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jié)
☆、第18章 結婚忙 胡家和吳家都是大姓兒,吳家還好些畢竟是嫁女兒也就是俗稱的聘閨女,忙亂是忙亂,但是到底不像是娶媳婦那么復雜。胡家就不一樣了,就這么一根兒獨苗苗,第一次娶兒媳婦的李桂蘭那是卯足了勁兒想給兒子辦個風風光光的婚禮,等到進了臘月,她忙的腿都要跑斷了。 家里親戚多,什么七大姑八大姨都要通知到,在這個交通基本靠走,通信基本靠吼的年代,李桂蘭和胡老屠簡直恨不得長上八條腿來。沒辦法這種事兒就得上門跟人家說一聲才顯得懂禮呢 臘月初八胡家養(yǎng)的兩個膘肥體壯的大豬光榮獻身了,因為殺豬,胡家就正好順道把婚禮的管事兒、做酒席的大廚、迎親的和本家的長輩全請了過來?,F(xiàn)在講究這個,說是試菜,其實說白了也就是我好好請你一頓,到時候你可得好好給我干活。 豬是胡老屠殺的,順便還做了壓豬頭,鹵豬耳朵之類的他的拿手菜,準備到結婚那天作為辦酒席用。 按說按照老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結婚擺的流水席上面有什么菜式都是固定的,幾涼幾熱幾葷幾素,甚至是最后壓軸的八大碗和雜和菜都是定例。不過現(xiàn)在大家過的都不容易,這流水席雖然仍舊擺,但是做多少菜,菜的質(zhì)量怎么樣就見仁見智了。 胡家這次殺了兩頭大豬,顯然是準備熱熱鬧鬧的辦一場,不過胡老屠也拿捏著一個度總不能太出挑了?,F(xiàn)在天氣冷,因此胡老屠便定了六個涼菜,八個熱菜。雖然八大碗沒有了但是卻加上了一個一道四喜丸子。四喜丸子也算是結婚宴席上一道硬菜了,那可滿滿當當?shù)亩际莚ou啊。 至于主食雖然白面饅頭吃不起,但是胡老屠也訂了玉米和白面雙和面的饅頭。雖然不如白面饅頭好吃,但是平時大家也是舍不得吃的。 大家試了一下胡家準備的菜式都不由得豎起大拇指,胡家就是實在,已經(jīng)有好幾年不曾吃到過這么地道的酒宴了。 其實辦一場這樣的婚事胡家也有些吃力,家里的確有點兒錢,胡老屠本身就有手藝,再加上人又會變通,雖然這幾年大家都過得緊巴巴的,但是他仍舊把五個閨女的嫁妝錢和兒子娶媳婦的錢攢的足足的,連他和李桂蘭的棺材本都攢下了。 但是令人無奈的是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東西呀,雖然今年冬天的時候說國家開始改革開放了,但是現(xiàn)在仍舊是什么都要憑票,沒有票就算是想多買點兒喜糖都難啊。胡老屠為了把兒子的婚事辦的熱熱鬧鬧的吧這多半輩子積攢的人脈可全都用上了。 殺了豬也試了菜便開始全面的進行準備了。桌子板凳都得去借,盤子碗碟也得借一批過來,不過現(xiàn)在同村的來吃席都是帶著自家的凳子碗筷過來的,吃完了以后再拿走。但是遠道而來的親戚就不能這樣了,所以胡家必須借一大批東西過來。 不要小看這個,現(xiàn)在就算是一個被磕了幾個口子的碗,大家還當寶貝呢,你借東西容易,但是必須把從哪家借了多少個,哪個是誰家的統(tǒng)統(tǒng)都記清楚,要不然弄混了可是會鬧矛盾的,沒得好好的一件喜事兒變成了麻煩事兒。 