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0節(jié)
仔細(xì)盤問,還是那么幾句話。朝上其亂如麻,爭吵不休,里正等賞錢也沒拿到,暗道一聲晦氣。水三等人吃飽喝足,此時方回。被揪到宮中盤問之時,已是午后了。幾人一口咬定,自己只是泄憤,瞧反賊不順眼,這才去的,根本不曾動到隨葬之物。 這話說出來,旁人是不肯信的。大家心里,水家已經(jīng)與“眼皮子淺”、“思維奇葩”、“吃相難看”劃上了等號。之前又是因為貪污公款被問責(zé)的,之后過得日子苦,借機泄憤兼發(fā)死人財,簡直太好理解了。 水家人百口莫辯,除了賭咒發(fā)誓,說“拿了的死全家”之外,再沒別的話好說了。 正在吵嚷間,宮門上又傳來話:“邰陽公欲闖宮訴冤?!?/br> 事情,鬧大發(fā)了。 ———————————————————————————————— 宮門外,顏孝之披麻帶孝,赤足號哭。 顏孝之是真的傷心了,他那個懷了孕的侍婢,被柴氏帶到柴家,因聽說家中謀反,受到了驚嚇,一不小心,居然流產(chǎn)了,落下個成了形的男胎來。顏孝之到了這把年紀(jì),將要得個幼子,居然被嚇得落了胎,悲慟之情可想而知。 一夜輾轉(zhuǎn)難眠。 天亮了,又聽到消息說他爹的墳被人給刨了!顏孝之心中之恨,實難描摩。他對顏啟是沒什么感情的,尊敬更多是因為禮法。心里也覺得楚氏吃了不少苦頭,對顏啟的抽風(fēng)頗有些怨言。 可那是親爹,這是打他的臉! 于是一路哭到了宮門口兒。 宮門外有守衛(wèi),都是認(rèn)得顏孝之的,也不很攔他,只不讓他進去,并沒有對他動粗。 正在哭天搶地的顏孝之并不知道,他的閨女已經(jīng)出動了。作為楚氏教養(yǎng)過的孩子,顏希真的智商又是在水平線上的,許多消息都瞞不了她,李家上下也敬重她。尤其在她生了兒子之后,地位更穩(wěn)。聽到了消息,她一個停頓都沒打,將獨生子往婆婆懷里一塞,點起人馬,把水家給圍了個水泄不通,連狗洞都沒放過直接搬石頭給堵上了。 實在是……不愧是楚氏的孫女兒,顏神佑她姐。 顏希真甚至還給部曲們排了班次表,輪班看著,不許里面有一人出來。京兆是她家親戚,也不管她。顏希真又安排了幾個婆子,開始搞起了輿論攻勢,將門桓罵作是“不知哪里來的餓不死的雜種”、“專一來動搖人心”、“這么亂的地界,他得倒是快”。 京城里有聽到風(fēng)聲的,對于反賊都是不那么喜歡的。然而聽著這些八婆們這么說,好像也有那么一些道理。顏肅之的中二,京城人都知道,但是說他會造反,看他親戚朋友在京城的那么多,好像也不至于啊。 都交頭接耳。 最后,還是柴丞相親自出來勸顏孝之:“你在這里哭要緊,還是去收先人遺骸要緊?”將顏孝之說得即刻點起人馬來,到城外去給顏啟收尸。埋了這些年,尸身已經(jīng)腐爛殆盡,只余殘骸。 其他人的都還好,墳里就那么幾個人,尤其是顏平之夫婦的,胡亂把骨頭收起來,找個盒子一裝一埋就了事。顏老娘的也好辦,墳里就埋了他一個。顏啟那埋里,還有被扔進去的幾個吳家人的尸首呢!鄉(xiāng)民只管揀貴重的東西,一路翻著尸首,骨架都散了。 顏孝之不顧污穢,親自翻找,按照尸身的位置,找到了顏啟的尸首,努力拼了又拼,還有一條腿骨不見了。估計是跟吳家人混在一起了。 顏孝之:……這可咋辦? 最后用香木雕了個骨頭放進去了事。將吳家人尸首也稀里糊涂地算作盜墓賊,一把火燒成了灰,就地灑了。 做完了這些,他又一卷袖子,跑過來跟宮門口兒嚎喪來了。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打死他也不能承認(rèn)他弟弟造反。搞得水大舅等人不敢出宮,生怕被他攔路砍了。 那一廂,顏希真發(fā)揮了她驚人的戰(zhàn)斗力,繼圍了水家之后,她又跑回了家里。李今下朝回家就聽說老婆出去了,倒吸了一口涼氣。以前隱約聽說小姨子比較可怕一點。現(xiàn)在一看,怎么老婆也是這樣呢?難道以前都是……哎喲臥槽!我以前沒有不聽太座的話吧? 