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因為對明奕的婚事一時拿不定主意,譚氏決定早日回鄉(xiāng),在跟婆婆令狐氏商量之后,再決定向哪家小姐提親,可是行裝還未收拾好,就見到了哭哭啼啼的明氏。 等余氏從明氏的嘴里終于弄清楚了事情的始末,不由駭然的望著譚氏,“弟妹,你聽說這事兒沒?”自己什么時候想過要給兒子求一個宗室女了?明家現(xiàn)在的情況夠得著么?而且譚氏也從來沒有聽說過兒子被哪家王府看上的風(fēng)聲啊。 譚氏也被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給弄懵了,半天才道,“來人,去叫奕哥兒過來,不,去請老爺來?!?/br> “嫂子你少裝了,東甌王府是什么樣的地方?海寧縣主又是什么人?如果你們沒有透露要求娶王府縣主的意思,人家好好的一個嬌女,會跑出來說自己是明家未來的媳婦?我可憐的閨女啊,平白受了這樣的委屈,虧你還是做舅母的,你們洛陽明家來京城,我哥虧待過你們?好啦,現(xiàn)在明奕中了探花,攀了高枝兒就踩我們南陽明氏的臉往上爬,我呸,你打的好算盤!,當(dāng)我們都是傻的不成?” 余氏被小姑這一通又哭又罵的弄得腦子眼兒疼,比起成天在自己面前擺小姑架子,動不動就向南陽的婆婆告狀的明氏,余氏跟溫文知禮的譚氏更說的來,如果明奕真的跟東甌王府有了默契,那就更得罪不了了,“小姑你說什么呢,弟妹是那樣的人嗎?這里頭一定有什么誤會,你說海寧縣主叫人掌摑了麗瑩,這怎么可能?南姑爺好歹也是朝廷命官,海寧縣主哪來的那么大的膽子?” “你什么意思?你是說這事兒怨我家麗瑩了?她自小在京城長大,什么樣的人能惹,什么樣的人不能惹她不清楚?麗瑩傻啦去得罪縣主?!”嫂子這明顯偏向的話已經(jīng)將明氏氣暈了,她一指譚氏罵道,“以前不是你們家想求娶我家麗瑩的?現(xiàn)在你兒子中了探花了,就想悔婚,你們悔婚也就罷了,我家麗瑩也不是沒有人家來求,何苦還要毀了我女兒的名聲,昨天這么一鬧,我可憐的女兒還有臉面見人么?” “meimei你先不要哭,就算是宗室也不會無緣無故跑來打人吧?還有,就算是麗瑩跟鴻遠(yuǎn)的事兩家長輩早有默契,可是那海寧縣主是怎么知道的?她就那么直愣愣的跑過來叫身邊的丫鬟打了咱們麗瑩?”明氏的話騙三歲孩子呢?指不定是自己那個沒見過大世面的外甥女頭一次被請到郡主府上做客,說了什么沒輕沒重的話了,才會惹惱了海寧縣主。 被親嫂子當(dāng)面懷疑說話不實,明氏真是心火上又被澆了瓢油,“還不是有些人想著兒子眼看就要飛黃騰達(dá)了,便要給兒子攀高枝么?麗瑩不過是聽見有人說光祿寺王家看上了新科探花,冷笑了幾聲,說了句‘不知廉恥’,難道她說錯了?何況她說的是王家姑娘,干海寧縣主何事?” 想到女兒被打的又青又腫的臉,明氏疼的心都是抽抽的,一時又哭了起來。 “明奕見過伯母,姑母,母親,”明奕人還沒進(jìn)余氏的樂安堂,就聽到明氏的哭罵聲,他知道母親不擅言辭,何況還是跟人斗嘴,連忙挑簾進(jìn)來。 譚氏到底是明氏的嫂子,挖苦指責(zé)可以,但是指著鼻子罵明氏還是做不出來了,可是看到明奕,她就沒有那么好脾氣了,不等明奕起身,直接一掌向他面上揮去,“你妹子因為你快被人打死了,我不用你行禮!” 明奕一身武藝哪里會被一個婦人打到,他輕輕往邊上一側(cè)身,口中道,“表妹被人欺負(fù),于侄兒有什么關(guān)系?