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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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晦贊嘆道:“還是老師厲害?!?/br> 溫承章僅憑三言兩語就將事實真相猜得所差無幾,果真姜還是老的辣。 溫挽神色嚴肅,補充道:“國庫的鹽稅收入近兩年持平,若按王爺?shù)恼f法,那么只能是有人利用三銖錢強買官鹽,再運往關(guān)外販賣以此牟利。楚家失鹽又失錢,鹽稅又不得不交,只得掏家底來補窟窿,長此以往誰都受不了,所以楚大哥才找上你,對嗎?” “楚大哥?”元晦瞇著眼睛,意味深長地重復(fù)了一遍。 溫挽沒留意,繼續(xù)說:“這次發(fā)動寒門起事,背后全賴楚家出銀子支持。楚大哥明明自身都難保了,卻還是二話不說幫了我……” 她在這說的動情,元晦倒是一聽一肚子的火,打斷她道:“商人都是無利不起早,他這頭幫了你,總要在那頭討回來的。” “不可能,我……” 溫挽說到一半,終于回過味來,抬頭見元晦臉色陰沉,趕緊改口道:“我覺得王爺說的甚對?!?/br> “行了,趕緊說正事吧,”溫承章沒眼看,“寒門那邊需得控制好,千萬不能假戲真做,傷及國本。郁家可以動,錢邕那邊照樣可以動,戶部自己的屁股都沒擦干凈,國庫根本經(jīng)不起查,這兩日我就讓人動起來,先讓錢邕下來再說?!?/br> 元晦拱手,“老師說的是,顧是非顧大人去了刑部,老師如果有需要,也可以差遣他。挽挽,你說是吧?” 溫挽半只腳都已經(jīng)偷偷跨出書房了,突然被元晦點名,不得不又轉(zhuǎn)回來說:“王爺說的對。” *********** 又是朝會,右相位已經(jīng)來回拉鋸多日,楊慎本想今日一定要逼著上邊把此事定下來,哪料到盛澤案會再次被人翻出來。 工部新任的尚書自上位起就在主持沅河堤壩重修一事,涉及到撥款,戶部照往常一樣以國庫沒錢為由拖延,承諾秋稅征收后撥款。 工部尚書是地方上提拔上來的老人,最懂上頭這套推辭,追究兩回無果后,干脆一封奏折把戶部尚書錢邕給告了。在這節(jié)骨眼上,錢邕這只有縫的臭雞蛋可算是被叮上了。 “重修堤壩一事乃盛澤案后圣上親下的圣旨,他戶部尚書屢次以國庫不豐為由拒絕撥款,不知眼中還有沒有陛下。” 工部尚書這話說的不可謂不重,當即就把錢邕嚇得跪伏在地,“臣……臣不敢?!?/br> 楊慎明白,這是工部尚書想來個釜底抽薪,他哪能讓他如愿,故反駁道:“陛下,大齊兵禍后又遇天災(zāi),各地流民無數(shù),朝廷不僅要安置流民,還要賑災(zāi),國庫這一年來出的多進的少,確實拮據(jù)?!?/br> 工部尚書冷笑:“安置流民?賑災(zāi)?呵,楊大人可知,下官老家平州半數(shù)農(nóng)民均淪為無地流民,三月寒冬凍死餓死無數(shù),甚至有人易子而食,戶部根本就無所作為吧?” “無所作為?東有梅州開倉放糧,西有牧州收民自耕,何來無所作為一說?”楊慎反應(yīng)極快,若是坐實戶部無政績,那戶部就難看了。 “梅州開倉,開的誰家糧倉?牧州流民自耕,耕的誰家田地?”工部尚書環(huán)視一周,一字一句問道。 眾人沉默,朝上瞬間彌漫起一股難言的壓力。 見無人做聲,工部尚書繼續(xù)說道:“當年梅州開倉,常平倉無糧,后強征微縣大戶顧家糧倉,致戶主慘死;牧州圈地之風盛行,治下大半土地歸刺史所圈,后收歸流民為其耕種,卻僅給半年口糧勉強果腹。這些,我猜諸位大人也不曾知曉?!?/br> “大齊疆域遼闊,若事事知曉,卻也不現(xiàn)實?!庇腥苏f。 “非也,”說這話的人大概沒過腦子,楊慎簡直想挖開對方的腦子,看看里頭是不是空的,“此事怪臣視察,輕信了下面人的呈報,我定責令限日自查,給天下人一個交代?!?/br> “你是戶部的吧?” 工部尚書問那位說“事事知曉”的官員。 “在下戶部侍郎陳評?!?/br> “嗯,”工部尚書點頭,“此前盛澤水患,堤壩一潰千里,重修堤壩總計耗銀多少?