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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詩酒趁年華在線閱讀 - 第197節(jié)

第197節(jié)

    顏肅之認真地想了一下,道:“善?!?/br>
    丁號卻又建議,鎮(zhèn)南將軍府長史之職從缺。說話的時候,眼睛卻往顏神佑身上瞟了一下。眾人皆會意,這么個職位,不好明著給個女孩子家,干脆就空出來得了。丁號甚至還暗搓搓地想,揚州士人南下,萬一管不住自己的嘴巴,管到顏家頭上來,那可真是有好戲看嘍。

    以上建議,顏肅之統(tǒng)統(tǒng)點頭答應了。也是該建立幕府了,另開一府就不必了,兩套班子可以合而為一嘛。不然他們費這老大勁,搞翻了南蠻校尉,自己出錢練兵,圖的什么呀?真是學雷鋒做好事嗎?

    于是便議領導班子的組成情況。

    顏肅之在朝廷里混的時間也不短了,少時經歷雖然非主流了一點,好歹也是個官二代,很多門道都明白。包括盧慎的建議,包括丁號那隱諱的暗示,顏肅之也從善如流。

    阿胡首先被征入幕府,郁衡也被他從顏淵之那里挖過來了。明著的理由就是:“讓他練練手,大將軍出征,設若有變,需千里馳援,他正是上上之選?!?/br>
    有這么個說法,顏淵之自然不會扣人,郁衡的位子還是由郁家人頂上,肥水不落外人田。顏肅之又將顏希賢、顏希仁兩個侄子一個放到永安、一個放到桑亭——去做縣令。

    古工曹也湊了一把熱鬧,推薦盧慎他弟、殷氏的親生兒子也去永安做個縣令。顏肅之微微一笑:“亦可。”

    盧慎嘴巴發(fā)苦,他倒不是想壓著弟弟,非得心理扭曲得看著出身比自己高那么一層的嫡出弟弟一直做個白丁。他是擔心,十分擔心殷氏嫌棄兒子的官兒小了。原本,以盧家當時的樣子,顏肅之做縣令的時候征他來打下手,盧湛都覺得機會難得了。然而此一時彼一時,他如今做到了刺史府的長史,親弟弟去做縣令,他覺得是很正常的事情,就怕有的人覺得不正常。

    可畢竟是件好事,他也不能攔著,只得誠懇地代弟弟道了謝。

    府內屬官,你一言我一語,將能推薦的人都推薦了,連姜玘都榜上有名——被派到永安??h令的缺兒,還差了兩個。顏神佑此時才道:“既然不拘一格,我再薦一人如何?”

    顏肅之問道:“是誰?”

    顏神佑推薦的,是那位金老太太的兒子。也讀過書,重要的是也有一些管理經驗,并且,有那樣的媽,兒子的管理水平是不會低了的。為了保險起見,顏神佑倒是建議,臨任命之前,還是把這些人都聚在一起,來一次面試才好。

    顏肅之道:“這樣很好?!眳s又計劃著將金老太太的兒子給扔到密林去??傊?,如果是當地人做官,盡量不把你放到家鄉(xiāng)。

    顏神佑道:“現在表奏朝廷,怕是不行的了,他們的官職前面,不如加一個‘權’字,如何?”

    丁號撫掌大笑:“妙!妙!妙極!”他也只有在念這種臺詞的時候聽起來沒有違和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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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府的命令下得很快,在這樣亂七八糟的時候,哪怕是在安靜的地界兒,也不能像太平盛世那樣正常過日子。

    原有的什么風俗習慣都得給這亂世讓路。姜氏原本盡心竭力,務必要使兩邊長輩在昂州過的頭一個年過得安定團結、和諧有愛。整個昂州城原本也是喜氣洋洋的,外面再亂,昂州還是很太平的。連一些才投奔過來的揚州人士也得承認,能過上太平日子,真是天大的幸運。

    什么亂世,那是給那些個有權有勢的人準備的向上爬的機會,是他們取得更大權柄、宰割天下的機會??刹皇切±习傩盏男沂?。當然,也有一等人,巴不得世道亂,蓋因他們自覺如今不得意,待到亂起時,可以混水摸魚,過一把人上人的癮,滿足自己的各種貪欲。僅此而已。

    是以昂州人的臉上都帶著幸福的笑容,滿足、慶幸。

    直到州府的命令一條接一條的來,須不說各級的小吏都被拉回來加班——準備即將到來的人潮。便是官員、士紳家里,也被催得腳步朝天。離過年還有幾天了,都在享受著團圓喜慶呢,冷不丁給揪衙門里來了。

    接著,就讓回家去準備考試!

