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的事，蘇正則一直瞞著孫成憲，也不準(zhǔn)孫妍透露，回去的理由語焉不詳。

    孫妍總算等到父母轉(zhuǎn)移視線，神秘一笑：“正則哥趕著回去陪女朋友呢?！?/br>
    這幾天來，蘇正則的確總是魂不守舍，孫氏夫婦都瞧著他：“真的？”蘇正則竟然還有點(diǎn)臉紅，橫了孫妍一眼。

    孫妍吃吃笑：“當(dāng)然是真的，他們公司的。”

    孫夫人八卦之心大起：“是什么樣的人，有沒有照片？”

    “沒有?！?/br>
    “我有，你等我一會兒啊。唉，我怎么給刪了。”孫妍調(diào)出照片來才發(fā)現(xiàn)上頭水印不好讓父親瞧見，便道，“內(nèi)什么，你給人打個電話，拍一張發(fā)過來?！?/br>
    蘇正則禁不住孫妍軟磨硬泡，居然還真有些心動，正想給她打電話。

    孫成憲望著漆黑的天幕道：“現(xiàn)在國內(nèi)天還沒亮吧。”

    蘇正則這才沒好氣瞪了孫妍一眼，孫妍嘻嘻笑。

    孫夫人擺好碗筷，招呼大家開飯。一家子其樂融融，蘇正則忽然有些眷戀這樣的氛圍，后悔沒帶她一起過來，又含糊地高興著，明年一定帶她一起過來。

    一夜安眠。

    第二天，溫哥華暴雪，飛機(jī)停飛，航班恢復(fù)時間待定。這么一來也不知還趕不趕得上除夕回去，掐著時間給國內(nèi)打了個電話，通報了情況，只能耐心等待。

    所幸只隔了一天，航班恢復(fù)，可惜上午十一點(diǎn)的航班一直延誤到下午五點(diǎn)才開始登機(jī)。為了給裴櫻驚喜，蘇正則特意瞞著她說暫時回不來，飛機(jī)起飛前，空姐提示乘客關(guān)閉通訊設(shè)備，裴櫻卻打了個電話來。她一向甚少主動打來，蘇正則立刻接了，正準(zhǔn)備長話短說，裴櫻比他還著急，說自己要去新疆找張玉珊，什么克拉克地名一長竄還沒記住?？战阋咽堑谌芜^來做手勢提醒他關(guān)機(jī)。周圍乘客頻頻側(cè)目，蘇正則只好草草掛了電話，心情郁悶瞅了一眼舷窗，再回想起來又不記得她剛才說的什么縣什么鄉(xiāng)。

    趕著除夕前一日抵達(dá)廣州，那女人既不在家，也不忙連夜轉(zhuǎn)機(jī)，在廣州住了一晚倒時差，翌日上午轉(zhuǎn)回省城，曾興亮去機(jī)場接的人，回到家抬手想按門鈴，才想起家中無人。他從行李里四處搜尋，找出鑰匙，打開門，一室清冷。

    行李擱門口就開始給她打電話，這人電話從昨天下飛機(jī)就打不通，不知是沒電還是沒信號。又想起，她平時出門少，可聯(lián)絡(luò)的朋友也不多，手機(jī)一向懶得充電，耗光了才知道沒電了。他在屋子里踱步，回想她說的是去哪里，新疆啥縣來著？隱約記得那村名古怪，一看就是少數(shù)民族聚居區(qū)，現(xiàn)在新疆亂，真不知道張玉珊跑那個旮旯里去干嘛。

    想來想去，來了氣，自己在溫哥華好端端待著，緊趕慢趕回來陪她過除夕，這人自己卻跑了。這個女人，這個女人，蘇正則恨得磨牙，想起出門前行李箱還是她收拾的，越發(fā)看那只行李箱不順眼。