我跟表妹沒有見過幾面-” “哼,若不是你,”明氏恨恨的瞪了譚氏一眼,“那我現(xiàn)在告訴你,因為你,你meimei被海寧縣主在隴安郡主府給打了,你怎么說?” “表妹被人打了?誰這么大的膽子?姑母是來向伯父求助的?”明奕剛才在外頭問明白了余氏這里發(fā)生的事情,他可是至始至終都沒有想過娶什么南麗瑩的,就算是沒有常相逢也不行,所以直接躲的遠(yuǎn)遠(yuǎn)的,根本不接明氏的話。 “你,真真是一頭白眼兒狼,攀了王府的高枝兒,就要拋棄糟糠了?你祖母明明就有這樣的意思,現(xiàn)在好了,我家麗瑩因為你,什么名聲都沒有了,你們還一推二五六,不認(rèn)賬了?我,我到衙門里告你去!”明氏被明奕的態(tài)度給氣瘋了,今天她跑到明家既為女兒的名聲也為女兒的婚事,女兒被海寧縣主掌摑,理由是不守女德,妄議外男,我呸,明氏可是打聽清楚了,這海寧縣主是看上了明奕,才當(dāng)眾給自己女兒沒臉的。 “明奕我告訴你,我跟你祖母可是去年就有了默契的,待你武科之后,兩家便訂親,”事情到了這一步,唯一能挽救女兒的,就是南家跟明家立馬訂親,這樣一來,女兒不但有了門光鮮的親事,而且還能不動聲色的給海寧縣主一記耳光,“怎么,嫂子你想不認(rèn)不是?” 買豬看圈,別說譚氏一早就沒看上南麗瑩,就算是沖著這不講理的明氏,她也不要跟她做親家,“meimei不要渾說,當(dāng)初他祖母確實有這個意思,要是你不是沒有看上我家奕兒么?還有,我們根本不知道什么海寧縣主,哪里來的攀高枝兒一說?” 譚氏是最要名聲的一個人,現(xiàn)在好端端的被明氏一口一個“攀高枝”,看上了縣主,再好的度量也惱了,只是她不擅與人爭吵,質(zhì)問的話說的也沒有多少力度。 “現(xiàn)在你兒子得了縣主的眼了,自然說什么都成,你們敢停妻再娶我就豁了這條命不要,也要給麗瑩討個說法,你以為南陽明家都是死的么?”南家沒有勢力,可是明氏的娘家還在,怎么可能叫明奕賴了去? “既然姑母要告,那就去告好了,只是請您去順天府之前,先將信物婚書都準(zhǔn)備好,不然可是告不贏的,”明奕也是從堂兄那里聽說了東甌王看上了自己,要將女兒嫁給自己的事情,正滿腦子官司呢,現(xiàn)在被明氏這么一鬧,心下有了主意,“侄兒要不要叫下頭人幫您備車?” 鬧吧,鬧的越大越好,傳到東甌王耳里,自然不會將女兒嫁給他這種貪慕權(quán)勢的人,至于南麗瑩,當(dāng)初兩家根本沒有什么約定,明氏這么一鬧憑母親的硬性子,怎么可能叫自己娶這樣的媳婦進(jìn)門! “此事萬萬不可,”原本還在生氣的譚氏被兒子嚇到了,沒有什么比自己兒子的名聲更重要了,“奕兒你可不要胡來,還有meimei,麗瑩是個好姑娘,自然不缺好男子求娶,我家奕兒無福,實在是高攀不起,至于你說的什么南陽明家,有道是一筆寫不出兩個明字,洛陽明家跟南陽明家同宗同祖,難道還能一家人鬧起來不成?” 譚氏沒有跟明氏吵嚷,而是將道理跟明氏講的清楚,不論怎么樣,明氏是出嫁女,南麗瑩是姓南的,南陽明氏如果因為南家女兒跟洛陽明氏翻臉,那可是叫全永安的人看笑話了,可是明氏卻不懂得這個,只一味兒拿南陽明氏來壓人,反而將南家無可用之人的現(xiàn)實暴露在大家面前。 