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這是他應得的!拿回本就該屬于自己的東西有什么不對? 至于在他達到目的過程中大哥一家會受到什么影響……御門席已經(jīng)經(jīng)營的那么好了不是嗎?邵衍在美食界各種榮譽加身,難不成還缺卻這點不疼不癢的鼓勵和夸獎? ☆、第八十一章 邵文清放學路上接到母親的電話,廖和英在那頭和兒子哭訴丈夫連續(xù)好多天的神經(jīng)質舉動。 “誰知道他在書房里談什么?。课铱粗焓苛炙麄儊砹?,就上去讓他們下來吃飯,你爸他直接讓我滾!當著那么多人的面,他有沒有把我這個老婆放在眼里……” 母親尖銳的啼哭聲讓邵文清忍不住眉頭微皺。父親出院之后性格大變,尤其從邵氏集團的管理層位置上退下來之后,簡直暴躁易怒到了極點,輕易一點小刺激都能讓他大發(fā)雷霆。家里遭逢大變,邵文清也比從前懂事了許多,因為醫(yī)生說不能讓邵玉帛情緒激動,所以家里出什么小摩擦邵文清通常都會首先退步。 但最近一段時間,連他都開始無法忍受了。 家里有一個負能量爆棚又心比天高的父親真的會把全家都攪合到雞犬不寧,邵玉帛就像是一只自負的刺猬,扎傷一切關懷靠近的人。邵文清覺得他一定是著魔了,每天不厭其煩地搜索有關邵衍一家的消息,連電視上的相關新聞播報都反反復復地看。家里的傭人之前還聽邵文清母子的話每天仔細篩選掉報紙里有關邵衍一家人的消息,被邵玉帛發(fā)現(xiàn)之后一通大罵,當場辭退。 家里再沒人敢?guī)椭枘婺兄魅?,邵文清成天被父親拉著灌輸想盡一切辦法也要搶回邵氏的理論,只覺得身心俱疲,無力招架。 他實在是想不通,父親已經(jīng)這樣了,說話都口齒不清了,怎么還是如此不肯服輸? 邵文清到底是年輕人,被念得多了覺得不耐煩,就開始反勸邵玉帛先養(yǎng)好身體再想這些身外之物。哪知道邵玉帛一聽他的勸慰頓時就氣得怒發(fā)沖冠,痛罵他沒斗志不是自己的種,又摔杯子又砸椅子的,還把邵衍給拎出來和邵文清比。邵文清的自尊心一下子就收不住了,他在學校里天天聽各種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的話,回到家居然也找不到清凈!于是和自家父親惡語相向,也以牙還牙地拿自家大伯的成就和父親比,把邵玉帛氣得出氣比進氣多,差點就躺地上起不來了。 邵文清也是動了真火,父親恢復之后就毅然決然地從那個不得安寧的家里搬了出來。他不缺錢,買到合適的安身之所也只是分分鐘的事情,離開了老宅那個寬敞卻壓抑的環(huán)境,他整個人就像是重生一樣解脫了。 “媽,爸最近的狀態(tài)很不對?!彼驍嗄赣H的訴苦,忍不住勸道,“你要不然搬過來和我住吧,何苦在家里受委屈呢?” 廖和英一聽這話哭聲就頓了,沉默許久之后才啞著嗓子笑道:“不要胡說八道了……” “不是胡說八道?!鄙畚那宓哪抗馔高^車窗落在遠處厚厚的遮住太陽的云層上,眼神透出些悵惘,“爸一點也不需要我們,搬出來吧,大家都過得輕松一些?!?/br> 車疾馳在公路上,進入市中心,周圍的人流變得多了起來,四處都是林立著的高樓。 邵文清看到前面排的看不到頭的亮起紅燈的車尾,狠狠按了兩下喇叭,煩躁地靠在椅背上,余光掃到了什么,迅速轉過頭去。 旁邊是a市的地標性建筑物天府大廈,全a市最奢華氣派的商場,邵文清的每一任女朋友都將這里看做圣地一般的來處,他近來卻開始鮮少踏足了。 原因……大概是害怕觸景傷情? 