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傻子跑過來,將白然的手放在自己額頭上蹭了蹭,一副求獎勵求表揚的笑模樣,“他們說我傻子,我打他們。” “打得好,等會給你做好吃的。”白然在他的頭發(fā)上揉了幾下,看著門外兩人走了便帶著人背上他們家半袋蕎面去了王蘭家。 他說過今天要去弄那些豬下水和血腸的。 過去的時候老王家一片喜慶,王蘭和王春正在收拾屋子,而王石正坐小板凳上傻笑。 白然看了一圈,見少了兩個人,便問:“我爹和趙秀才去哪了?” 王蘭眉開眼笑,手上的動作特別麻利,“趙秀才有事先回鎮(zhèn)上了,我讓你爹去請林家婆子過來吃頓飯,這不是殺豬了嘛?!?/br> 那個林家婆子白然有印象,長得肥肥胖胖的,平??偸切Σ[瞇的,一張嘴能把死的說成活得,黑的說成白的,專門以給人家做媒為生,也就是傳說中的媒婆。 白然無語,“咱不是剛回來嗎,這也太急了點……” 王蘭毫不在意的說道:“剛回來咋了,倆孩子歲數(shù)都不小了,這媒婆早點去好早點把事兒定下來,我也好安心?!?/br> “二哥,咱娘可是盼了好多年了,如今好不容易有個對象能不急嗎?!蓖醮盒χ畔率掷锏幕罾兹怀鋈?,“我把那些下水洗了,不過還有味,你看看?!?/br> 白然跟著去看了下,王春洗的都挺干凈了,再拿鹽搓搓也就成了,“把鹽拿過來?!?/br> “哎?!蓖醮簯?yīng)了聲就跑去拿鹽罐子了,回來兩人坐在小板凳上一點點搓著,不大一會傻子也過來了,蹲在白然旁邊看著,乖得不得了。 白然一邊洗一邊好似獎勵似的摸了摸傻子的頭發(fā),傻子剛開始每次都會傻笑一下回應(yīng),后來看王春和自家媳婦都抿嘴直笑,才發(fā)現(xiàn)自己頭發(fā)上已經(jīng)一股子難聞的味了,苦著臉道:“小然,臭。” 白然翻了個白眼,給他搬了個板凳,“知道臭了,誰讓你湊過來的,好了,別揉了,晚上回家給你洗?!?/br> 傻子不好好坐著,張開手就要去抱白然,白然嚇了一跳,抬腿就把人踢回去,“坐好!” “小然……”媳婦不給抱,傻子挺委屈,老實了一會后慢慢的往白然身邊移了移小凳,然后伸手偷偷去抓白然的衣角,抓住后偷瞄了對方一眼,見對方既沒打自己也沒甩掉自己就坐那傻樂。 白然甩了他個眼刀子,看似正在生氣,唇角卻是向上挑起些許,帶起一個漂亮的弧度。 王春看在眼里,心里羨慕的要死,臉上卻流露出幾許落寞,“二哥和哥夫的感情真好?!?/br> 白然嘴角一僵,抽搐了兩下,撇過臉去,“感情好?別逗了,一天到晚沒被他氣死就不錯了?!?/br> 王春眨了眨眼,用肩膀撞了撞白然,“得了吧,跟我還不承認(rèn),我看二哥夫不錯,二哥你也別瞎折騰了,好好過日子吧?!?/br> “我不就是在好好過日子嗎?!边@話說出來白然有點心虛,但又能怎么辦,他總不能帶著傻子一輩子啊。 王春擦了擦手,板凳轉(zhuǎn)了個正對著白然,看看四周沒有其他人才小聲說道:“二哥,你和我說實話,你是不是想和離?” 王春比其他人看的明白,白然也不否認(rèn),點了點頭,他確實有這個打算。 “二哥,二哥夫腦子壞了,你有沒有想過離了你他要咋活下去。你別說等找到他家人啥的,他家人要是想找,咱桃溪村地兒也不偏,至于到現(xiàn)在還沒動靜嗎,而且誰知道他家是個啥樣,要是不好,那你不是把人往火坑里推嗎?!蓖醮旱脑捑渚渲贝涟兹坏能浝吖?,他早就看出來白然是個嘴惡心善的,斷不會讓傻子回去遭罪。 “再說吧。”一提這事白然心里就一陣暴躁,這些日子相處下來,說沒有感情那是騙人的,難不成真把傻子送走遭罪? 算了,過一天算一天吧…… 李博恩看了看王春,又看了看白然,手抓著的衣角又往上挪了挪,抓的更緊一點,雖然不理解,可心里卻總有一股不舒坦。 東西洗好了白然便把豬血拿出來,先摻上水,然后往里面拌蕎面,等差不多有些粘稠的時候在放調(diào)料。 弄完了灌血腸就簡單了,把腸子一邊扎結(jié)實了,另一邊接上漏斗往里面灌豬血就成了,全部灌完之后再放鍋里煮。 煮血腸的時候他便將其他東西也做了,蔥爆豬心,干煸肺子,爆炒豬肝,完事后又將昨天吃剩的餃子熱了。 