余氏看勸不了小姑,忙偷偷遣人再請明世達(dá),自己則叫貼身mama勸著明氏去梳洗,言道一會兒明世達(dá)來了定會為她做主,待明氏被勸了出去,她才一臉愁容的看向明奕,“鴻遠(yuǎn)你也莫要意氣用事,事情鬧出去,不論真假,你壞了名聲,也要了麗瑩的性命?!?/br> 要南麗瑩的性命明奕從沒有想過,至于自己的名聲,明奕并不在乎,他是武將,不是文臣,些許惡名也沒有什么,“伯母說的是,只是據(jù)我所知,祖母跟我娘都沒有跟姑母定下過我跟表妹的親事,所以姑母的要求我不能應(yīng),還有什么海寧縣主,我連是誰都不知道,什么攀高枝兒這樣的話更是無中生有,還請伯母明鑒?!?/br> 余氏想的卻不像明奕那么簡單,有道是無風(fēng)不起浪,明氏的話水分再多,可海寧縣主掌摑了外甥女也做不得假,南家跟東甌王府差的太多,平時根本不可能出現(xiàn)在一個圈子里兩個人卻發(fā)生了這樣的沖突,南麗瑩余氏是了解的,囂張跋扈從來都是看人看地方的,得罪海寧縣主?她根本沒有那個膽子。 自己的外甥女再不好,也是二八佳麗青春少艾,明奕居然能如此堅定的拒絕兩家的婚事?余氏擔(dān)憂拍了拍譚氏的手道,“其實咱們更要憂慮的是鴻遠(yuǎn)以后怎么辦。若是真鬧出什么不好的風(fēng)聲,鴻遠(yuǎn)的親事只怕也會遇到阻礙,想娶個好人家的姑娘只怕就難了,依我說,趁著這事兒還沒有傳出去,你在咱們相看的人家之中,趕快定下一家來,明兒我就親自跑一趟議定了親事,海寧縣主跟麗瑩的事情,大家也不會往歪里想了?!?/br> “嫂子說的是,那你看哪家合適些?我覺得-”譚氏連連點頭,什么縣主不縣主的離她們太遙遠(yuǎn),而南麗瑩那樣的譚氏是絕對不會要的,倒是自己看中的幾家,姑娘個個溫柔嫻靜,定誰譚氏都沒有意見。 “娘,你可是答應(yīng)過我的,”明奕見譚氏被余氏說的慌了神兒,一副立馬要將他親事定來的樣子,心里大急,“我的親事說好回洛陽跟祖母商量了再決定!”回到洛陽,明奕打算說服祖母跟母親,跟常相逢將親事定下來,最好能直接完婚,然后帶著她回到城來。 “我答應(yīng)過你什么?這個節(jié)骨眼兒上你還要胡來?”譚氏不愿意明奕跟一個貧家女有情的事情被余氏知曉,厲聲打斷他的話,“你的親事自我跟你伯母做主,由不得你!還不給我下去!” “娘如果就這么隨意定下我的親事,兒子是不會認(rèn)的!”明奕冷冷看向余氏,“伯母,我祖母跟父親都在洛陽,母親一人不能決定我的親事,還請伯母好好勸勸母親,畢竟結(jié)親不是結(jié)仇?!?/br> 沒想到一向在自己面前知禮的明奕還挺有氣性,余氏心中訝然,對明奕如此反對給他定親的理由也產(chǎn)生了懷疑,“我曉得了,就像你說的那樣,你上頭還有正經(jīng)的長輩,我們就算是幫你相看一二,最終也要稟了你祖母跟父親才能落定,只是我再問你一句,你真的沒有見過海寧縣主?” 堂伯母鄭重答應(yīng)了自己,想來也不會鼓動母親草率決定自己的親事,明奕面色和緩了一些,“侄兒連聽都沒有聽說過什么海寧縣主,侄兒來京之后,一直在賢怡院里讀書備考,也就這些日子才出去走動?!?/br> 想到自己跟母親一直在京城明奕終究是不放心,“這些日子我跟母親在伯父伯母這里也叨擾久了,侄兒想著早日回洛陽去,祭祖之后,也好早些來京城為太子效力,”再回來時,自己跟相逢已經(jīng)訂了親了,便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 “我知道了,這不你娘剛才還在跟我商量著啟程的日子呢,”余氏微微一笑,“你回去吧,你姑母看見你就一心的火,我跟你娘再勸勸她。” “如果我猜得不錯,鴻遠(yuǎn)是有了意中人了?