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像我們這樣的，無論怎么修行，這一輩子，都只能一個境界里面打轉(zhuǎn)。修行十年的，一定會比修行一年的厲害，但彼此之間的差距，其實(shí)不大。而這修行三十年的，自然是比修行十年的厲害，不過兩者的差距，也還是不大。所以，還分個什么勁兒??？”

    鏡虛空嘆了口氣，如此說道。他的語氣聽起來頗為落寞。

    談陌一時間語滯。

    他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答案。

    “不過你也別灰心喪氣，住持師兄就是一個例外，雖然和我們一樣是沒有血脈的，但住持師兄的實(shí)力，已經(jīng)是六御中人?！辩R虛空見到談陌面無表情，以為他是被打擊到了，于是安穩(wěn)道。

    “六御中人？師兄，你說的這六御？便是有血脈那些人的境界嗎？”談陌倒是沒有被打擊到，他心中一動，不由問道。

    “嗯?！辩R虛空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沒有血脈的人，雖然不分品階，但是總體上這一個境界，還是有一個名字的吧？師兄，那叫什么啊？”談陌想了想后問道。

    鏡虛空看著談陌面無表情的樣子，以為是談陌心態(tài)好，于是略有些贊賞的說道：“你猜的沒錯，的確有！不過叫法很多。如我們蓮花寺，我們將這一個境界稱之為禪定境，周邊幾個寺廟也都是如此。不過穿過了天山嶺，那邊的寺廟佛門，則稱這個境界為苦行境。準(zhǔn)確來說，他們不說境，而是自稱苦行僧?！?/br>
    “羅灣鎮(zhèn)往北，坐船過去就是緊挨著金礦山的任家鎮(zhèn)，那附近還有幾個鎮(zhèn)子，那一塊地方道教的香火比較吃香，所以道觀很多。那些道士，他們把這個境界稱之為練氣筑基，然后很多地方的道士也都這么稱呼，算是道教的通用。只不過，在天山嶺上的終南紫府，卻把這個境界叫做九玄境！”

    “終南紫府也是一座道觀，你可能不知道，但這座道觀的名氣非常大。因為他們的門派職位，都是世襲的。也就是——血脈！”

    “還有一些無門無派的游散人士，他們對于這個境界的稱呼就多了，有的人稱這是煉體通玄、神力金身，還有的稱這是神降神打等?！?/br>
    說了一大通例子后，鏡虛空總結(jié)性的說道：“總之，沒有統(tǒng)一規(guī)定的叫法，所以你心里清楚就好，反正比我們厲害的，一般情況下，都是六御中人?！?/br>
    談陌點(diǎn)點(diǎn)頭，然后問道：“師兄你的意思是有血脈的，很容易成就六御嗎？”

    聽到談陌這么問，鏡虛空的神情開始變得嚴(yán)肅起來，沉著聲音說道：“我記得住持師兄說過，這有血脈的，一出生就是六御。就算差些，百日筑基后，也是六御?！?/br>
    談陌看著鏡虛空，盡管因為他習(xí)慣性的木著臉而沒有表情變化，但他心中已經(jīng)非常驚駭。這沒血脈的，和有血脈的，差距居然如此大？

    沒血脈的，修行一輩子，也比不上一個有血脈的嬰兒？

    這未免也太叫人……絕望了吧？

    盡管蓮花大師是例外，但鏡虛空只提到了蓮花大師，而不提別人。可能如蓮花大師這樣的，是唯一的例外！

    不過見到鏡虛空沒有繼續(xù)說的意思，談陌很快就恢復(fù)了心境，他不動聲色的問道：“那青眼是六御之上嗎？”

    鏡虛空聽到談陌這一個問題，臉色微微一變，似乎在猶豫，不過在過了一會兒后，還是開口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住持師兄很忌憚她，平日里有關(guān)她的，多一個字都不敢提，具體情況，空門鬼師兄應(yīng)該知道，但是你不用去問，他不會說的。正是因為他嘴巴嚴(yán)實(shí)，住持師兄才把很多事情都交給他去做。不過，小師弟你放心，只要我們不主動招惹她，她是不會對我們出手的?！?/br>
    談陌點(diǎn)點(diǎn)頭，他聽鏡虛空始終不提青眼二字，而是她，就明白鏡虛空不敢說和青眼有關(guān)的事情，于是他雙手合十，很誠懇的道謝：“多謝師兄解惑！”

    他是真心實(shí)意感謝。

    “不必客氣，舉手之勞罷了。我也是認(rèn)識你三年了，你又年紀(jì)小，才和你說這么多話，你要是年紀(jì)再大一些，或者不聽勸，那么……”鏡虛空說到這里連連搖頭，聲音一下子輕了下去，也沒有再說下去。

    但他的意思，談陌心領(lǐng)神會。

    談陌沒有出聲，自顧自喝著粥，就像是沒聽到鏡虛空最后那半段話。

    這時鏡虛空起身，準(zhǔn)備走了，不過走之前，他又想到了什么，于是轉(zhuǎn)身說道：“哦，對了。小師弟，如果你非要對自己的境界，有個統(tǒng)一好記的稱呼，那么就按終南紫府的叫法來，九玄境！”

    “因為終南紫府的名氣很大，幾乎天下皆知。聽住持師兄說，有好幾個反王其實(shí)都是從終南紫府走出來的門人弟子，沒準(zhǔn)日后一統(tǒng)天下的，會是哪個終南紫府的門人弟子，我們就當(dāng)是提前適應(yīng)好了?！?/br>
    談陌：“……”

    師兄你這么現(xiàn)實(shí)真的好嗎？

    心里這么吐槽，談陌臉上則是沒什么表情變化，并且雙手合十，應(yīng)聲道：“是。”

    鏡虛空離去，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忙。

    蓮花寺內(nèi)院算上住持，現(xiàn)在也才七個人。外院則有將近兩百個小沙彌，往日里光靠白骨子一個人，可是忙不過來，所以鏡虛空他們都會去幫忙管理。

    談陌喝著粥，想著事情。

    等到粥喝完了，他也沒想明白，于是干脆不想了。

    “既來之，則安之?！闭勀罢f道。

    有時候說出這六個字不是心境超然，無論遇到什么樣的情況，都能夠淡然處之，而是真的是沒辦法！

    除了老老實(shí)實(shí)接受外，別無他法。

    放下大盆，談陌走出了飯?zhí)?。眼下不是飯點(diǎn)，這是鏡虛空給他開的小灶。沒走幾步，他就撞見了鬼鬼祟祟的葛家兩兄弟。

    “你們不在做功課，跑來這干啥？被戒律師兄發(fā)現(xiàn)了，我可不會幫你求情?！闭勀傲ⅠR說道，杜絕了葛小鑼和葛小鼓接下來想說的話的所有可能性。

    “不是，是戒律師兄讓我們來找你?！备鹦¤寶獯跤醯恼f道。

    “師兄找我干啥？”

    “是胖頭魚的爹來了?！?/br>
    談陌一怔，然后倒吸一口冷氣：“我都還沒打了小的，這老的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