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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詩酒趁年華在線閱讀 - 第90節(jié)

第9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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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一早起來,顏神佑還不覺得,只是阿竹給她梳頭的時候,顏神佑從鏡子里總覺得她的表情不對。好容易梳完了頭,顏神佑便問道:“你怎么了?”

    阿竹一向是個持重的人,身上很少有違和感。正在給顏神佑拿外衣的阿梅聽了,快人快語道:“她臉上癢?!?/br>
    不止是阿竹,又過了幾天,連陶九妹臉上也開始出現(xiàn)些小紅斑點。顏神佑本人反而身強體壯,一點毛病也沒有。

    郎中姓伍,與六妞五百年前是一家,只是在姜氏面前,大家都叫他郎中,或者以先生代稱。蓋因姜氏的三哥名叫“姜伍”,經(jīng)阿圓科普,大家都自覺地避開了這么一個字。

    郎中一看,就說不是大事兒,也不會傳染,就是各人體質(zhì)的問題。有的人到了這種花木繁茂的地方就會不適應(yīng),還有些人會發(fā)癬。春天里發(fā)的,故有個好聽的名兒,叫做個桃花癬,通常情況下,過不多久就會自己消了??锤魅梭w質(zhì),小孩子身上多發(fā)些。

    如果實在不放心,他給隨便開點藥擦擦,止癢。

    姜氏自然是不放心的。阿竹也識趣兒,直到臉上好了,才到顏神佑跟前來。顏神佑問她做什么去了,她笑道:“我教她們些針線去了?!笨团畟兊故沁m應(yīng)良好的多,顏神佑要編個初級教材的時候,她們也閑著無聊,跟著前輩們學(xué)點手藝。

    姜氏也很忙,忙著改造后花園。菜地她也保留了一點,但是作為一個官n代,她還是不習(xí)慣在自己日子過得下去的時候滿園都是菜。便指使人將部分已采摘完了蔬菜的地方平整種花,又將園子里的小池塘疏浚了,準(zhǔn)備養(yǎng)鯉魚種荷花,再加蓋個小涼亭什么的。

    將將規(guī)劃,圖紙還沒畫好呢,本地士紳便一齊遞帖求見。

    這讓顏神佑十分不解:“備酒宴?怎地甘縣令說他們不近人情,如今卻一齊上門了?這幾個寒族倒也還罷了,怎地盧家也來了?牛、馬、羊又是甚么人?怎么方先生將他們四家放到一處了?我不曾聽歸義有此三姓士人呀?!?/br>
    她的譜學(xué)稱不是專家,但是大致的情況還是了解的,來歸義之前,也做過這方面的功課。她可以保證,哪一本譜書上,都沒有說這三家是士族。

    顏肅之道:“冒充的,哦,不過本地認。他們來,多半是因為你阿娘。旁的人,他們自然是應(yīng)該投貼來見的?!?/br>
    阿米豆腐,姜氏才是全國認證的真士族呢。盧氏在姜氏面前,自然是不夠看的。如果是一般的寒族官員,到任之后,別人來看他,他還得去登門跟當(dāng)?shù)厥孔灏荽a頭。

    顏肅之是個土鱉,但是沾了老婆的光。而且……他家拳頭忒大。識時務(wù)的人,自然都會來了。與甘縣令到任時的情況,真是天壤之別。

    當(dāng)下顏肅之回了貼子,與他們約定了見面的日期。顏肅之如此鄭重,也是有原因的,蓋因方章告訴他,這些人,很多都是“三老”。有鄉(xiāng)的三老,也有縣的三老。此外還有“五更”。都是定制,乃是擇當(dāng)?shù)啬觊L有德行之人充當(dāng),以正教化。

    這艱苦的生存環(huán)境下,能活到長壽,又掌握話語權(quán)的,也就那么些個人了。

    顏神佑就明白了,反正,你不能忽略了他們。想來,顏肅之也不想忽略他們,但是想要收為己用,大概還是要費些周折的。畢竟他們不是來刷什么政績聲望,而是來建設(shè)根據(jù)地的。就得讓這些人歸心。

