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8章 初到湖貝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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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雄的夢想?。咳谒业膲Ρ谏夏?!”阿強一邊開著車,一邊甩過頭來嚷嚷了一嘴。 “夢想在墻壁上?什么意思?”韓春雷聽著有些懵,把目光落在阿雄身上。 但未料到他一直認為很悶sao的燙頭胖子阿雄,臉上居然多了幾分不好意思之色,搖著頭擺著手,說道:“你別聽他說八道?!?/br> “我可沒胡說。一會兒到他家,春雷你就知道了?!卑娹D過頭,齜著牙笑道。 “拜托你收聲了,衰仔!專心開你的小巴了?!卑⑿劢械?,“那么八卦,這個月底不分錢了,好不好啊?” “不要啊,大佬,我錯了!”阿強果斷閉嘴。 看著這哥倆開心的打打鬧鬧,韓春雷由衷覺得,生活是真需要有奔頭的。 倒是張喜祿一聽到阿雄口中的“分錢”兩個字,轉過半個身子來看著阿雄,興趣十足地問道:“雄哥,你和強哥合伙開小巴,一天能掙多少鈔票???” “喜祿哥…”韓春雷搖了搖頭。 張喜祿就這點不討人喜,只要說到錢,眼睛就發(fā)亮。什么話該問不該問,他張嘴就敢來。 先不說這么問禮不禮貌,關鍵這這也太突兀了,跟你很熟嗎?張嘴就問人家一天能掙多少鈔票。 “坐穩(wěn)了,咱們要進村了。” 滴滴! 阿強摁了兩下喇叭,及時化解了張喜祿造成的尷尬。 …… 如今的深圳還沒擴建成市,所以后來的幾個區(qū)都沒并進來,現在的深圳就是寶安縣的縣治所在,就相當于是寶安縣的城關鎮(zhèn)。 此時的深圳人口不足三萬人。即便這兩個月又涌入了不少外來人口,也蓋了不少的新房子,但說破大天去也就是一個鎮(zhèn)子。 但是偏偏就是這么一個鎮(zhèn)子,韓春雷在小巴上透過車窗,看到了街上穿梭不停的自行車、人力三輪,還有零星奔馳而過的摩托車。 這種一派蓬勃,欣欣向榮的景象,自打他回到這個時代以來,是從未見過的。無論是長河公社、浦沿公社、還是上塘公社,都沒有這個鎮(zhèn)子那么充滿活力,那么的生機盎然。 阿雄和阿強的村子叫湖貝村,上次在上塘公社,還有剛才在來時的路上,他也曾聽阿雄講了不少他們村里的事情。 湖貝村是深圳鎮(zhèn)上有著悠久歷史的一個老村,也是一個大村。歷史上,湖貝村的祖先張氏一族,自明代由福建遷至廣東南海之濱,在深圳本地世代相傳繁衍生息,距今五百年了。 阿強是地地道道湖貝村的張氏子孫,阿雄姓羅,他們羅姓在湖貝村一支小姓,也是從別處遷徙過來的,后來與張氏族群通婚聯(lián)姻之后,久而久之,也成了湖貝村的本地土著。從有家譜起到羅雄這兒,應該是第五代子孫了。 小巴就停在湖貝村村口,韓春雷和阿雄他們進了村。 如果韓春雷是來自后世的深圳本地人的話,他就應該可以認出,此時湖貝村所在的位置,就是后世深圳羅湖區(qū)的中心地帶,深圳著名的東門商業(yè)街邊上。是深圳有名的城中村。 當然,這個村子后來拆遷了。 …… 湖貝村算是深圳鎮(zhèn)里的望族大村,人口眾多,而且從沿路上的青磚瓦房可以看得出來,湖貝村的人生活還可以的。韓春雷還發(fā)現,這里青磚瓦房很多都是三層樓,但是從外墻的青磚新舊顏色也可以分辨的出來,很多人家的第二層,甚至第三層,都是最近才加蓋的。 這種掀了屋瓦加蓋樓層,要放后世肯定一個違章建筑跑不了。不過也契合了阿雄路上說的,本地居民加蓋房子,甚至臨時搭建房子,出租給外來務工人員的事實。 阿雄他們家離村口不算遠,穿過一條昏暗的弄堂之后,就是他們家。他們家也是青磚瓦房,也加蓋了一層,而且原本是寬闊的院子,也被臨時修葺了幾間石棉瓦房,外墻簡單地用石灰刷了一下。有點像青磚瓦房大雜院的感覺。 “來來來,算到家了。” 阿雄領著韓春雷他們進了院子,沖著堂屋方向嚷嚷喊道,“阿媽,來客人了?!?/br> 阿雄mama是個六十來歲的老阿姨,嘴里嘰里咕嚕說了一堆廣東話,語速有點快,而且口音跟韓春雷以前看的粵語片有些不一樣,不過韓春雷倒是也能聽得一半一半,就是為難了張喜祿,跟聽天書似的。 老太太跟幾人倒了涼茶之后,就去廚房忙活了。 