是全程返修還是只修盛澤治內(nèi)?” “這……盛澤一事非本官分內(nèi)之事,故……不清楚?!标愒u偷偷看了楊慎一眼,支支吾吾地說。 “好一個一問三不知,圣上,若戶部官員皆盡如此,那錢尚書這位子坐的還真是輕松呢?!惫げ可袝f這話的語氣雖然輕描淡寫,但背后的意思卻叫大殿上的人個個嚇出了一身冷汗。 眾人恍惚記起上一個說話如此不留情面的人,是溫承章,他做官不為名利權(quán)財,所以得罪起人來一點也不手軟。這位他提拔起來的工部尚書,顯然盡得他的真?zhèn)鳌?/br> 錢邕不是傻子,工部尚書的話都說到這份上了,他要是再不說點什么,那真就可以回家吃自己了。 “陛下,戶部事務(wù)龐雜,哪是旁人一兩句話就能說清楚的,請陛下……” 他們在那吵的時候,仁敬帝原本在閉目養(yǎng)神,他近來身體越發(fā)不好,時常精神不濟,“咳咳,既然錢愛卿連戶部事物都打理不清楚,那還是先別打相位的主意了,把分內(nèi)之事先處理好?!?/br> 仁敬帝一句話,把錢邕的路堵死。 錢邕大氣也不敢出,磕頭道:“臣遵旨?!?/br> 工部尚書偷眼瞧了容王一眼,安靜退下。 “郁家的事,刑部抓點緊,要是權(quán)錚辦不了就交給旁人去辦,三日內(nèi)朕要看到結(jié)果?!比示吹蹞Q了個姿勢,“寒門入仕,朕要聽聽你們的看法?!?/br> 眾人不用聽就知道,仁敬帝向來是贊同寒門入仕的,只不過礙于世家權(quán)勢,他不好明說罷了。 選官是吏部的事,吏部尚書率先說:“按本朝慣例,選官當唯人才是舉,世家族學興盛,確實人才輩出,而寒士千人選一都難擔大任,造成如今局面,非一朝一夕之過。如今寒士聚眾鬧事,可若真放他們?nèi)氤?,他們又能否擔此大任??/br> 吏部尚書這話說的還是委婉,說到底世家把持朝政權(quán)勢,都是為了維護家族利益,真要打開寒士入朝的口子,那些世家估計不介意換一個皇帝。 “此為其一,其二寒士入朝,勢必抱團取暖,長此以往結(jié)黨之風難治,恐于朝政無益?!彼^續(xù)說。 “說到底大家都是為皇上辦事,為天下人辦事,大人所慮之事倒也有理?!弊笙嘟輳?fù)順著他的話說了一句,“但目前天下情緒緊繃,若再不退一兩步,只怕情況會失控。依本相之見,底層有實績的官員可以酌情升一升,空出來的位置不妨就讓那些寒士兼了吧,他們出身底層,更清楚怎么做事?!?/br> 左相江休復(fù)向來存在感低,溫承章在位時,他附和居多;揚長吉在位時,干脆一言不發(fā)。此時居然敢站出來發(fā)聲,還真是叫人意外。 楊慎與太子元熠交換了個眼神,明白對方都看出來了,這也是一招釜底抽薪,一旦寒士接管底層庶務(wù),看似世家權(quán)勢更上一層樓,實則是被架在了火上,一個處理不好,世家就會被燒死。 故太子元熠開口道:“寒士品性才行參差不齊,難以管控,怕是會出亂子?!?/br> “考核錄用機制可以再議,數(shù)千萬人中遴選出來的人才,終歸不會差到哪兒去?!弊笙啻绮讲蛔尅?/br> “寒門學子不通六藝,難堪大任。” “掌錄戶籍、丈量土地這些瑣碎庶務(wù),還是能做一做的?!?/br> 江休復(fù)顯然有備而來,幾乎可以說是逐句反駁。 元熠無話可說,楊慎受意,偷偷向近前幾個人使了眼色,他們都是世家出身,清楚自己的身份。 當即有幾人站出來繼續(xù)反駁江休復(fù)說:“我朝未有寒士入朝先例,左相這是想開先河啊?!?/br> “陛下,寒士入朝牽扯甚大,須得從長計議?!?/br> “是啊陛下,須從長計議。” 仁敬帝低咳兩聲,掃視一圈后,冷聲道:“那就從長計議吧。” “陛下圣明。” “咳咳……退朝吧?!?/br> “退朝——” “恭送陛下。” 仁敬帝走后,楊慎立馬轉(zhuǎn)去了東宮;江休復(fù)與元晦交換個眼神,也走了。 元晦旁聽完這場鬧劇,緩步走至廊下站定,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觀察皇宮,金瓦紅墻在陽光下熠熠生輝,哪怕墻的那頭已經(jīng)白骨累累,這里依舊平和。