    當(dāng)然,如果有刺兒頭,不要大意地剃,就是了。

    于是,從西跨院里傳來樂聲的時間,顏神佑也不覺得煩了——這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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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定的日子是在五日后——不能再早了,再早,顏肅之連案卷都沒看完呢。要不是甘縣令走前將春耕事宜都安排好了,他得更忙。還有,等見完了本地士紳,他還要去拜見郡守。

    總的來說,顏肅之接了一個不算爛的攤子,并且,起點比甘縣令好太多了。甘縣令尚且能在這里熬了十幾年,想來顏肅之將這里經(jīng)營起來,也不至于太難。當(dāng)然,這些只是相對甘縣令來說,甘縣令那寒酸形狀,大家也都在眼里了。

    沒想到才過了三天,京中邸報傳來——那群號稱要均貧富的亂民,把前去圍剿的郁陶之子郁狀給搞成重傷。好了,這下連見面的議題都有了。顏肅之感謝亂民們,給他提供了一個絕佳的切入點。

    ☆、77·顏肅之卜卦

    郁家與顏家的關(guān)系不錯,雖然顏啟某些方面腦殘得不是一星半點兒,但是不得不說,他結(jié)下的郁陶這個朋友,是相當(dāng)有益的。顏肅之小時候拼命學(xué)習(xí),跟郁家的同齡人玩耍的時間并不多。但是郁陶這個人比較實在,不像趙忠,沒事還欺負欺負顏肅之,郁陶見到了顏肅之,還會指點一二。

    是以顏肅之雖然與郁家人接觸得少,心里還是很向著郁家的。聽聞郁狀傷著了,心情就好不起來。用罷晚飯,奴婢們撤席面的時候,姜氏漱口洗手畢,便問他:“郎君可是有憂心的事情?”不是早就商議好了的嗎?情況也比甘縣令說的好很多呢。

    顏肅之嘆道:“郁家四郎,平逆反被傷,像是不大好了呢?!边@個不大好是多方面的,不止是身體,還有仕途。雖然有個做大將軍的爹,但是這一失敗,總是要耽誤幾年的。

    姜氏道:“離得這般遠,也不知道現(xiàn)在怎么樣了?!?/br>
    因離得遠,顏肅之離京前與京中約定,每半個月傳遞一次消息,京中顏孝之派專人送信,顏肅之也會把自己的一些情況反饋給京里。與此同時,顏肅之也沒單指望他大哥一個,還跟他的好朋友唐儀保持著緊密的聯(lián)系。他的老師和朋友們,他也沒有忘記。

    想聽到京里的消息,且沒這么快。顏肅之道:“我寫封信,下回順便問一問罷。”

    姜氏無可奈何地道:“也只能如此了。我聽說大將軍家家法頗嚴(yán),子弟雖未必個個俊彥,卻也不是無能之輩,怎地率兵去平烏合之眾,卻反而傷著了?”

    顏肅之道:“戰(zhàn)場之上,瞬息萬變,什么情況都有?!?/br>
    顏神佑聽了,也不由點頭。她一點頭,六郎也跟著點頭,顏肅之夫婦心頭陰霾少去。顏肅之道:“你們點的什么頭?又聽得懂了?”

    顏神佑道:“有本事的人,還得有運氣呀?!?/br>
    顏肅之與姜氏居然都很贊同:“正是如此。”

    姜氏更說顏肅之:“咱們離京時就當(dāng)卜上一卦?!?/br>
    顏肅之道:“現(xiàn)在卜來,也不算晚。”

    顏神佑看著他倆這公然進行封建迷信活動,半晌沒回過神兒來。奇怪地道:“為什么要占卜呢?”