    電話打不通，又發(fā)了幾條恐嚇短信過去，沒見效果，蘇正則也就漸漸磨得沒了脾氣。

    他這次出國時間久，已好些日子沒見過她，平時在家也回得晚，不由想找點(diǎn)她的痕跡。廚房她收拾得井井有條，住進(jìn)來這么些日子竟都沒陪她在家吃過一頓飯，有些內(nèi)疚。轉(zhuǎn)頭瞧見墻上掛的圍裙，抬手摸了摸，遐想那人穿身上是什么模樣，又覺得最好里面什么都不穿。忽而想起那時候她從山上砍柴回家洗澡，隔著一堵土磚墻與自己理論，真不知那時如果自己沖進(jìn)去她會怎樣，想著想著不由莞爾。轉(zhuǎn)來轉(zhuǎn)去，進(jìn)了堆滿張玉珊物品的那間房，她平時總喜歡坐那堆書前。

    忍不住抽出幾本書翻了翻，不一會兒面色凝重起來。他一本一本翻，竟找出許多，忽然一張簽證回執(zhí)單從書本里掉出來，蘇正則拾起來。

    今天是除夕，晚飯時分，整個小區(qū)燈籠高掛，布置得喜氣洋洋，外頭都在放煙花，電視機(jī)里一片歡騰。打開電視機(jī)嫌吵，關(guān)上電視機(jī)又嫌太靜。蘇正則走到陽臺前憑欄站了，湖畔圍著許多人，小朋友們嬉笑穿梭其間，各家各戶煙花爭奇斗艷。

    唯有他，一室寥落，連晚飯都沒吃，裴櫻電話還是打不通。

    這段日子他陷在瑞通集團(tuán)的官司里，在家時間不多，相處時間也少，平時不覺得，她不在的時候才覺得空。想著平日將她一人丟家里，本還有點(diǎn)內(nèi)疚，可看一眼茶幾上那高高壘砌的法語書，又很不爽。

    他回身關(guān)掉電視機(jī)，拿起鑰匙出門。

    陳巍是老早就陪老婆去了老丈人家過年，只有他的“自由空間”每年都是通宵營業(yè)。蘇正則一人坐在酒吧的角落里，值班小弟幫他點(diǎn)了個披薩，他陷在沙發(fā)里，一邊抽煙，一邊想著茶幾上那堆法語書。

    不一會兒門口進(jìn)來一堆人，王潔瑜被一個清秀的短發(fā)女人半摟半抱搡進(jìn)來，蘇正則低頭繼續(xù)撥打裴櫻手機(jī)號碼。

    ☆、第94章 甜蜜的牽絆

    裴櫻此時在北疆古爾班通古特沙漠腹地一個氈房里，這里方圓幾十公里內(nèi)只住著兩戶轉(zhuǎn)場的人家，晚上下著鋪天蓋地的大雪。

    屋內(nèi)一團(tuán)黑暗包裹著爐子里那微弱跳躍的火焰，上頭架著一個水壺,火光映在圍坐三人的臉上。

    張玉珊的傷口經(jīng)過消炎包扎,小虎腿里的子彈也已經(jīng)被取出來,這兩人行動不便,只有裴櫻,偶爾進(jìn)出氈房搬點(diǎn)車?yán)镂锲愤M(jìn)來。

    屋外靜得嚇人，茫茫戈壁，一望無際,天空黑重得像要壓下來，仿佛進(jìn)入無聲世界,只能聽見自己的呼吸，儼然身處外太空。

    雪下得綿密，小虎的軍用手表顯示氣溫已經(jīng)降到零下四十多度,司機(jī)不敢連夜開車回去,已經(jīng)和醫(yī)生分頭去牧民的地窩子里歇了。因?yàn)榍叭找粓龃蠡馃饬说馗C子物品,今天夏迪克一家已搬到隔壁被人棄用的另一個地窩子里，屋子早收拾好，沒有電，只能早早歇息。

    氈房太冷，原先是不住人的，夏迪克的女兒加依老古麗請他們?nèi)サ馗C子里住，已經(jīng)來了兩次。但是張玉珊不肯，羅小虎推說地窩子里已經(jīng)住了五個人，太擠了。

    加依上過幾年漢學(xué)，能聽懂簡單的漢語，她平靜地回了地窩子，不多時送來一些馕和奶。裴櫻下午到的時候見過那被燒得黑乎乎的地窩子及張玉珊的那輛吉普車。房子和車都成了廢墟，周圍一股刺鼻的汽油味，夏迪克一家人見了她臉色并不太好，可張玉珊對此事緘口不談。

