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節(jié)
****** 書房里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趙新小聲說:“那花瓶,明明是保姆阿姨擱門口的是不是?” 周達(dá)揉著肚子點(diǎn)頭,低聲回道:“昨天我看著她放的,本來要放餐桌上,后來寶珠說了句什么,她就順手放門口的鞋柜上了?!?/br> 心里這樣說,可也有些拿不準(zhǔn),不知道寶珠是不是交代過保姆阿姨,他們原本沒猜測過會偷聽到的內(nèi)容,此時才發(fā)現(xiàn),這些隱私,自己知道了,以后對乾啟和寶珠并不好。 趙新第一個離開門口,小小聲地說:“我不想聽了,要是以后寶珠真和乾啟結(jié)了婚,咱們知道這些事情,寶珠見到咱們一定會尷尬?!?/br> 向誠走到窗口,從上往下看了看,對他招手,低聲說:“九樓,想走這邊沒戲了?!壁w新靠近他,“那怎么辦?那傻逼不走,寶珠也沒辦法,我們也是無辜的,她是懂事的人,將來不會怪我們吧?” 向誠搖頭,依舊壓著嗓音,“現(xiàn)在已經(jīng)說得夠多了,猜測和聽到畢竟是兩種感覺,知道是人家的老婆,和聽到人家兩口子說話不是一回事,”有些慶幸地說,“……還好我剛才沒給乾啟打電話。” 周達(dá)神情迷惑,自言自語低低地說:“以寶珠的手段,想他送花那不是太容易了?就說這傻逼,忽悠十個他,寶珠都有余,”搖了搖腦袋,“這事真是太詭異了,完全說不通?!?/br> 薛利陰沉著臉,還在研究寶珠的練習(xí)紙,好像完全沒聽到他們?nèi)齻€人的話。 客廳, 寶珠再次拉開門,被賈承悉一邊拉住。 他手按在門上說:“我只想咱們好好說說話,你以前,不是最想這樣嗎?我昨天去你家了,見過咱媽,她說了很多你的好話,我知道我沒在的時候,你在外也很維護(hù)我。而且她說,你現(xiàn)在真的已經(jīng)變了?!?/br> “我是變了,所以不想看見你,你要說的話都留在心里吧,我一句不想聽。”寶珠終于失去了耐性,“我現(xiàn)在什么廢話都不想和你說,從在醫(yī)院一醒來我就打算和你離婚了,你不管說什么,我的心意也不會變。” 她氣的臉色發(fā)白,但在賈承悉看來,她再生氣,也沒了眼中曾經(jīng)的執(zhí)拗瘋狂,這樣生氣的樣子,甚至是楚楚動人的,他看著寶珠眼皮上輕掃的淡金色,目光又眷戀地挪到她眼皮的弧度上,自己的老婆純凈天真,從少女時代就對自己一心一意,他覺得這兩年,他從沒有像這一刻般這么愛她。 情不自禁地輕聲說:“這世上,誰也比不上我老婆,男人在外面遇上的女人再多,在自己的心里,也比不上自己的老婆,何況,是我賈承悉的老婆。你是我這輩子遇上過最干凈的女人,心思純?nèi)?,對我真心真意,寶珠,你的好,我一直都知道!?/br> 寶珠氣的一把推開他,轉(zhuǎn)身拉開門,“你出去!” 賈承悉皺起眉頭,隨即笑道:“就是這脾氣,現(xiàn)在也令我討厭不起來,快關(guān)上門,別讓鄰居看笑話?!?/br> 寶珠站在門外說:“你出來不出來?”她現(xiàn)在很氣惱,自己沒有拾起來甄寶珠曾經(jīng)的彪悍,怎么把這家伙嚇不走,以前他可是看到甄寶珠就跑的。 賈承悉卻伸手去脫大衣,“都說了不出去,你要出去就去,我在家等你,從今天開始,我陪你住在這里?!?/br> 寶珠差點(diǎn)被氣暈,走嗎?他要真留下,遇上屋里的人怎么辦? 算了,她豁出去了,反正她和乾啟的事情八字沒一撇,她將來也未必嫁給他,讓人看笑話就看吧,對付這種不要臉的人無計可施,竟然第一次有了破罐子破摔的想法,真丟人!想到這里,鼻子有些酸,手臂一緊,卻是被賈承悉又一次一把拽了進(jìn)來。 