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jié)
他上學期上課時都是很雞血地坐在第一排正中央,其實是為了給老師留一個好印象,平時成績能打得稍高一點。 下學期學校出臺規(guī)定取消平時成績了,但也不允許曠課,所以他盤算著每節(jié)課都來,但聽不聽就看情況而定了。 這學期的主要課程他都已經(jīng)預習完了,課后習題做了一遍不說,連輔導書都做得差不多了,但小不點一點都沒有輕松的感覺,他腦補其他人一整個寒假肯定都跟他一樣拼命埋頭苦學,所以大家的起點還是差不多的。 李彥對此不予置評,他身上穿著女主人今年新給他織的毛衣,暖和倒是挺暖和的,就是毛刺刺的,他都有點后悔為啥早上起床的時候突然想要穿毛衣出來了。 他一個勁兒地抖身子縮脖子,還伸出爪子來朝后背撓,可惜爪子太短夠不到,又實在是太癢,只好滿桌子打滾。 小不點在習題冊上寫寫畫畫,眼角的余光瞄到紅通通的一團在桌子上滾來滾去,忍了半天還是笑出聲來,看一眼已經(jīng)走上講臺的老師,小聲道:“餓喵,我今天心情很好,不用這么賣力地逗我開心啦!” 逗你開心個屁,刺撓得很難受。李彥有苦說不出,亮出爪子來想隔著毛衣去抓,又害怕把衣服給抓爛了,只好繼續(xù)在桌子上滾。 小不點覺得不對,表情微微變了,把手伸過去給他撓了撓后背:“是不是癢癢???” 人手就是比貓爪方便,李彥很快安定下來,舒服地瞇起了眼睛,覺得小不點十分之上道,很快感覺到癢勁兒下去了,嘆了一口氣,揮揮手示意小不點還是快點接著學習吧。 小不點埋頭看了幾眼書,沒忍住又扭頭看他:“餓喵,是不是對羊毛絨過敏啊,脫下來看看起皰疹了嗎?” 那倒不用,就是新毛衣還沒有穿過,有一點扎得上,李彥對此感覺到有些抑郁,他以前還沒有那么嬌貴呢,也就這兩年,掉毛掉得挺厲害的,連帶著皮膚也敏感了很多,很容易過敏。 折耳貓真心很嬌貴,老折耳貓就更嬌貴了,李彥想起好久沒有見面的自家爹媽,對方衰老得肯定比他要厲害。 算起來跟小襪子和貓妮卡分開也已經(jīng)有八九年了,李彥天天圍著小不點打轉(zhuǎn),跟貓妮卡住在一個小院里面倒是也時不時見上一面,但跟小襪子就不行了,也就每年新年的時候去見上一面。 他半年前陪著小不點來h市上學,見面的機會就更少了,不過傻媽蠢哥李彥也不是多擔心,貓妮卡和阿爾弗雷德其后又生了好幾胎,小襪子和咪咪也生了兩窩了。 孩子多了就是有這種好處,李彥作為兒子之一,也不多擔心貓妮卡見不到他想得肝腸寸斷啥啥的,貓咪的一大特點就是很獨,沒有啥離了誰活不了的說法。 看小不點寒假里學習的模樣,估計暑假直接就留在大學里上暑期學校了,但李彥估摸著他無論如何得回去一趟看看爹媽看看哥哥,這個年紀了見一次就少一次,能看的時候得多看幾眼。 至于那些弟弟meimei侄子侄女的,李彥根本就沒興趣,他對著一群大大小小的貓咪壓根就產(chǎn)生不了身為長輩的榮譽感和慈愛之情,倒是對十年前剛出生的小不點,有點看自家子侄的意思。 看到他安安穩(wěn)穩(wěn)地在桌子上趴好了,甚至都打上哈欠了,小不點才徹底放下心來,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書本上。 不知道是萬幸還是不幸,小不點和他的死敵分到了一個班級——對方的強項也在數(shù)學上,可惜這個班級主學數(shù)學,小不點總算是成功把他壓得死死的,很是出了一口惡氣。 這個年紀的小屁孩兒都是這種畫風,能夠為了一根棒棒糖決戰(zhàn)到天荒地老的節(jié)奏,李彥也記不清楚他倆到底是怎么結(jié)仇的了,反正等他意識到的時候,兩個人已經(jīng)明爭暗斗上了。 