    是啦,過年接到“可能要做官”的通知,是一件大好事。復習備考就不那么美妙了。州府里,丁號這個專業(yè)編寫教科書的坐鎮(zhèn)估且不提,也不說顏肅之從小到大就是個學霸。單說盧慎,也是這片地界兒上有名的知識份子。還有京城來的一大票高等學府畢業(yè)的學霸集團……

    這不坑爹呢嗎?!

    過年了,總得燃點煙花爆竹吧?外面嗶是哩噼啦地響,還有敲鑼打鼓的——摔!這特么是復習迎考該有的環(huán)境嗎?!

    關系到日后的前程,哪一家都得陪著小心。雖然有些人是明知道肯定能過的,這是黑箱cao作??稍俸谙洌阋驳帽憩F出自己的誠意來吧?不能說跟大boss就欠了你似的,非你不可。人家認真復習,你四處玩樂,考試的成績最后不如人,boos能忍?

    于是昂州的高檔社區(qū)里,就出現了大片大片詭異的、不該在過年前后發(fā)生的寂靜來。

    出乎盧慎意料的是,殷氏沒跟他鬧,只是下令家中不許吵鬧,好讓兒子認真復習功課。盧慎作為兄長,倒是十分關心弟弟,還跑去指導考試。說得也十分明白:“經史詩詞,合格便可,要留心的是庶務。使君擇人,是去做親民官的,不是去做學問賞景作詩的。你心里有這么個數兒,就成了一大半兒了。我是你親哥哥,須得回避。其余考官,你也不必擔心??纯磁c你一同考試的人,也不是什么博學宿儒。”

    盧湛見他們兄弟相親,十分欣慰。暗想老妻果然還是懂事的,只是……造化弄人。

    殷氏也是忍而又忍,更兼娘家兄嫂如今住得近了,天天勸著,這才硬生生轉過彎兒來了。她哥哥說得很對:“都是一家人!這是撕都撕不開的!再者,我還要問你,大郎二十好幾了,怎么還沒說親?他不說親,二郎怎么辦?余下的meimei們怎么辦?你怎么不看該看的地方呢?你眼睛都長到大郎身上、專一與他慪氣了,還有功夫去照顧二郎么?”

    連敲帶打,又哄又騙,又兼盧慎勢成,盧湛也偏向這個長子,殷氏不得不硬擰了腦子里的那根筋。她對盧慎采取了無視策略——眼不見為凈,老娘不管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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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初一吃年酒,這一天所有的考生都跟吃斷頭飯似的——正月初二就是考試的日子了。

    所有人都沒有怨言。

    大家都知道,揚州的士人就要南下了,現在考試,等于提前分蛋糕,拿的不是原始股也差不多了。這時候還想著去老丈人家里的,都是沒眼色的傻瓜。顏使君看著和氣,其實為人最實在。你想搏美名,他成全你,你就再也別想在他這里拿好處惡心他了。

    什么?顏使君?不好意思,他也不去看望老岳母了,他把岳母的倆孫子都搞了過來考試了。

    府里府外,自然又是一番熱鬧。

    熱鬧里,還透出一點不和諧音來。卻是顏神佑也去看考試,并不是留在后宅里,聽著奴婢們前后跑著轉述前面的情況。與她的另類相比,后宅里其他的小娘子們就正統(tǒng)得多了,郁氏、姜氏,都在楚氏面前侍奉著。郁氏一個侄子補了她弟弟的缺,另一個,也被劃拉進候選人里去考試。算來這是很大的優(yōu)待了,郁陶扔過來的子侄,就沒一個讓他閑著的。

    顏靜姝也不知道是真聰明還是裝傻,聞說:“小娘子使人來報,外頭已經開始了?!本蛷谋亲永锖叱鲆宦晛?。

    顏靜嫻極不淑女地翻了她一個大白眼,心道,你這又是怎么了呀?人家有能耐到前邊去,你有種你也去!