寶珠站在門口,冷靜下來看著他說:“我和你回家去說好嗎?” 賈承悉搖頭,“我衣服都脫了,今晚就住在這里吧?!?/br> 他還要?。?!寶珠氣極反笑,“你到底要不要臉,我都說要離婚了,你怎么就是聽不進(jìn)去?” 賈承悉把自己的大衣掛好,走過來幫她脫大衣,“我們這么多年的情分,你現(xiàn)在只是暫時忘了,以后誰說不會想起來,有我以后疼你對你好,沒事帶你回去老地方走走,總會記起來的?!?/br> 寶珠躲開他,都有些絕望了,他這樣作為老公一副理所當(dāng)然的口氣,簡直已經(jīng)入魔,低聲說:“反正你說什么也沒用,我也不會想起來,我不像以前總見你追著你打,是因為我沒興趣了,我現(xiàn)在連打你的興趣都沒有,你還不明白?” 賈承悉笑,“你這樣子,真像上學(xué)那時候,傻傻的,就會說氣話?!彼叩綄氈槊媲?,看著她低垂的眼,那半彎的眼線,長睫毛不堪重負(fù)的壓在臉上,只覺外面的女人為了討好自己爭芳斗艷,可自己老婆什么也不用做,依舊能令人驚心動魄,而且這種純?nèi)幻篮?,這輩子,只有自己一個人可以見到,品到。 他靠近寶珠,低低地說:“我不知道結(jié)婚那晚你到底怎么了?問了你好多次也不說……我和外面的女人什么事也沒,就是你那天看到的那個,我沒有對不起你……不生氣了好嗎?”說著一低頭,向?qū)氈榈难劬ι嫌H去。 寶珠時刻都在警惕,一彎腰,生平第一次完全不計形象的向后躲去,大驚道:“你干什么?” 賈承悉被逗笑了,“你是我老婆,你說我干什么?我對你干什么不都是應(yīng)該的?!?/br> 寶珠的臉一下變的通紅,她轉(zhuǎn)到餐桌另一邊,防備地看著他,“我們已經(jīng)分居快兩年了,你,你,你離我遠(yuǎn)點(diǎn)?!彼孔毂可嗟卣f。 算計人可以,但是和男人面對面動手,她就是個戰(zhàn)五渣! 賈承悉笑著說:“分居你有證明嗎?我又不是不回家,咱們每周還去爸媽那里吃飯,他們都知道,咱們倆一直好好的。” 寶珠說:“那你也像以前一樣,離我遠(yuǎn)點(diǎn)?!?/br> 賈承悉笑得越發(fā)舒心,“你這樣子,多好玩你自己不知道?!彼粗喼睈鄄会屖?,曾經(jīng)的老婆,滿滿都是戾氣,現(xiàn)在的她,完全沒有那股勁,他的心里就不由自主褪去了厭惡,只剩下最初的美好,那些寶珠對待自己全心全意的日子,還有今時今日,她身上言語難述的某些氣質(zhì),柔聲說:“以前當(dāng)你珠玉蒙塵,都是我的錯,連你為什么打我,我不知道的事情,也當(dāng)是我的錯,好不好?!” 寶珠裹緊大衣,家里這么熱,她都出汗了,使勁地?fù)u著頭,“賈承悉,我想和你好合好散,你別做出讓咱倆都后悔的事情?!彼幌雮捏w面,可他要敢對自己動手動腳,她一定和他沒完。 真是寧和明白人吵架,別和糊涂人講理,她想給他留體面,可今天這架勢,她恐怕自己難如愿了。 賈承悉整了整身上的西裝,拉著椅子坐下,“你這么警惕我干什么?” 屋里的向誠緊緊拉著趙新,低聲喊著:“聽清楚點(diǎn)……聽清楚點(diǎn),有需要寶珠會叫的,你這樣沖出去算怎么回事,屋里關(guān)著四個大男人。讓她老公怎么想?” 趙新的心里,乾啟不在的時候,理所當(dāng)然自己就該是他的化身,乾啟為自己,沒少受委屈,聽到外面動靜不對,他真的一秒也呆不住。 “cao他媽的,他不會家暴吧?”周達(dá)小聲說,剛才寶珠那一驚呼,他也差點(diǎn)沖出去。 薛利低聲說:“他敢?!眳s更加機(jī)警地聽著客廳的動靜,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這女人看個半明白,嘴特別硬,如果傷了她面子,以后一準(zhǔn)沒好事,所以他,沒動! 