李彥嘆了一口氣,趴桌子上睡了一覺,課間也沒有醒過來,換教室的時候還是小不點抱著他走的。 其后半年日子過得還算平淡,李彥設想的數(shù)學班小不點成績碾壓、所向披靡的好事兒也沒有發(fā)生,因為就算到了大學,一樣是有幾何的。 解析幾何還好說,好歹是用代數(shù)為工具計算的,高等幾何把小不點虐得不要不要的。幸好他的特殊情況院方也早就知道,開學兩個星期之后問過他的個人意見,審批通過了他的免修申請書。 只是這樣一來學分就少了,他們學院對學分的要求還是很高的,小不點正好對計算機也很感興趣,就報了三門人家的主課。 這三門主課學分很高,他也沒有經(jīng)過系統(tǒng)的學習,所以稍稍下拉了一點成績,幸好小不點還參加了幾門科技競賽,用發(fā)展分把劣勢追平了,最后以零點三五的微弱優(yōu)勢鞏固住了自己的第一名。 跟李彥預料的一樣,他直接報名了暑期學校,根本不打算在暑假回家,倒是男女主人跑到h市來小住了一段時間。 他二人收拾收拾啟程回b市時,李彥主動跳到車后座上,用實際行動表示自己也要跟著回去一趟。 因為擔心小不點鬧騰,李彥早就提前跟小不點商量好了,表明自己是要回去看爹媽連帶著傻哥的,小不點當然也不好說什么。 李彥這一回去,第一件事兒就是跑去小院大門附近找貓妮卡和阿爾弗雷德的身影,卻意外地沒有找到貓影。 這倆貓以前這種時候都是最喜歡賴在小院的圍墻上曬太陽的,李彥愣了一下,才往他們家跑。 他多少有點不安,但也覺得應該不會有事兒,在回來的路上,女主人還提到貓妮卡和阿爾呢,語氣中也沒什么不對。 等跑到別墅單獨的小院落門口朝里面一看,李彥就看到貓妮卡趴在角落里舔自己的左前爪,阿爾趴在旁邊幫她舔右前爪。 他這才松了一口氣,輕手輕腳地溜了進去,向他倆宣告自己來了:“喵嗚~” 貓妮卡的耳朵抖了抖,一抬頭看到是他,金黃色的豎瞳閃閃發(fā)亮,也熱情地“喵喵”叫個不停,但很反常地沒有向以往一樣跳起來撲向他。 阿爾也對著他點了點頭:二子你來了啊,好久不見了。 說起來也讓李彥深感心酸,以前阿爾只有他和小襪子兩個兒子的時候,見了面都是叫他“兒子”的,等到了后來,孩子多了,阿爾就開始給他們排序,李彥就變成了“二子”。 這種一代新人換舊人的悲催感外加這個難聽到爆的稱呼一度讓李彥迎風流淚,此時他卻沒有注意這些細枝末節(jié),湊近貓妮卡輕輕呼喚道:“喵喵~”媽,你怎么了? 貓妮卡一向沒有領悟他意思的智商,見他自己湊過來,很高興地伸舌頭舔舔他的鼻尖。 阿爾表情變得有點哀傷,幫忙回答:你mama這半個月一走路腿就疼。 李彥倒是確實聽說過折耳貓很容易出關節(jié)病,一聽這個就什么都明白了,所以他倆才只能在自家小院曬曬太陽,爬墻什么的高難度動作就都算了吧。 他一下子心酸得不知道說什么好了,他這個當兒子的都十二歲了,貓妮卡十五歲,擱人類當中還是祖國的花朵,放貓咪中就直接是長壽老貓了。 李彥很是為自己平時光顧著小不點忽略了爹媽而愧疚難當,他緊緊挨著貓妮卡趴了下來,親了親對方的下巴。 “喵嗚!”貓妮卡倒是全不傷心的模樣,笑嘻嘻跟他玩互舔,阿爾跑到屋子里去,叼出來一只看起來剛成年沒有多久的金色貓咪。 李彥當貓已經(jīng)很久了,但他仍然沒辦法像尋常貓咪一樣看一眼就知道同類的性別,所以他也不知道這是公貓還是母貓。 阿爾用神棍一樣的表情適時給他解惑:這個是你十九弟。 “……”這可真心是超生游擊隊,你倆去年竟然還生了一胎,李彥盯著自己的弟弟看了三秒鐘,對著那只小貓翻了一個白眼。 “喵……喵喵……”阿爾一臉的唏噓滄桑,絮絮叨叨跟他講:生了這么多孩子,也就二子你能時不時見上一面,其他的都讓主人送出去了,這只是唯一留下的,主人想著等我倆死后,留著小十九繼續(xù)養(yǎng)。 