是洛陽哪家閨秀?”看著明奕拂袖而去,余氏含笑看向譚氏,“弟妹似乎并不樂意?” 那樣的女人怎么怎么可能同意?譚氏苦笑道,“其實也不是什么大事,少年心性罷了,我原本打算實在卻不過,就叫他收了那閨女做個妾室,只是這樣的事兒怎么也不好現(xiàn)在傳出去,”新科探花不知道多少人盯著呢,要是傳出于民間女子有私情的事情,只怕要被彈劾的。 原來這里頭還有這么一段公案,余氏心里慶幸自己留了心眼,不過一個貧家女子,成天拋頭露面的,她并沒有十分放在心上,“這也不算什么事兒,年輕哥兒你又管的嚴(yán),只要咱們趕快把鴻遠(yuǎn)的親事定下了,就算是將來一頂小轎抬進(jìn)來,還不是生死由著主母?” 如果真是這樣就好了,常相逢怎么可能是個生死由人的主兒?只怕正經(jīng)主母也在她面前挺不起腰子來,一想到常相逢那渾不吝跟野人一樣的作派,譚氏就一陣兒頭疼,“嫂子是沒見過那人,真真是,唉,什么小轎抬進(jìn)來,我只愿奕哥兒能離她越遠(yuǎn)越好?!?/br> 作者有話要說:又收到美女妖精的雷了,謝謝美女,祝你今年二十明年十八哈! ☆、第105章 一百零六喜訊 兩人正要細(xì)說,就聽到外頭有丫鬟稟報明世達(dá)回來了,余氏跟譚氏俱擱下話頭,起身相迎。 明世達(dá)進(jìn)來時一臉喜色,“弟妹也在,太好了,我正有好事兒跟你說呢,咱們明家馬上就要雙喜臨門了,這大登科連著小登科,人生一大喜事啊!”若不是后院兒余氏一催再催,明世達(dá)還準(zhǔn)備跟陳尚書喝上兩杯呢。 “哥哥你回來了,你可要給我家麗瑩做主啊,有人都明晃晃的踩到咱們明家的臉上了,”明氏那邊已經(jīng)梳洗完畢,聽到丫鬟說明世達(dá)回來了,急忙趕過來告狀。 明氏跟南麗瑩那點子事兒若不是其中牽扯到了海寧縣主,在余氏眼里根本什么都不是,“唉,小meimei都等你好一陣兒了,昨個兒麗瑩跟海寧縣主有些齬齟,想來是誤會了,咱們要不要派個人到王府去-” “麗瑩跟海寧縣主?不必不必,用不了多久都是一家人,嫂子跟小姑有什么誤會都沒事,”明世達(dá)情緒極好,沖明氏道,“麗瑩那個脾氣都是你寵壞的,你啊,等將來縣主進(jìn)了門兒,叫她過來給縣主好好賠個禮,以后她的親事沒準(zhǔn)兒還要靠在縣主身上呢。” “什么‘進(jìn)了門’?誰要進(jìn)門兒?哥你說什么?”明氏被明世達(dá)的話弄的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昨天麗瑩被那個跋扈的縣主掌摑了,哥你寫折子彈劾她,宗親就了不起了么?咱們可是士林清貴,家里的子女也嬌貴著呢,不能叫她這么欺負(fù)!” 一旁的余氏不樂意了,冷笑道,“meimei說的是,就算是宗室也不能無緣無故的欺負(fù)人,既然這件事是麗瑩受了委屈,叫妹夫只管上折子便是,難道他還寫道折子都不成?”得罪人的事想起娘家來了。 “你快歇了這心思,”明世達(dá)哪能聽meimei的攛掇,沉著臉道,“君臣父子是大義,誰借你的膽子敢妄議宗親?!” 說罷也不再理會兀自流淚的明氏,向譚氏笑道,“今天兵部陳尚書親自到咱們府上,居然跟我說了件大喜事,”一想到侄子竟然得了東甌王的眼,明世達(dá)得意的眉眼俱笑,他可不像那些內(nèi)宅婦人,還分什么南陽明氏洛陽明氏,在世人眼里,他們都是一個“明”字。 