    姜氏道:“遇事不決,當(dāng)然要卜上一卜了?!?/br>
    顏神佑:……常聽人說什么趙匡胤算命,朱元璋算命,弄了半天,居然有可能是真的嗎?原來不是修史的時候為了給皇帝們刷金粉編的啊?大老爺們兒也好這口???這不是家庭婦女的專利???

    她見過姜氏拿占卜坑了三房的,但是根深蒂固的,就以為這是家庭婦女的手段。而且,她一直以為她娘不是相信迷信,只是利用而已?,F(xiàn)在看著迷信工具像看救世主一樣的眼神,這是要鬧哪樣?

    再看顏肅之也很感興趣的樣子,連旁邊的六郎也很好奇地問:“阿爹、阿娘,這是要做什么?”

    顏肅之還給他解答,謂“當(dāng)存敬畏之心”云云。

    顏神佑眼睜睜地看著爹娘像傳銷組織的骨干份子一樣把親弟弟拐上了封建迷信的不歸路,一時啞口無言。顏肅之洗手,焚香,卜了三卦,第一卦他很有義氣地貢獻給了郁狀,得出來的是個大兇。

    姜氏看到大兇的結(jié)果,嚇得臉都白了,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這……這……”她以為顏肅之是卜的歸義縣事。

    顏肅之嘆道:“只盼郁四能安然度過這一關(guān)?!?/br>
    姜氏聽說是卜的郁狀,頓時感到安心,一口氣松到一半又想起這樣不厚道,生生又咽到了喉嚨里,差點沒憋死。

    顏肅之再卜第二卦,神色愈發(fā)嚴(yán)肅了起來。休說姜氏,便是顏神佑,也為這氣氛所感,忍不住摒住了呼吸。四下里的奴婢們都是土著,想法與主人夫婦相同,皆垂手而立,心中惴惴。

    第二卦依舊是個兇兆,姜氏顫著聲問:“這又是何故?”

    顏肅之握緊了拳頭,指節(jié)攥得發(fā)發(fā),聲音也有些抖:“只怕天下,將要不寧。”

    姜氏上下牙齒輕叩,發(fā)出一陣“咔咔咔咔”的細微聲響。顏神佑不明所以地投過一抹奇怪的神色來,這天下不寧,不是早就猜到的嗎?不然干嘛要千挑萬選了的到歸義來呢?

    姜氏想?yún)s下:天下大亂,自家能安全嗎?絕大部分正常的土著,想到動亂的時候都不會開心。

    更因姜家經(jīng)過丙寅之亂,姜氏自己雖然沒有挨上,可家中口耳相傳。每逢掃祭,還要看一溜上了吊的姑媽的靈位墳頭,陰影不可謂不深。

    顏肅之深吸一口氣,再卜第三卦,卻是個大吉。

    顏肅之自肩至腰都放松了下來,姜氏也笑開了:“咱們在此處,可是順?biāo)???/br>
    顏肅之欣慰地點點頭,姜氏又充滿了干勁兒,看顏肅之抄起兒子,她自己卻看向女兒。發(fā)現(xiàn)顏神佑一副愛搭不理的樣子,便捉了她來做一番“科普”。顏神佑被安利了滿腦袋的封建迷信,并且熟知了許多古人在這方面的奇聞逸事,對各種占卜的過程也有了相當(dāng)?shù)牧私狻?/br>
    信不信的另說,卻知道了封建迷信對土著人士的世大影響力!

    受過良好教育的顏肅之夫婦尚且如此,看四周奴婢因有吉卦而與有榮焉的樣子,只會比這兩位更加地迷信。

    顏神佑突然就感覺心好累t 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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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封建迷信活動還是有好處的,一次占卜,三卦兩兇,卻讓顏肅之夫婦最終安了心。連周圍的群眾的情緒,也跟著穩(wěn)定了下來。與京城隔了九百里,還是緯度上的差異,風(fēng)俗一不一樣的另說,這氣候就很不適應(yīng)。自阿竹忽然得了桃花癬之后,奴婢里陸續(xù)也出現(xiàn)了各種癥狀。虧得有個郎中跟著,還拉了好些藥材,不然光這些水土不服的病癥,就夠忙亂許久了的。

