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節(jié)
漆黑深夜。 房間內(nèi)傳來幾人平穩(wěn)的呼吸聲。 楊桃輕手輕腳的爬起了床,然后悄然無聲的走出了房間。 房門被輕輕的關(guān)上。 慕容曉睜開了眼睛,看了一眼門窗上楊桃的影子。楊桃?現(xiàn)在已是深夜,楊桃一向膽小,即使晚上想要出去小解也會叫上她們其中一人陪著,怎么今日竟是自己出去? 心存一絲疑惑,起了身,追出去。 但,站在門前,望著兩側(cè)的長廊,已不見楊桃的身影,楊桃什么時候身手如此敏捷了?懷著疑惑,慕容曉重新進了屋。 此時,楊桃已身姿敏捷快速的離開,且出現(xiàn)在昭陽宮內(nèi)的一處隱秘的地方。 楊桃雙膝跪地,神情恭敬的道:“奴婢參見世子,世子萬安?!?/br> 靜王世子—東陵風(fēng)妖媚的眼眸淡淡掃向楊桃,“起來吧。” “楚王已經(jīng)起了疑心,或許用不了多久就會發(fā)現(xiàn)慕容曉就在昭陽宮?!睏钐业吐暦A告道,昨晚的驚恐皆是她可以表現(xiàn)出來的,真實的她面對各種危險,即使有人將刀擺在她的脖頸上她都不會害怕。 又過兩日。 早膳過后,惠妃如往常一樣服了丹藥,喝了調(diào)養(yǎng)的藥,沒什么精神的回床上躺著。 一名公公拿著一封密封信送來。 “稟告娘娘,此乃楚王派人送來的信件?!?/br> “呈過來?!被蒎鸁o精打采的命令。 李嬤嬤走過去從公公的手中接過了信。 惠妃三兩下拆開了信,待展開信件,竟是王落云派人快馬加鞭送來的信!惠妃疑惑的看向信件上的內(nèi)容,待看到上面的內(nèi)容后,震怒,雙手將信揉成了團,怒罵:“胡說八道!” ------題外話------ 今天還有二更~最遲會晚上九點左右~ ☆、第十二章 拒見元銘(二更) 李嬤嬤嚇的撲通一聲跪下,不敢多言,她的視線定在那被揉成團的信件上。 “怎么可能?!她區(qū)區(qū)一個官員家的千金,即使日后也許會母儀天下,但現(xiàn)在的身份豈能與本宮相比,竟來追責(zé)于本宮!膽子還真大!已經(jīng)死了的人,怎么可能死而復(fù)生兩次?簡直是笑話!”惠妃大怒,同時又想到,她忽然容貌衰老,或許不是被人下毒,而是王落云給她的這個藥有問題。否則怎么會有那般的神效,能夠讓她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恢復(fù)容顏,緊接著沒過多久又老了?! 對!一定是王落云害她! 區(qū)區(qū)一個小丫頭也敢在她的面前玩弄手段! 慕容曉不過就是一個寒門之女,沒有三頭六臂,怎么可能死而復(fù)生?王落云將她當(dāng)成了傻子,竟是如此拙劣的借口! “以后再有她的信,一概不許送進宮給本宮。若是讓本宮再看到她的信,你們別想要你們的小命了!”惠妃駭人的目光掃了一眼送信的公公,而后又掃了一眼李嬤嬤。 二人連忙應(yīng)道:“是!” “李嬤嬤,將信紙收拾了,下去!”惠妃無比厭惡的看了一眼揉成團的信件,寒聲命令道。 李嬤嬤一邊應(yīng)著,一邊彎腰撿信,然后與公公一同離開。 等人都退了下去后,惠妃氣紅了臉,完全沒了睡意,走到梳妝臺前。 懷著忐忑的心,惠妃看向銅鏡。 頓時銅鏡中那衰老的讓她都有些陌生的臉讓她看的觸目驚心,這兩天她郁郁寡歡,喝了無數(shù)藥,也加量吃了丹藥,可仍舊沒有好轉(zhuǎn),反而面色更加蒼白,眼眶發(fā)黑,失去的頭發(fā)仍舊沒有長出。 看上去,她就如同那寺廟了了無生趣的尼姑。 “該死!該死!敢害本宮的人都該死!”惠妃發(fā)狂的大喊著,直到現(xiàn)在她都無法接受自己變成了這番模樣,過去了這么多天,皇上一直都沒來看她,后宮的人雖然礙著皇上的命令沒有來打擾她,可偏偏明面上打著關(guān)心她的旗號,給她送來的補品全部都是養(yǎng)顏的! 這不是嘲笑是什么?她們現(xiàn)在必定每天都在偷笑,她惠妃盛寵了許多年,到了最后竟然落得這般下場!