他的祖母太夫人還在那里說他:“你娘子是個好媳婦,咱家不興那等跟紅頂白的事兒。我看他們家家教很好,不至于做這等事情。便是真有難言之隱,你既娶了她,就不許再休了她。男人丈夫,一口唾沫一個釘,你得說話算數(shù)兒。向她父親許了諾要照顧好她,那就得做到?!?/br> 李今苦笑道:“阿婆,我不是那樣的人?!?/br> 太夫人這才滿意地去逗曾孫去了。 顏希真回到家里,就遇到這么個情況。且先不去看丈夫,先到太婆婆、婆婆面前哭一通:“阿婆阿家,待我恩重如山。” 三個女人互相安慰一番之后,顏希真賭咒發(fā)誓:“不止叔父在昂州,我阿婆亦在,姜家也有人在。郁大將軍子孫,清遠(yuǎn)侯之孫皆在昂州,他們都有親人在京城,難道都不顧家人了么?” 太夫人道:“我書讀得少,這些事情總弄不很明白。我只知道,你娘家人都很好,我信他們。你也安心?!?/br> 顏希真抹一把眼淚,與太夫人等各歸房歇息?;貋肀阕尷罱瘢骸敖袢詹⒉皇俏音斆В@等事兒,我不能不先喊冤,不然全家都要被扣個罪名了。眼下還要請郎君使人送信至郁大將軍軍前。老一輩就只剩下他老人家頂用了,這等事,必要請他知道才好?!?/br> 李今道:“不消娘子說,信使我已經(jīng)派出去三撥了。恐岳父那里被盯上,信使不好出入,我也派了人往昂州遞消息去了?!?/br> 顏希真這才略略放下心來,繼續(xù)封鎖水宅,將水家困在里面三日,米面還有,rou食菜蔬已經(jīng)吃盡了。里面大人罵孩子哭,端得是熱鬧非凡。 仿佛是嫌京城還不夠熱鬧似的,三日之后,顏肅之的使者也到了。 顏肅之鐵了心要搞死河間王和越家,召了屬官等仔細(xì)研究,寫的奏折情深意切不說。還捎來了證據(jù):帶來了河間王的書信,以及……霍老先生的證詞。 河間王既是求婚的,必然有親筆書信,且要加蓋上大印,否則不足以取信于人,也不足以顯得鄭重。顏肅之既肯將書信上繳,便表明了他的立場。更有使者首級,更加重了這種說服力。 霍老先生活了將近一個世紀(jì)了,又在京城居住許久,手稿字跡流傳甚廣,亦有印信在。十分好辯認(rèn)。 堪稱鐵證。 昂州使者的嘴巴也不笨,卻裝得十分憨厚,統(tǒng)共說了三句話:“使君立斬逆賊之使?!?、“世受皇恩,斷不會從逆?!币约啊耙腰c兵,先下湓郡,再自湓郡與歸義出兵,兩路夾擊,直取荊州?!闭f完,就作體力不支狀,他昏倒了。 好了,虞喆小朋友,我們來談?wù)勅松?/br> 作者有話要說:墳里的顏啟:……躺槍躺得好冤枉! 嗯,挖墳這事兒,是真有這么干的。比如隋末,李淵起兵反隋,陰世師把李家在長安的小兒子給砍了,刨了李家祖墳。后來,陰世師的閨女,給一個叫李世民的人當(dāng)了小老婆,還給這個人生了個兒子叫李佑,這個兒子還封了齊王。嗯,李佑最后以謀反入罪。 不過當(dāng)時李淵是真的起兵了,這里只能說水貨們太心急了。 大家的留言我都看了,也解釋過一些了。 上面那一段劇情已經(jīng)揭過,下面就是走劇情了。 寫這一段,主要是為了給昂州一個不跟朝廷混了的正當(dāng)理由。想看小變態(tài)的報復(fù)的,大概還需要幾章,因為……她現(xiàn)在還不知道京城里發(fā)生的事情。預(yù)告一下,反擊的內(nèi)容存稿已經(jīng)寫到了,并不久。 ☆、189·大幕拉開了 能被顏肅之相中了選來做使者,南宮醒同志也不是個什么善茬。 這一位,乃是顏肅之的師兄。 此君家里先前也風(fēng)光過一陣兒,只是時間很短,也算不得什么有名的世家。家里在他祖父那一輩兒就衰敗了,到了他這一代,干脆就剩他一個光桿兒司令了??恐o幾的那么一點祖上余蔭,家里倒是還能供他讀書。 南宮醒書讀得相當(dāng)不錯,只是這性格并不很討人喜歡。出了名的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在誰面前都能裝,你都弄不清楚他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相當(dāng)?shù)亍瓡帧?/br> 江湖人稱:影帝兄。 