天府大廈前頭的廣場排了好長好長的隊伍,隊伍盡頭草草搭了一個活動臺。廣場離馬路不遠,瞇著眼睛,邵文清看到活動臺上穿著御門席廚師衣袍的年輕人正在分粥。排隊的人都是等著領粥的,許多人捧著小碗不等散開就站在施粥臺周圍迫不及待地喝起來,場面一時無比熱鬧。風夾帶著熱粥濃郁甜蜜的香氣鉆進鼻腔,邵文清先是困惑不解,隨后才意識過來,今天是臘八節(jié)。 怪不得場面如此火爆,臘八節(jié),御門席又開始分粥了。 御門席去年臘八在s市分粥的盛況邵文清在a市都有所耳聞,那些拿到粥的食客們口口相傳,簡直把自己喝到的一碗粥形容成了天下難尋的珍饈。邵文清不明白,不就是一碗粥嗎? 路上堵的厲害,開到下一個小道口,他拐進去把車停在了廣場旁邊。 a市這樣的內陸城市冬天濕冷濕冷的,邵文清緊了下外套的衣領,下車后抬頭看向天府大廈,大樓側面張貼著御門席子公司御門樽酒莊開業(yè)的巨大宣傳海報。海報里三種相似又不相同的酒瓶錯立著,背景莊重古樸,御門樽三個字躍然紙上,字跡放肆瀟灑,一看就是邵衍的手筆。 邵文清盯著字看了好久,長長的出了口氣,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涌動的是什么情緒。他也排進了等待施粥的隊伍里。 滿身名牌握著豪車鑰匙的他在隊伍里并不十分顯眼,不少來天府大廈購物的顧客們大概也來排個熱鬧,邵文清聽前頭兩個穿著入時拎著奢侈品包的年輕女孩聊天—— ——“我們家不是老會員嘛,御門樽開業(yè)那天我爸就帶我去了,我滴天,那個人多,后面買酒都靠搶的?!?/br> “哇,那你不是親眼見過邵衍了?他長得帥不帥?” “帥肯定帥?。∧悴恢?,我當時跟我爸在內場等他們來,邵衍一進屋,天,整個屋子都亮起來的感覺。我爸后來還推我讓我上去跟他搭話,邵衍就站在那,也不說話也不動地看了我一眼,我腳都軟了,就是不敢上去。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慫!” 邵文清垂著眼忍不住露出微笑,忽然聽到有人問他:“先生要吃甜還是吃咸?” 他一抬起頭,沒發(fā)現(xiàn)竟然輪到自己了,目光在粥棚調料桌大大小小的碗上掃過,趕忙回答:“咸,咸的。” 施粥的是個圓圓胖胖的小姑娘,穿著雪白的衣服帽子還戴口罩,就露出一雙可愛靈動的眼睛,特活潑,說話都帶著笑:“您真會選,御門席里咸味的粥菜都是衍少的徒弟們親手做的呢。小心燙手,祝您吉祥如意!” “吉祥如意?!鄙畚那宓偷偷鼗亓艘宦?,抬頭一掃,之前說個不停的兩個姑娘就這樣拎著名品包靠著粥棚的柱子喝起來了。稠厚的粥泛著深深的醬紫色,香氣浮動,帶著熱氣敘敘擴散開。碗邊的菜邵文清認得,是御門席非常紅火的醋芹和泡蘿卜條,還有幾塊黑褐色的豬油渣,這里頭尤其是醋芹,許多人在店里等上一兩天也未必能買到,用來配施粥……還真是大方。 稠厚的臘八粥涌入口中,谷類和豆類被熬煮到化開后融合的香氣層層擴散在口腔里。整個身體在厚粥咽下去的一瞬間由內而外暖了起來,邵文清忍不住喟嘆一聲,香濃的粥味順著他的鼻息把整個人纏綿地包裹了起來。 不大的一碗粥沒幾口就喝完了,邵文清整個人繃緊的神經(jīng)此刻都被安撫地松弛了下來。他盯著空蕩蕩的粥碗上小小的御門席印章圖樣,許久之后,也不知道是朝誰輕輕說了一聲:“大吉大利,萬事如意?!?/br> ****** b市的御門席前不久開業(yè)了,開業(yè)當天整層樓擠得水泄不通,場面堪稱火爆。