    姜氏自然也聽到了,擱往常她不免要多想一想,這是不是因為瞧顏神佑行為出格了呀……之類的。現在,她當沒聽到。時局這樣亂,閨女兇一點是好事,不吃虧。四房與三房的矛盾算是比較小的了,郁氏看一眼顏靜姝,心道,你婚事還捏在人家手里,現在這么別扭古怪,你以后要怎么辦呢?

    楚氏也略犯愁,顏靜姝這么個脾氣,也就嫁回趙家不吃虧。擱旁人家里,那是去結仇的??刹患捱@個,顏靜姝的兩個meimei怎么辦?兩個小姑娘在楚氏面前還是挺乖的,并且……腦筋夠清楚,不管是軟糯還是利落,至少不會在這樣的場合里人厭。楚氏自來昂州,也沒閑下來,什么政務她也不去討嫌了,只管問些家長里短的話,間或打聽一下有什么比較好的青年,好給剩下這三個孫女兒定親。

    盧慎是不錯的,雖然年長,且是庶出,現在卻是熬出來了。說起來是很合適的,將來顏肅之大業(yè)有成,盧慎少不得是個大功臣??涩F在看看顏靜姝這個樣子,楚氏是一點也不放心了。

    丁號的兒子是個有禮的少年,顏靜媛又是個軟糯的姑娘,這倒是般配了。顏靜嫻尚小,可以再觀察觀察。顏肅之在前面經營,楚氏就在后面琢磨,怎么樣用最簡單有效的聯姻,將這些人統(tǒng)統(tǒng)綁到顏家的戰(zhàn)車上來。

    摸了摸腦門兒,楚氏道:“也看不到他們在做什么,干著急也不是個事兒。這些孩子,打小讀書,父兄長輩皆是官身,耳濡目染,又能差到哪里去了?咱們也不用擔心了,五娘,去讀兩段書來聽聽?!?/br>
    顏靜嫻笑著起身,問道:“阿婆想聽什么?”

    楚氏道:“不拘什么,你隨意讀來?!?/br>
    顏靜嫻就翻了本前前朝盛世之時,招賢納士的段子來讀——這回輪到她姐給她翻白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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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面的考試一共考了三場,時間緊張,統(tǒng)統(tǒng)在年初二這一天考完了。等答完卷子,一個個都面無人色了。

    考試的人并不多,考官比考生還要多,閱卷很快。顏肅之這邊招待考生吃飯,那邊已經提前吃完了飯的閱卷老師已經把卷子都批改完了。

    考生們吃飯也吃得很不安心,似顏希賢這樣的,以前在京中有過蔭職,只不過這回為了“護送”祖母,他把官兒也暫時辭了。倒是不擔心自己做不好官,就是怕考試寫得不比別人好,丟臉。

    哪知顏肅之根本沒有公布成績,就是吃一頓飯,只大家聊聊星辰大海。發(fā)現這幾個人,照他來看,統(tǒng)統(tǒng)有缺點,但是不是不能用。比如說,京城來的幾個,有點自視頗高,盧慎他弟呢,又有一點書生氣。誠如楚氏所說,這些人的父兄都是做官的,好歹知道些流程、方法,倒也可用。而金老太太的兒子,今年好有四十歲了,固沒有做官的親戚,卻是有豐富的閱歷,反而比這些少年們沉穩(wěn)。

    顏肅之特別夸獎了他,還說:“密林是大有為之地,不要以為偏僻的地方就不好?!?/br>
    眼珠子一轉,吃完飯就把人都趕回家里了。拿起考卷來,每一份都加了批評。以中二病的毒舌,將這些人都損了個夠嗆,將考卷譽抄發(fā)還。直罵得每個人冬天里背上生汗,不敢懈怠,發(fā)誓到任之后必洗心革面改了這等毛病。

    大年初三就派了委任狀,雖然不是朝廷頒發(fā)的,然而沒有人在乎。顏肅之也只是意思意思地派人從荊州迂回去往朝廷報信,至于能不能送到……聽天由命吧。什么再次打通交通線之類的,提都沒有提過。開什么玩笑?現在就算交通是暢通的,他也得說道不好走。大將軍都出動了,再抓了他的壯丁怎么辦?

