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有李尚幫忙,剩下的菜也很快過完了秤,等白然算好錢,他們又開始把罐子往車上搬。 等全完事要走的時候,老板娘便恭敬的守在李尚旁邊,直到李尚點了頭才敢上車。 王蘭有點蒙,看看幾人,最終還是沒問出來。 等人散了,李尚拉著白然進(jìn)屋,鎖上門后從口袋里抽出一張紙展開遞給白然。 白然自然而然的接過來,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是李尚他父親的回信,沒有幾句話,除了說他們一家人想念他,剩下的就是交代李尚先隱藏起來,等事情結(jié)束。 白然看的認(rèn)真,所以沒注意旁邊李尚臉上的怪異,待他看完,又一封信放到他面前。 “那是我爹寫的,這是我娘寫的?!崩钌袑⑹种械男恼归_,足足有四五張紙,白然看了他一眼,將兩封信調(diào)換了一下,拿起這封又看了起來。 與李尚他爹的軍事任務(wù)類似的信件一比,他娘寫的就全是家里長短,先是關(guān)心李尚有沒有受傷,然后抱怨李尚因為沒趕回來害她失約女方少了兒媳婦,最后是追問白然這個新兒媳婦和她大孫子的情況。 白然看完的時候臉色特別古怪,因為信最后末尾有一句再詢問他的時候用的是姑娘。 李尚尷尬的咳了一聲,“我又寫了一封信特地將咱倆的事情仔細(xì)說了一遍,這次我娘應(yīng)該不會誤會她兒媳婦的性別了,你要不要也寫一封信給我爹娘看看?” 白然把紙拍在桌子上,回炕上躺著,“不用,我不會寫?!?/br> “好吧?!崩钌袑櫮绲钠讼掳兹坏哪橆a,為他拉上被子,“睡一會?” “不,你教我寫字吧?!卑兹挥X得他是真不能在墮落下去了,最起碼得會用毛筆劃兩下裝裝樣子,他從被窩里爬出來,將紙筆預(yù)備好,然后找好握筆的姿勢,下筆就是兩個大字,寫的是李尚的名字。 結(jié)果,還真就是劃倆下子,打眼一看就兩個墨團(tuán)子。 李尚低頭一看,樂了,“你識字,卻又寫成這樣……慘目忍睹?!?/br> 白然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寫的不是我名字?!?/br> “這是算計我呢?”李尚總算看出那倆字是啥,懲罰似的掐了掐白然的鼻子,然后調(diào)整了下他的握筆姿勢,接著用自己的右手附上他的,落筆,在那松松垮垮的“李尚”二字旁邊加上“白然”兩個字。 乍一對比,高低立顯。 白然有點抑郁,他好歹也是本科畢業(yè),結(jié)果在這邊先是裝文盲,現(xiàn)在是半文盲,上了那么多年學(xué)全白扯白了。 “慢慢來,練多了就好了。”李尚一邊安慰他,一邊又重新抽出一張紙教他先寫起自己的名字。 白然點了點頭,他現(xiàn)在也不求能寫多漂亮,只要能工整就成,勤著練點,應(yīng)該沒多大難度。 這天兩人一個教一個學(xué),很晚才睡下。 接下來的日子,白然和王蘭他們緊著忙活,總算趕在白然借耕牛那天的前面把菜收拾好全部下壇。 忙完的時候于平和李牛帶著大寶二寶過來跟他們告別,李牛的地都在隔壁李家村,去年是因為于平懷孕不方便他才帶著人來這邊住,如今都沒事自然還要回去。 如今大寶二寶又大了一圈,往炕上一放已經(jīng)能穩(wěn)穩(wěn)的坐住了,或許是因為沒看過這里,兩雙眼睛溜溜的四處轉(zhuǎn)悠,一會伸胳膊一個蹬腿的,小嘴咿咿呀呀說個不停,也不管旁人能不能聽得懂他們在說什么,有時候于平逗他們拍拍手掌,他們也會跟著耍寶似的拍兩下,惹得幾個大人合不攏嘴。 