等王金水帶著林婆子回來正好開飯,林婆子穿的特別喜慶,一進(jìn)屋就是一嘴的吉祥話,說的沒一個人不樂的。 一頓飯下來,大家吃的都還算不錯,尤其血腸下的最多,吃完飯撤掉桌子,王蘭和林婆子就做媒的事嘮開了。 王家家底一般,不過聘禮還算豐厚,三樣銀飾加上五兩銀子,另外又給了林婆子五串錢作為謝禮。 這五串錢的謝禮在村里也是少有的,林婆子似乎沒想到老王家能給這么多,當(dāng)下又是一通保證,高高興興的往程家去了。 事情自然是水到渠成,第二天一大早,林婆子便拿著程永飛的生辰八字回來報喜了,約么一上午的功夫,整個村里都知道王家大小子要和程家小子結(jié)親了。 不過這事不是最急的,因為白然認(rèn)親請客的日子馬上就到了…… ☆、第十五章 請客的地方訂在王家院子,大家提前一天就準(zhǔn)備開了,王金水和王石負(fù)責(zé)搭棚子,剩下的負(fù)責(zé)料理這些天準(zhǔn)備的青菜和rou,洗的洗剁的剁,都弄成拿起來就能下鍋的,弄完了又和上三大盆白面,等明兒個蒸饅頭用。 白然又抽空去了趟于嬸家拿衣服,到那的時候于平正被他相公扶著慢慢悠悠的在院子里遛彎。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看于平的肚子似乎又大了一圈。 “白哥兒來了,快進(jìn)屋坐?!庇谄窖奂猓芸炀桶l(fā)現(xiàn)要進(jìn)來的白然,立即拍掉攙著自己的胳膊,過去拉著白然往屋里走。 白然那叫一個心驚膽顫,瞧那肚子大的生怕自己把人摔著,連掙扎一下都不敢,直順著人家的力道進(jìn)了屋坐在炕上。 這時候于平的相公也進(jìn)來了,客套的打了個招呼,“白哥兒是來取衣服的吧,不湊巧我娘剛出去了,要不你等一會,陪平子嘮會磕吧,我去地里看看。” 白然還能說啥,“行,那我等一會,你們忙你們的,不用管我?!?/br> 于平相公應(yīng)了一聲就走了,屋里就剩他們兩個,于平似乎很高興,拉著白然的手不撒開,東加長西家短的說,偶爾摻了兩句自家的事,說到興起還會手舞足蹈一會,跟個孩子似的。 白然也感覺到于平對自己的親近,深知對方這是真把自己當(dāng)閨蜜了,如果對面是傻子或者任何一個正常人,他絕逼已經(jīng)一拳頭揍過去了,閨蜜啥的,他可是正經(jīng)八百的男人! 可人家是孕夫…… 所以盡管心里暴躁的吐血,他也只能默默的聽著對方嘮叨,直到對方肚子咕嚕兩聲。 于平也沒覺得尷尬怎么的,他是孕夫,一天吃八頓都屬正常,只不過他娘和相公都不在家,他身子又不方便…… 于是他將目光轉(zhuǎn)向白然,“白哥兒,我餓了?!?/br> “……”白然認(rèn)命的走向廚房,好在廚房里東西都是現(xiàn)成的,也沒費多大功夫。 于平吃飽了就打開炕梢一個小箱子一邊看一邊樂,白然好奇的伸頭一看,里面全是小孩的衣裳鞋襪,從剛出生到五六歲大小的都有,嶄新嶄新的。 “這是從我知道懷孕了才開始弄得,太少了,也不知道夠不夠穿?!彼贸鲆患傋龅揭话氲囊路?,縫了幾針眼皮子就往下搭。 “先湊合穿吧,等以后你在慢慢給他做就是了,急啥?!卑兹粚⑨樉€搶過來放一旁,把人塞進(jìn)被窩,直到對方睡著了才松一口氣。 他把那衣裳重新放回箱子里,又看了看里面顏色各異的小衣服,摸了摸上面密密麻麻的針腳,忽然覺得似乎有點理解于平的心情了。 沒多大一會于嬸回來了,白然拿了衣服被面,付了錢就回家了。 隔天一大早,他便和傻子換上新衣服去了王蘭家里。 老王家人都剛起不久,王春正把兩個大灶點上,似乎覺得不太夠用,又讓王石去搭上兩個臨時的,反正請客的時間定在下午,倒也不急。 白然將昨兒個弄好的豬rou和排骨放一鍋里煮上,另一個燉上雞rou和其他的,等水開去了浮沫便和王蘭王春他們一起揉饅頭,同時在心里將菜譜又過了一遍。 清蒸狍子rou、排骨燉白菜、雞rou燉蘑菇、紅燒rou、蒸血腸、素炒青菜、拌三絲、四喜丸子。 鄉(xiāng)下人吃東西沒多大講究,只要能吃飽能沾到葷腥就行,這些菜基本都能一鍋出,簡單方便還不費事。 大家正忙的熱火朝天,白然忽然聽到門口有動靜,往外一瞅,正巧程永飛往里面看。 王春跟著他回頭,看到來人立即笑著大聲喊了句“程大哥來了,快屋里坐!” 