明世達(dá)為人一向板正,很少跟家里閑坐聊天,今天乍一如此,連余氏都有些摸不著頭腦,“瞧老爺說的,陳尚書請您過去,肯定是朝廷里的事情,哪里是我們這些內(nèi)宅婦人能過問的?” “是我沒說清楚,陳尚書找我,是為了私事,是鴻遠(yuǎn)的事,”明世達(dá)捻著小胡子笑道,“咱們鴻遠(yuǎn),大登科之后就要小登科了,”而且娶得還是位縣主。 “陳尚書要為鴻遠(yuǎn)保媒?”余氏跟譚氏交換了個眼神兒,這下更亂了,“老爺可應(yīng)下了?” “這哪里是咱們應(yīng)不應(yīng)的事情?對方可是東甌王,皇上的堂叔!就是剛才你們說的海寧縣主,”說到這兒明世達(dá)沖明氏冷哼一聲,“縣主雖然年紀(jì)小,可是太子殿下見了還得叫一聲姑姑的,你倒好,還叫我上折子彈劾?” 明氏已經(jīng)被明世達(dá)帶來的消息震驚了,半天才道,“哥你的意思是,縣主真的看上了奕哥兒?可是奕哥兒明明已經(jīng)說好了跟麗瑩,”說到這兒明氏瞬間回過味來,一指譚氏道,“你還想不承認(rèn),如果不是你那個兒子,我女兒能被縣主當(dāng)眾掌摑?!你叫她以后怎么做人?” 自己這個meimei怎么這么死板不知變通?現(xiàn)在莫說是明奕跟南麗瑩的親事只是兩家有意,就算是已經(jīng)通過氣了,東甌王看上這個女婿,明家也要當(dāng)這事沒有發(fā)生過,“麗瑩好好的一個姑娘家,何曾跟人議過親事?虧你還是親娘呢,女兒的終身也敢信口胡說?” 但聽meimei說外甥女被海寧縣主打了的事,明世達(dá)心里也不舒服,嘆了口氣道,“麗瑩被你給寵壞了,就算是縣主沒有教訓(xùn)她,王家是她可以取笑的?算了,這事兒就此揭過吧,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你回去好好安慰安慰麗瑩,趕明兒叫你嫂子仔細(xì)給她挑個好人家兒也就是了?!?/br> 余氏跟明世達(dá)幾十年的夫妻,丈夫的神情已經(jīng)看的明白,雖然心里不愿意,但還是親自起身扶了明氏一通又哄又嚇又許諾之后,終于是將她給勸走了,這才過來聽譚氏跟丈夫說話,明家退出京城已經(jīng)近百年,就算是明世達(dá)連中三元做到副都御史,人脈依然稀薄,這明奕能娶得宗室女,于整個明氏都十分有益,更別說她們這種常年生活在京城的一枝了。 “大伯說的可是真的?真是王爺看中了奕兒?”譚氏一時難以從明世達(dá)帶來的消息中醒過神兒來,再次向明世達(dá)確認(rèn)。 東甌王雖然只是郡王,可是輩份高,跟皇上關(guān)系也不錯,還掌東南的兵權(quán),平日雖不怎么理事,可是朝廷上下沒有誰敢看輕他的,“是啊,鴻遠(yuǎn)年輕有為,又有一身好武藝,王爺掌著今年的武科,我聽陳尚書的意思,當(dāng)時王爺就對鴻遠(yuǎn)留了心,這才叫人打聽了,又遣了陳大人跟我透露了這層意思。” 自己兒子出息,一舉中了探花,現(xiàn)在又能得王爺青眼賜縣主下降,這于明家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譚氏喜的眼眶微紅,起身向明世達(dá)并余氏一禮道,“奕哥兒的父親不在,奕哥兒的終身有勞兄嫂了。” 