客廳里, 寶珠覺得自己不能待下去了,這男人現(xiàn)在還想動手,她想了想,還是走為上策算了,他硬要留著,她也不管了。 卻見賈承悉一下站了起來,快步又向她走來,“你說說你,在家里也不嫌熱,咱倆結(jié)婚兩年了,要動你早動了,你這防色狼的動作實在讓人不順眼?!?/br> 寶珠躲開他,向門口走,“我不和你多說了,我去你家,反正快要三十了?!彼郎?zhǔn)備用拖字訣。 卻被賈承悉忽然從后面一把抱住,“準(zhǔn)備告訴爸爸要離婚?那可不行,他一直都喜歡你,你去了耍小性子,他該生我的氣了?!?/br> 寶珠大驚失色,拼命去推他,又怕屋里人聽見丟人,一輩子沒這么丟臉過,“麻煩你尊重一下別人也尊重一下自己?!?/br> 賈承悉一把轉(zhuǎn)過她,“說話現(xiàn)在也文縐縐的,這樣真好。”只覺得心里有種火焰,火山似的噴發(fā)起來,一把抱著寶珠向臥室去,“臥室在里頭是吧,給你補(bǔ)上洞房花燭,以后咱們重新開始好不好,老婆大人……” 寶珠如遭雷擊,想也不想,一巴掌就揮向他的臉,賈承悉條件反射一抬手,寶珠一聲輕呼。 賈承悉連忙收手,一看寶珠,“哎呀,你看看,表把臉掛住了?!彼奶鄣嘏踔鴮氈榈哪槪瑓s下一秒,“啪——”一聲,結(jié)結(jié)實實挨了一大巴掌。 寶珠看著自己被抽麻的手,兩輩子第一次親自動手,指著門說:“滾——” 賈承悉不可思議地看著她,“我這么委曲求全,你還要鬧?” 寶珠一句話不想多說:“滾——現(xiàn)在就滾——這輩子,這輩子我都不想再看見你。你要不離婚就等法院判?!?/br> 她因為掙扎,圍巾掉了下來,露出里面白色毛衣的皺紗領(lǐng)子,一圈紗制的淡黃色小花,挨著她白皙的脖頸,真是嬌艷欲滴,和她身上淡黃色的大衣呼應(yīng)著,她什么時候開始,穿衣服也這么有品位了……他愣愣看著她,這一刻又驟然驚覺,這么美好的一個小人,自己還沒挨過,以后就要挨不上了。 心中剛剛的愛火,現(xiàn)在夾雜起怒氣,他咽了口唾沫,卻覺得嗓子發(fā)干,口干舌燥,看著眼前自己的老婆,怎么都想不通,她怎么能決絕成這樣,明明愛了自己那么那么多年,追自己的癡情感天動地,他真的,從沒想過會失去她。 他的心里忽然涌上恐懼,自己剛剛所想的天真純?nèi)唬蓛艏冋?,難道將來都會到另一個男人的懷里,她甚至,他媽的還是處女。 一想到這里,“絕對不可能,你是我老婆,一輩子都是!”他一下?lián)淞松先ァ?/br> 寶珠一下被撲倒在木地板上,她大驚著準(zhǔn)備喊人,已經(jīng)顧不得了,卻被賈承悉一把捂上嘴,“寶珠,你是不是真的準(zhǔn)備離開我?你想離了婚,我們沒同房,還大姑娘一樣的嫁給別人是不是?我告訴你,你這是做夢,你一天是我老婆,一輩子都只能和我睡。” 寶珠拼命去咬他的手,她身上穿著大衣笨拙不堪,賈承悉也覺得她的大衣很礙事,放開右手,低頭準(zhǔn)備堵她的嘴,右手去扯她的大衣。 寶珠逮了空,拼命大喊道:“趙新——” 賈承悉的手一頓,“趙新是誰?” 后面一聲門響,一陣迅雷不及掩耳的腳步聲,他后背一個劇痛,一下從寶珠的身上被踢了下去。 寶珠一把被人揪起來拽到懷里,沒一秒,又被推開,對上了薛利的臉。 薛利看著她,那嚇得花容失色的臉上,左眼下面一道血卟啉,這男人的眼睛一下瞇了起來,下一秒,她就一下被扔到了背后人的懷里。 寶珠可憐的臉,一下砸到一個人的定制西裝上,高檔西裝的面料陌生地靠在自己臉上,她連忙掙扎著想站好,卻被一只大手一下捂在腦袋后頭,“你別看——”是趙新的聲音,帶著怒氣。 她羞憤欲死,兩輩子加起來也沒今天被人抱得次數(shù)多,剛一動,卻被趙新更緊的摟到懷里,他當(dāng)這人的戰(zhàn)斗力和單明媚一樣呢,一下就把寶珠捂得死死的。 