若是沒有生下南宮云城,她現(xiàn)在必定已經(jīng)失寵送入了冷宮,冷宮她去過一次,那次是因為有一個狐媚的剛剛進宮的妃子,竟然勾引皇上,讓皇上半個月都未曾來到她的寢宮。經(jīng)過她的陷害后,那妃子淪落到冷宮。后來她去看過一次,人都瘋了,披頭散發(fā),頭發(fā)花白,哪里還有當(dāng)初的狐媚樣子! 那些賤人見她沒了美艷的容貌,就以為她可以任人踐踏?想要讓她進冷宮,她們想的美! “我一定會找到法子讓自己變回從前的模樣,皇上對我是真心的,不過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我容貌的變化。恩,對,是這樣的。那些女人與本宮怎能相比?”惠妃對著銅鏡中憔悴不堪的自己嬌媚的笑道。對鏡子中那憔悴的容顏視若無睹,似乎銅鏡中的女子仍舊是以前能夠讓皇上為之傾心的絕美容顏。 李嬤嬤和公公出了門后。 公公小聲的說道:“娘娘最近脾氣似乎有些古怪,用不用稟告楚王?” 李嬤嬤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笑著搖了搖頭,低聲道:“娘娘不過是一時之間無法接受而已,過幾天就會好的。況且王爺有那么多事情需要處理,若是耽誤了王爺,到時候娘娘肯定會怪你和我。再者,你我跟隨娘娘這么多年,最是了解娘娘,娘娘向來蕙質(zhì)蘭心,等過一段時間后,就能恢復(fù)如常,這段日子我們就小心伺候著,保準(zhǔn)不會出錯。” 聞言,公公想了想后,點頭應(yīng)道:“嬤嬤說的對?!?/br> 等公公走遠后,李嬤嬤小心的打開信件,待看到上面寫的事情后,面色一變,看了一眼廚房的方向,一陣心驚!慕容曉哪里是惠妃眼中上不得臺面的寒門之女?更不是惠妃眼中可以任意碾壓的螞蟻。如今,惠妃不知不覺間落得這般地步,而慕容曉已經(jīng)混進宮里,時刻準(zhǔn)備著讓惠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想到慕容曉身邊的那個人,她就無法克制的身子一顫,站在慕容曉背后的人必定不簡單!絕對是個比太子更讓人絕對可怕的人。 她看了一眼四周,將信件小心的揣入腰間。 黃昏來臨之際,在廚房做事的人已經(jīng)各自走出來休息,李嬤嬤走上前去,單獨叫了慕容曉,“程言,你隨我來一趟,我有話問你。” 慕容曉隨著李嬤嬤一同走進了李嬤嬤的房間。 李嬤嬤在惠妃身邊伺候多年,自惠妃進宮后,李嬤嬤便一直在惠妃身邊伺候,雖說不知道當(dāng)年為什么沒有出宮,但是直到現(xiàn)在仍舊能夠在惠妃身邊伺候,且讓惠妃能夠信任多年,就足以說明惠妃有多么看重李嬤嬤。 只是可惜了,惠妃對待下人苛責(zé)頗多,并不多懂得籠絡(luò)人心,以至于李嬤嬤能夠輕易的被人收買利用。 李嬤嬤單獨一個人住一個小房間。 小房間內(nèi)擺設(shè)很簡單。 房門關(guān)上后,李嬤嬤從腰間拿出了信件,遞給了慕容曉:“慕容小姐看看吧?!?/br> 慕容曉心存疑惑,低頭看了一眼,待看了信件上的內(nèi)容后,眸光幽暗若深潭,“惠妃如何反應(yīng)?”王落云不愧是出身王家,從元銘再次前來青山國便可洞察到一些端倪,且還能在最快的速度知曉她還活著。 只是可惜了,她高估了受了挫折刺激的惠妃,王落云的本意是讓惠妃防備,然后派人尋找她,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除掉她。但,惠妃如今失去了美貌,沒了能夠引以為傲的綢緞般的黑發(fā),整個人精神都處在極度緊張當(dāng)中,再者長時間服用慢性毒藥和丹藥,神經(jīng)被破壞的不輕,遲早有一日會瘋瘋癲癲,哪里能夠從字面上分析更多? 王落云的期盼必定會落空! 李嬤嬤嘆口氣,小聲的說道:“娘娘大怒,根本就不信王小姐的片面之詞,更認(rèn)為王小姐是在嘲諷她。娘娘最近性情更是古怪,若是以前的娘娘,必定不會如此?!?/br> “并不意外?!