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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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純粹是溫如是單方面的打鬧,五年之后的莫邪已經(jīng)完全適應了她時不時的抽風,特別是在他又不小心“做”疼了她的時候。 他們現(xiàn)在早已不在當初被流放的地方居住,在他的女兒小莫憂兩歲半的時候,莫邪就帶著她們母女倆離開了那個地方。 那里的蚊蟲太多,寶貝小女兒細嫩的肌膚經(jīng)不住那樣的叮咬。 至于就這么大喇喇地離開會不會留下什么后遺癥,莫邪高傲地表示,那也要有人膽敢來質(zhì)問他才行,如今這個天下,能夠打得過他的人差不多都已經(jīng)入土了。 跟著他們一起離開的還有在蠻族收的兩個徒弟,就像莫邪當初設想的那樣,一個男的用來蹂躪,一個女的兼職當小姐的丫鬟。 莫邪提著鞭子站在岸邊監(jiān)督他們練功,誰要是敢偷懶,就會享受到他手中長鞭毫不留情的招呼。他瞇著眼盯著在瀑布下苦苦煎熬的兩個人,一點同情之心都沒有。 美妻嬌女,還有兩個衣缽傳人。這樣的生活,就像很久以前的那個晚上,她向他輕聲描繪的那樣,美好得像是一場夢。 “相公?!鼻宕鄲偠穆曇魪倪h處響起。 莫邪驀然回首,一襲素白輕羅長裙的溫如是牽著一個粉妝玉琢的小女娃緩緩行來,一陣微風吹過,裙擺飛舞,那明媚清麗的臉上笑得溫柔。 那是他最愛的兩個女人。 莫邪的唇邊泛起了一絲輕柔的笑意,轉(zhuǎn)身毫不猶豫地迎向母女兩人。 有她們的地方,就是他心歸處。 ☆、第52章 沈文瀚番外 人說,天上一日,人間一年。 沈文瀚不知道,自己在這世上所過的每一年,是否真的會像傳說中的那樣,僅僅只是溫如是的轉(zhuǎn)瞬光陰。 假如真的有地府的存在,當年的她是否亦已經(jīng)喝了奈何橋上那碗孟婆湯,早早地投胎轉(zhuǎn)世去了。 他坐在花園中安放的躺椅上,腿上蓋著薄毯,精心修剪過的草坪上散發(fā)出植物的幽幽清香,姹紫嫣紅的花朵在不遠處的花壇中悄然綻放。 溫暖的陽光傾灑在他花白的發(fā)絲,枯槁的手背,還有手中那張泛黃的信箋上。 沈文瀚已經(jīng)老了,老得都不大看得清信紙上那娟秀的字跡。 他蹙著眉端詳了一會兒,微微嘆息一聲,小心地將它折好裝進信封,放回手旁的玻璃小圓桌上。桌上除了一杯清水,只有厚厚的一疊信件,每一封的右上角,都有個他親手標注的龍飛鳳舞的編號。 一年一封,加上溫如是第一次給他寫的情書和當年的二十六封家書,一共是八十二封信。 五十年了啊。 他緩緩靠向椅背,距離她離開的那一天,居然已經(jīng)過去了五十年,但是那天的情景,為什么卻好像就發(fā)生在昨天一樣,仍然是那么地清晰。 沈文瀚輕輕闔上眼,這五十年里發(fā)生了很多事。譬如說,溫氏集團真正成為了跺跺腳就會引發(fā)金融地震的第一財團。 譬如說,他在妻子過世七年后,不顧董事局的強烈反對,巨資購買了一座偏僻的荒山,并且成功地將其打造成了一所集觀光、休閑、娛樂為一體的旅游勝地,徹底讓公司里的那群老頑固們閉上了嘴。 卻又在他們想要染指山中最美的風景時,將那片山谷劃作了禁地。 譬如說,在溫慕瀚三十五歲那年,毫無保留地將整個溫氏都交到了他們的孩子手中…… 他們的兒子沒有繼承她的聰明,也沒有學到他手段的十分之一,他最大的優(yōu)點就是善良和孝順,也是他的弱點。如果沒有沈文瀚的一路提點,或許在接手的一開始,就會栽在宋氏的手里。 不過,只要有他在,他就絕不會讓宋司劼動他的孩子一根毫毛。 闔著雙目的沈文瀚唇角挑起了一抹嘲諷的微笑,那男人跟他斗了一輩子,臨到老了,還不是要仰他鼻息,靠著他手指縫中漏出的一點施舍過活。 當初居然還想跟他聯(lián)姻,哼,也不看看他們家的女兒什么德行,有什么資格匹配他唯一的寶貝兒子?!