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節(jié)
這個打算,倒是與楊嗣昌暗合,不過,楊嗣昌與朱由檢一樣,絕難啟齒。因此,朝堂上除了一些不知所謂的言官痛罵林純鴻狼子野心外,幾乎處于失聲之中。 京城之外,韃子依然在肆掠,燕山以北,盧象升率領(lǐng)五千余天雄軍還在崇山峻嶺中晝夜兼程,如此緊張地過了數(shù)日,直到十月二十六日,林純鴻通報勤王路線、勤王兵力的行文抵達兵部,方才最終打破了表面上的平靜。 朝臣們得知消息后,無不倒吸一口涼氣! “總兵力十四萬?林純鴻到底想干什么?到底是北上勤王,還是覬覦京師?” 無論是朱由檢和楊嗣昌,還是一幫清醒的朝臣,無不認為荊州軍的兵力最多不超過五萬,哪想到,短短的年余時間,林純鴻居然將兵力擴充至十四萬! 十四萬什么概念?大明經(jīng)營關(guān)寧、關(guān)錦防線多年,在山海關(guān)、寧遠、錦州一線,總兵力不過八萬多人,就這樣,幾乎將整個大明財政拖垮。而林純鴻不動聲色間,便組織了十四萬兵力。 “十四萬?莫非是夸海口?不會拿鄉(xiāng)間老農(nóng)來湊數(shù)吧?” 一些朝臣吃驚之余,馬上為不可思議之事找到了一種可能性。對這點,楊嗣昌等清醒之輩當然呲之以鼻。以楊嗣昌對林純鴻的了解,知道林純鴻不會夸這個海口,十四萬就是十四萬,絕無一人乃濫竽充數(shù)之輩。 初一接到林純鴻的行文,楊嗣昌的第一反應(yīng)如朱由檢一般,認為林純鴻糾集重兵,很可能就是為了與大明爭奪江山。冷靜下來后,楊嗣昌想來想去,覺得林純鴻這時節(jié)若要強占京師,既不占天時,也不占地利,更談不上人和。要是林純鴻真的傻到與大明朝廷開戰(zhàn),會遭到天下人的唾棄,甚至還有可能連內(nèi)部都壓制不住,最終落個凄涼的下場。 韃虜當前,雖然楊嗣昌認為林純鴻不會與大明朝廷為敵,但此事涉及社稷安危,楊嗣昌提都不敢提林純鴻僅僅只是為了打擊韃子。 楊嗣昌如此,朱由檢更是想把一些不安定的因素扼殺在搖籃中,不敢拿社稷安危做一絲的冒險。 朱由檢也不與朝臣們商議,冥思苦想兩日后,命內(nèi)閣票擬,傳令荊州軍停留在聊城、廣平府待命,不得跨越聊城廣平府一線半步;并令沿途官兵密切監(jiān)視荊州軍,一旦荊州軍有所異動,立即八百里加急上報。 朱由檢已經(jīng)做了十年的皇帝,無比清楚地知道,這事連楊嗣昌這樣的勇于任事的朝臣都不敢說話,其他朝臣更加沒辦法指望,只能靠自己決策。 楊嗣昌接到朱由檢的口諭后,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氣。朱由檢能這么處理,算得上最好的辦法,既免除了林純鴻勤王所帶來的后顧之憂,又無形中多了一股韃子絕不敢輕視的威懾力量。 不過,松了一口氣的同時,楊嗣昌覺得惆悵不已,要是這十四萬荊州軍乃朝廷一手掌控,足以將韃子逐回遼東,再也不敢輕易毀邊墻入關(guān)劫掠。 朱由檢的詔書發(fā)出不久,盧象升率領(lǐng)五千余天雄軍終于抵達京師城郊。朱由檢這幾日先是被東江軍鎮(zhèn)覆滅所打擊,而后,又被林純鴻的十四萬勤王兵力嚇得夠嗆,接到盧象升抵達京師的消息后,心情總算好了點,便欲召盧象升進宮。 楊嗣昌和高起潛早已知曉盧象升絕不會妥協(xié),必然攛掇朱由檢與韃子決一死戰(zhàn),自然不希望盧象升見到朱由檢。