白然莫名的有點羨慕,再想起自己肚子里這個,下意識將手貼在肚皮上,卻正巧趕上里面有什么動了一下,他立馬愣了。 李尚第一個注意到白然的表情不對,趕忙到他旁邊站著,“怎么了?” 白然指了指自己的肚子,聲音呆呆傻傻的,“動了……” “動了?!”李尚也顧不得旁邊有沒有人,直接蹲下去盯著白然的肚子,手輕輕的貼在上面。 像是回應(yīng),不一會白然的肚皮果然又動了一下,李尚咧開嘴笑了,干脆將臉貼上去,那股子傻樣特別讓人不忍直視。 于平和李牛在旁邊盯著,白然臉皮再厚也有點受不了了,一巴掌將李尚的臉乎開,調(diào)整好坐姿逗大寶二寶去了。 “博恩好了?”于平腦子不錯,打一進(jìn)白然家到現(xiàn)在李尚的表現(xiàn)再看不出來他就白活這么大歲數(shù)了。 “嗯,好了?!崩钌凶诎兹慌赃叄残液盟昧?,否則指不定得給這個家添多少亂,他一個大男人怎能讓自己的媳婦孩子跟著自己遭罪。 于平笑道:“我還是去年那句話,只要咱們把日子過起來,一家人和和樂樂的,比啥都強?!?/br> 白然想起自己那次竟然被于平的肚子嚇暈不禁失笑出聲,搖了搖腦袋,說道:“你們今天就別走了,留下來吃頓飯,明兒個趕早回去得了?!?/br> 于平也不和他客氣,“早聽說你手藝好,我們就留這蹭飯了。” “等著?!卑兹粩]了擼袖子,扭身就進(jìn)廚房,鍋包rou、糖溜地瓜、爆炒豆芽,再配上他家的各式咸菜,四個大盤子往桌上一擺,也就是一個時辰左右便全部完工。 等吃飯的時候,李尚特地又拿了兩壇子酒過來,和李牛就著菜喝兩杯。 他們倆都是五大三粗的漢子,一邊聊一邊喝,剛開始還好好的,后來不知怎么喝著喝著就下道了,你一杯我一杯的互灌,最后倆人都趴下了。 于平和白然都先一步吃完回屋坐著,等的天都黑了才感覺不對勁,進(jìn)廚房一看,就見到李尚冷硬這一張坐在椅子上擺姿勢,而李牛鉆則到桌子底下,兩人頓時哭笑不得。 小孩不能走夜路,李牛又喝成這德行,于平無語,他今天想走也走不成了。 “隔壁的屋子我一直收拾,現(xiàn)在天也不算太冷,等會把灶點上熏一熏就能睡了?!卑兹缓陀谄揭蝗俗鹨粋€酒鬼,扶著往屋里走。 李尚喝多了不吵不鬧,任由白然帶著,回屋往炕上一躺就沒了反應(yīng),白然只能哭笑不得的伺候人脫鞋脫衣,洗臉漱口。 然而當(dāng)他也躺進(jìn)被窩的時候,李尚又活了,兩只手專門往他衣服里鉆,或許是喝了酒的原因,李尚的手guntang,連帶著撫過的地方也像是著了火似的。 白然自打懷了孕,身體一天比一天敏感,哪里經(jīng)得起這般挑逗,動情之時,他忽然覺得這場景分外熟悉。 就是那次,這人真把娃娃從他的腳底板塞了進(jìn)去…… ——拉燈—— 第二天起來,白然起來晚了,當(dāng)他扶著腰一瘸一拐出去的時候李尚已經(jīng)下地了,就于平和李牛在這。 昨晚他們睡的屋子挨著,隔壁動靜多多少少都撲捉到一些,加上李尚一早神清氣爽的去村長家借耕牛,一點也沒有宿醉的樣子,而白然又這副德行,還有啥不明白的。 于平了然的眨了眨眼,偷偷在白然耳邊嘀咕了兩句,完事便拉著李?;丶伊?。 院子里就剩下白然一個,他轉(zhuǎn)了個圈去了廚房,抓起那兩個空掉的壇子聞了聞,果然一個酒味很重,一個則輕的能忽略不計。 