    也是他下手快,這邊州府頒委任狀,那邊年都在路上過的揚州世家,一次來了三家。大年初三,守在昂州與揚州交際處第一座驛站的驛丞算是開了眼了。

    ☆、169·不滿的世家

    揚州士人來得相當匆忙,本以為到了昂州便可直行向前,暢通無阻。沒想到才到第一處驛站,就被人攔了下來。

    想顏、姜兩家過來之時,是顏肅之親自帶隊迎接的,不然兩家?guī)淼呐静壳鷰浊?絕對是進不了昂州境內的——必然是被當成侵略份子給就地擒拿,然后等他們親戚顏肅之過來贖人。

    同樣的,揚州流亡而來的百姓亦如是,都是有地頭蛇點了頭,才能這么進來了。顏肅之還特意將阿胡留在隘口守關,揚州多丘陵,昂州亦如是。交界之處,頗有幾分易守難攻的味道。

    揚州有四著姓:江、袁、陳、田,如今一來就來了三家,除開袁家之外,其他三家都來了。因走得匆忙,奴婢部曲丟了一半兒,各攜數百戶而已。這原本沒什么,有問題的是,除此而外,他們還帶了兩千士卒來。

    帶兵來的???!

    驛丞如何肯為他們引路?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一般:“您幾位想南下,只要身份合適,又不是逃犯,下官自然是沒有異議的。帶些伺候的人,也沒什么,可這兩千人馬,可不是鬧著玩的。”

    一面應付著,一面使驛卒飛快去放倒了消息樹。那邊阿胡一見到消息樹倒了,還以為出了什么大事。揚州來人,士卒多半是步卒,牛馬多用來拉車了。阿胡這里卻還有一千騎兵,馬蹄聲聲,氣勢迫人。將江、陳、田三家嚇得不輕。

    阿胡一身戎裝,親衛(wèi)皆是殺氣騰騰,也不以世家為敬只以守土為責??跉饨┯驳貑枺骸爸T位從何而來?為何而來?帶這些多兵馬,是何意思?”

    江家家主臉色便不好了起來,一州著姓,雖然放到京城是算不得出挑,可是在揚州地界上,那也是橫行慣了的。如今被一介武夫如此喝問,老先生下不來問,一甩袖子別過臉去,打鼻孔里發(fā)出一聲冷哼。

    阿胡的眉毛壓迫性地一挑,還是江瑤老先生的外甥、因為親爹早死坐上當家人位置的田玠比較會看人眼色,上前一步,語調平平一解釋了來意。田玠這孩子也是倒霉,爹死得早,幸虧舅舅家沒敗落,這才能跟叔父、兄弟們一爭長短,最后勝出。饒是如此,也處處受叔父們的擠兌,比方這次南下,叔父們拼命要帶自己的人來,彼此吵得極慘。他輩份不如人,這種退讓的事情做得多了,雖然心里記著,面上卻是顯得溫和許多,也更討人喜歡。

    阿胡僵硬地點點頭:“容我稟告本州顏使君?!?/br>
    說完,一拱手,頭也不回地走了。走不幾步,還在下令:“圍起來,不許四散走動,執(zhí)兵戈游蕩者,以亂黨論,殺無赦!”戰(zhàn)時法令,說你是亂賊,死了也白死。反正吧,朝廷口里的亂賊,大半部分都是平民百姓出來的,衣服都不帶換的,兵器也不用發(fā),只要把手里的鋤頭從朝下方向朝上,跑得快一點……這就能造反了。

    兔子急了還咬人呢,何況是人?

    三家主氣急敗壞,原以為以其姓氏,既入昂州,顏肅之不說倒履相迎,至少也得客氣一點吧?你是刺史,不至于遠迎這么殷切,也不該讓個武夫就這么把大家監(jiān)視起來了吧?這是什么事兒呀?