這是譚氏答應(yīng)了,當(dāng)然,明世達(dá)也不認(rèn)為譚氏會不答應(yīng),明氏雖然分了洛陽南陽兩枝,可是大家同宗,一榮俱榮的關(guān)系,彼此幫扶也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這個弟妹不必管,有你嫂子呢,改天咱們挑了吉日,要不你去跟方尚書說一聲,托他家夫人做個大媒?” “大伯說的是,我這就備禮往蔣伯母那邊走一趟,”女方家勞動的是陳尚書,這邊請個尚書當(dāng)男方的大媒方才妥帖。 “其實這也不過是兩下里通個氣,還有好事呢,我聽今天陳尚書的意思,王爺是準(zhǔn)備請皇上賜婚的,弟妹想想,鴻遠(yuǎn)的婚事得天家賜婚,這對整個明氏來說都是件榮耀的事,唉,從咱們明家的爵位被收回去之后,這都多少年了,明家終于又要回到京城里來了,”雖然南陽明家也有不少子弟出仕,可是現(xiàn)在明家的光景如何能與幾十年前歷城侯爵位還在的時候比? 想想自己一路來的仕途艱辛,明世達(dá)也是不勝唏噓?,F(xiàn)在好了,明奕不過十七歲,不但已經(jīng)授了從三品的游擊,還入了東宮,將來跟自己的兩個兒子互為臂助,明家再與宗室聯(lián)姻,一副美好的畫卷已經(jīng)在明世達(dá)面前徐徐展開,“我這就往家里寫信,跟母親說說這個好消息?!?/br> 自從學(xué)政親自送來了明奕中了武探花的消息之后,整個洛陽城都沸騰了,而來明侯府的賀客更是絡(luò)繹不絕,明家的門檻幾乎都被踏平了。令狐氏也終于在嫁到明家近三十年后,徹底的揚眉吐氣了一回,直接跟大兒子明章商定了,宴開三天流水不斷,不論親疏遠(yuǎn)近,只要來明家賀喜的,就可以直接落座喝上幾杯喜酒。 “執(zhí)信,明天你姑祖母要在府里待客,想訂咱們水席樓的水席,你看-”令狐氏有些為難的看著令狐儼,這明奕中了探花,卻要常相逢上門去治宴,這其中的用意可不那么單純。 “咱們水席樓太忙了,沒有上門做席的規(guī)矩,如果姑祖母愿意在水席樓里宴客,倒沒問題,”令狐儼微微一笑,掩下心中的苦澀,“奕哥兒馬上要回來了,其實姑祖母可以不必這么著急的?!?/br> “她熬了這么多年,也算是守得云開了,就算是請上一個月的流水席,你姑祖母也心甘情愿,”百氏十分理解小姑的心情,笑嘆道,“前些日子我去賀喜,你那個二表嬸言語間提起你的婚事,這奕哥兒回來,只怕為的也是婚事,你比他大著好幾歲的,婚事可不能再拖了,我也一年年老了,總不能叫我看不到曾孫死了也闔不了眼??!” 徐氏跟百氏提令狐儼親事的用意很簡單,可是百氏卻不會接她那個茬,就沖著徐氏那樣的丈母娘,百氏也會不要她生的女兒,“奕哥兒不但得了從三品的官職,還得了吏部尚書的賜字呢,叫鴻遠(yuǎn)?明艷那丫頭要說長相跟性子,都還成。” 雖然不喜歡明家那幾姐妹,可是令狐家只是微末的商人,若是沒有強(qiáng)硬的后臺,錢財越多,才越不得安生。 令狐儼也能體會祖母的苦心,之前他也在為自己尋找合適自己有利家族的妻子,可是從什么時候開始,他歇了這個心思?“有奕哥兒在,咱們跟明家就關(guān)系就斷不了,沒必要再結(jié)姻親了,至于我的親事,出身長相性情都不是最重要的,關(guān)鍵是自己得能立起來,總不能娶個美人燈回來供著,將來我連外帶內(nèi)都一把抓了?!?