于平說他早上過來想幫忙收拾的時候意外發(fā)現(xiàn)這倆壇子里其中一個是摻了水的,當(dāng)時李牛喝的直往桌底下鉆,另一個卻老老實實的,究竟誰喝了那個摻水的不言而喻。 白然咬牙切齒,丫的從一開始他就被算計了! ****** 李尚在地里忙到中午,直到白然過來送飯才停下,他擦了把腦門上的汗,特別體貼的幫白然按了按腰,“累就多睡一會,到時間我回去吃就成,腰還疼么?” “還成,能頂著給你做頓飯?!卑兹惶貏e溫柔,一個勁對他(陰)笑,拿出飯菜一一擺上。 酸辣土豆絲、苦瓜炒蛋。 李尚一拍腦袋,他明明記得早上起來已經(jīng)把那壇里的水處理掉了…… ☆、第四十九章 按李尚的想法媳婦就是用來疼的,就算喂毒藥也得面不改色的吃不下去,不就是一個酸一個苦嘛,他連上戰(zhàn)場都不怕還怕這點玩意兒? 事實證明他還真怕這點玩意兒。 邊關(guān)再苦至少也是白菜豆腐,大鍋飯那么一端,頂多咸點,嘗不出其他味道,就算開小灶,那廚房里的火頭軍也是可著他的口味來,哪敢弄別的,“普天之下敢喂我吃這些東西的,估計也就你一個。” 白然一挑眉毛,笑的有點冷,“不吃?” “哪能啊,媳婦做的菜最香了!”李尚扒了口飯夾了一大筷子苦瓜放進(jìn)嘴里,粗略的嚼了兩下就咽了,然后又是一大口,忽略掉那一臉好像啃黃連的表情,貌似真是好吃不得了。 白然哼哼兩聲,這氣算是消了,把蓋的嚴(yán)實的籃子再度打開,又端出一盤白菜炒rou來。 這菜剛出鍋沒多久,還熱乎著,白菜片不多,大多數(shù)都是豬rou,五花三層的,看著就讓人流口水。 李尚看著這盆菜就感覺心里跟那菜一樣熱乎乎暖洋洋的,他以前真不知道原來有媳婦的感覺這么好。 白菜把菜換了下,那盆酸辣土豆絲挪到自己這邊,抓起筷子用四方頭那一端在李尚的頭上敲了兩下讓人回魂,而后慢悠悠的吃起來。 李尚筷子一動,夾起一塊大rou片放嘴里嚼了,然后沖著白然裂開嘴一笑,“香!” 等吃好飯,李尚繼續(xù)在地里忙活,白然看了一會拾掇好東西回了家,一進(jìn)門他便把去年買的那些種子拿出來分門別類放好,然后分別挑出一些將他的異能灌輸進(jìn)去,一邊催生一邊想方設(shè)法的改良。 這個步驟特別消耗異能,大約兩天的功夫才弄出一個粗略的大概,接下來又重復(fù)了三遍才處理出一批他認(rèn)為不錯的種子。 弄完這些,他又將李尚買來的種子全部用異能滋潤了一遍,硬生生將種子的品質(zhì)提高了一個層次。 春耕忙起來沒頭,直到清明播種過后兩人才算有時間喘口氣,這時候白然的肚子已經(jīng)滿五個月了,這大腹便便的,身子一天比一天沉重,他干脆靜下心養(yǎng)胎,每天除了澆澆菜園子就是窩在屋里頭練字,其他事情就交給李尚去做。 至于接到醉仙樓和劉記的訂單,大多數(shù)工作都是由程永飛和王蘭做的,他現(xiàn)在只負(fù)責(zé)調(diào)個味,除非必要,否則封壇都暫時不做了。 這期間李尚和家里一直有書信往來,只不過再也沒讓白然看過,里面的內(nèi)容不得而知。 白然也不是個好奇心重的,默默的看著劉記的老板娘再次收起李尚的信,全當(dāng)沒這回事,該干嘛還干嘛。 “對了,白哥兒,表……弟?!崩习迥镞@次拿了信沒急著走,猶豫片刻囑咐道:“我聽說東洼子那一片前幾天開始鬧瘟疫,好像鬧得挺厲害,你們小心點,最好這段時間別跟人走動,實在不行就先找個地方躲躲等過勁了再回來?!?/br> 東洼子也是個村子,距離桃溪村大約不到五里地,如果瘟疫鬧得厲害,傳過來不過是早晚的事情,這下不止白然的臉色變了,李尚的臉色也不好看,“癥狀是什么?