還有結婚那天要用到的娶媳婦用的驢車,迎親的人們用的自行車都得提前跟人打好招呼。 臘月二十三胡家便開始燃火朝天的忙上了,今天要先盤灶臺,僅僅憑借胡家那一個灶臺是絕對不夠的,胡老屠和李桂蘭初步計算著要辦將近三四十桌的酒席,院子里和門口上都得擺上桌子,分兩撥吃,這樣算一次就得上二十桌的菜,沒有三四個灶臺根本忙不過來。再說了除了炒菜的還要有兩個用來煮米湯,兩個用來刷盤子洗碗。 冬天菜是能放的住了,但是天兒冷啊,幫著刷碗的都是胡家本家的媳婦兒,但是也得給人把水燒熱乎了,要不然誰肯往涼冰冰的水里伸手啊。 雖說要壘的灶臺有點兒多,但是擱不住人手也多,不到半上午就完工了。 燒了滿滿幾大鍋的水,管事兒的開始招呼早早就過來幫忙的女人們刷盤子洗碗。農(nóng)村里娶媳婦都是這樣,熱鬧三四天都是少的。基本上從辦喜事兒的前三天家里便開始有人了?;槎Y的前一天中午是燉雜和菜,晚上就要簡單準備些菜讓大家吃一頓了。當然這時候菜的種類很少,要到結婚那天中午才是正兒八經(jīng)的流水席呢。 李桂蘭正和幾個妯娌收拾明天早上要送到女方家的物件兒,用胡國棟他們這里的土話這叫“拉什籮”也就是準備十樣物品送到女方家去,順便認認迎親那天要走的路。這十樣物件也是極有講究的,首先必須有蘋果講究個平安如意,然后得有公雞母雞各一只分別讓一個小男孩兒一個小女孩兒抱著,這是新婚夫妻以后生孩子有男有女的意思,最夸張的是這十樣東西里面必須有一塊兒石頭講究個實心實意。至于其他的沒有必須要拿的,但是一個默認的種類就是半扇豬rou。 湊齊了十樣東西,又在上面貼上了大紅喜字,李桂蘭這才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得以喘口氣。 “可真是累死我了,以前我還想哪有那么多事兒呢,真是沒想到真是快把心cao碎了?!崩罟鹛m這兩天忙里忙外再加上著急上火的,嘴上長了一大串的燎泡,現(xiàn)在扯得半邊嘴角都腫了起來。 “可不是結婚這么大的事兒怎么能輕松的了,不過這添人進口的就算是忙也開心?!焙鷩鴹澋拇竽镎f道。和胡老屠和李桂蘭只有一個兒子不同,胡大伯家生了四個兒子,前面三個兒子都已經(jīng)娶媳生子了,現(xiàn)在就剩下最小的一個,他平時沒少跟著那小的cao心,頗能體會李桂蘭現(xiàn)在的感覺,雖然嘴上說著累,但是心里卻是十分開心的。如果他們家老幺能有合適的結婚對象,她也樂意忙活。 “對呀對呀,也就是忙這兩天,以后你也就是有兒媳婦伺候的人了?!睅讉€本家的妯娌都樂呵呵的跟李桂蘭看玩笑?!暗让髂陣鴹澫眿D兒給你生個胖孫子保準你樂的合不攏嘴?!?/br> 李桂蘭聽大家這么說,臉上也展露了笑顏,可不是他和老胡忙里忙外拼死拼活的還不是為了這一天。累但是心里也高興。 站在一邊的胡三嬸兒沒說話,不過顯然她的臉色不是那么好看,明天“拉什籮”抱雞的兩個孩子李桂蘭沒用她的幾個孫子和孫女,一個老大家的一個老四家的獨獨把他家閃開了。抱雞可是要給紅包的,最起碼也得給包上個一塊錢,大方的人家沒準兒還會包兩塊。這可不是小數(shù)目啊。但是偏偏李桂蘭沒從她家?guī)讉€孫子輩兒中選人,這讓胡三嬸兒心里很不是滋味兒。 如果李桂蘭知道胡三嬸兒在想什么一定會大巴掌忽到她臉上去了,什么便宜都想占,也不看看什么時候。