寶珠被按在他的西裝上,差點(diǎn)沒斷氣,可她越掙扎,趙新捂得越緊:“你別看——為你好,薛利真正發(fā)火的樣子不好看。” 那邊,賈承悉早被薛利打到認(rèn)不出親娘來,他一邊茍延饞喘地還手一邊說:“你們是誰?怎么在我老婆家?” 周達(dá)沖上去一腳踹到臉上,“我們是搬家公司的路見不平!” 賈承悉說:“這他媽是我老婆!” “明明是看見你要耍流氓!”周達(dá)又一腳踹肚子上:“我們是修空調(diào)的仗義出手!” 薛利不說話,陰著臉一狠腳,直接把人跺到沙發(fā)和茶幾中間的縫隙里,周達(dá)打的更歡實。 賈承悉捂著頭,根本擠不出來,也無力還手。 向誠都沒地下腳,他看著薛利,基本上這男人兩腳過后,賈承悉已經(jīng)完全半暈了,拿了本書隔著茶幾兜頭兜臉扔過去,“使勁打!順便告訴你,我們是查戶口的誰讓你出門不帶身份證?!?/br> 趙新在這邊喊:“我是房東,你敢sao擾我的房客?!鞭D(zhuǎn)而發(fā)現(xiàn)壞里的人好乖呀,連忙松開手,一看,大驚道:“哎呀糟糕,寶珠被我捂得昏過去了!” 第85章 啟世大廈 秘書推開辦公室的雙扇門,放輕了腳步走進(jìn)去,咖啡被輕輕放在桌上,只蕩起極細(xì)小的波紋,小秘書輕聲問:“乾先生,我給您叫兩份外賣吧?” “幾點(diǎn)了?” 小秘書看看表,“快七點(diǎn)半了?!?/br> “已經(jīng)這么晚了?!鼻蓝Y拿下眼鏡,看向?qū)γ嫒?,“小啟,你餓不餓?沒時間出去吃飯,讓他們送點(diǎn)外賣來好不好?” 乾啟點(diǎn)頭,“隨便什么都行。” 乾世禮露出欣慰更加心疼的眼神,對秘書說,“你看著辦吧,別要辣的,也別要涼的。”小秘書點(diǎn)著頭離開,過了好一會,乾啟才抬起頭來,“爸——你這樣一直看著我干什么?” “小啟,今晚和爸爸一起回家吧?你mama知道你今天在這里,一直說要過來?!鼻蓝Y好聲好氣地說。 乾啟搖頭,“明天反正都要見,大年三十她又不是不回爺爺家?!?/br> 乾世禮失笑,“你這孩子,這次怎么好像下了大決心,”湊到兒子面前,極八卦的口氣小聲問:“其實是不是為了你那個小女朋友鋪路呀?” 知子莫若父,乾啟抬頭也用同樣八卦的口氣說:“你太太有時候太不懂事,喜歡扯后腿,所以……以后你管好你太太,我管好你兒子,大家合作?!?/br> 乾世禮大笑起來,“好好,咱們一言為定。”而后復(fù)又趴在桌上問道:“你現(xiàn)在這么努力拼命的工作,也是為了她?” 乾啟扔下筆,傲然地說,“我要當(dāng)一個有本事的男人,用我自己的事業(yè)給她撐起一片天,以后讓誰見了她,都得恭恭敬敬地叫一聲‘乾太太’?!倍蠛苷J(rèn)真地把自己眼前的那張紙遞過去,“爸——你幫我看看這預(yù)算里面還差什么?” 乾世禮愣了好一下,才連忙戴上眼鏡,“好,好,爸爸看看?!眳s又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兒子,上次他說要帶女朋友見自己,可后來又說遲一點(diǎn),最近,天天在自己這里,連拍拖也沒有,這么積極向上不見面談的什么戀愛? 房間里響起手機(jī)的鈴聲,乾啟拿起桌上的手機(jī),一看號碼,笑著就接了,兩秒后,“——什么?”他一下站了起來! ****** 機(jī)場里 戴著墨鏡捂得自己嚴(yán)實的女人,帶著另一個,捂得同樣嚴(yán)實的女人,一起鉆進(jìn)車?yán)铩?/br> 一關(guān)上車門,左邊的女人一把拉下臉上的圍巾,“媽——我現(xiàn)在回來真的沒事嗎?”正是明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