看他的下巴。胡子剃的很干凈,他的皮膚也不想常年累月風(fēng)吹日曬之后那么粗糙,黑是有點兒,但是看起來手感還是挺好的。 “看夠了嗎?” “???” “看夠了松手?!?/br> 夏初警覺,自己已經(jīng)被放在醫(yī)務(wù)室的病床上,可是她還完全沉浸在“胡思亂想”中完全沒有意識,雙手還因為剛剛怕他把自己扔了而死死攢著他的衣領(lǐng)。夏初趕緊松手,裝作自然的縷縷頭發(fā),其實心里懊悔的要死好不好?! 梁牧澤稍稍撤開,給醫(yī)生騰了位置。軍醫(yī)是個30歲左右的年輕人,可是看起來卻不像他們醫(yī)院有些男醫(yī)生那么“面”,一看就是長期被特種部隊熏陶出來的。 軍醫(yī)輕輕揭開夏初“粗制濫造”包扎,一鼓掌草藥味兒混著血腥飄的滿屋子都是?!霸趺椿厥??” “絆……倒了?!毕某醭橹錃?,聲音有些沙啞。 “不長眼?!绷耗翝烧驹谂赃吚淅涞恼f,本來就不白的臉,這會兒更黑了。 夏初瞪他,狠狠的瞪他。結(jié)果被軍醫(yī)看見了她充滿殺氣的眼神。為了維持形象,她趕緊“變臉”,笑的無害又無辜,“不小心,呵呵,不小心,啊……” 正說話的時候,疼痛毫無預(yù)兆的襲來,夏初張嘴大喊,撕心裂肺的。 軍醫(yī)將她的腳放下,脫臼的腳腕已經(jīng)接好,夏初的眼淚都飚出來了,眼前什么都是模糊的。怎么特種部隊沒有麻藥嗎?沒有麻藥好歹也打個招呼再接骨吧,這會疼出人命的,又不是人人都跟特種兵一樣,皮糙rou厚的。 “還好,傷口上了敷了草藥,要不然這么濕熱的天氣,肯定要發(fā)炎的?!?/br> 夏初眼里蓄著淚,咬著牙,一邊聽著一邊點頭。 軍醫(yī)給清理了她的兩腿膝蓋的傷口和手上的小傷口,并抹上藥膏,沒有包扎,天氣太熱,包起來會讓傷口發(fā)炎,“傷口好之前不要碰水,腳骨長好前也不要走路。” “哦?!?/br> 接到門哨的報告,董大隊跟被金元寶砸到一樣,那個高興勁兒,好像來的姑娘是找他的一樣。放下電話邁開大步就往外沖。 一路帶風(fēng)似地走到梁牧澤的辦公室,文書說他們營長沒回來。董志剛納悶兒了,不在辦公室,那能去哪兒? 董志剛自言自語道:“總不能拉著人家姑娘直接回家吧?” “大隊長?你說什么?”梁牧澤的文書有些摸不著頭腦,什么姑娘回家的?營長回來了嗎? 董志剛清清嗓子說:“你趕緊去問問,梁牧澤那兔崽子給老子躲哪兒了,讓他趕緊滾出來。愣什么愣?快去啊?!?/br> “是?!蔽臅⒄炊Y,腳底抹油似地“嗖”就從走廊里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