/br> “也是,你也沒有個親兄弟,偏還有一群盯著咱們家業(yè)的堂兄弟,”百氏嘆了口氣,愁的眉毛都展不開了,令狐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令狐儼不可能常年留在洛陽,一個能撐得起門戶的主婦對令狐家來說太重要了,“要么這次我去跟你大表嬸說說,看看能不能從京城求娶個貴女回來?”求個娘家有身份的回來,說不定還能壓壓那些人的野心。 “咱們這樣的人家能娶到真正的貴女?給個庶女就不錯了,被家里養(yǎng)的畏手畏腳的怎么靠得?。恐劣谀切┕倩氯思业男〗?,只怕又覺得咱們這樣的人家俗不可耐,算了,且慢慢看著吧,”令狐儼現(xiàn)在根本沒有娶妻的心思,“姑祖母說的事兒您不用管了,我自會叫人回了她,至于二表嬸兒說什么,您只當(dāng)聽不懂算了,姑祖母那人也傲氣的緊,咱們不提,她是絕對不會拉下臉跟咱們提的?!?/br> “那倒也是,她啊,”百氏想起小姑的作派,不由失笑,嫁了個落魄侯府當(dāng)填房,便以為再也不是商賈之女的,確切的說,做為令狐家嫡長女的她,覺得這個身份是一種恥辱,可是偏偏又?jǐn)[脫不了這個身份,因為她還要從令狐家拿到好處呢,“你也別跟她一般見識,這人一老啊,就容易想不開?!?/br> 令狐儼無心聽祖母的絮叨,找了個借口從福壽堂里出來,明奕何止是中了武探花這么簡單,還有更大的富貴等在他后頭,只可惜這富貴與他跟常相逢來說,算得上是一道霹靂,生生要將兩人隔斷在銀河兩岸,想到這些,令狐儼一時躊躇起來,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將這個消息告訴常相逢。 常相逢每天數(shù)著日子等明奕回來,如果明奕回來了,自己肯定不可能還像現(xiàn)在這個樣子撲在水席樓全年無休,怎么也要擠出些時間談戀愛不是?要是近期能成親的話,她也得歇個婚假不是?所以她提拔二灶的事情就迫在眉睫了。 常相逢這次挑中的二灶有兩個,一個叫齊勝元,一個叫董時照,二十多歲的年紀(jì)能做到令狐家的二灶也都是聰明能干的典型,平時話也不多,現(xiàn)在被常相逢點出來親自教授水席,居然沒有都愣在那里。 “怎么了?我要教你們做水席?不想學(xué)?還是平時光看就已經(jīng)會了不用學(xué)?”常相逢奇怪的看著這兩位,少強(qiáng)鎖住還有明珠,可都是哭著喊著給她當(dāng)徒弟的,現(xiàn)在自己不用他們叫師傅,還包教包會,怎么一個個這個反應(yīng)? “噢,我明白了,你們是不是有師傅啊?所以不能改投到我門下?”常相逢忽然想起來武俠小說里的套路,這唱戲,相聲廚師,哪行都有祖師爺?shù)模灿懈餍懈髋?,“你們放心,我不收你們?dāng)徒弟也不叫你們喊師傅,你們也不用不好意思,我就是一個人掌勺太累了,再說了,這水席樓將來還要往外發(fā)展呢,不多培養(yǎng)幾個大勺不行?!?/br> 齊勝元跟董時照對視了一眼,忐忑不安道,“能跟著常師傅學(xué)藝那是我祖上積了大德才有的好事,可是您這菜譜可是從龍宮里學(xué)來的,就這么傳給我們?這哪兒行啊,您別開玩笑了?!?/br> “說是啊,二東家,咱這行沒這個規(guī)矩,我們給您打下手聽吩咐,看到什么出門就忘了,絕不會往外傳的,”董時照想的更遠(yuǎn)一些,小心翼翼的向常相逢保證,“我們都是幾輩子在令狐家伺候的了,背主的事兒不會做的,二東家只管放心?!?