抱雞的兩個孩子歲數(shù)都得小,五六歲的最合適,而且大家都喜歡圖吉利,最好選家里男孩兒多的孩子。老三家的孩子的幾個孩子都不小了,最小的那個小孫女年紀到合適,但是她娘一連生了三個閨女,她是瘋了才讓她過來抱雞,這不是咒自己兒媳婦嗎。 不過現(xiàn)在李桂蘭不知道,她正聽大家講以后兒孫繞膝的美妙生活呢。這番暢想就像給李桂蘭打了是興奮劑似的,她頓時覺得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痛了,立馬又精神抖擻的出去忙活去了。家里一大堆的事兒呢,離了她可不行。 明天早上認路的事情還沒交代清楚呢,結婚的時候迎親和接了媳婦回來的時候不能走一條,這也是不能走回頭路的意思。 “他爹,認路的事情你交代好了沒有?。俊笨匆姾贤来掖颐γΦ倪^來,李桂蘭一把拽住老伴兒說道,不親自確認一下她怎么也不放心。 “都交代好了,你放心吧。”胡老屠比李桂蘭還要忙亂呢,根本顧不上跟李桂蘭說話,說了一句讓她放心便急匆匆的走了。 “這老頭子真是的,”見胡老屠連搭理她都不愿意搭理,李桂蘭暗罵了一句,繼續(xù)去忙別的事兒去了。 作為這次男主角的胡國棟也并不輕松。他沒有親兄弟幫襯,所以很多活即使他是新郎官也得自己干,不過好在親兄弟沒有,但是堂兄弟卻不少,而且?guī)讉€姐夫也夠給力,雖然忙但是忙的也有條理。 不過胡國棟雖然手不停,但是整個人卻暈乎乎的,他到現(xiàn)在還有些不敢相信明天就可以娶到吳紅兒了呢。對他而言美夢即將成真不是實打?qū)嵉臍g喜而是怕這真的只是一場遲早會醒過來的夢。 ☆、第19章 婚前 胡家忙,吳家也照樣忙的不可開交。和胡家只用準備一場婚事不同,吳家還得給老三吳新會家新出生的兒子辦滿月宴。巧的很,陳香枝是十一月二十六生產(chǎn)的,和吳紅兒婚期僅僅就差一個月。 農(nóng)村里給孩子辦滿月宴,但是并不是在孩子滿月那天辦,基本上都是孩子出生以后第十二天或者第十八天。因為生活水平的限制,也只有第一個孩子才能享受到滿月宴的待遇,別的只是一家人熱鬧熱鬧也就罷了。 當然有一種情況例外,那就是像胡國棟家這樣,一連生了好幾個閨女,好不容易生了個兒子出來,很多人家都喜歡大辦一場。 因為要給孫子辦滿月宴,吳家提前便把豬殺了。吳家只養(yǎng)了一頭豬,無他,豬也是要吃糧食的,吳家雖然不會餓肚子,但是分出一部分糧食來再養(yǎng)一只豬壓力可不小。 不過雖然只有一只豬但是因為伺候的好,吳家的這只豬也養(yǎng)的格外肥壯,半只辦滿月酒,半只聘閨女辦酒席也足夠了。 從小孫子出生,崔榮梅就忙的前腳尖打后腦勺,一點兒空閑時間都沒有了,女兒的嫁妝要置辦,坐月子的兒媳婦要伺候。幸虧陳香枝的娘是個情理的,知道吳家要嫁女兒實在是忙不開,也抽出時間在這兒住了半個月,要不然崔榮梅簡直都不知道怎么辦才好了。 在農(nóng)村里再不講理的婆婆也得伺候兒媳婦做月子也得帶孫子,更何況崔榮梅也不是那些惡婆婆,三兒媳這一胎是她從頭照顧到尾的,雖然陳香枝平時斤斤計較了點兒,但是畢竟住在一個院子里在三個兒媳婦里面崔榮梅最偏愛的還是她。 現(xiàn)在想想崔榮梅簡直都不知道那段恨不得長著四只手的日子是怎么過來的,不過好在事情倒是挺順利,孫子的滿月宴辦好了,女兒的婚禮也到了根兒底下。 