于是,高起潛苦勸朱由檢不止: “皇上,敵酋多爾袞率領(lǐng)兩萬多精銳騎兵,正沿著密云、順義一線南下,旦夕可至京師城下,正需要盧總督全神以待。這個時候召盧總督進宮,要是誤了軍情大事,如何是好?” 此等勸說之語,自然無法說服朱由檢。朱由檢當了十年的皇帝,要是不知道楊嗣昌和高起潛之間的那點小九九,這十年皇帝算是白當了。 事實上,朱由檢一直處于猶豫之中,他從心里認為,楊嗣昌和高起潛的觀點是對的,但從臉面上,他又無法接受眼睜睜地看著韃子肆掠。所以,這些日子他一直度日如年。現(xiàn)在盧象升來到了京師,他自然把希望寄托在盧象升身上,希望盧象升提出良策,既能保全京師,又能狠狠地打擊韃子,出一口心中的惡氣。 楊嗣昌和高起潛無法,只好眼睜睜地瞅著盧象升被召入宮中。 當三呼萬歲后,朱由檢問盧象升有何方略,盧象升傲然道:“臣愚心任事,唯知狠狠殺傷韃子,方能將韃子徹底逐出京師周遭,徹底斷絕韃子再次毀關(guān)入關(guān)之禍!臣請皇上召集宣府、大同、山西三總兵入衛(wèi)京師,另招關(guān)、寧諸路入關(guān),必能挫韃子之兵鋒,將韃子逐出關(guān)外!” 一席話,說得朱由檢熱血沸騰,只覺得盧象升之言甚為入耳,一點都不像楊嗣昌或者高起潛說得那么憋屈、郁悶。 第四百九十六章 以強凌弱 見到朱由檢臉上露出一絲潮紅,楊嗣昌與高起潛暗地里叫苦不迭。楊嗣昌自覺背負著社稷之安危,全然不顧激怒朱由檢,跪伏在地,以頭磕地,勸諫道:“皇上,不能逞一時之快,置社稷之安危而不顧……” 哪想到,朱由檢心里全被報仇雪恨、血債血償所充斥,哪能聽得進去楊嗣昌半句話?朱由檢揮手打斷楊嗣昌,不耐煩地說道:“汝不必多言,朕已有定策!” 朱由檢情知楊嗣昌竭力反對與韃子死戰(zhàn),必不肯票擬,轉(zhuǎn)頭對身邊的王承恩吩咐道:“傳朕口諭,令劉宗亮進宮!” 楊嗣昌與高起潛一聽,臉色灰敗。朱由檢不惜繞開楊嗣昌,令首輔劉宗亮票擬,看來,與韃子死戰(zhàn)一事已經(jīng)沒有挽回的余地。 …… 一日后,朱由檢賜予盧象升尚方寶劍,督天下兵馬,召宣府、大同、山西總兵楊國柱、王樸、虎大威率兵萬六,入衛(wèi)京師。 出于對盧象升的信任,朱由檢拒絕了高起潛任盧象升監(jiān)軍的請求,而將關(guān)、寧兵馬交予高起潛統(tǒng)帥。 為了表示對盧象升的支持,朱由檢還從內(nèi)帑中拿出了萬兩白銀,用于犒軍。 楊嗣昌萬般無奈之下,借送盧象升出征之機,屏退左右,對盧象升說道:“還請盧總督看在大明精銳不多的份上,毋浪用兵!” 盧象升冷笑而不言,徑直出了京師…… 當韃子在京師以北、以東四處劫掠,明軍皆畏戰(zhàn)避敵之時,反擊韃子的號角率先在遼東半島吹響。 林純鴻離開皮島不過五日,大量的軍械和糧草即從濟州島運送至皮島,鄭福林一刻功夫也不肯耽誤,加緊合練士兵,爭取盡快讓東江軍精銳融入金吾軍之中。待到十日后,數(shù)百名軍官從上海抵達皮島,金吾軍才正式擴編,以竇石溫為軍副指揮使,以陳煥為參軍總管,下轄三個火器營,一個水師營。在繳獲了東江軍的六艘蜈蚣船后,水師營擁有的蜈蚣船達到十艘,包括其他運兵船、輔助船在內(nèi),船只總數(shù)超過五十余艘,實力進一步增強。 