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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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櫻付過車資,朝門口走去。 站崗的戰(zhàn)士攔住她,裴櫻無通行許可,又無人接應(yīng),自然進(jìn)不去。 盤桓良久。 陳巍這幾日都密切關(guān)注著蘇正則動態(tài),方才見孫成憲來找蘇正則,這才避嫌出來抽跟煙,不覺在小路盡頭瞧見大門口與門衛(wèi)磨洋工的裴櫻,忍不住走了出來。 陳巍打量她那身裝扮,也早知她來意,雖有些遲疑,考慮幾分,終于同門衛(wèi)說了幾句,放她進(jìn)門,又指點他蘇正則住處方向,裴櫻馬不停蹄趕了過去。 蘇正則關(guān)在蘇同海那幢別墅里已經(jīng)一天了。 近十年來,蘇同海一直都住在這幢別墅,蘇正則卻好久沒回來了。 別墅鐵藝圍欄未關(guān),一樓大門敞開著。 隔得老遠(yuǎn)也能瞧見大廳中央靠沙發(fā)腳的地板上癱坐了個男人,他腳下橫七豎八滾了不少酒瓶,牛仔褲下鋪陳了許多玻璃碎渣煙頭煙灰,手機(jī)扔落一旁,那男人置身其中也渾不在意,滿臉胡子拉碴,憔悴萎靡,手上還握著個酒瓶。 保姆早就躲開了,孫成憲在房間里猶如困獸一般來回好幾趟,才停在那男人面前忍不住喝罵:“看看你像個什么樣子?” 蘇正則拿著那瓶酒喝一口:“那您就不要管我。任由我自生自滅吧?!?/br> 孫成憲氣得冒煙,忍了忍,終究恨鐵不成鋼:“老爺子這么做,還不都是為了你。你就不能給他爭點氣?” “他說我是個廢物你不知道嗎?” “胡說八道些什么,你給我起來。” “我就是不起來。你打死我好了。” 孫成憲痛心疾首:“老爺子一片苦心,你可2不要糟蹋了?!?/br> 蘇正則突然嚎啕大哭:“他為什么要這么做,為什么連最后一面都不肯跟我見,死了五六天,才叫你來告訴我?” 孫成憲上前蹲他旁邊拍拍他肩膀道:“不是他不肯告訴你,是不能告訴你?!?/br> 蘇正則聞言卻哭得越發(fā)肆無忌憚。 蘇同海五六日前便已去世,卻在死之前囑咐手底下人秘不發(fā)喪,待這幾日王家一派如數(shù)被請了進(jìn)去,手下人才按他遺囑昭告天下。 一時間引發(fā)了整個省里官場地震。 坊間傳聞:“蘇同海不愧為玩弄權(quán)術(shù)的巨擘,宦??v橫這么多年,死了幾天還把對手一掛人送進(jìn)了鐵墻?!?/br> 蘇同海老派人物,沉穩(wěn)低調(diào)。王家一派,張揚無忌,這些年來犯下不少罪孽,證據(jù)確鑿,是以此次落敗,雖蘇派牽扯進(jìn)去不少人物,但王派骨干中堅,無一幸免。 蘇派損兵折將,王派卻明顯氣數(shù)已盡。 不過蘇同海再怎樣翻云覆雨,也敵不過生老病死。 蘇正則這半年來一直與老江湖慪氣,前幾日又只顧著為裴櫻那件案子奔忙,終于落到連爺爺最后一面都沒見上。 孫成憲見他悲痛不可抑,忍不住柔聲道:“不要怪老爺子,他這么做,也都是為了你。你也知道王家人手段狠辣,雖然那個小的向著你,可你又不愿意同她結(jié)婚。老爺子年齡早到了,卻還是硬撐著,就是怕他退下去,王升孚上臺,沒人護(hù)你。這才……” 蘇正則淚水盈滿眼眶,神色更添凄楚,孫成憲不知還能說什么,一籌莫展。 裴櫻已經(jīng)沿著陳巍的指點摸尋而來,走到門口,張望幾眼,瞧見廳中那委頓的人影,終于踏進(jìn)門來。 蘇正則瞧見她,反而鎮(zhèn)定下來,抬手抹去眼淚,冷笑道:“穿成這樣,不去嫁人,來找我做什么?” 裴櫻瞧見孫成憲,也不顧上外人在場,怒氣沖沖道:“你又想搞什么鬼?” 蘇正則把玩手中酒瓶,一掃方才悲痛,像心情極好,微笑起來:“你不是都看見了嗎,這還用得著問?” 孫成憲知他男女之事向來混亂,先前也見過裴櫻,此刻見她穿成這副模樣,蘇正則也不似方才悲痛,竟還有心嘔人,終是退出門去。 