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我們是朋友?
一離開室內(nèi)嘈雜悶熱的環(huán)境,路暖的腦子立刻清醒過來,把著舒笑臂膀的手松了開,與他保持著一定距離。 身旁的人落后兩步,不滿意地嘟起了嘴。 他們在酒店大堂找到仍在吃飯的姜向雪,聽說舒笑不舒服想要提前離場,她筷子一扔急忙給費弘去了電話。 叁人站在門里等費弘將車開過來,不時還有提前離場的人和他們打著招呼。 路暖邊微笑揮手,邊隔著敞亮通透的旋轉(zhuǎn)門,眼尖地瞧見長槍短炮正虎視眈眈地對著門口,其中不乏各大主演的粉絲們。 她不免暗自慶幸,幸好自己沒和舒笑單獨在一起,經(jīng)過上次的烏龍事件,她可真有點心杵。 可惜上車時,舒笑顯然和她沒有“心有靈犀”,不動聲色地掐住她的腰將她推進后車廂,隨后長腿一蹬弓身也跟了進來,逼得路暖只好挪了個位置給他。 費弘開來的車是輛七座的MPV,車內(nèi)散發(fā)著淡淡的皮質(zhì)香,空間寬敞,不知是因為發(fā)動時間短,還是功率不足,車?yán)锊⒉凰闩汀?/br> 路暖為了今天的出差,只顧著風(fēng)度,頂著沒甚作用的太陽在寒風(fēng)中凍了一天,剛剛在門外站了幾分鐘,又開始上下牙打架,哆嗦著身子瑟瑟發(fā)抖。 橫隔在兩人間的扶手被掰上,以昏暗為幕布,舒笑悄無聲息地探過手,先是小心翼翼地覆蓋其上,趁著路暖沒注意,像包湯圓一樣飛快地將她冰冷的指尖全部圍裹起來。 路暖被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動了動,又不敢掙扎太過引起關(guān)注,融融暖意從相觸的肌膚傳遞而來,是掙不開也舍不下,只好放任自流。 借著車外不停流過的斑斕燈光,路暖正襟危坐目視前方,余光卻斜覷向身側(cè)。 此刻的舒笑又恢復(fù)了往常疏淡少言的模樣,用“嗯,啊,哦”叁字大法回應(yīng)著費弘的問題。 全然沒了方才埋頭在自己懷里,小鹿般的靈動眉眼可憐兮兮想要回去的樣子。 也不知道哪個才是他裝的。 路暖忍不住抿嘴一笑,橘色的路燈飛越她細(xì)柔的臉頰,在淺淺的梨渦中落下一顆星。 她嘗試著動了動指尖,有些松懈下來的蚌殼瞬間“啪”合上,拒絕任何被她逃脫的機會,甚至堂而皇之地拽過些路暖,想要放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恰逢紅燈,車輪壓著白線踩了個小疙瘩,踉蹌停下。 費弘結(jié)束對舒笑mama式的關(guān)心,轉(zhuǎn)著上半身向后探出腦袋。 “路小姐你好,我們只在微信上交流過,今天…” 兩只相攜共進的手就這么停在半空,落在費弘瞪大了的瞳孔里。 臉上熱度迅速攀升,路暖腦中甚至能聽到烏黑從頭頂飛過的畫外音。 顧不上和舒笑比力氣,情急之下,她壓下舒笑的手拐了個彎,藏到了漆黑一片的身后。 她知道他看見了,他也知道她知道他看見了,兩個成年人維持著心照不宣的微笑,甚至費弘還清咳一聲,重新接下去道: “我一直聽小白說你是笑笑的好朋友,今天總算有機會見上一面。” 路暖幾乎能想象到白弄清充當(dāng)麻雀嘰嘰喳喳遞話的模樣,她彎了眉眼:“我也總聽他說起你,上次鬧出那個新聞?wù)媸墙o你添麻煩了?!?/br> “哪里哪里,那都是笑笑的錯,我和他說過多少次出門要小心,就是不聽話?!彼仁切⌒〉闪耸嫘σ谎?,隨后咧開嘴,“再說你是笑笑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朋友之間,不用這么客氣。你以后……” 他每說一次“朋友”,路暖便覺握住自己的手就縮短一寸,最后竟傳來一閃一閃的鈍鈍痛意。 秀眉微蹙,路暖不適地轉(zhuǎn)了轉(zhuǎn)手腕,直到姜向雪的一聲“綠燈了”打斷喚回費弘,才無意中解救了她。 車子重新啟動,流暢地滑了出去,車廂里只有叁人的交談聲,舒笑如葫蘆藤上結(jié)出的第六個一般,寂寂無聲地當(dāng)起了隱形人。 兩人的手始終交握著,路暖偶爾分出心神,隱隱有些察覺到讓舒笑郁郁不快的肇因。 四人從酒店的地下停車場直接上了23樓。 確認(rèn)舒笑并無大礙,只是想早點休息。路暖便跟在費弘和姜向雪的身后,打算一并離開。 轉(zhuǎn)身之際,纖細(xì)的手腕被圈在原地,路暖一個踉蹌,回頭望去。 舒笑眨著黑白分明眼睛,問她:“路路,你也要走了?不能再陪陪我嗎?” 聽到這暄軟無力,透著幾分可憐的說話聲,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姜向雪去而復(fù)返,憂心忡忡,“笑笑,要不我還是留下來陪你吧?” 