吳家的幾個長輩再一次的檢查吳紅兒的嫁妝,這些明天是要一起拉到胡國棟家的,要是真有什么紕漏,吳紅兒在婆家可就鬧笑話了,指不定就能讓人給念叨一輩子。 吳紅兒的嫁妝很多,大件兒的有桌子,立柜,梳妝臺,臉盆架之類的家具,小件兒的有洗臉盆,茶缸子,毛巾,梳子,鏡子,剪刀之類的用品,值得一提的是這些用品里面除了剪刀只有一把之外別的都是成雙的。這些東西是喜慶的大紅色,通通用紅包袱包著。包袱里面還都放著一些硬幣討吉利。除此之外還有四床棉被,兩個褥子,被角和褥角也都被崔榮梅縫了一分錢進去。 其實不僅僅是嫁妝就連吳紅兒結婚的時候穿的那雙鞋都在鞋墊兒下面塞了一張紙幣進去,這都是習俗而且是精簡過得要是真的仔細論,不知道有多少講究呢。 吳紅兒結婚穿的那身衣服是她自己做的,大紅色的棉襖,黑色的褲子,黑色的棉靴頭,跟后世的白婚紗紅旗袍完全沒法相比,但是就是這樣她結婚的這身兒衣服也被不少人羨慕了。布票很難弄,很多人甚至結婚都要借別人的衣服穿。 現(xiàn)在穿鮮艷眼色衣服的人很少,新婚的小媳婦穿件紅棉襖沒什么,但是第二年再穿這樣紅的衣服就該有人說不正經(jīng)了,因此一件紅棉襖所能穿的時間實在是太短了,很多人舍不得浪費這個錢,干脆就借別人的穿穿就好。 但是吳紅兒卻不這樣認為,雖然她并不很在意物質(zhì)享受,但是結婚對她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刻,如果在這一天都不能把自己打扮的漂亮些,恐怕她會非常遺憾的。 女兒的要求并不出格,三個兒媳婦結婚的時候還都穿的是新衣服呢,崔榮梅當然不會在這上面卡巴自己的寶貝閨女。 因此吳紅兒得以做了一身兒非常有時代感的衣服,直到很久以后這件紅棉襖仍舊牢牢地壓在她的衣箱底下。 “弟妹,快點兒胡家拉什籮的來了?!焙夯懥恋穆曇魝鞯轿堇飦?,崔榮梅連忙把手里的活交給了兩個兒媳婦,急匆匆的趕了出去。 外面管事兒的已經(jīng)帶著人開始往下搬東西了,跟過來抱雞的小孩子正伸著手要紅包呢,崔榮梅面帶笑容的迎上去,給兩個孩子一人塞了一個紅包,再一人抓了把糖,這才把兩個小家伙打發(fā)了。 胡家跟著過來拉什籮的是胡國棟的姑父,他在這里面算是管事兒的,男女兩方把迎親的路線商量好,再確定了明天的時間,胡家人這才急匆匆的趕回去了。 外面很熱鬧也很忙亂,但是對吳紅兒來說她能干的事情幾乎沒有,只要在屋里躲羞就行,吳紅兒的幾個小姐妹也來了,大家吃著瓜子和糖,嘻嘻哈哈的說個不停。 “紅兒你緊不緊張,我結婚那天都快要緊張死了,一直想去廁所,就連去他家的路上我都還想去呢。”說話的是吳紅兒本家的一個小姐妹吳菊,倆人因為是一家子的原因,平時走的也挺近,吳菊跟吳紅兒一樣大,但是今年春天已經(jīng)結婚了。 見吳紅兒面色一片正常一點兒都不緊張的樣子,吳菊忍不住問道。這丫頭也太淡定了點兒吧,當初她都緊張的腿直打哆嗦了。 吳紅兒扯出一個笑容,她哪里是不緊張啊,從昨天開始她的手心里就一直冒冷汗了,雖然兩輩子加起來她也是三十多的人了,但是這嫁人成親還真是一點兒經(jīng)驗也沒有啊。如果不是時機不合適她都想出去跑兩圈緩解緩解。 “對呀,聽說安平村鬧新媳婦兒鬧得可厲害了。我一個表姐就嫁到安平村去了。