    羅小虎只肯說，在沙漠里遇見了狼，張玉珊被咬得渾身是傷，小腿被撕裂，羅小虎為了營救也受了傷。情急之下張玉珊用獵槍殺死了狼，只不過頭一槍沒打準(zhǔn)，子彈留在了小虎的右腿上，萬幸的是沒傷到骨頭。

    小虎當(dāng)過兵，當(dāng)天晚上已獲夏迪克援助，取出了子彈，只是地窩子被燒光，藥品都沒了。鄰居克里木家只有少量用來治羊的磺胺和消炎膏。取子彈時，小虎疼得暈了過去，張玉珊把有限的磺胺都用在了小虎腿上。直到裴櫻帶來醫(yī)生藥品，拆開張玉珊小腿布帶一瞧，傷口已經(jīng)開始發(fā)炎。

    裴櫻租車在縣城里也買了許多補(bǔ)給，可大多都是餅干牛奶，此時牛奶都已凍成了冰坨，餅干也又干又硬難以下咽。不如將加依送來的馕化在奶茶里更好。

    小虎舉著奶茶對裴櫻道：“今天是除夕，沒想到我們就這么過了個年，裴櫻，謝謝你能來找我們?！?/br>
    裴櫻點(diǎn)點(diǎn)頭，張玉珊面無表情，不急于吃飯，繼續(xù)用唯余完好的手顫抖著卷著鄰居克里木送來的煙絲。

    不知張玉珊最近去了哪里，短短幾個月，已似迅速蒼老十歲。她發(fā)絲干枯，嘴唇皸裂，臉上皴痕遍布，裹著厚厚的羊毛皮襖，佝僂著身子，像個老太太一般。她原先是一個一絲不茍的人，出門的時候，襯衫上能看出嶄齊的熨燙線，皮鞋不見一絲灰塵。

    張玉珊見她一只手cao作不便，幫她撕好馕淹在奶茶里，又主動替她卷煙，張玉珊小聲道：“謝謝。”

    裴櫻眼一熱，這么幾個月心一直都掛在她身上，接到小虎電話的時候，簡直想哭。從下午見到她，終于聽她說話了，她哽咽了一下又克制?。骸澳阍趺础竭@里來了？”

    張玉珊神色冷然，并不答話，羅小虎覷一眼張玉珊，也不敢補(bǔ)充。

    裴櫻腦海里立刻浮現(xiàn)起氈房外那輛燒穿的吉普和黑乎乎的地窩子，她不愿意回答，自己也不再多問，只顧往爐子里添羊糞蛋。

    吃完飯，裴櫻收拾完碗筷，上外頭取雪擦洗。哈薩克人不過春節(jié)，地窩子里兩家人像是歇了，都不見聲響。

    再回到爐子跟前，羅小虎取子彈時失血過多，已鉆進(jìn)被窩睡了，只剩張玉珊和裴櫻相對無言。裴櫻這兩天為了找張玉珊，車馬轉(zhuǎn)徙，根本沒時間找地方給手機(jī)充電，況此時身在沙漠腹地，有電也沒信號。她坐在爐子前，拿著手機(jī)，怔怔地想著幾千里之外那個人，火苗在她幽暗的眸子里跳躍。

    良久，張玉珊終于開口了：“你想不想打電話？”

    有些事，張玉珊從來不問，但她又好像什么都知道。這樣的深夜，她沒有親人朋友，念念不忘能打電話的人，除了蘇正則，還有誰？

    張玉珊嗓子有些粗?。骸跋氪蚓腿?，山梁腳下那家有衛(wèi)星電話?！?/br>
    想著外面死寂一般的天地，厚厚的積雪，裴櫻有些遲疑，而且，萬一人家歇下了呢。

    張玉珊含住卷煙，淡定地抓起一把羊糞蛋扔進(jìn)爐子：“再不去，他們就真的睡覺了?！?/br>
    裴櫻躊躇了一會，找手表看了時間，本地時間八點(diǎn)多，她收起手機(jī)，立刻有了決斷。張玉珊用僅供活動的一只手翻出手電和羊皮襖丟給她，她套上皮襖，戴上面罩，掀開門簾，鉆進(jìn)了黑夜。