裴櫻氣極,雙眼冒火:“你這樣做,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啊,我就是心情不好,見不得別人痛快。看見你痛苦,我就高興。” “真惡毒!” “惡毒?不如,我索性全部告訴你吧,我去上牛村找你,故意害你被退婚,接近李心雨,故意讓她看見我們倆出車禍,當(dāng)著李天祥親你,這一切都是我故意的??傊阏业绞裁聪M?,我就去打碎它,就這么簡單!” 裴櫻氣得渾身發(fā)抖,幾乎要將牙齦咬碎:“你不要欺人太甚!” 蘇正則閑閑一笑,無賴偏頭端詳她,神情極為挑釁:“我就是欺你太甚又怎樣?” “你簡直無恥!” 蘇正則微哂:“你也不差啊,主任都叫你給殺了,拋尸湖心竟然還假裝誤殺,趁人家屬沒來就拉去火化。堂堂一個班主任,學(xué)校竟然還護(hù)著一個殺人犯?我再無恥,也比不上你!” 裴櫻咬緊牙關(guān),胸口劇烈起伏,臉漲得通紅,那人卻若無其事,似不通人性的頑劣兒童惡毒虐待小動物,滿滿的惡意,卻似猶自自豪。 蘇正則喝一口酒,咽下去,慢條斯理道:“照片拍得怎么樣?” 她深吸一口氣。 蘇正則瞧她臉色由紅轉(zhuǎn)青,輕聲笑道:“是不是刪了?沒關(guān)系,我這里還有很多。” 裴櫻竭力控制自己:“你到底想怎樣?” “不如還是按照先前那樣,你去陪康東明一晚,我就放你去結(jié)婚,怎樣?你陪他睡了后,我就不再糾纏你。否則你把那照片刪了也沒有用,我給你掛到網(wǎng)上去,全國人民都可以瞻仰,在我身下都要化了,還想嫁給別人,看誰會要你!” 裴櫻緊緊捏著拳頭,瞪了他一會,掉頭就走,卻不防一頭撞在陳巍身上,抬頭一瞧,他身旁還站著個年輕女人。 孫成憲走后,陳巍一直站在別墅外,方才瞧見王潔瑜找來,暗忖如今蘇王兩家勢同水火,怕兩人打起來,這才將那女人擋在屋外,不曾想?yún)s隔著窗戶將屋內(nèi)動靜聽了個一清二楚。 裴櫻見是他,未置一詞,繞過他離去。 王潔瑜雙手抱胸站一旁看戲。 瞧了瞧裴櫻遠(yuǎn)去的身影,陳巍朝門內(nèi)那人氣急敗壞道: “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蘇正則閑閑道:“還能干什么,欠債還錢,殺人償命,天經(jīng)地義?!?/br> “事情沒搞清楚,你就亂來?!?/br> 蘇正則神色一變:“還要怎么搞清楚?你沒看見,刑偵科,法院檢察院,他們進(jìn)去了多少人。幫人脫罪,洗錢,收受巨額賄賂,一樁樁都擺在臺面上,還要怎么清楚?” 眼尖裴櫻已走遠(yuǎn),陳巍懶得管他:“你喝多了,我懶得跟你多說?!闭f完朝門口追去。 裴櫻這廂,剛到門口,就接到蘇正則的短信:“濱江大酒店,晚上七點,209?!?/br> 陳巍在身后叫住她:“正則今天喝多了,他人不壞,只是爺爺死了,他太傷心。說句不好聽的,他現(xiàn)在就像一條瘋狗,受了刺激,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就想找個人咬一口,想讓人陪著他一起疼。都是從小讓老爺子寵壞了,這會兒說什么你都別往心里去。至于那些照片,我相信他不會傳播出去的?!?/br> 瞧了裴櫻不為所動,又格外低聲加了句:“你們高中死的那個班主任,是他的親生母親?!?/br> 裴櫻慘笑一聲,未有回應(yīng),跌跌撞撞,沖出門去。 王潔瑜回頭望了望門口人影,腳步一抬,進(jìn)到廳內(nèi)。 蘇正則瞧也不瞧她一眼:“出去!”說著自顧自喝酒,儼然當(dāng)她隱形,懶得同她廢話。 王潔瑜冷笑道:“喝成這副鬼樣子,到底是做給誰看呢?給你死去的爺爺看,還是你那對死鬼父母看?嘖嘖,可惜啊,他們都看不到了?!?/br> 蘇正則不等她說完便擲了個酒瓶來,王潔瑜輕巧避開,那瓶子合著酒液摔在地上落地開花,汁液亂飛。 “滾!” “拿我撒什么氣?怎么,戳中你痛處了?有本事砸我,怎么還把殺母仇人給放走了。我就好奇,你把自己折騰成這個死樣子,到底是因為死了爺爺難受,還是竟然看上了殺母仇人難受。人都要結(jié)婚了,你還在這里要死要活。你們蘇家果然都是情種,送上門的,不肯要,非要揪著那得不到的,賤?!?