連許多媒體也調侃說一線城市近些年經(jīng)濟速度發(fā)展提升的厲害,雖然發(fā)聲之后被民間一通諷罵,但也足以看出御門席的位置有多么供不應求了。 臘八按照慣例施了場粥,b市灰塵大,粥棚蓋成了半封閉的,邵衍繞過廣場上排的看不到盡頭的隊伍進了商場,一到后廚,就聽到自家徒弟的聲音鞭炮般噼里啪啦地響起。 田小田來抓他胳膊,一邊將他朝屋里帶一邊道:“師父你可到了!王老爺子和高老爺子又來了,他們倆是把廚房安咱們這了吧?” “又亂提要求了?” “說要買你的茶?!?/br> “賣唄,價錢讓他們自己看,肯定不能給太低?!鄙垩車鴩勾魃峡谡执蜷_烤箱門,蒜香味撲鼻而來,他用一個大夾子直接將里頭肥厚的烤rou排給鉗了出來。 rou排油汪汪的,肥瘦相加,表面被均勻烤成了完美的微焦火候,還因為余熱在朝外滋滋冒著rou汁。它躺在盤中的時候微微顫動了兩下,之后便隨著熱氣開始散發(fā)撲鼻的濃香,田小田一邊說著話一邊把目光盯在了rou排上,被美食歷練多年,此刻都有些難抵誘惑。 rou排的烤盤里四散著切成小粒的蒜,被rou汁浸潤烘烤,紛紛成就為金黃色的袖珍美味,邵衍把它們三下五除二鏟到了另一個大碗里,遞給田小田的同時出聲吩咐:“rou切厚片,這個淋在rou片上?!?/br> 田小田戴著口罩咽了下唾沫,忍住饞意道:“能分我一小塊嗎?” 邵衍詫異地看他,良久之后嘖了一聲:“出息!” 到底還是割下了一些用不上的邊角給他。田小田蹲在自家?guī)煾改_邊吃的都抬不起頭——這是牛rou排,選的大概是肥rou和筋比較多的部位,非常有嚼勁。牛rou的肥rou部位經(jīng)過烘烤,口味從肥膩轉為焦香。rou排很厚,頂多也就烤了個七分熟,生部用火槍短暫掠烤,被鎖在里頭的汁水非常豐富,幾乎每一下咀嚼都能迫出更深層的美味來。 滿嘴都是rou和蒜粒的香,田小田吃的滿足極了,之后伺候起魚膏都帶上了滿滿的愛意。邵衍的主要工作就是過來視察徒弟們的工作狀況,看田小田火槍用的純熟,動作輕柔如同浮風,金黃色的魚膏被他稍經(jīng)炙烤覆上了一層淺色的焦疤,濃重的鮮味立刻隨著火焰的離開放肆起來。 這小子現(xiàn)在能挑點大梁了,學菜的速度越來越快,舉一反三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多。這個魚膏就是他自己的創(chuàng)新菜,用風干魚籽醬成膏狀,和切成蓉絮的松茸一起上桌,雖然創(chuàng)意只是普通,但味道著實是非常不錯的。 田小田一邊弄菜一邊和自家?guī)煾搁e談,沒心沒肺地講:“師父,前幾天b市的漁撈酒樓又派人來挖我了,說讓我做那邊的主廚,給我多高多高的待遇。他家那個什么老板前幾天還和邵董一塊上過報紙呢,握手握的那叫一個親熱,轉頭就來挖墻腳,兩面三刀的,你們可得小心點?!?/br> 邵衍瞥他一眼,道:“香餑餑,現(xiàn)在什么身價了?” 田小田嘿嘿笑著伸出手來翻了兩翻,轉頭看邵衍一副沒看懂的模樣,只能干巴巴地回答:“說一年給我開一百萬?!?/br> “嚯!”邵衍嚇一跳,“那么值錢?!” 田小田心說值什么啊,傻子才真去賺那朝不保夕的錢呢,在御門席多呆些年前景不是更好?其他幾個技術好點的師弟們多多少少也被人開價誘惑過,大家私底下會交流這事兒,可從沒有一個人表示過心動的。 邵家給他們的待遇不薄,跟邵衍學廚的機會是天上掉下來的大餡餅,這餡餅才咬了兩口,誰舍得被窩頭騙走?。