    伍郎中因為這個原因,如今頗為吃香。顏肅之也考慮到了這個問題,將他安置在前衙東北角一個小院子里。隔著一個小夾道,就是六郎的住所了。只是要往后院兒里去,還須得繞行,過兩個月亮門兒。

    無論如何,這前衙后院,都有了些正常的模樣,不似甘縣令在時空曠寂寥了。前衙里靠西還有兩個院子給何三及其手下衙役等當(dāng)宿舍休息室,方章的住處則在伍郎中之前。方章的家室皆在離縣城五十里的村子里,他每得了俸祿,便全背了回家,到了家里,爹娘和老婆再給他發(fā)零花錢。

    以前甘縣令要從本縣財政(主要是廨田收入)里撥給上述人等俸祿,這工資水平頗低——還是幾十年前定下的,那時候還是前朝呢——這么多年一直沒漲過。甘縣令也不能不暗中給他們漲一點,這些都是財政之負擔(dān)。有時候甘縣令實在加不下去工資了,就從自己的俸祿里分一些給他們。

    甘縣令是個窮鬼,還是個好心的窮鬼,所以大家跟著他過得挺辛苦。顏肅之有錢,他老婆比他還有錢,到了就先收拾屋子,又給大家發(fā)工資,方章、何三,每人一貫錢,何三底下的差役,一人一陌錢。

    連飲食都改善了,方章雖還有些疑惑,未必就認定顏肅之是個好人,卻也得承認自從他來了,大家日子就好過了一些。何三與他們的手下,已覺得有了奔頭了。也因此,顏肅之的許多疑問他們都認真地給予了比較真實的答案。

    比如顏肅之問:“我看此處窮困,甘令又愛惜民力。然城垣齊肅、衙內(nèi)屋舍整潔,這卻又是何故?”

    方章一拱手道:“說來令人嘆息,朝廷有制度,凡有殘疾的人,皆可免役?!?/br>
    顏肅之道:“這個我自然知道,難道?!”

    方章見他反應(yīng)快,不見得便傾倒,倒也不反感,見他吃驚的樣子不似有惡意,便道:“正是,許多人為了逃避徭役征發(fā),乃至自殘。”

    顏肅之苦笑道:“按律,自殘以避征發(fā)的,查出來是要罰他修城墻的?!?/br>
    方章點頭道:“正是?!?/br>
    何三接口道:“實話說與郎君,這里頭好些人,還是小人帶人去抓了來的。甘令也不忍心,我們也不忍心。甘令常說,如此毀傷肢體,實不可取。又說令百姓自殘,是他沒有做好。便將這修繕的事,權(quán)做他們的征發(fā)。又數(shù)次下令勸告,才算是剎住了這股風(fēng)氣?!?/br>
    顏肅之道:“此地偏僻,又沒有多少工程,如何用得這許多役力?”

    何三有些不敢說,只管看方章。方章似無所覺,直言道:“隱戶多了,原在他們身上的徭役便要算到旁人頭上了。縣又大,修個路、挖個渠、乃至押糧解遞往郡里去……樣頭兒多了去了,一樣都省不得?!?/br>
    顏肅之皺眉,這些都是應(yīng)服之役,如何便將百姓逼成這樣了?看來,這隱戶的情況,是挺嚴(yán)重的了。

    擺擺手,命何三去看門,對方章道:“去書房罷,你取了地圖來我看。我?guī)磉@些人,城里住不下,城外搭帳篷也不是個事兒,看何處合適,如何弄個住處與他們?!?/br>
    歸義縣地廣人稀,哪怕是縣城周圍,想找塊地方蓋房子也不是難事。但是顏肅之是想以此為基礎(chǔ)建個塢保的,這個選址就比較重要了。