就算是貓,也有死亡的概念,當然也會對此心存恐懼,不過折耳貓變老了之后真心會很痛苦,阿爾的呼吸管道有毛病,有時候打噴嚏打得重一點,都會噴大量鼻血出來。 李彥看著還一臉懵懂的小弟弟,抿了一下嘴巴,跟阿爾說了一聲,跑回自己家戳女主人去了。 他盤算著得把小襪子也接回來住一段時間,這個暑假他都不回h市了,安心留在這里陪爹娘才是正經(jīng)。 ☆、第120章 獎金答辯 李彥決定留在b市,哪怕開學了他都不想去h市了,反正是小不點上大學又不是他需要上學,這都是第二學年了,該適應的都適應了,他在不在那兒陪著也無關緊要了。 可惜小不點明顯不這么想,他從女主人口中了解到大體情況后,很體貼地沒有說啥“餓喵你必須得陪著我”,隔著電話好生安慰了李彥幾句。 這孩子對別人怎么樣不好說,對著他的時候中二病真心不是很明顯。李彥對此深感欣慰,沒成想他的欣慰持續(xù)了還沒滿24小時,小不點就拎著大包小包回家了。 “餓喵我來陪你啦!”小不點眉飛色舞,一點都看不出在汽車上坐了八九個小時的疲倦,撲過來先親了親他,對著目瞪口呆的李彥得意洋洋道,“怎么樣,見到我是不是很驚喜?” 不好意思,現(xiàn)在暫時還只感覺到驚了,你給我點時間醞釀一下喜意再說……李彥木然地頓了好久才算是回過神來,一臉不可思議地指著他:“喵喵喵!” ——臥槽你怎么跑回來了,孩子你這畫風嚇死人好嗎,你不是要參加暑期學校嗎,你不是還要準備下學期的大學生數(shù)學競賽嗎,你跑回來干啥?。?/br> 小不點嘿嘿笑道:“是不是特別驚喜,驚喜到說不出話來了?” ——我想說好多話,熊孩子你干事兒之前怎么不提前跟人說一聲呢?李彥一想到還在上班的男女主人回家后看到兒子自己跑回來的心情,真心想給他倆點蠟,人家生兒子是養(yǎng)老的,這家生兒子是討債的。 李彥看他還沾沾自喜、得意非常的小模樣,千言萬語都憋不出來,只好匯聚成一聲嘆息,對著小不點點了點頭:“喵……”嗯,我很驚喜…… 這聲有氣無力的呼喚明顯讓小不點非常不滿意,他皺了一下眉頭,不高興地癟起嘴巴來:“你見到我都一點不高興嗎?” 考慮到這孩子別扭起來能擰得人心頭發(fā)慌,李彥琢磨著必須得把話解釋清楚,跳到桌子上,比了一個把電腦前蓋掀開的動作。 小不點很配合地把電腦從旅行包中掏了出來,還主動幫他摁下了開機鍵,點開了一個記事本文檔,再把輸入法換成智能拼音輸入。 這服務真心挺周到的,李彥有點想笑又忍住了,慢慢輸入道:你的暑期學校怎么辦? “才剛上了兩天的課,不過講義和課本都發(fā)了,上面的內(nèi)容我都會啊,我們平時講課也都講到了,我還自學過一部分。”小不點滿不在乎道,“我就說為什么我們的績點比普通班的要低七八分,原來是因為學的更深?!?/br> 學得深還好說,其實導致他們成績普遍偏低的關鍵還在于老師故意把題往難里出來檢驗一下學生的真實水平,當教授當博導的,想出題難倒大一學生簡直不要太容易。 李彥聞言倒是覺得不跟剛才似的那樣著急了,小不點也明白過來原來他是擔心自己學業(yè)上的問題,而不是真的不想看到自己,也放松下來,重新露出了笑臉。 小不點收拾好行李,稍稍休息了一下,就跟李彥一起去了貓妮卡家,還驚喜地跟帶著老婆的小襪子重逢了。 這么長時間沒見面,外加小不點早就變了模樣,小襪子早就把這個人給忘了,只是瞄了他一眼,也沒多在意。 李彥守著貓妮卡和阿爾守了一個多月,而后貓妮卡走了,阿爾過了六天后心臟病突發(fā)也走了。 李彥蹲在貓墊上哭了幾場,萬分慶幸自己這個暑假跑回來了,否則真要遺憾終生了。 但估計他的“終生”也沒有幾天活頭了,看著爹媽就這么走了,他前所未有地深刻認識到了死亡離他已經(jīng)很近了。 做了這么多年的思想建設,李彥本人對此倒是還算坦然接受,但是小不點明顯被刺激到了,那幾天哭得比他還慘,睡覺都要死死摟著他不放。 