費弘頗有眼力見地推了她一把:“走吧走吧,你又不像路小姐就住在這里,我順路給你帶回去,還能早點休息,明天有拍攝任務(wù),還要起個大早呢?!?/br> 是的,好巧不巧,路暖公司定的酒店就是舒笑住的這家,倒是姜向雪因為晚來幾天,住到了離這十分鐘路程的另一家快捷酒店。 臨到關(guān)門,費弘又不放心起來。 身體先越過門框,南瓜大的腦袋卻遲遲卡在門上,朝著舒笑無聲傳遞著暗示與警告的眼色。 可惜舒笑一雙眼睛如糖稀般黏在路暖身上,他一番擠眉弄眼純屬對空彈琴。 只好腆著臉,拔高了音量向另一位當(dāng)事人喊:“路小姐,那我們笑笑就拜托你了,等他沒事了,你也盡量早點回去休息,”目光向下輕掃,他意味深長地指了指腕上手表,“他們應(yīng)該也快吃完回來了。” 路暖笑著點頭:“費先生放心,我出去的時候會小心注意的?!?/br> 小心思被戳破,饒是厚臉皮如費弘,也有點不好意思,搓著手嘿嘿笑:“是我多嘴,路小姐別介意。你和笑笑是朋友,大家都知道的,只要不要太晚就行?!?/br> 舒笑徹底忍不了,他起身走到門口,臉上拎著笑,手上卻毫不留情地壓著費弘的腦袋咕嚕推了出去。 握著門把的手并未松開,舒笑以此為支點緩緩轉(zhuǎn)過身。 蒙上層陰翳的黑譚在這過程中漸漸恢復(fù)清亮,如兩顆澄澈的玻璃珠,直直投向站在沙發(fā)旁的路暖,開口道: “路路,我們是朋友?” 不是朋友的話,是什么? 路暖沉默下來,她當(dāng)然能察覺到舒笑對自己的在意,像是云消雨散后,從松軟泥土中破出腦袋擠擠挨挨的蘑菇,比之四年前有增無減。 但同時也敏銳地察覺到舒笑心中的游移不定和偶爾對自己明顯的推拒。 這問題從他嘴里出來,多少有些莫名。 或者,在他心里,他們連朋友也算不上? 路暖柔聲反問:“不然呢?” 她神色倦淡,看著下一秒就要嘆氣。 舒笑微微側(cè)了頭,指尖在下巴上輕點,“唔”了一聲,“可以上床的朋友?” 路暖這才后知后覺的反應(yīng)過來——舒笑的問題只是問題,帶著求知的疑惑,不含半分委屈、質(zhì)疑和憤怒。 她有些難堪,又有點想笑,笑自己先入為主的自作多情,笑他們第一次發(fā)生關(guān)系時,她不想讓兩人的友情參上雜色,巴巴求著神智不清的舒笑清醒過來。 到如今,那抹雜色越參越多,越氳越重,早已洗不干凈。 她真的嘆出了聲,思索半晌后,很是真誠地開口,“我們也可以不上床的。” 她沒有那么貪心,現(xiàn)在的她能夠回來,能即時了解他的近況,能偶爾像這樣見上一面,已經(jīng)足夠。 是她先做了逃兵,讓兩人之間的縫隙如冰紋蛛絲般細(xì)細(xì)麻麻地分裂開來,成了填不滿的深淵溝壑。 哪里這么容易就修復(fù)回來? 這一次,她想更耐心地、更謹(jǐn)慎地處理他們的關(guān)系。 她這邊想得分明,有人卻是要不干。 不知不覺間,兩人之間的距離縮短,舒笑悄無聲息地站到了路暖身旁,兩只手被他捏在手里,軟軟彈彈的,像果凍。 “那可不行,不然……”他佯作思索,輕輕牽起路暖的雙手,興致盎然地提議:“不然你和阿笑做朋友,和我做情人怎么樣?” 他像是沒看見路暖露出的疑惑神情,自顧自地說下去:“阿笑在床上悶不吭聲的,既不會做前戲,也不懂換花樣,還不讓我上,這一點也不公平,你嫌棄他也是應(yīng)該的。” 他越說越興奮,眼光漸漸亮起,如攬星摘月鋪滿了整條銀河,牽住的手成了他的引繩,手腕輕動便拉著路暖撞進了他的懷抱。 毛茸茸的發(fā)梢貼在頸邊,sao動著她敏感的肌膚,帶來酥酥麻麻的癢意。 還有他天真爛漫的暢想附在耳邊,“以后……你就是我一個人的,那個膽小鬼……” 那聲音輕輕的、甜甜的,吹拂而來的氣息分明是暖的,路暖卻不知為何寒毛豎起,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在她的視線之外,星光漸漸隱沒,舒笑眼睛黑黑的,像深淵:“那個膽小鬼再也不能和我搶你了?!?/br> 膽小鬼? 他? 我? 這些話是什么意思? 曾經(jīng)不以為意的記憶被扔在角落里重新?lián)炱穑`光一閃,路暖混亂的思緒還沒理清,話卻先出了口—— “阿望?” 舒笑將她摟得更緊,附在她耳邊癡癡地笑:“你果然記得我,只有你記得我!” ======================= 嗯,路暖開始察覺了,舒笑可不是在演戲。 下一章久違開葷,不過望望可能隨時會被擠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