如此合練十余日后,鄭福林一聲令下,兵分兩路,鄭福林親自率領(lǐng)金吾軍在金州地峽附近的海灣登陸,取道橫山以西,浩浩蕩蕩地望著旅順口的望海堝城殺去。王大貴率領(lǐng)龍虎軍團第一軍在金州地峽以南的黑石礁海灣登陸,順著橫山以東的狹窄平地,也向望海堝城殺去。 金州地峽以南,東西長不過八十里,南北寬不過四十里,唯有并不牢固的望海堝城,鄭福林居然集中了上萬的兵力,算得上荊州軍少有的揮霍之舉。 望海堝城猶如驚濤駭浪中的一葉扁舟,隨時都有可能化為齏粉,成為史書上僅留下名稱的城池。 當年,岳托在攻下望海堝城后,留下三等甲喇額真超哈爾,率領(lǐng)六百余騎兵及一千三百余漢兵駐防。 所謂的三等甲喇額真,又稱三等甲喇章京,大致相當于明軍中的游擊將軍。 十一月的金州,雖不如沈陽、鐵嶺一般酷寒,氣溫也低至冰點,讓人難以忍受。尤其是龍虎軍第一軍,將士大部分來源于廣東以及呂宋島上的漢人,他們常年生活在酷暑之中,不知寒冷為何物,這下更是難以適應(yīng),用厚厚的棉衣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也幸虧荊州后勤司準備充分,配置了足量的冬衣。鄭福林還針對酷寒進行了專門性訓(xùn)練,士兵中暫時未出現(xiàn)大面積凍傷。 即便有個別士兵出現(xiàn)凍傷,也及時得到隨軍郎中的治療,無損戰(zhàn)斗力。 陳煥就屬于呂宋島上土生土長的漢人,他對寒冷分外不適應(yīng),騎在高頭大馬上,不停地將雙手放至嘴邊哈氣取暖。陳煥雖忝為金吾軍參軍總管,但習(xí)慣于與竇石溫一起行動,希望親身經(jīng)歷一線戰(zhàn)場上的血與火。鄭福林也遂他的意,不去管他。 竇石溫以軍副指揮使的職位,率領(lǐng)金吾軍第一營,此時作為金吾軍先鋒,行在全軍最前面。竇石溫乃湖廣人,絲毫不懼寒冷,對陳煥不停地哈氣分外不屑,忍不住諷刺道:“哈口氣就暖和了?趕緊把你的狗爪子收起來,真遇到了韃子,你還準備拋棄刀槍哈氣?” 陳煥嘿嘿笑了數(shù)聲,訕訕道:“圖個心里的安慰而已,真遇到了韃子,除了刀砍槍挑以外,連爹娘都忘記是誰了,如何還會哈氣?” 竇石溫哈哈大笑,道:“的確。真刀實槍時,確實忘了爹娘是誰……” 正笑著,忽然遙遙望見一探哨飛奔而來,竇石溫立時收斂住嘻嘻哈哈,沉著臉道:“估計韃子出城了……” 果不其然,探哨奔馳至竇石溫十步之外,一個縱躍跳下馬背,滾爬至竇石溫面前,急切地報道:“十五里之外,騎兵六百余人,步兵千余人,正往此處開撥!” “千把多人,就敢來迎戰(zhàn)?”竇石溫聽完匯報后,覺得韃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有點不可思議地說道。 “將此情立即通知中軍!” 竇石溫的話音剛落,探哨吼了一聲“接令”,便跳上馬背,直直向北狂奔而去。 竇石溫又下令道:“全營停止前進,全身戒備,準備迎戰(zhàn)!” 命令下達不過幾分鐘,第一營將士熟練地排成了一個品字形陣型,將陣型的尖端指向了韃子來襲的方向。 荊州軍以營為基本作戰(zhàn)單位,火器營中,迎敵時,一般有四個方陣,突前的方陣乃選鋒方陣,將士皆著板甲,防護嚴密,手持長槍和刀盾。方陣共有十二行四十列,兵力有四百八十人。左右兩翼乃清一色的火槍兵,不著甲,每翼共九行五十列,共計兵力九百人。