可鄹冈阱X上向來大方,從沒有虧待過邵衍的徒弟們,平常的零花獎金紅包年終算一算實在是相當厚的一筆了,邵衍教導他們廚藝的時候也盡心盡力。田小田也就是腦子靈光些,和邵衍多學了兩手,現(xiàn)在在餐飲界說出去都是師傅級別的人物了,這種風光除了御門席,還有哪個餐廳能給? 邵衍能留下的徒弟們沒那么腦子不靈光,真被那點蠅頭小利誘惑到背叛師門,是會被人戳著脊梁骨嘲笑一輩子的。 邵衍聽徒弟拍了一大通馬屁,讓人把茶給包廂里兩個老爺子送去,從后廚拎了一只鹵鵝和一些鵝雜匆匆走了,讓聽聞他來了店里匆匆追出來的兩個老爺子直接撲了個空。 “哎喲!你們師父過來,就要早點來通知我們嘛!”高老爺子聲音洪亮。 田小田現(xiàn)在對這些大人物們也能嬉皮笑臉了:“實在不好意思,剛才廚房太忙,我給忘了?!?/br> 王老爺子無奈地伸手點點他:“你這個壞小子,我一雙眼睛把你看的透透的!怕給你師父罵?我不就想吃個海膽燉蛋嗎?叫他蒸一下能費什么事兒?” 田小田去攙他:“我給您燉,我給您燉?!?/br> “不要你燉的,你燉的不好吃?!蓖趵蠣斪有『⒆悠庥址噶耍洗蟛桓吲d地剁了下拐棍,轉身朝包廂走,“好不容過個臘八節(jié),我老人家還有幾個臘八節(jié)……” 田小田頗為無奈,只能盡量把魚蒸的嫩一些以作彌補。廚房里的小廚師們喊他一口一個田師傅,挺久之前田小田還挺不習慣的,覺得這像是在喊自家父親,現(xiàn)在聽得多了也沒再跟從前一樣扭捏,反倒生出一種上有老下有小的責任感。 這一廚房聽候差遣的人可都是他肩頭的擔子呢。田小田一邊這樣想著,一邊把處理好的食材偷摸撥出一小部分,留著等會兒當零食吃。 **** 邵衍現(xiàn)在就是一顆高速旋轉的陀螺,御門席和御門樽哪里都離不開人,新廠區(qū)開工的時候他被拽去督導了半個月,回來之后又是一派日新月異。b市的御門席一如它的姊妹店,成日里都是一副馬上就要把店給擠爆的盛狀,徒弟們的手藝到底今時不同往日,應對起來也沒有從前在s市店里時那樣手忙腳亂了。 邵父最近忙于調查市場,預備在供貨能力提高之后開設御門樽的新分店,邵衍在這件事上幫不了什么忙,也只能盡力替他多照顧一下家里了。 這次去御門席,則是純粹為了自家母親。 家里人之前還慶幸邵母能吃能睡,懷孕初期沒什么害喜反應。誰成想胎穩(wěn)了,肚子顯懷之后,之前沒受過的那些罪反倒像堆積許久的谷糧一樣瞬間傾倒了出來。 嘔吐、失眠、頭暈、手腳無力以及食欲異常,一段時間沒見母親養(yǎng)的圓圓胖胖的臉蛋一下子又消瘦了不少,讓邵衍看著心疼極了,成天就想著弄點讓邵母覺得開胃的東西。 邵母愁死了,想也想不通這一胎怎么這樣反復,明明之前懷邵衍的時候都沒受什么罪,老來子果然都生的波折。 嚴岱川現(xiàn)在讓人注意著邵玉帛的動向,偶爾有了點進展都事無巨細地來和邵衍匯報清,近來邵氏集團也是發(fā)生了不少事情,讓嚴岱川一時半會兒都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酸湯的味道逐漸濃郁,他盯著邵衍將薄切的rou片燙在紅湯里,嘴上說著自己才從下屬那里得來的消息:“邵氏律師團高層換了人,之前給邵家工作的那個叫做朱士林的律師退下來了,現(xiàn)在天天到老宅那邊找邵玉帛,兩個人的氣氛很緊張啊,說是邵玉帛每次見完他之后都要大發(fā)雷霆。那個邵文清,就是你的那個什么堂哥,已經(jīng)搬出來住了。” “把日子過成這樣真是有病?!鄙垩芡耆幻靼走@些人是怎么想的,家人健康,生活又能自給自足,愣是能自己折騰成這樣。 