    氈房外，冷風(fēng)刀子一般刮著，她羽絨服套羽絨服再套了個皮襖，光穿著都喘不過氣來，她卻在這盈尺厚的積雪里狂奔著。平緩的沙子堆成沉默的山梁，風(fēng)聲呼吸聲陪伴著她朝那一天一地的黑暗里沒頭沒腦地跑去。這里的人白天出去放牧都穿皮褲，她那幾條羽絨褲根本不頂用，刺骨的冷風(fēng)蟄痛膝蓋，她渾身都在發(fā)抖，卻覺得胸膛里那顆心從來沒有這么火熱過。

    跑著跑著，寂靜的天地竟讓她錯覺地以為，整個星球只有她一個人的心在跳動著。

    克里木一家早已歇了，她在門外徘徊一陣，還是鼓起勇氣“打擾”了人家。克里木的妻子開了門卻聽不懂漢話，她比劃一陣才溝通成功，蘇正則的號碼早已深刻腦海，她立刻撥過去。

    電話接通，她喘著粗氣，一顆心喜悅得要飛出來：“正則！”

    接下來回復(fù)過來的聲音立刻讓她那顆飛揚(yáng)的心墜入冰窖，摔得粉碎，等掛完電話。她想要給人家錢，又不知如何開口，費(fèi)勁地從層層疊疊的衣兜里掏出張百元大鈔，克里木擺擺手，指指門。

    回程路途她再跑不起來，跋涉到氈房，先前冒的汗珠凝結(jié)成霜，整個人凍得像坨冰，張玉珊還在燒著羊糞爐子。

    裴櫻蹲在火前，體溫慢慢回轉(zhuǎn)，她聽見自己低聲道：“我們，住在一起了?！?/br>
    張玉珊不做聲。

    裴櫻干脆將這一段時間發(fā)生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一般如數(shù)說了出來，法國留學(xué)，房子，同居，甜蜜與彷徨。為什么方才電話里傳來王潔瑜的聲音，她會那么害怕，為什么見到那個叫侯丹的女人她會那么惶然；她相信蘇正則，但是她不敢相信她自己，也不敢相信命運(yùn)。

    “我不知道和他在一起走不走得下去，也不知道應(yīng)不應(yīng)該去法國，他的身份注定了將來一定會遇見越來越多的優(yōu)秀女人，可我……和他在一起，像是走在一條沒有盡頭的峭壁路，每天都害怕自己掉下去。我想給自己一個機(jī)會，雖然不知道去法國能學(xué)到什么，但是我想離他更近一點(diǎn)。如果他真的屬于我，打開籠子，他也一定會飛回來。如果不屬于我，現(xiàn)在這樣守著，其實(shí)也沒有用?！?/br>
    她越說越黯然：“我本來就什么都沒有，如果真的不行，大不了像現(xiàn)在一樣，從頭來過?！?/br>
    他說：我們試試。

    他還給她買了一套房子，搬過來跟她一起住了幾個月。

    他們每天睡在同一張床上，她卻每天都害怕，這樣的日子還剩幾天？到此時才明白，原來她從未奢望過他們能夠天長地久，她給自己下了個賭注，輸了，這砝碼原本就不屬于自己，贏了才是贏了。

    良久，張玉珊才淡淡地說：“不要說什么從頭開始，沒什么能從頭開始，愿賭服輸?！闭f完作勢要去睡，裴櫻幫她抖開棉被，掖好被角，拾起羊皮襖蓋她身上。

    裴櫻接到小虎電話時，他再三強(qiáng)調(diào)讓她買多一點(diǎn)御寒物資，她到了縣城四處找車找醫(yī)生，時間緊湊，只好看見什么買什么。羊皮襖大衣，棉被，整張的毛皮，后備箱塞滿，車后座也堆得人都不好下腳。本以為已夠三人用，沒想到拿到這冰天雪地的沙漠里，幾個人一分，又送了好些給夏迪克家，他們?nèi)齻€也只是勉強(qiáng)夠用。這氈房比地窩子冷上許多倍，裴櫻又燒了一會爐子。