/br> 蘇正則又抓了個瓶子朝她甩過來,暴喝道:“你他媽的滾不滾!” 王潔瑜道:“我就不滾。我以前忍著你,讓著你,不是忌憚蘇同海,是因為我喜歡你,我愛你。我明明保證過,王家絕不動你,你不肯跟我訂婚,才害得老家伙釜底抽薪。我他媽的也是瞎了眼,犯賤。老家伙好手段,人都死了,還留后手。不過好在,進(jìn)去總比死了強(qiáng),進(jìn)去總有出來的一天,死了就沒有辦法再活過來了?!?/br> 蘇正則怒目圓瞪,額頭上青筋一跳一跳,整個身子微微發(fā)抖,卻還是竭力控制著,起身不愿意搭理她。 可王潔瑜如影隨形:“你爸爸死了,你怪你爺爺,你mama死了,你怪兇手,現(xiàn)在你爺爺為你死了,你怎么不把自己殺了呢?” 蘇正則cao起幾個酒瓶砸在地上,玻璃四濺,盯著她咬牙切齒道:“你他媽的給我住嘴?”說著猛踹一腳,跟前一把椅子朝王潔瑜猛地飛去,王潔瑜堪堪避過。蘇正則猶如暴怒的困獸,又去踹沙發(fā),茶幾,桌上所見都叫他秋風(fēng)掃落葉一般猛地?fù)]在地上,卻過于激動腳上不穩(wěn),一不小心,整個人跌進(jìn)玻璃碎渣里。 王潔瑜瞧他如此狼狽,卻并不暢快,淚眼朦朧:“你知不知道你一直在耍無賴?你耍無賴,只是想讓別人看見你疼,可是那么多人為你疼你卻看不到?!?/br> 蘇正則手在玻璃碎末里猛地一砸,大喝道:“滾滾滾,你他媽的給我滾出去!”殷紅的血跡自他手底蔓延開來。 作者有話要說: ☆、第52章 決裂(上) 那廂,裴櫻從“省長樓”里出來,沿著馬路暴走,一直走到鬧市區(qū)。慢慢有些虛脫,像是一場鬧劇耗費了所有心力。明明穿得那樣華麗喜慶,心卻像是荒蕪冰原,冷冷的風(fēng)從原上呼嘯吹來,惶然落魄,不知去向何方。她在城里失了魂一般,暴走數(shù)小時,最后竟然回到了省大家屬院的小區(qū)。 她坐在李家小樓的馬路牙子上,怔怔地瞧著二樓大開的窗戶出神。小樓易主,新房主清理舊家具,門窗打開,窗簾卻還未及卸下,被穿堂風(fēng)吹得打在墻上撲撲作響。 裴櫻滿心寥落,不知裴美心去了哪里。 今日婚宴,她忙得只在晨起喝了一碗粥,從中午到現(xiàn)在滴水未進(jìn),不由有些頭暈眼花,金星直冒。 身上什么力氣也沒有,心里空空落落地異常難受,不覺落下淚來。 腦子里只有一個委屈的想法,姑姑到底去哪了,為什么連個電話不打就不見了。 何文婷說李家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走得這樣匆忙,也許真有難言之隱,日后也會再來找自己吧。 那么,為什么還會委屈? 腦子里縈繞著那人的話語:“……班主任都叫你給殺了……” 想著那條短信:“濱江大酒店,晚上七點,209?!?/br> 一會兒又變成陳巍的聲音:“你們高中死的那個班主任,是他的親生母親?!?/br> 又記起當(dāng)時他說過:“你這個樣子,誰相信你能殺人?” 此時想起從前,像隔了山海那么遙遠(yuǎn),這會兒回頭看,心里異常酸軟,其實那些從前都是做不得準(zhǔn)的。 她心里像堵著塊絨布,毛毛的,慌慌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讓她喘不上氣,想哭,卻又不知如何放肆。過往行人那樣多,個個爭著往她身上禮服瞧,她也渾不在意,竟這么坐到月掛中天。 手機(jī)忽閃忽閃響個不停,都是同一人打來,大概是在追究她為什么不去酒店。 何家卻不見任何動靜。 拋下滿堂賓客這么跑出來,何家也不找她。或許人家松了一口氣,不用娶她這個殺人犯了。 又或許,她沒去那個酒店,蘇正則已將照片發(fā)給了何家。 那么她接下來應(yīng)該怎么辦呢?姑姑不見了,何家不會再要她,沒有錢舅舅不能做手術(shù),小浩的學(xué)費也成問題,上牛村她又回不去。怎么辦呢? 蘇正則電話依舊響個不停。 裴櫻瞧著那閃動的號碼,悲傷似潮水般一波一波涌上來沖擊著她,拍打著她,心臟一抽一抽地疼。 她抱膝,額頭抵著膝蓋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