他們的老師時常感嘆:南宮醒是生錯了時候,擱到現(xiàn)在比較平和的、思想已經(jīng)基本統(tǒng)一了的環(huán)境里,怎么看他怎么不順眼,整一個有文化的二流子。可要是將他放到亂世里,絕對是一張利口可合縱聯(lián)橫的嘴炮巨巨。 有口才的人,一般都有一顆不安份的心。心眼兒不夠靈活、反應(yīng)不夠快,是不可能跟人打嘴仗打得無往不利的。心思既靈,又有些學(xué)問眼光,顏肅之來忽悠人去上山下鄉(xiāng)的時候,他就跟著來了。顏肅之看中他的忽悠功,他想拿昂州的原始股。 兩人一拍即合。他和顏肅之這個中二不能說脾氣十分相投,倒也是合作愉快。顏肅之跟他閨女,坑人是一把好手,南宮醒覺得,他跟顏神佑更投緣那么一點兒。這丫頭厲害呀,放流言的本事可不小??上Я耍莻€男孩子,他倒好與這小朋友天天聊天兒,商量一下怎么坑人。誰說嘴炮部隊不能立功的? 這一回,南宮醒接的任務(wù)是表明立場。他用實際行動向組織證明,他是一個水平頗高的編劇、導(dǎo)演兼演員。到了京城,他給自己的定位就是個忠厚老實的人。什么花言巧語都不用,什么華麗的詞藻都不提,也不四下活動,也不串連送禮。 愛說笑,顏肅之把證據(jù)都整齊全了,他何必畫蛇添足呢? 于是,勤政殿里就站了這么一個人兒。照道理來說,南宮醒作為一個信使,是不怎么夠資格跑大殿上論政的。然而“顏肅之附逆”之事影響太大,必須搞明白了。于是南宮醒與門桓就都被喚到了勤政殿里來。 門桓先前并不曾聽到過南宮醒之名,見南宮醒一臉的老實樣兒,還道這個人好對付。沒錯,南宮編劇很和氣,但是他的證據(jù)很犀利。 門桓仿佛脖子上已經(jīng)架上了快刀,虞喆臉上像被人猛扇了一巴掌。 門桓的反應(yīng)比虞喆要快多了,一怔之下,大聲喊冤:“我聽到的就是那樣的?!?/br> 南宮醒大吃一驚:“河間王不知道顏昂州三族俱在京城么?這般大肆宣揚,怎么會是結(jié)姻之道?他傻么?還是……”一副完全搞不明狀況的樣子。 朝上,顏孝之等人是不在的,蔣廷尉等卻還在。蔣廷尉作為一個頗識時務(wù),很有一點遠(yuǎn)見的人,早看出顏家不好惹來。更兼又是姻親,在南宮醒還沒回來的時候,他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外甥去死,現(xiàn)在南宮醒帶了證據(jù)來了,他的底氣更足了。上前奏道:“此必是逆賊離間之計!” 說著,自己心里也樂了,這個臺詞,真是好熟啊!想當(dāng)初,顏神佑大戰(zhàn)御史臺的時候,就是說五王要剪了虞喆的羽翼,而后成事?,F(xiàn)在蔣廷尉都不用現(xiàn)在自己想新詞兒了,就把原來的內(nèi)容再照本宣科背一遍就好了。 朝上諸人,越聽越覺得耳熟。細(xì)細(xì)一想,我去,這不是顏肅之他閨女當(dāng)年寫的臺詞嗎?真是……經(jīng)典好文,什么時候都不會過時啊! 心里寫了大大一個“服”字。 柴丞相也起身,對虞喆道:“事情既明,幸而未鑄成大錯。只是……顏啟之墓為水某所掘,是必要有個說法的了?!?/br> 蔣廷尉便跟進道:“按律,當(dāng)絞?!薄?】 虞喆臉色蒼白,那種泰山壓頂?shù)闹舷⒏杏謥砹?。坐在御座上,虞喆搖搖欲墜,他是不喜歡舅家這么無能,幫不上忙還要拖后腿。然而要讓他說把舅家一次殺好幾口人,他也是做不到的。尤其,在他感受到了朝廷的壓力的時候,越發(fā)產(chǎn)生一種逆反的心理。也想要跟朝臣亮一亮肌rou,展示一下權(quán)威。說起來,當(dāng)初懷疑顏肅之附逆的時候,虞喆未嘗不覺得他舅挖了顏啟的墳很解氣。 虞喆道:“且問明案情再定罪不遲。門桓誣告,未見顏肅之自辯之前,吾亦不曾將顏肅之入罪。如今之事,水某自言不曾開棺槨,難道便要無視么?” 有沒有開棺,在律法上是生死的分界線。虞喆的口氣里,乃是將門桓斷一個誣告的罪名,以換水三舅等人一條活路。