怎么開始的?” 老板娘搖了搖頭,“我也只是聽食肆里的熟客說的,貌似得了那病便會高燒頭疼,渾身無力,其他的就不清楚了,總之你們小心為好。” “多謝表姐提醒,我這還有封信麻煩表姐替我送往邊關(guān)。”這種事早知道便能早做預(yù)防,李尚感激的沖老板娘道了謝,又提筆寫了封信給了人家。 “放心吧,這事兒包在我身上了?!崩习迥锸蘸眯?,客套客套便走了。 李尚起身送人離開,等他再回來的時候白然已經(jīng)穿好鞋襪站地上等著了,他知道這事兒拖不得,倆村子離的那么近沒人知道明天瘟疫會不會傳過來,但白然肚子那么大,就這么出去他哪能放心,“你在家待著,我自己去就成了。” 白然抓著李尚慢慢往外走,“全村上下都知道你是個傻子,他們會信你的話么,這事兒還得從我的嘴出來管用。” 這話是真的打擊到李尚了,他抑郁的揉了揉腦袋,苦笑道:“以往在軍營都是我說什么別人做什么,現(xiàn)在卻是說真話都沒人信了。” 白然鎖上門,一邊走一邊隨口問了句,“你在軍營做什么的?” “做將軍的,你相公我花了十年的時間才熬上定遠(yuǎn)將軍的位置。”這也是李尚唯一能得意的地方了,畢竟他坐到這位置完全是自己一點點拼出來的。 白然想到李尚會是個官,但沒想到是這么大的官,打量了他兩眼調(diào)侃道:“倒是沒白費你這一身力氣,不過你離開邊關(guān)這么久能成么?” 李尚說道:“我回京時家里人給請了文書,加上軍營有我?guī)煾缸?zhèn),我即便走個一兩年也不會有事,而且家里面正在處理軍營中害我的那些人,我現(xiàn)在也不便露面?!?/br> 白然忍不住問道:“那之后呢?” 李尚沉默半晌,嘆息一聲,只說出兩個字,“等我?!?/br> 白然沒再說話,任由對方扶著自己往村長家里走。 只是去村長家必然會經(jīng)過村中央的大樹,如今天氣已經(jīng)暖和,日頭正在當(dāng)空,大家伙早已脫去厚重的棉衣,三三兩兩的窩在樹底下聊閑嗑,而閑嗑的主題不是圍繞著當(dāng)上官的白錦凡,就是現(xiàn)在有孕的白然身上。 桃溪村就那么大,藏不住半點秘密,自打出了咸菜這事,白然家門口那是馬車牛車不斷,賺了多少錢不用細(xì)打聽估摸沒一百也有八十了。 其實村里人腌咸菜大多數(shù)都賺了,但最多不過十多兩銀子,還沒白然的一半多,盡管大部分人對白然還是感激的,但總有那么一小部分害群之馬不滿于現(xiàn)狀的,認(rèn)為白然私藏了最為賺錢的方子,給他們的都是沒人要的破方子,頂多賺點小錢。 這些認(rèn)為賺少了的人不樂意,加上之前和白然作對的老白家出了個當(dāng)官的,這胳膊肘難免都有點歪了,于是閑言碎語的又出現(xiàn)死灰復(fù)燃的跡象。 現(xiàn)在清明剛過,大家都是剛閑下來湊熱鬧的,黃氏和柯桂花自然也在,也是黃氏倒霉,這兩張破嘴皮一張,恰巧白然打遠(yuǎn)處過來,聽了個正著。 只聽她和旁邊一位高高瘦瘦的老太太說:“要我看這事兒就是八九不離十,就白哥兒那股子潑辣兇橫的勁,準(zhǔn)準(zhǔn)一個鬼見愁,更何況還是個小子,若是這博恩真好了,躲還來不及呢,哪里還能往上湊,我要是他,鐵定要趕緊休了送到山上大廟去,再娶一個溫婉賢淑的姑娘,就像我家桂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