阿雄笑道:“我mama是客家人,講得是客家話,春雷你聽得懂粵語,應該也能聽明白吧?” 韓春雷點點頭,表示沒問題。作為個ktv粵語經典唱的麥霸,客家話和粵語他倒是分得清??图以捄蛷V府話(粵語)是有區(qū)別的,講客家話的是客籍,客家人來廣東的時間比較遲。講廣府話(粵語)的是廣東本地原著居民。 其實兩者差別不是很大,不過是在發(fā)音上和語法上略有不同。 要知道新中國成立之前,客家話可是廣東的主流語言。因為當時客家人在政壇上非?;钴S,如孫~中山、葉~劍英、黃鎮(zhèn)球、謝晉元、鄧仲元等一系列黨政軍的名人,都是客家民系。 新加坡總理李光耀、李顯龍家族,還有當年的泰國總理他信,都是在外闖蕩的客家民系。 在東南亞一帶,有句話是這么說的,有華人的地方,就有客家人。 “雄哥,你是說,伯母不會講普通話?”張喜祿問道。 阿雄笑道:“我阿媽別說出廣東了,這輩子連寶安縣也沒出去過一回,你說她哪里會講普通話?” “哈哈哈,我們這邊的人,都是講客家話和廣府話的。”阿強也補了一嘴。 張喜祿:“……” 欲哭無淚。 畢竟以后有很長一段時間要在這邊,如果語言不通交流不起來,那還做個毛線的買賣啊。 韓春雷也很同情張喜祿,這是個非?,F實的問題。廣東這邊主要講三大語系,廣府話(粵語)、潮汕話,客家話,唯獨普通話不是主流社交語言。 尤其是深圳沒有擴建成深圳市之前的寶安縣地區(qū),客家話還是主流語言,因為寶安地區(qū)的干部、職工、教師、醫(yī)生等大多是客家人。到了八十年代之后,隨著港商港資的進來,港式粵語慢慢滲入普及,成為了主要交際語言。直到八十年代中后期到九十年代,普通話開始普及,尤其是領導干部和企事業(yè)編制的工作人員,在“新招、調進、晉升”的過程中,要考評普通話,所有普通話不及格者,統(tǒng)統(tǒng)不予“招、調、升”,普通話才逐漸取代了粵語在深圳的主流地位。 “也沒你想的那么悲觀,”韓春雷拍了拍張喜祿的肩膀,開解道,“客家話不難的,呆上一段時間之后,你會慢慢聽懂,最后講得爛熟。畢竟語言環(huán)境擺在這里,很快就能適應的?!?/br> 張喜祿點了點頭,認真說道:“春雷,你得多教教哥,不然上街買包香煙都費勁,是不?” “哈哈哈,沒你說得那么嚴重。”阿雄也笑道,然后拎起韓春雷的麻包,說道,“走,我?guī)銈z去房間看看,我們家二樓還剩兩間房子沒租給別人,給你倆留著了?!?/br> 韓春雷他們來深圳這邊,肯定需要落腳的地方,所以他在來前打電話給阿雄那會兒,就答應了阿雄,過來的住處就租他們家的空房間。 對于阿雄來說,能租出去兩間空房子,每月租金還是很可觀的,而且韓春雷在上塘公社還幫過他們忙,他對韓春雷的印象也非常不錯。 所以,他才不惜空著小巴不接客,去火車站接他們。 至于韓春雷,反正都要租房子,干嘛不把人情送給阿雄,再說了,以后在深圳還需要阿雄阿強這樣的地頭蛇幫襯一二。所以哪怕湖貝村的租金高點,他都選擇租在這兒。 上了二樓,突然聽著一首軟軟綿綿的歌曲,隱隱約約從樓梯口的房間里傳出。 嘖嘖,阿雄家居然還有錄音機?很奢侈很腐敗啊。 不過這歌手的聲音甜美圓潤、溫婉動人,韓春雷聽著特別耳熟,但是一時半會兒卻叫不出人名兒來。 來到這個時代,早聽廣播讀報,晚聽廣播新聞,即便聽過的歌曲也是大海航行靠舵手,還真好久好久沒聽過這種歌曲了。 是誰呢? 真是一下子想不起來了。 他循著聲音進了房間,阿強就坐在錄音機跟前,真神情享受美滋滋地搖頭晃腦聽著歌曲。 不過阿雄搶先一步進來房間,啪的以下,把錄音機給關了,低聲罵了一句:“你能不能把聲音關小了點,生怕別人不知道我家有這種磁帶啊?” “這種磁帶怎么了?”阿強撇撇嘴,“我們前幾天在廣場后面的小樹林里跳蹦叉叉,比你這首歌還銷魂呢。” 這時,韓春雷進了房間,看到了紗帳床的墻壁上貼著的幾張海報,看著海報上那張溫婉動人,美麗綽約的臉龐,回想起剛才聽到的這首歌。 終于想起來是誰唱這首歌了,是她!老爸的夢中情人?。?/br> 他也想起這首歌叫什么名字了。 難怪阿雄這么緊張了,這首歌在當時,可是被定為靡靡之音的代表??! 據說老爸當年也只敢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偷偷摸摸跑到小山頭上收聽敵臺,去聽這首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