/br> “我知道了,你們回去吧,我找大東家說話,”常相逢無奈的擺擺手,倒是對自己的眼光更有信心了。 “你要教樓里的二灶做水席?”令狐儼知道常相逢是個說到做到的性子,她承諾了要將水席的制法教給下頭的師傅,就一定會做到,但令狐儼沒有想到這么快,“為什么?你要退出?” 明奕馬上要回來了,令狐儼猜測常相逢一定是考慮到她跟明奕的親事,才會想著把水席樓交出來,而自己回歸內(nèi)宅,“你可是說過就算是成了親,也要做自己喜歡做的事情的?!?/br> 如果等明奕回來常相逢知道了他跟海寧縣主的事情,以她的脾性,真不知道會發(fā)生什么事?令狐儼先是想起常相逢跳河后又想起她揮刀嚇跑吉大勇,令狐儼心里一陣難過,“你好像說自己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賺銀子了,這才掙了多少,就夠了?” 早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令狐儼寧愿一早就跟常相逢合開間水席樓,讓她能夠心無旁騖的做自己的小生意,而不是不管不顧的跟明奕糾纏在一起,最后落個獨自傷心的下場。 ☆、第106章 一百零七衣錦還鄉(xiāng) 看來令狐儼是誤會了,常相逢無奈笑道,“你想什么呢,我沒有退出的意思,可是我不想太累了,以現(xiàn)在水席樓的客流量,我一個人也漸漸忙不過來了,鎖住跟明珠還太小,所以我才想著先提兩個二灶上來,現(xiàn)有哪,你就打算開這么一家水席樓?我可是想東南四北開四間呢!到那個時候,難道要把我撕開???” 這丫頭,好好的話到她嘴里都說的這么不雅相,不過常相逢躊躇滿志的樣子卻叫令狐儼安心不少,“這樣的話,是該選幾個二灶出來,你看中了誰,自己選就行了,水席樓里用的人,都可靠的很?!?/br> “嗯,簡直太可靠了,所以我不是找你來了么?”常相逢沉重的點點頭,將自己在齊勝元跟董時照那里碰釘子的事兒跟令狐儼講了一遍,“這不,我估計要向叫他們同意跟我學(xué),還要你這個大東家發(fā)話,我就奇怪了,你管著那么大個攤子,不說日理萬機(jī)也應(yīng)該運籌帷幄吧?怎么連種小事兒都要你出面?。俊?/br> 這不是你找我的嘛,現(xiàn)在居然又倒打一靶,令狐儼沒心情跟常相逢扯閑篇兒,“不過你既傳他們手藝,徒弟還是要收的,這樣一來,凡是從咱們水席樓出去的,都是你常相逢的徒弟,他們做出的水席才是最正宗的,而且一人為師終身為父,有這些徒弟孝敬你,以后你在這一行也有了一席之地。” “好吧,我明白了,”雖然不太愿意讓二三十歲的大男們管自己叫師傅,可是令狐儼的話卻沒有錯,“你們令狐家的廚師除了外請的大廚,這些二灶都是哪里來的?我收他們不會叫人家背叛師門啥的吧?” 見常相逢在廚藝一事上這么上心,令狐儼心中微動,“這樣吧,你既想開東南西北四間店,我叫胡一先去城西看地方,過了端午節(jié),咱們就把城西的龍宮水席樓給開起來,嗯,我再從別的地方挑幾個過來,你一并教了,也省得再開新店的時候人手不足?!苯o她找些喜歡的事情做,興許等知道了那個消息的時候,不會那么的傷心。 反正將洛陽水席推廣出去,讓它再次成為洛陽的招牌也是常相逢的心愿,“那以后每天上午給他們集體開個班兒,一個一群都是放,我是不是也要辦個什么技校?就叫新東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