真是不知所謂! 沈文瀚閉目養(yǎng)了半天神,忽然張開眼瞥了一下站在一邊的管家:“今年的信,怎么還沒到?” 管家有些無奈,老爺一上午都問過好幾遍了。 反正每年的今日都會收到去世的夫人定時寄來的信件,總歸不是早上,就是下午,現(xiàn)在不過才剛剛過了午后。 雖然心里是這么想的,明面上他還是試探著問:“要不,我去催催?” 沈文瀚濃眉一豎:“催什么催?你以為郵局是你家開的啊,別人什么都不用做了,就指著送你們一家養(yǎng)活自己?!” 管家噤聲,一年就這么一天,忍著吧,等信寄到了,老爺就不會這么暴躁,實在不行的話,他就只能給小少爺或小小姐打電話了。 他當初來溫家接李媽的班,李媽就已經(jīng)跟他仔細交待了沈文瀚的喜惡。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三樓的房間由專人打掃,所有的擺放統(tǒng)統(tǒng)不準隨便改動。 這么多年,他也看明白了,其實總而言之也就是一句話,凡是有關(guān)夫人的一切事宜,都要小心行事。不明白的也別擅自拿主意,寧愿多問一下老爺再決定。 果然,沒一會兒沈文瀚就不耐煩地揮揮手:“去,給慕瀚打個電話,讓他晚上把幾個小家伙叫回來吃飯?!?/br> 管家低頭應是,不過在背著他撥通電話的時候,還是加了一句:“今年的信來晚了,老爺很不高興?!睕]有跟政府方面打好關(guān)系,那是少爺?shù)氖?,要是再過幾個小時還沒送來,估計晚上回家,少爺就要面對老頭子的怒火了。 家和萬事興吶,想必夫人在天之靈也不會希望,自己的兒子一把年紀了還老被爹罵吧。掛掉電話,管家好心地想著。 …… 溫如是的辦公室內(nèi),有一間密室,除了她,任何人都進不去。 密室里是整整一排臨空漂浮的透明水晶瓶,雕琢精美的瓶中裝著散發(fā)出瑩瑩藍光的水滴,每一滴水珠的形狀都有細微的不同。 溫如是很少踏進那里,直到一日,一行波光粼粼的水紋字體憑空出現(xiàn)在她的眼前。 ‘第一百零一號任務目標,將于午后三點,壽終正寢。’ 溫如是的記憶力很好,她記得自己到過的每一個世界,記得她所遇到的每一個人。 哪怕他們此刻站在她的面前,她不會有一絲一毫的動容,溫如是也記得,自己曾經(jīng)深深地愛過他們。 只是,曾經(jīng)。 她不記得當初那種為愛奮不顧身的感覺,可是,“幻夢”能抽走的僅僅只是她的愛和恨,卻不能抽走那個世界留給她的所有記憶。 她靜靜地立在密室之中,腳下漂浮著懸空的星辰,黑色的天幕中繁星點點,藍色的光帶溫順地盤繞在她的腳踝、腕間,牽引著她向著想要靠近的水滴飄去。 最后停在一個晶瑩剔透的水晶瓶前,水晶宛如整塊天然雕琢而成,沒有一點點的銜接縫隙。 溫如是伸出指尖輕輕觸碰了一下瓶頸藍色的編號——“101”。里面的水滴隨著她的動作悠悠蕩了蕩,仿似在驕傲地回應她的動作。 溫如是神色復雜地望著它,良久,才緩緩開口:“如果我使用特權(quán)的話,能在那里待多久?” 柔和的女聲在密室中響起:“即使是使用特權(quán),靈魂也不能完全進入任務世界,只能凝結(jié)投影達到塑rou體的效果,時限是30分鐘,鑒于付出與收益不成正比,不建議主人作此決定?!?/br> 付出與收益不成正比? “幻夢”說得沒錯,即使她回到那里,又能怎么樣。她沒有辦法打破瓶子取回自己的感情,況且,這不正是當初她想要的嗎。 一切恩愛會,無常難得久,生世多畏懼,命危于晨露,由愛故生憂,由愛故生怖,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 若離于愛者,無憂亦無怖…… 不再會有撕心裂肺的痛苦,不再會有望穿秋水的思念,不再因為失去愛人而掉下一滴眼淚,這就是她耗盡所有換來的“幻夢”能夠帶給她的平靜。 所以此刻,她才能寧靜地站在這里,心無波瀾。 可是,被留下的那個男人,不是更可悲嗎?日日牽掛一個早就不愛他的女人終生未娶,只盼望著死后還能再見她一面。 跟當年的那個她,又有什么區(qū)別? 