給未成年兒童留下了這樣深刻的心理陰影,李彥覺得很愧疚,看小不點發(fā)展到只要看他一眼就忍不住淚崩的程度,都在琢磨著要不要推薦女主人帶他去看心理醫(yī)生。 在小不點又一次抱著他淚汪汪地問“餓喵你以后會不會也這樣丟下我”之后,李彥實在是沒有辦法,打字哄他:其實我不是一只普通的貓。 李彥想騙他說“你看我這么聰明,明顯就不同尋常,我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來找你玩上幾年,就該回去了”。 這個解釋雖然非常扯淡,小不點也早過了相信童話故事的年代了,但李彥想著好歹日后也給他留個念想,沒準人家就信了呢? 結(jié)果用爪子打字得一個鍵一個鍵地敲,速度著實很慢,李彥剛打了第一句話,就聽見小不點飛快補上一句:“其實你是人對不對?” 毫不夸張地說,李彥小心臟都漏跳了兩拍,爪子都發(fā)抖了,敲出幾個錯的字母來,趕忙又刪掉了。 他搖了搖頭,打字道:我是神貓,貓中之貓。 其實是人還是是神沒多大區(qū)別,但李彥想著要是跟他說自己是人,小不點腦抽風再滿世界找他可怎么辦,他的身體早就被車撞爛了,肯定是沒氣了才會穿越到貓的身體里面的,他可不想小不點浪費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去尋找一個死人。 那場景想想都太虐了,還不如跟他說自己是從天上來的,也斷了他的念想。 小不點盯著屏幕沉默了好一會兒,也不知道是真信了還是假信了,反正他點了點頭:“哦,原來你是貓咪之神,我就說你實在是太聰明了!” 哎喲,哪里了,也就是一般聰明吧~\(≧▽≦)/~李彥著實松了一口氣——不論小不點信不信,他都不想繼續(xù)剛才的話題了,能就此打住真心再好不過了。 小不點自此之后倒是恢復了正常,等到幾天開學后,他的注意力似乎也被轉(zhuǎn)移到了即將到來的競賽上。 但無形之中,他比以前都更加黏李彥了,連上廁所都要抱著李彥去。 往往是小不點在隔間里面尿著尿,一臉無奈的李彥蹲在外面等,時不時還能聽到里面的小不點很緊張地喊上一嗓子“餓喵你還在嗎”,這種時候就必須得立刻應聲,否則小不點能著急得開著褲子拉鏈就沖出來。 大三那年小不點參加郭沫若獎學金答辯,不敢讓李彥離開自己的視線太久,非要抱著貓上臺,還給自己找了一個高大無比的理由:“我能夠有今天,餓喵絕對在其中出了大力,這份榮耀必須要給他分出一份來才行!” ——孩子,這是去答辯爭奪名額,又不是讓你去上臺領獎,還分榮耀,等真拿到了錢的那天再考慮這個也不遲??? 負責人一臉蛋疼地看了他半天,考慮到這個成天抱著貓跑來跑去的小胖子也算是zk獨特的一道風景了,見他態(tài)度如此堅決,猶豫了一下倒也答應下來。 答辯現(xiàn)場,一刻鐘自我論述結(jié)束后,評委老師拿著他寫滿了各種獎項的個人簡歷,饒有興趣地問道:“你也拿到了我們學校數(shù)學直博生推薦名額,許多數(shù)學系高材生畢業(yè)后都投身于一年賺好幾百萬美金的金融業(yè)了,你是怎么看的?” 小不點真正想干的職業(yè)其實是黑客,感覺這個職業(yè)名稱聽起來比數(shù)學家要更高大上一點,但他對計算機的興趣又比不上數(shù)學。 他內(nèi)心多少有點糾結(jié),可面對老師的問題反應很快,一臉坦然地答道:“在這么美麗的數(shù)學面前,幾百萬美金又算得了什么呢?” 幾個老師交換了一下眼神,都露出不易察覺的滿意之色。 李彥倒是笑了一下,反正男主人這幾年借著房價上漲大賺了一筆,就算再冒出幾個私生子【這是啥】跟小不點爭產(chǎn),分了的錢也夠小不點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