酸湯是邵衍照著書上的民族食譜,用發(fā)酵的米湯和西紅柿弄出來的,特別去問過醫(yī)生,說是這湯潤脾。西紅柿用之前也要處理,用白酒洗干凈后拿鹽腌到發(fā)酵,等腌到圓圓胖胖,過油后放在發(fā)酵的米湯中燉煮。奇怪的做法醞造出的美味果然也和普通食物大不相同,加上蔥蒜佐料燉煮起來的酸湯質地清亮,一點也嗅不出食材原本發(fā)酵的味道,邵母最近也就拿這個下面條吃點東西不會吐了,廚房里從來都是隨時隨地準備著一鍋的。 嚴岱川辦事有功,得賞了一碗,酸溜溜的湯里有小塊的欲化不化的西紅柿,rou片燙到滑嫩可口,燉過的米湯喝起來有點稠滑的感覺,總的來說非常開胃。 屬于他的牛鞭湯燉在另一個小灶臺上,嚴岱川談起自己房內力不從心的事情總覺得相當羞恥。邵衍在床上太放得開,讓他這個一貫對自己身體十分有自信的人都開始質疑起自己的能力了,中老年之后才該考慮的補身問題被早早提上了日程,嚴岱川不是不苦惱的。 他正喝著湯,兜里的電話又響了起來,嘴里嚼著爽滑彈牙的牛鞭,嚴岱川含糊不清地應了一聲表示自己在。 那邊的下屬好像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了不得的消息,縱然對情緒極盡掩飾,可亢奮的心情還是從微高的聲調里透出了一些端倪。 嚴岱川開始只漫不經(jīng)心地聽,表情越來越嚴肅,等聽到最后,連眼神都冷了下來。 “我知道了?!彼滔码娫?,轉頭看了還在切鵝的邵衍一眼,皺著眉頭遲疑了片刻,還是開口道,“衍,晚上打電話讓你爸早點回來吧,我有點事情要跟他說一下?!?/br> ***** “……遺囑是假的?”邵父聽完嚴岱川的話,發(fā)了長久的一通愣后,才如夢初醒地反應過來,“消息確定嗎?” “朱士林和邵玉帛鬧掰了,拿這個事情威脅邵玉帛的時候被人聽到的?,F(xiàn)在邵氏不是邵玉帛當家做主,朱士林要被廖河東強迫退位了,他要求邵玉帛出面保他,邵玉帛不同意,說自己傳不上話?!眹泪反碱^緊皺,“這事情實在是有點離奇,您之前沒有懷疑過嗎?” 邵父笑得有點尷尬:“猜是猜到一點,只是都沒有證據(jù),主要是衍衍他爺爺以前就比較疼他叔,我就覺得大概是自己想太多了。之前在a市的時候不是沒能力嗎?后面出來了就沒再太關注邵家的事情了,就給忘了。” 嚴岱川盯著邵父的反應,奇異地發(fā)現(xiàn)他居然沒有表現(xiàn)出不甘心或者是失落的情緒,更像是一種如釋重負。 邵父確實是如釋重負的,遺產(chǎn)的不公平瓜分給他帶來的打擊除了經(jīng)濟上的,更多表現(xiàn)為心理的創(chuàng)傷。剛分家的那段時間他在自信上深受打擊,好像一直以來引以為豪的工作能力突然被人以最直白的方式貶低到一文不值。他一面覺得遺囑可能是偽造的,一面又懷疑自己是否有自己一直以來以為的那么優(yōu)秀,那種沉寂的心態(tài)直到御門席開業(yè)了好久之后才逐漸被安撫平靜。 現(xiàn)在忽然有人告訴他,他一直以來堅持的并沒有錯。 壓在邵父心頭沉甸甸的來自父親的不肯定頃刻間消失的一干二凈,邵父頓時覺得連呼吸都清新了許多。 他的反應著實太平靜,讓原本以為他會因此暴怒的嚴岱川都忍不住無語了片刻。 一桌人大眼瞪小眼,嚴岱川見他絲毫沒有要發(fā)表意見的意思,只好問:“那之后呢?現(xiàn)在知道真相了,您有什么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