    何三從后面聽著他要建房子安置部曲,心道,也該這么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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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卻說顏肅之為自家塢堡最終選了一塊風(fēng)水寶地,完全是按照建城的標(biāo)準(zhǔn)來的。所謂背山面水,地勢開闊。從縣城往東走上個三十里地,便是一片荒蕪的曠野。背后是綿延的群山,流過縣城那條河,經(jīng)此再往東入海。土地……并不很肥沃。

    當(dāng)盧家家長盧彰與牛、馬、羊三家一同前往縣衙拜會的時候,顏肅之設(shè)宴款待四人,便順口問了他們那一帶是否有人居住之類。

    這四個人對本地是相當(dāng)熟悉的,便由盧湛來答道:“那一帶并無人居住?!庇幸粋€定律,越往海邊,越覺得出鹽堿地。所以他們的土地寧愿往西一點,離海遠一點。顏肅之道:“這么說,那些荒地也是無人耕種的了?”

    盧湛微笑道:“正是?!彼且粋€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須發(fā)已雜了幾縷銀絲,人卻顯得清俊飄逸。看顏肅之也是個少見的美男子,不由心生出幾分親近之意來。盧家是被迫南遷的,如今雖又掙下若大家業(yè),連鄰縣也有他族兄的大片產(chǎn)業(yè),可畢竟是離開了權(quán)利的中心。更讓人難受的是,即使是世家中間,也有大大小小隱形的圈子。

    比如京中之姜、柴、周、米、范等等,就不會與南邊這些譬如盧家這樣的家族聯(lián)姻。想往京城官場上擠,爭奪一點話語權(quán),也是難上加難。盧家如今,最高的不過出了四、五個縣令而已,再往上,就難與人爭了。盧湛的父親做到了郡守,卻因遲遲做不到刺史,含恨而終。盧湛聽聞顏肅之來,認為這是一個大好的機會,若得此人引見,或可打入京城那個圈子里。

    聽顏肅之說:“如此,我便放心了?!北R湛也適時地微笑了起來:“正是荒地,不須補償?!?/br>
    顏肅之正色道:“我卻是要命他們開荒的,否則這么些個人,去哪里尋吃食去?我的俸祿是不夠了的。他們本是我家部曲,重cao舊業(yè),也是應(yīng)有之義了。”

    盧湛道:“郎君想得長遠?!?/br>
    牛、馬、羊三家等他說完,才得機會說話。這四家對甘縣令是踞傲得緊,對上顏肅之,卻又傲不起來了。盧湛的態(tài)度,這其中發(fā)揮了頗為重要的作用。顏肅之明顯能看出這四家的從屬關(guān)系,便又問各人京中賢者、孝廉之類。這些顏肅之都從方章那里知道了個大概,如今一比對,名單卻又有些差別。

    顏肅之也記下了這些差別。

    聊完了,才請他們?nèi)胂?,又命上舞樂?/br>
    牛、馬、羊心馳神往,身子已經(jīng)隨著節(jié)拍搖晃了起來。盧湛微瞇著眼睛,捻須不語。一曲畢,盧湛道:“不意竟能再聞此聲啊!”

    顏肅之會意,將話題引至盧家舊事上頭,稱盧家為“舊族”。盧湛十分開心,牛、馬、羊頗不自安——他們是在甘縣令到任之前,通過賄賂等手段改了資料,冒認為士族的。顏肅之這態(tài)度,令他們?nèi)缱槡?,因而老實得不得了?/br>
    顏肅之就是要冷著他們的。士族有特權(quán),經(jīng)濟上的特權(quán)也很明顯。顏肅之已經(jīng)打定了主意,要讓他們?nèi)页鲆怀鲅恕H羲麄冏R相,老實多吐點隱戶,倒也罷了,如果還這么死摳,不好意思,顏肅之就要扒他們的馬甲了。

    顏肅之有楚氏這樣一個媽,還有顏神佑這樣一個小間諜,對譜學(xué)絕不陌生,便只與盧湛說些士族譜系之事。聽聞盧湛的妻子姓殷,他便問:“是否是順寧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