    穿著羽絨服窩回被子里，厚實(shí)的被褥都讓給了傷員，裴櫻實(shí)在太冷，一夜不曾安眠。天蒙蒙亮的時候被人推醒，羅小虎摸著張玉珊的額頭：“珊姐發(fā)燒了。”

    她迅速起身穿戴出去叫醫(yī)生，醫(yī)生是縣里診所請來的漢人，只身援疆，無家拖累，是以大過年也肯跟著裴櫻往沙漠跑。張玉珊渾身是傷，前期處理不當(dāng)，傷口發(fā)炎引發(fā)高燒，醫(yī)生帶來的針劑消炎抗生素都被凍住了，根本無法輸液，必須回縣城處理。

    這時門簾被人撩起，擁擠的氈房進(jìn)來一個人，克里木拿著衛(wèi)星電話對屋里人嚷嚷。

    醫(yī)生略懂一點(diǎn)哈語告訴他們：“他叫你們誰接電話?！?/br>
    起初各自懵懂，裴櫻忽而想起來，一陣狂喜，上前接了電話。

    果然是蘇正則，但這里條件有限，電話充電極為困難，裴櫻長話短說，交代了位置便掛了電話。

    離去之前，除了必要的取暖物品，多余的東西都按照張玉珊的意愿送給了夏迪克一家，張玉珊不管他們聽不聽得懂掙扎著向夏迪克說了句對不起。

    裴櫻陪兩位傷員坐在后座，雪依然很厚，車行緩慢，中途熄火幾次，萬幸一直沒再下雪。

    一行人終于在晚上趕到了縣城。

    羅小虎受的是槍傷，雖然是獵槍所致，但這里禁獵已久，不敢去大醫(yī)院，只好安置在那醫(yī)生的小診所里。張玉珊掛上消炎藥體溫消退，裴櫻放下心來，找地方給手機(jī)充上電，開始給蘇正則打電話。

    不知為何這人電話居然打不通，她想了想，給他發(fā)了條短信，通報了這里的一些事情，又告訴他自己已經(jīng)從沙漠出來，傷員住到了診所。怕他擔(dān)心，事無巨細(xì)。

    晚上吃過飯，沒出去找旅館，仍舊守在張玉珊床邊，羅小虎叫她去睡也不肯。屋子里有暖氣，撐著撐著，終于睡了過去。

    醒來時，睜眼一片漆黑，身子微微一動，一個火熱的胸膛緊貼上來，她駭了一跳，正手忙腳亂要爬起來，那人長臂一撈，沒好氣道：“是我！”

    ☆、第95章 吵架前夕

    醒來時,睜眼一片漆黑，身子微微一動，一個火熱的胸膛緊貼上來,她駭了一跳，正手忙腳亂要爬起來，那人長臂一撈，沒好氣道：“是我！”

    裴櫻身子一僵，仍舊沒反應(yīng)過來,蘇正則埋她頸里，她才回過神來，心頭喜悅：“你怎么來的？”

    蘇正則兇她：“怎么來的？到了烏魯木齊,雪太大沒車,買的火車票來的！”

    大年初一飛烏魯木齊,又連夜買了個火車票，真是,氣得一口咬住她的脖頸,裴櫻輕聲嬌喘。

    裴櫻睜眼四顧，房內(nèi)一副酒店房間裝扮：“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打你電話，羅小虎說你睡著了?！?/br>
    那應(yīng)該是小虎告訴他診所地址的，想著睡著了被他帶到這里，有些不好意思：“干嘛不叫醒我？”

    蘇正則拂開她額前碎發(fā)，低頭瞧他：“想我沒？”

    裴櫻紅著臉，仰望著他，輕輕點(diǎn)頭。

    蘇正則不懷好意地在她耳邊吹著熱氣：“想哪里了？”

    裴櫻翻身下床：“幾點(diǎn)了，我要起來了?！?/br>
    蘇正則拖住她，裴櫻驚慌道：“我餓了，我要吃飯?！?/br>
    下一秒，人已被他壓在身下，他親著她，含糊道：“我要吃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