蹦饺輹渣c了點頭,然后抬眸看向李嬤嬤,深沉莫測的目光看的李嬤嬤一陣心驚,“李嬤嬤,你清楚現(xiàn)在做的是什么?” 李嬤嬤立即收回目光,心驚膽戰(zhàn)的回道:“慕容小姐那天晚上已經(jīng)說得清清楚楚,老奴知道在做什么。若是為太子辦事,太子日后為了封了老奴的口,一定會殺了老奴?;蒎锬铿F(xiàn)在越來越不清醒,說不準(zhǔn)哪一日會看我不順眼殺了我。唯有慕容小姐,許諾老奴,等事情辦成后,就為老奴換個身份帶出宮去,到時候老奴手中有銀子幾百兩,出宮后不必再看任何人臉色,還能買山莊田地等等,日子比現(xiàn)在要逍遙快樂的多。所以,老奴必定會盡心盡力為慕容小姐做事。”她現(xiàn)在沒有別的路可以選,太子手中握有她的把柄,讓她為他賣命,但是她時刻心驚膽戰(zhàn),就怕到了那一日自己沒有利用價值了,便會被殺了滅口。而且若是被惠妃知道了她的背叛,她哪里還能有好下場?唯獨慕容曉,與惠妃和太子都沒有特別的牽扯,慕容小姐的目的很簡單只是來尋仇而已。 這一條路很明顯,她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怎么走才是最好的。 慕容曉深深的望著李嬤嬤,直到李嬤嬤頭更低,大氣都不敢喘時,她才微笑道:“李嬤嬤是個聰明人,當(dāng)然知道如何抉擇。惠妃既然不想再見到王落云的信件,那么日后王落云送來的信,李嬤嬤都毀掉了吧?!?/br> “是,慕容小姐放心,所有的信件到時候都會經(jīng)由我的手。只是,我們接下來該做什么?”李嬤嬤拿捏不準(zhǔn)慕容曉究竟想要做什么,為什么進宮到現(xiàn)在始終都是沒什么動靜?究竟她在等什么? “再等幾日,到時候我會告知你如何去做?!蹦饺輹曰氐?。心想,日復(fù)一日,惠妃的狀況越來越差,御醫(yī)每日前來診脈皆是搖頭離去,應(yīng)該用不了幾日,惠妃的精神必定會因為刺激而更加脆弱,按照無影的話,有時候會精神恍惚,那便是一個時機!在她要離開的時候,忽然又想到了什么,“李嬤嬤,對楊桃可熟悉?” 李嬤嬤點頭回道:“這丫頭進宮后的一舉一動老奴都知曉,是個有著花心思的,可能還想爬上龍床呢,不過膽子不大。有什么心思一眼就能看透。她家世背景簡單,父母皆是農(nóng)民,有一個弟弟?!?/br> 慕容曉眸光微動,家世背景的確簡單,心思也的確似乎一看就能看透,只是如此簡單的背后,有幾分詭異。“恩,沒什么事兒了?!?/br> “慕容小姐若是日后有事吩咐老奴便可?!崩顙邒吡⒓凑f道。 慕容曉從李嬤嬤的房中走出來后,楊桃不知道從何處竄了出來,一下子攬住了她的手臂,“程jiejie,李嬤嬤見你所為何事?她是不是想要讓你去娘娘身邊伺候?現(xiàn)在所有的人都不想近身伺候娘娘呢。程jiejie,你一定要找理由拒絕了李嬤嬤?!?/br> 楊桃態(tài)度親熱,在慕容曉的耳邊壓低聲音的說著。 “沒有,是一些別的事情。你現(xiàn)在無事了?”慕容曉目光淡掃向挽住她臂彎的手,那手不是一般女子的纖細白皙柔嫩,指腹間已有老繭。她微笑著道:“楊桃,你曾經(jīng)說過你的家里不算窮,父母身體康健,你平日里就是繡一些帕子賣出去貼補家用是嗎?” “是啊,爹娘向來寵著我,家中雖然不富裕,吃不起很多東西,但是從來沒有虧待過我。我進宮也是為了能夠賺一些銀子到時候能夠為弟弟娶媳婦。程jiejie,我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你的事情呢?!睏钐疑裆珱]有絲毫異樣的回應(yīng),且語氣中還頗為天真。 慕容曉眸光幽深如夜,唇邊流轉(zhuǎn)著淺淺的笑意,語氣柔和的回道:“我的父母早就因為年邁去世,幾個jiejie已經(jīng)嫁人了,獨剩下我一人,一人無法生活,入宮后倒是可以攢些嫁妝?!?/br> “怪不得程jiejie懂得那么多事情,待人也溫和有禮。原來程jiejie經(jīng)歷了這么多的事情,若我是程jiejie,怕是現(xiàn)在還在慌不折路,不知道該怎么辦呢,又或者隨意的找一個人嫁了。