把她那個臉上抹的那叫一個紅,幸虧那時候跟過去的人手腳利索等一行完禮便用一個大衣把我表姐一兜,半抱住就跑,要不然恐怕我那個表姐連鞋都保不住?!绷硪粋€小閨蜜陳翠翠仿佛怕吳紅兒心里不夠害怕,繼續(xù)添油加醋道。 “這都還算是好的,我大姐結婚那會兒一下車蓋頭就被人拽了,也都被人給拔了,還是我姐夫家里拿兩盒煙才換回來的?!甭牭竭@句話,吳紅兒臉上的笑容終于維持不住了。 她三個哥哥都取了媳婦兒了,她當然知道農(nóng)村里面辦喜事兒的時候鬧的厲害,新娘在新郎家被鬧,新郎下午和新娘一起回來也會被虐的很慘,有些老大媽專門喜歡鬧女婿,直接就把人拎起來往地上燉,用個大麻袋一裹新郎官用大稱稱女婿可謂花樣百出。平時看著挺逗樂的,但是這些事兒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就知道到底是什么感受了。 見吳紅兒臉色都變了,王蘭便笑著說道:“好了,你們別嚇唬她了,你看紅兒的臉都白了。其實哪有那么那么嚴重,大家也就是開開玩笑罷了?!蓖跆m安慰性的拍拍吳紅兒的手說道。 王蘭的婚禮是在蟠桃村辦的,大家都是一個村的當然不會鬧她,就是杜君很多人顧忌他的身份雖然也開了幾個小玩笑但是鬧騰的并不厲害,也就是晚上的時候杜君的幾個同鄉(xiāng)來鬧洞房讓王蘭受了一番難為,因此她還真沒覺得有什么。 “對呀,你放心嬸兒給你找的送親都厲害的很,別的不說就說憨子哥他那身板兒往那一站也能把你護的牢牢地。”吳菊聽了王蘭的話一看吳紅兒果然見她臉上的笑容都不見了,便安慰性的說道。 王芳也就是剛才說她姐的鞋被拔了的小姑娘聽了聽了王蘭的話有些不高興,她和王蘭雖然是本家但是倆人卻格外不對付,當初王芳對杜君也有那么兩分意思,畢竟杜君的文化人身份對小姑娘的殺傷力可是很大的。不知道杜君幾個知青是多少鄉(xiāng)下女孩子的夢中情人或者暗戀對象呢。 如果杜君當初沒結婚直接就上大學后走了,曾經(jīng)那份兒單相思或許就是王芳一段非常普通的回憶罷了,不會引起絲毫的漣漪。但是曾經(jīng)的夢中親人成了王蘭的丈夫,王蘭又近在身邊,對王芳來說簡直就像是把偶像拉下了神壇,她不去想別的,只是看王蘭分外的不順眼。 但是他們今天過來是添喜氣的,王芳沒說別的,只是在心里嘟囔道:“你當然沒什么事兒了,誰會跟你鬧啊,都是一個村的?!?/br> “讓你們說的我都不敢結婚了,真有這么厲害啊,不是就拽個蓋頭抹個紅什么的嘛,怎么安平村鬧得這么厲害啊?!币恢睕]說過話的趙美麗欲哭無淚的說道,她一直沒說話倒不是話少,純粹是被嚇住了。趙美麗的婚期定在了明年二月嫁的人家也是安平村的,她家在安平村沒親戚平時也沒怎么去過,這也是第一次聽說這個,本來對婚姻充滿憧憬的她現(xiàn)在一聽這個連憧憬?jīng)]了全剩下緊張了。 ☆、第20章 迎親 本來就緊張的有些手心冒汗的吳紅兒,被幾個小姐妹這么一嚇唬,整天晚上都有些坐臥不寧。等大家都走了,也差不多快十一點了,但是她還是絲毫沒有犯困的意思。 好不容易把事情忙活的差不多了,崔榮梅才抽出空來來看看女兒的情況。農(nóng)村里迎親都早,現(xiàn)在都已經(jīng)差不多十二點了,估計瞇一下眼睛,四五點鐘就得起來忙活。 “怎么還沒睡啊?”