溫如是微微笑了笑:“30分鐘也好,連接任務世界吧?!蹦鞘撬匪摹?/br> 既然這個特權(quán)源于沈文瀚,那么回報在他的身上,也很應該。 …… 沈文瀚的體力一日不如一日,或許是知道自己大限將至,在一個月前,他就命人將他的東西都搬到了山上。 溫如是的墳墓就在那片桃花林里,他想,如果要死的話,他希望自己能夠死在她的身邊。 墓的邊上有一棵他親手種下的桃樹,幾十年過去了,那棵幼苗已經(jīng)長得亭亭如蓋,即使是在其他大樹都開始落葉的時候,仍然是枝繁葉茂、郁郁蔥蔥。 夏日的桃樹花開似云,仿似天上落下的一大片朝霞,點綴著她墳前的那一片晴空。谷中這些年陸陸續(xù)續(xù)種植的上萬株桃樹,此刻延綿山間,形成了粉紅與雪白相間的花潮。 灼灼醉人的微香縈繞在鼻尖,沈文瀚神態(tài)安詳?shù)刈谀贡叺奶梢紊稀?/br> 還是那個山坡,還是那個桃花盛開的時節(jié),沈文瀚自豪地想著,就算是死,老天爺也知道虧欠了他,特地給他選了一個最好的地點,最好的時候。 要是能像當初一樣坐在草坪上,再靠近她一點,就更好了。還有遠處的木屋,慕瀚硬要在那里建一座房子,哪怕是用原木建造的,他也嫌它破壞了這里的景色。 如果見到溫如是,他一定會好好跟她說說,她豁出性命才生下來的好兒子,這些年到底給他惹了多少的禍。 還有很多很多的事,想要跟她說,人到老了,就總是愛回想當年。 而他的當年,沒有別人,只有一個溫如是。 漫長的歲月中,只有她的容顏一如既往地沉淀了下來。他的心,原來只有那么地小,只能容下她一個人。 他并不畏懼死亡,如果生命的結(jié)束能夠?qū)⑺龓Щ刈约荷磉叀?/br> 沈文瀚隱隱有些期待,但又有些擔憂,不知道溫如是,還會不會在她離開的地方等著自己。他的視線開始有些迷蒙,涼涼的風中,滿樹的桃花微微搖曳,有花瓣從枝頭緩緩飄落。 他仿佛能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在向自己慢慢靠近。 她的姿態(tài)從容,步履輕柔而堅定,就像他記憶中的那個女人。 沈文瀚眨了眨眼,努力隱去眼底的水霧,她的面容漸漸清晰,他張開嘴,哽咽難言。 最后只是含淚微笑著道了一句:“你來了。” 你來了,這就好。當他以為自己有很多話想說,可是在真正見到她的時候,卻只有這一句更符合此刻的心情。 他只是太想她,他只是,一個人活得太寂寞。 沒有她的日子太難熬,哪怕有她每年一封的書信慰藉,也比不上她輕輕的一個擁抱。 沈文瀚向前伸出手,唇間微微顫抖,“……如是?!?/br> 一只沁涼的嫩白小手放入他布滿皺紋的掌心,溫如是俯身,柔順地伏上他瘦若枯柴的大腿,抬臂環(huán)在了他瘦削的腰間:“對不起,我來晚了?!?/br> 沈文瀚輕輕搖頭,緩緩抬起另一只手,遲疑地撫上逶迤在他腿上的如墨長發(fā)。難道這只是幻覺?她還是像當年那樣地年輕,而他,卻已垂垂老矣。 可是指尖的溫度卻又在提醒著他,面前的這個女人真的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個妻子。 沈文瀚試圖彎起嘴角,渾濁的眸中卻淚如雨下,他用出僅有的力氣牢牢抓住她的手,泣不成聲:“不要……不要再走了?!?/br> “不走了,”溫如是心酸地擦去他臉上連綿不盡的淚,“我會在這里陪著你,再也不離開?!敝钡侥闼廊?。 她直起身,緊緊抱著他的腦袋,活了大半輩子的沈文瀚在她的懷里,哭得像個受盡了委屈的孩子。 懷中的聲音漸歇,這樣的情緒激動其實并不適合行將就木的老人,溫如是想要抬起他的臉,卻被他偏頭避開,只聽他輕輕地小聲道:“不要看,我現(xiàn)在太丑了?!?/br> 溫如是的眼中漸漸彌漫出哀傷,強勢如他,竟然也會這般患得患失,她一遍一遍撫摸沈文瀚銀白的頭發(fā),柔聲哄著他:“不丑,在我心目中,你永遠是最帥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