話音剛落就聽后院噗通一聲,大家跑過去一看,只見王石四仰八叉的坐在地上,一臉泥漿,不遠(yuǎn)處還落了幾塊轉(zhuǎn)。 王春第一個笑了,“大哥,你這是砌灶還是砌你自己呢?!?/br> 王石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目光落在后面的程永飛身上頓時移不開了,這人似乎比前些年更好看了。 程永飛在直率被喜歡的人這么看也覺得臊得慌,尤其旁邊還這么多人呢。 “得了,咱別在這害事了,該干嘛干嘛去?!蓖跆m瞇著眼睛像轟鴨子似的把人都給弄走了,回頭對程永飛說道:“永飛啊,你就在這和石頭把灶給砌了吧?!?/br> “哎?!背逃里w應(yīng)了,他爹讓他早些過來就是來幫忙的。 “行,那你倆忙著,這灶也不急著用,你倆慢慢弄,我先去前面揉饅頭了。”王蘭又暗示的瞪了王石兩眼才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大概中午的時候就開始上人了,這些先來的除了村長一家子和王家的族老,就是平常和老王家關(guān)系不錯的,大約不到一個時辰,十張桌子就都坐滿了。 白然看了看日頭,便和王蘭商量先開上一批,正巧這些吃完了下批人也該來的差不多了。 王蘭也覺得不錯,于是上面前問了問村臟和族老能否開席。 村長有點猶豫,“不用再去請下白家嗎?” 白然真是一點都不想跟老白家扯上關(guān)系了,“村長,我白然給白家做牛做馬干了十七年,還不夠嗎。” 王家族老嘆息一聲,“可你那大堂兄以后八成是要當(dāng)官的,咱們都是農(nóng)戶人家,這自古民不與官斗,要是你把關(guān)系鬧得太僵以后總歸是不好的?!?/br> 這族老活了大半輩子,眼下不過就是怕白然得罪白家再連累他們王家,白然聽的火大,他是脾氣沖說話不拐彎,但也知道深淺,老白家也就現(xiàn)在鬧鬧,等白錦書回去把事情后果給他們掰扯明白了,也就沒人敢再來煩他了。 就算以后白錦書真當(dāng)了官,為了聲譽面子上也不敢動他,頂多背后下黑手。 不過這也沒什么好怕的,畢竟在末世什么沒見過,當(dāng)他異能是擺設(shè)嗎。 “族老,先前分家時字據(jù)已經(jīng)寫明我和白家再無關(guān)系,更何況我已經(jīng)出嫁了,我夫家姓李,而不是白?!背黾迯姆?,沒有什么理由比這個更好用了。白然拉著傻子的手,扭頭在對方的臉上親了一下,就像是證明一般。 大膽的動作引起院子里一堆哄笑聲,不過也沒人說別的,誰讓人家是合法夫夫。 其實大多數(shù)村民都是淳樸的,極品畢竟是少數(shù)。 傻子笑的眼睛都快沒了,這可是媳婦第一次親他,他低頭就想親回去,正巧白然感覺到旁邊動靜扭頭,傻子的唇湊巧落在他的唇上。 該感謝他倆相差比例正好的身高嗎? 院子里的哄笑聲更大了,還夾雜著一些婦人的笑聲,白然趕忙后退一步,盯著傻子咬牙切齒,卻礙于院內(nèi)人多不能動腳。 兩輩子的初吻沒了! 然而這一次李博恩卻沒看他,只是呆呆的撫著自己的胸口,好一會才驚嚇的拉住白然的手放在自己心口,“里面有蟲子!” 蟲你妹啊?。?! 白然僵硬的扭過頭,看向族老和村長,“我的意思相比二位都明白了,以后我的娘家只有王家,我要孝順的人也只有我的爹娘。” 王家族老也不好意思了,“咳,知道了知道了,開席吧。” 村長張了張嘴,被族老橫了一眼又閉上了,在村里他的輩分比王家族老低了一輩,說話總得顧慮著點,可他們桃溪村好不容易出了個光耀門楣的讀書人…… 罷了,誰讓老白家的不會做人,連親孫子都不放過呢。 王蘭去廚房吆喝了一聲,大家開始七手八腳的上菜,完事后老王家人和白然傻子一同上桌陪酒。 程永飛因為和王石的婚事定下了,一直跟在王石后面,這一桌桌敬下來,即便臉皮再厚也被調(diào)侃的跟熟透的紅蘋果似的。 人太多了白然不敢放傻子自己,所以幾乎他走到哪就把人拽到哪,這跟在王石后面敬了一圈酒,結(jié)局比程永飛還要悲劇。 最起碼人家沒成親頂多調(diào)侃到洞房,他這成親的就直接調(diào)侃到孩子了,還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