見吳紅兒傻呆呆的坐在炕上,崔榮梅便說道:“四點多就得起床,估計也就能瞇一會兒眼睛了。明天可累人的很呢,你不早點兒睡覺明天可堅持不住?!贝迾s梅說道?;槎Y這天不管是新媳婦還是新郎官都得累的不輕,崔榮梅是從那個時候過來的當然知道這個。 “娘,我有點兒緊張。今兒聽他們說蟠桃村鬧媳婦兒鬧得很厲害?!睂ψ约耗餂]什么不好說的,吳紅兒便直接說道。 “沒事兒,我都交代好了,一行完禮,你哥他們就護著你立馬就跑,就你憨子哥那身板兒,你還怕什么?”憨子是吳紅兒的堂哥,因為整個人長得高高壯壯的看著有些憨,所有大家就給他起了個諢名叫憨子。崔榮梅就是知道安平村鬧新媳婦兒鬧得厲害這才特意把憨子放在了送親里面。 現(xiàn)在女方的送親人數(shù)有是六男四女,其中兩男兩女是跟過去的長輩,四男兩女是同輩的哥嫂,這四個哥哥也是替新娘子保駕護航的意思。吳紅兒的親哥去了兩個,剩下的就是兩個堂哥。兩個嫂子也是本家嫂子。至于幾個親嫂子陳香枝忙打滿算才剛出月子孩子也還小出來不方便,王榮花和高貴棉都得留在家里幫忙。 想想這些人員配置,吳紅兒的心里總算是安定了些,雖然鬧新娘鬧騰的厲害,但是最多也就是開玩笑開得厲害了些,總不會鬧出大事兒來吧。畢竟這是辦喜事兒呢。 “想想這時間過得可真快,仿佛昨天你還是是個小娃娃呢,現(xiàn)在都要結婚了。”崔榮梅看著女兒如花似玉的臉龐略有些感嘆的說道。 “娘,“這么多年崔榮梅對吳紅兒真可謂捧在手心里放在心尖子上就算是自己不吃也得把那點兒東西放到她嘴里,吳紅兒雖然是帶著上輩子記憶的,但是仍舊把崔榮梅當成自己的親娘來對待,想想就要離開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去一個完全不認識的地方,雖然知道這是人生必須經(jīng)歷的一個階段,但是她心里仍舊覺得有些茫然無措,又有些依依不舍,見崔榮梅這么所便忍不住像是小時候那樣鉆進了她娘的懷里。 “結了婚嫁了人就是大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耍小孩子脾氣,不過如果真受了委屈你也不要忍著,不管是我和你爹還是你三個哥哥都沒有讓你受委屈的道理。不過你婆家關系簡單,既沒有妯娌又沒有沒出嫁的小姑子,只要和你女婿好好過,以后的日子也難不倒哪里去?!按迾s梅摸了摸女兒的頭發(fā)說道。 雖然女婿是千挑萬選的,但是到了這一刻她仍舊十分擔心,擔心女兒是不是能過得自在,擔心女兒以后會不會受委屈。一些話盡管已經(jīng)叮囑了不下十遍了,但是她還是想說,就怕這孩子吃了虧,大概天下所有嫁女兒的母親都是一樣的吧。 吳紅兒點點頭,母親說的她都知道,路家里已經(jīng)給她鋪好了,能不能過得好,就看她自己了。 “來,這錢是我和你爸給的壓箱底,你誰都不要告訴自己留起來,以后花個錢也方便。女人就得留點兒私房錢,你連女婿也不要告訴?!贝迾s梅從兜里掏出被手帕包著的一小打十塊錢紙幣來,塞進了吳紅兒手里。 雖然胡家給的彩禮錢不少,但是崔榮梅和吳栓子給閨女準備的嫁妝也豐厚,刨除了嫁妝再辦辦酒席,那三百塊錢估計就花的差不多了。這一百塊錢純粹是吳家老兩個的養(yǎng)老錢。因為怕幾個兒媳婦有意見,崔榮梅才偷偷的給。 “娘,你這是干什么?我手里有錢,你和爹留著吧?!