另外,拖后兩翼中間略突前的,還有一個略小的方陣,此方陣乃預(yù)備兵力,炮兵攜帶霹靂炮,也在此方陣中,視情況不同,預(yù)備兵力有多有少,多時,可達到五百余人,少時,甚至不超過一百。 “噠……噠……”隆隆的鐵蹄聲,肆意敲打著地面,地動山搖,氣勢逼人。韃子的騎兵到得好快,第一營列陣完畢不過幾分鐘,就能看見漫天的黑沙逐步向陣列靠近。 顯然,韃子的騎兵脫離了行動緩慢的步兵,準備前來占第一營的便宜。 原來,超哈爾得知荊州軍上萬兵力登陸后,直嚇得目瞪口呆。超哈爾雖然狂妄,不把大明軍隊的戰(zhàn)力放在眼里,但他總算沒有傻到認為,自己不到兩千的兵力,就可以對抗萬余大軍。 韃子本就不善于守城,又加上望海堝城實在稱不上城堅池闊、防守嚴密,因此,超哈爾當機立斷,率領(lǐng)全部兵力出城,試圖找到一條縫隙,逃之夭夭。 當金吾軍的探哨發(fā)現(xiàn)超哈爾時,超哈爾也發(fā)現(xiàn)了竇石溫率領(lǐng)的第一營。超哈爾見第一營兵力不到兩千,遂起了占便宜的心思,立即派遣所有騎兵前來,準備干一票再走。 在超哈爾的眼中,兩千余步兵,根本就不是六百余精銳騎兵的對手,也許,只需要稍稍嚇唬一番,步兵就會望風(fēng)而逃,成為騎兵追殺的對象。 然而,當超哈爾看見第一營嚴陣以待,刀槍林立,火槍槍口直直地指向騎兵奔襲的方向時,他立即下令騎兵在兩里之外停住了腳步,以陰冷的眼神打量著這支他從未見過的軍隊。 出于本能,超哈爾第一眼就覺得突前方陣里的長槍手和刀盾手才是勁敵,應(yīng)付起來非常棘手。至于左右兩翼的火槍兵,超哈爾壓根就沒放在眼里。 “臨陣一發(fā),亂紛紛地放掉一發(fā)后,就是我等的刀下鬼……” 超哈爾忍不住得意非凡,對左右說道。他指了指左翼的火槍方陣,繼續(xù)說道:“時間不多,南蠻子的援兵轉(zhuǎn)瞬即至,我們分為兩部,沖上去,殺戮一番后就撤退,萬萬不可戀戰(zhàn)!” 部眾接令后,開始換馬。亂紛紛地換過馬后,他們從腰間解開馬刀,高舉在手中。隨著一聲厲喝:“出發(fā)……” 第一部分約三百多個騎兵拉了拉韁繩,微微調(diào)轉(zhuǎn)馬頭,驅(qū)使戰(zhàn)馬開始沿著第一營繞圈。 隨著韃子開始動作,火槍兵們的槍口也隨著戰(zhàn)馬轉(zhuǎn)圈而轉(zhuǎn)動。當韃子第一部騎兵堪堪轉(zhuǎn)至左翼火槍兵方陣當面時,突然一陣暴喝:“沖啊……” 韃子騎兵猛踢馬肚子,右手舉著寒光閃閃的馬刀,驟然加速,如同出膛的炮彈一般,向著火槍兵方陣彈射而來。 “轟……轟……” 當韃子騎兵距離方陣還有四百余步,十多門霹靂炮適時開炮,開花彈正好落在了騎兵前面十余步的距離上,彈片橫飛之下,十多個騎兵被掀翻在地,連慘呼聲都還未傳出,瞬間又被后面的戰(zhàn)馬踩成了rou泥。霹靂炮的仰角早已調(diào)好,當韃子騎兵在轉(zhuǎn)圈時,霹靂炮口也隨之轉(zhuǎn)動,所以,霹靂炮的反應(yīng)才如此迅速。 韃子騎兵被嚇了一跳,雖然他們經(jīng)常直面明軍的炮火,馬匹也經(jīng)過了特殊訓(xùn)練,不懼炮響,但他們明顯發(fā)現(xiàn),當面的明軍射出的炮彈與往常不同,威力似乎出奇地大。 他們來不及細想,戰(zhàn)馬快若閃電,業(yè)已沖至離方陣不過一百五十步的距離。韃子騎兵們熟稔地將頭伏得低低的,有的甚至藏身于馬腹之下,盡力地縮小受彈面積。 