    只恨這一路艱辛,已經跑了過來了,再調頭回去,路上還不定出什么事兒。不得不忍了。

    陳白氣咻咻地道:“這是要做什么?這是要做什么?斯文掃地!”

    田玠勸道:“既來之,則安之。”不然還能怎么辦呀?

    江瑤青著臉道:“傳話下去,叫他們都克制些,人在屋檐下……唉……”說著,瞇起了眼睛,肚里轉了百八十回主意了。

    阿胡的消息去得快,回得也快,天上亮起星星的時候,阿胡已經親自回來了。這一回略略客氣了些:“天色已晚,使君請諸位明日入城??种T位遠道而來,補給不足,命我?guī)Я诵┭a給來。另有一事,說與諸君。昂州城內,使君與小娘子已備下房舍,專為待客,這些原就是為了安置遠來諸君的,不用諸位付什么代價……”

    他記性倒好,一條一條將昂州的安置政策給背了下來。主人家住何處,不許私建塢堡私下圈地“為整合兵力,以防亂民各個擊破”。總之,一句話,聽話的就留下喝湯吃rou,不聽話就去死。非常有顏肅之風格。

    三人聽他說“我”一點也不謙虛,又生了一回悶氣。卻不知道阿胡是個失學兒童,后來混軍營長大,因為有本事,只要大面兒上的事情不錯,顏肅之也懶得讓他學成個酸丁。所以阿胡有時候的表達,就相當的直白。

    他還是比較向學的,所以除了顏肅之這個偶像之外,他還挺佩服一個人——盧慎。不是海內名士丁先生,也不是哭著喊著要當神仙的李老先生,就是老鄉(xiāng)盧大郎。盧慎的立場,相當的明白了。阿胡的立場,又豈用說?

    江瑤又氣一條,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叫“使君和小娘子”?這特么都是什么事兒?!婦人豈可干政???!臥槽!來這里真的是來對了嗎?阿胡卻是說得慣了,昂州的兵,吃得好穿得好,待遇高,訓練后勤得到保證,都是顏神佑花錢養(yǎng)出來的。她在軍中威望向來很高,大家提起來,自然是將父女二人并稱,這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這真是一次糟糕的會面。

    當天晚上,三家家主開了個碰頭會。都十分晦氣地認為,回去,怕是不行了的。這兩千士卒不是他們招募的,而是半路上撿的。遇上了一股比較大的“亂賊”,比較坑爹的是,時人重世家的觀念流毒甚廣,這撥亂賊的頭兒遇到了他們,不但沒有去打劫,反而納頭便拜,雙手奉上了千多號人馬,愿聽差遣。

    天上掉餡餅來,不吃白不吃。三人以姓氏為傲,視之如尋常。接了千把士卒,再將自家護衛(wèi)里也挑出些人來,湊成兩千,一路就這么過來了。阿胡帶來的補給真是起了大用了。平白多了千多張嘴吃飯,他們快要彈盡糧絕了。

    江瑤人老成精,道:“還是走一步看一步罷,我仿佛記得這昂州應該還有一家士人,當與湓郡殷氏有親?!?/br>
    一句話就定下了基調,先別爭,暫時當孫子,先打入當地交際圈子再說。

    田玠有些羨慕地道:“可是那位盧郎?他可真是趕上好時候了。”語中不乏酸意。

    盧慎出身不如他,遭遇也很慘,只因為抱對了大腿,一路蹭蹭地跟著長官往上爬。升官的速度堪比坐火箭,如何能讓同齡人不羨慕嫉妒恨呢?田玠自以學問等等都不比盧慎差,怎么就……現在對比也太明顯了吧?!

    陳白道:“可是昂州長史?聞說……刺史出巡,他常主庶政?”

    江瑤面上透出一絲冷意來,道:“ 如此,甚好?!?/br>
    “?”

    江瑤微一笑,捻須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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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白與田玠很快就知道江瑤想做什么了。

    第二天,江瑤毫無異議地就將人手都留在了外面,盧慎、張瀚等人親自來迎,方章也帶著幾個書吏跟過來搞登記。一看這個陣勢,揚州三人都不快了起來,這是要搞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