其實很多人進宮是因為無路可去,我們進宮又何嘗不是無路可去?程jiejie,以后我將你當(dāng)成我的親jiejie,以后無論你有什么事情,我都會站在你身邊?!睏钐疑裆珗远?,語氣肯定。出口的話語似經(jīng)過了深思熟慮。若聽在他人的耳中,必定會深受其感動。 楊桃一直看著慕容曉的反應(yīng)。 在楊桃眼中,慕容曉似乎被她的話說動,有些震驚,所以一時半刻竟是不知如何應(yīng)對。 慕容曉靜默,眼底深處流轉(zhuǎn)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楊桃暗道:多日來的相處,她自認(rèn)了解慕容曉,雖說慕容曉入宮是為了報仇,但其實慕容曉應(yīng)該說是一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人,若是對她交心,她必定也會對她交心。這是她走出的第一步!必須要在盡快的時間內(nèi)得到慕容曉的信任。 只是,過了這么久,她仍舊是不懂,慕容曉究竟是憑靠著什么能夠讓世子如此在意?明知道慕容曉在世子眼中不過只是利用品而已,她仍舊是無法避免的打量。 表面上,楊桃天真無邪,其實心思極深。 “程jiejie,你是不是太感動了?其實早在我們進宮認(rèn)識后,我就想著在偌大的皇宮里,能夠認(rèn)識程jiejie一定是老天厚待我。程jiejie心地善良,對我真的就像是一個jiejie對待meimei一樣?!睏钐医又值?,她極有信心,這一番看似發(fā)自肺腑的話,必定能夠感動慕容曉。 隨著楊桃的每一句話,慕容曉深沉的眼眸底處詭異的笑容又深了幾許,唇角的笑意也隨之越發(fā)的溫柔,“楊桃,我早就當(dāng)你是meimei了?!?/br> “真的?程jiejie,我真的很高心?!睏钐衣勓裕樕闲﹂_了花,欣喜若狂的說道。 慕容曉輕輕的握住了她的手,然后不動聲色的讓自己的手臂解脫開來,一切做的都是自然無比,沒有一絲細縫令人疑心,她拍了拍楊桃的手背,笑道:“傻丫頭,快去做事,千萬別讓李嬤嬤看見你偷懶,到時候罵了你,再找我哭鼻子?!?/br> 楊桃用力的點頭:“恩,我知道了,現(xiàn)在就去做事?!痹捖?,就踏著愉悅的步伐走了。 清風(fēng)拂面,慕容曉唇角噙著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半瞇的雙眸望著身姿婀娜的楊桃,楊桃,必定知曉她的真實身份,卻從不點破,也從不試探,只是一味的企圖要獲得她的信任,是為了什么? 云霧漫天,鋪滿整個皇宮。 懷著目的的人并非只有她,她的目的是惠妃,顯然有的人目的則是她。 柳四娘走來,停在慕容曉的身側(cè),“楊桃這丫頭是不是太天真了?經(jīng)歷了那么多,竟然還能如此天真??纯雌渌?,現(xiàn)在每日里話都很少?!绷哪锏吐暤馈?/br> “暫時無需管她,四娘,我有一事需要你做?!蹦饺輹允栈匾暰€,側(cè)頭看向柳四娘。 “何事?” 慕容曉看了眼四周,無人經(jīng)過,她刻意壓低的聲音似乎極其容易被風(fēng)吹散,“他到了。” “他?誰?”柳四娘愣了一下,一時之間沒有反應(yīng)過來。忽然,一下就明白過來,用口型說了兩個字:“趙蔭?” 慕容曉點了點頭,聲音更低:“如今的他不是趙蔭,而是元銘。從始至終他都不是趙蔭,只是元銘?!?/br> “小姐,你究竟想要說什么?”柳四娘意識到不妙,總覺得慕容曉話里有話。 慕容曉面色忽然間冷凝肅然,“我暫時不想見到他?!?/br> “為什么?”柳四娘驚問。誤會已經(jīng)解除,元銘千里迢迢又從齊騰國趕來,如今他們可以重逢,幸福的生活就要來臨了,元銘對慕容曉那般珍惜,怎會忍心讓慕容曉再受苦? 元銘離開的這段時間,也的確是發(fā)生了太多太多。 難道是因為…… “王落云?”她無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