只要熬過一輪槍擊,就勝利在望,韃子騎兵似乎看到了勝利的曙光…… 第四百九十七章 圍而不攻 “砰……砰……” 堪堪沖至一百二十步的距離,一陣整齊的槍聲驟然響起,密集的彈雨向著韃子騎兵傾瀉而來。 彈丸幾乎沿著直線飛行,與往常拋射的弓箭大大不同,其覆蓋范圍非弓箭所能比。而起彈丸一旦擊中人、馬,所造成的殺傷非弓箭所能比。 縱然韃子皆身披重甲,就連馬匹也有輕型甲具遮護,但依然有二十多騎中槍。被擊中的大多為戰(zhàn)馬,戰(zhàn)馬吃痛,不是馬失前蹄就是瘋狂地脫離騎手的控制,四處亂跑。 眼疾手快的騎士,在奔馳中迅速跳躍,完成換馬。但是,不是每個騎士都有這么優(yōu)秀的騎術(shù),依然有十多個騎士被掀翻在地,被踩成rou泥。 而且,這個距離,顯然在韃子騎兵的認知范圍之外。以往對陣明軍時,火槍的最大射程不過五六十步,何曾會超過弓箭,達到恐怖的一百二十步? 不過,無論是超哈爾,還是急速奔馳的騎士根本來不及細思,因為,在挨了第一輪彈丸之后短短的一瞬間,第二輪彈丸撲面而至,韃子騎兵甚至聞到了淡淡的硝煙味。 韃子騎兵還未醒過身來,緊接著是第三輪…… 第二輪與第三輪槍擊時,距離更近,對韃子騎兵造成的傷害更為恐怖,轉(zhuǎn)眼間,四十多個騎士不是被正面擊中,就是被發(fā)了狂的馬匹掀翻在地,丟掉了性命。 另外,還有三十多匹戰(zhàn)馬被擊中后四處亂跑,馬背上的騎士雖然安然無恙,但對作戰(zhàn)來說,他們已經(jīng)失去了戰(zhàn)斗力,而且還將沖擊陣列攪得一塌糊涂。 不過,在第三輪槍擊之后,狂奔的騎士距離陣列不過三十余步! 三十步的距離,彼此能看清對方的眉毛。不過,雙方勇士顯然沒有時間關(guān)心對方的眉毛是濃是淡,只聽見一陣齊整的砰砰聲傳來,四十多個騎士應(yīng)聲跌落奔馳中的戰(zhàn)馬,在馬蹄下翻滾、撲騰,最終成為一灘rou泥。 此時,擊發(fā)火槍的火槍手沒有像往常一樣后退,而是貓起了腰,將火槍的底座支在地上,刺刀斜插向上,組成了一個短槍陣。刺刀閃耀著寒光,肆意晃著騎士們的雙眼,不過騎士們的眼里,分明看見后一排火槍手手頭的火槍冒出了青煙,又一批彈丸撲面而來! “啊……” 又一批騎士喪了命。此時,騎士已經(jīng)沖到了火槍手的鼻子底下,雖然僅僅只剩下六七十名騎士,爆發(fā)出的沖擊力卻讓火槍兵感到膽寒。 火槍兵唯有緊緊握住手頭的火槍,期待著戰(zhàn)馬不要沖到自己身上。 然而,戰(zhàn)馬在騎士的驅(qū)策之下,快要靠近火槍兵時,一個縱躍,越過密集的前方一列短矛,竄入人群之中。 戰(zhàn)馬巨大的沖擊力瞬間將幾個火槍兵撞飛,更那堪,騎士的馬刀平端,將一個又一個的火槍兵斬殺于馬下。 鮮血橫流,陣列陷入混亂之中。不過密集的人群最終消耗了戰(zhàn)馬的動能,失去了速度的戰(zhàn)馬猶如待宰的羔羊一般,被無數(shù)的刺刀刺得遍體鱗傷,倒地而亡,至于騎士,則被狠狠地蹂躪得連他娘都難以認識。 混亂僅僅只是幾分鐘的事情,竄入陣中的騎士被消滅一空后,火槍兵迅速恢復(fù)了陣列,依然是九行,不過橫排縮水了將近四人之一。 也就是說,騎兵的一個沖陣,致使火槍兵減員一百余人。戰(zhàn)爭,殘酷,雙方瞬息之間就是幾百人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