而這里面的人龜縮在權(quán)利這個罩子里已經(jīng)太久了,是時候掀開這個罩子,讓他們也見見風雨,元晦想。 第51章 納吉 七月初八,大吉,宜訂盟、納采、祈福。 清晨,天光初盛,薄薄的一層水汽在院中蒸騰,把納吉準備的吉禮氳得越發(fā)透紅鮮亮。 凌霜這幾日一直在忙吉禮的事,府中沒什么女眷,王爺又不要內(nèi)務(wù)府插手,大大小小的事全仰仗她一人處置,忙得她整個人都清減了。 傲血也沒閑著,前一日凌霜打發(fā)他去軍中挑人,要求賊高。不過大伙兒一聽是要幫王爺去過禮請婚,一個二個積極得不得了。 天還未亮的時候,他就帶著人進城了,這會兒剛好進府。 “凌霜,你要的人都拾捯好了,清一色的八尺大漢,面貌端正,有精氣神兒,你來過過眼?!卑裂澳_才踏進來,后腳就撤著嗓子喊。 凌霜翻了個白眼,從禮單里抬起頭來,看著魚貫進來的精悍將士,眼里的無奈幾乎要溢出來。 “我讓你找九九之數(shù),你自己數(shù)數(shù)帶了多少人回來?”凌霜問他。 傲血樂呵呵地回她說:“一百九十九啊,九十九個多小氣,咱又不是沒有人。要不是你提前吩咐要低調(diào),老子就找九百九個過來,到時候隊伍從街頭一字排開到街尾,多氣派?!?/br> “你知道一般人家納采隊伍才幾個人嗎?咱是納采又不是大婚?!?/br> “那王爺準備那么吉禮,九十九個人他也未必夠用啊。” “你……”凌霜突然發(fā)覺他說的有道理。 “倒是也不多,”元晦推開房門出來,“本王低調(diào)了這許多日子,突然就想高調(diào)一回,傲血做的好?!?/br> 傲血原本還打算跟凌霜再掰扯兩句,聽見王爺說話,抬頭看過去打算回他,這一看就呆住了,倒吸一口涼氣道:“爺,您今日不戴面具啊?” 跟著他來的那群將士是頭一回這么近距離地見自家王爺,之前也見過,瞧不真切,如今見著是真他娘的好看啊。 “往后不戴的日子多了去了,慢慢習慣吧?!痹扌χf,“行了,你親自去幫我接老王爺,他可是本王的媒人,好生招待,別怠慢了?!?/br> “是,爺。” 盛京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這么熱鬧了。 容王府外一整條街道都被肅清出來,白頭雁、羊、鹿、蒲葦、綢緞、金銀首飾等等從街頭擺到街尾。 遠處圍觀的百姓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普通人家納采備十二份禮已經(jīng)頂破天了,怎么這失勢王爺搞的排場這么老大。也難怪,沒權(quán)沒勢長的丑脾氣還差,動不動就打人殺人的,不多給點吉禮,哪家姑娘愿意嫁給他。 吉時到,隊伍出發(fā),紅色吉禮綿延了數(shù)里路,所到之處,眾人無不羨嘆出聲。 溫家也早早做好了迎接的準備,昨日便已將全府上下打掃一新。奈何溫家院子本就不大,容王府送來的吉禮擺了一院子不算,還有一多半堵在門外,也算是京城一大奇景了。 “白頭雁一對、簪花金步搖一雙、云錦……” 禮親王與溫父坐在正堂喝茶,等著禮官唱完吉禮,久久不見結(jié)束,溫父眉頭越皺越緊。 “胡鬧,”他說,“王爺?shù)降子袥]有把禮制放在心上?!?/br> 禮親王笑笑,“這說明人家重視你女兒?!?/br> “到時候被人拿住把柄,看他怎么辦?” “拿住就拿住唄,要是真告上去了,那位也不會把他怎么著的,你就是瞎cao心,大喜的日子非得找不痛快?!?/br> 溫父被他堵得說不出話來。 溫不韞是個半大孩子,瞧了一陣熱鬧,歡歡喜喜進去給阿娘和阿姐通報情況去了。 “你們是沒瞧見,光吉禮就比別人家的聘禮多上好幾倍,咱家院子都放不下了,只能放大街上,看紅了好多小媳婦的眼?!睖夭豁y笑著說。 溫母照著他的腦袋輕輕戳了一指頭,說:“注意言辭。” 溫挽伸手將弟弟攬到身后,護道:“我們不韞最有分寸,出去是萬萬不會說這種話的,對不對?” 溫不韞捂著腦袋連忙點頭。 溫母沒好氣地說:“你凈會護著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