說起來門桓“誤聽謠言”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一片紅心向朝廷,聽到消息就奔過來報信,不及細(xì)辯真?zhèn)?,這個理由也說得過去。 虞喆上來便將門桓給交代出去了,便是為了平息眾怒,換他舅家一條活路。至于已經(jīng)請辭了的唐儀與姜戎等,姜戎他是不想再要了的。姜家是世家,與許多人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擱到眼前就是一座大山,直糊到臉上,憋屈。唐儀呢,也是,但好歹是他表哥,不好做得太過份了。不讓他守宮禁了,給他加個光祿大夫這樣沒實權(quán)的官兒糊弄一下,也是必須的。 虞喆的話聽起來是有些道理的,蔣廷尉也不好逼他下令,心里卻很是瞧他不起:一點殺伐決斷也沒有,無怪乎將要斷送江山了。 蔣廷尉眼里,虞喆已經(jīng)是個死人了。到了這個時候,就應(yīng)該果斷將拖后腿的砍了,用來安定人心??稍捰终f回來了,如果虞喆是個有本事的人,早就能力挽狂瀾了,哪還輪得到五王造反?趁著正月祭高祖,將人一扣一殺,諸王之子還未長成,未必能頂大用。那時候削藩,豈不手到擒來?偏偏虞喆就沒這個眼光,也沒這個堅持。 懶得跟這個沒前途的上司磨牙了,蔣廷尉心道:反正都是我在審案斷案,不搞死他們實在對不起我這幾天的擔(dān)驚受怕。始作俑者乃是河間王,可惜這個逆賊太遠(yuǎn)了,郁大將軍都還沒能取他狗命,蔣廷尉就更沒辦法搞死河間王了,退而求其次,只好拿水貨們出氣了。 滿朝上下,與蔣廷尉有差不多想法的人并不少,各自沉悶的散去。倒是趙忠,最后留了下來,求見虞喆,勸他將水三舅正法。 虞喆且驚且怒:“老將軍也這般想?”猛地想起,趙忠跟顏啟,好像是親家?還是好朋友?虞喆的心里不痛快了起來。 趙忠對先帝一系一向忠心,自以自己立場是對的,說話便直白(宛轉(zhuǎn)的說話方式他從來就沒學(xué)會過),極認(rèn)真地點頭道:“他們家一直給您拉倒車呢?!?/br> 虞喆越發(fā)覺得自己是個孤家寡人了。 小的鬧別扭,老的不會哄人,兩人談崩。 趙忠忿而出宮,一路走一路罵,弄得整個京城都知道顏肅之被冤枉了,虞喆還要保水家。一時之間,人心浮動。 ———————————————————————————————— 卻說宮外,南宮醒自來京之后,便老老實實住驛館,也不交通串連。只是既然來了,自然要捎帶書信給顏孝之等人,這一捎帶不要緊,讓他聽到了這么一個駭人聽聞的消息。登時面上變色,勸顏孝之道:“公何不離京?勤政殿若有心,宮使早至,請君還朝了。公現(xiàn)在京中,既不能保全先人遺骸,又令親人擔(dān)心,何不一走了之?” 顏孝之還有些猶豫,南宮醒瞬間已經(jīng)切換到了精英幕僚的模式上來,給顏孝之分析情況:“勤政殿已經(jīng)六神無主,開始胡亂猜疑了??此孟陆?、唐二將軍,替之以水、米二人,便知他已經(jīng)不是住顏刺史了。此番是刺史排除萬難,使我來京,下一回,萬一路上有個差池……” 顏孝之道:“容我想一想。” 南宮醒道:“我這兩日便要回昂州去,請速作決斷?!?/br> 然后他又去了姜家,姜戎打小拿慣主意的人,聽了南宮醒的話,當(dāng)即道:“你說的很是。我與你一同走,便說要返鄉(xiāng)掃墓。” 南宮醒笑道:“這個理由倒好?!庇峙c姜戎說了好些個昂州的事情,道是也曾拜會過姜伍等人,大家在那里一切安好,只是蔣氏略有些不大適應(yīng)氣候,有些病了。 姜戎兄弟倆大驚:“什么?” 昂州從來傳說就是煙瘴之地,雖然見過的人都說好,氣候畢竟擺在那里的。蔣氏不慣那里的氣候,弟兄倆還是信的。 南宮醒忙說:“并不是大毛病,倒是地氣濕暖,反而容易將養(yǎng)?!庇謫柧┏呛登?。 姜師一臉沉重地道:“怕是要絕收了?!?/br> 南宮醒道:“那二位還留在這里做什么?等過年么?” 姜戎道:“這便走……”他忽然想起來,閨女姜宗還嫁在米家呢,這個要怎么搞? 南宮醒道:“既是掃墓,召小娘子攜子歸來,又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