皡羌t兒見他娘給她錢便連忙推辭,她手里也有幾十塊錢的私房錢,再說她爹娘就是在土地里刨食兒的,每年拼死拼活的工分才攢下了點兒錢,又因為接連給幾個孩子辦喜事兒也花的七七八八了?,F(xiàn)在恐怕真沒剩多少,如果她把這錢要了,兩老以后不定有多艱難。雖然她三個哥哥看著都還不錯,但是農(nóng)村里不乏娶了媳婦忘了娘的白眼狼。 “好了,別推了。一會兒讓你三嫂子聽見。我和你爹還留著錢呢,再說我們倆又不是干不動了。你到了安平村人生地不熟的,手里如果沒有點兒錢干什么都不方便。再說如果以后我們真沒有了,你還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們挨餓受凍不成?“崔榮梅硬把錢塞進自己閨女手里說道。 聽她娘這么說,吳紅兒沒辦法只能把錢接住了。不過她打算著以后找機會一定要還回來。 “好了,趕緊休息吧。明天還得早起呢?!币娕畠喊彦X放好了,崔榮梅便站起身來。雖然有千言萬語想跟女兒說,但是她還是忍住了。如果再不睡恐怕這孩子明天得頂著黑眼圈當新娘子了。 經(jīng)過崔榮梅的這一番開解,吳紅兒心里也放松了不少,崔榮梅走后,倒是很快便睡著了。 冬天天亮的很晚,但是吳家卻很快就熱鬧了起來。七八個農(nóng)村婦女一大早就過來幫著做飯洗菜,大家早飯也是要在吳紅兒家吃的。 吳紅兒屋里也早就熱鬧了起來,她換上了那身兒新衣服,大紅色的棉襖襯得人比花嬌。王芳昨天就拿過來了一個口紅一根眉筆和一些粉餅打算給吳紅兒化妝,但是卻被吳紅兒拒絕了。現(xiàn)在的化妝水平真的很讓人不敢恭維。煞白的臉,血盆大口看著就滲人的慌,偏偏大家卻覺得這是時髦,簡直太挑戰(zhàn)人的神經(jīng)了。 見吳紅兒不愿意,大家也沒有勉強,畢竟現(xiàn)在化妝的人不多,再落后些的地方?jīng)]準會說化妝的人不正經(jīng)呢。吳紅兒本來就長得漂亮,頭發(fā)被她略帶花樣的盤起,上面咋了一朵紅花,再加上一身新衣,整個人看著漂亮的不像話。倒是也不用再化妝增加光彩了。 吳紅兒打扮好,崔榮梅才剛喂她了吃了一個雞蛋,外面的鞭炮聲便想了起來。“接媳婦兒的來了?!彪S著鞭炮聲還有此起彼伏的喧鬧聲。 胡國棟今天穿的也很精神,不過一進院門臉上就被吳家這邊的人抹了個滿臉花,連脖子里都是。好在大家知道他身上穿的是新衣服,都避開了他的衣服。臉上雖然花哨了些,但是身上倒是挺出彩。 現(xiàn)在沒有后世那些求婚啊,男方給女方表忠心的環(huán)節(jié),小兩口給吳家兩老磕了頭,胡國棟便抱上蓋了紅蓋頭的吳紅兒上了驢車。 是的,驢車,這時候的婚車既不是以前的八抬大轎也不是后世的寶馬奔馳,而是一輛驢車。這還是胡家從安平村生產(chǎn)隊借來的。驢的身上還像綁著一個大紅花。車板兒上鋪了大紅緞面的被子,吳紅兒和胡國棟就坐在上面。除此之外還有吳紅兒本家的一個嬸子和胡家的一個趕車的本家叔叔。 至于其他的人都騎著綁著紅花的自行車。自行車車隊的后面還跟著一輛拖拉機,上面放的都是吳紅兒的嫁妝。這輛拖拉機可是胡老屠費勁千辛萬苦才從村長那里借出來。要不是他舍了一輩子的老臉,可借不到這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