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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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柳老夫人面前,朝她行了一禮:“明媚來晚了,還請祖母責(zé)罰?!?/br> 柳老夫人樂呵呵的望了她一眼:“哪里來晚了?此時還是卯時,沒到辰時便不算晚。你年紀(jì)小,正是貪睡的時候,這大冬天的,剛剛也好睡!” 明媚抿嘴笑了笑:“祖母寬容,明媚卻不能饒過自己,明媚回去給祖母做條抹額過來,一來向祖母賠不是,再來也好表表孝心?!?/br> “喲,媚丫頭也會做針黹了?”柳老夫人笑得格外開心:“真是有孝心的,才學(xué)得做針黹,便要給我做抹額了!” 柳*在旁邊聽著心中很是不快,素日她若是來晚了,柳老夫人準(zhǔn)會沉著臉不高興,現(xiàn)在這柳明媚來得晚了,柳老夫人不但不說她,還贊揚她有孝心,這可真是人比人氣死人。見著柳老夫人笑得格外舒暢,柳*忍不住插了嘴:“十meimei只怕是為著要繡嫁妝了才學(xué)著做針黹罷,也不知道這臨時抱佛腳還來不來得及。英親王與英王妃可都是穿慣了細(xì)致東西的,莫要做出些粗糙東西來讓人看不上眼?!?/br> 柳老夫人白了柳*一眼:“你以為你的女紅又好到哪里去了?那些鞋子襪子不都是做做樣子的?少不了要到外邊去買,或者是請了繡娘回來做?!彼D了頓,瞄了一眼坐在那邊的幾個媳婦,忽然想到了一樁事情來。 “媚丫頭定親了,也得說說她的嫁妝了?!绷戏蛉耸掷锬碇咸捶鹬椋樕舷矚庋笱螅骸翱傻煤煤没I劃下,該劃出多少銀子來備嫁才是?!?/br> 柳大夫人應(yīng)了一聲:“婆婆請吩咐?!?/br> 四房被關(guān)進(jìn)大理寺的那些日子,都是柳三夫人在替杜若蘭打理中饋,杜若蘭回來以后,柳老夫人聽聞她懷的可能是雙胎,歡喜得讓她專心在香蘭院里養(yǎng)胎,不讓她去偏廳理事了,于是這任務(wù)便落到了柳家另外三位夫人頭上。 柳大夫人因為理事多年,又是柳府長媳,所以即便柳老夫人對她心存不滿,可還是不得不讓她參與這打理中饋里邊來,只是這一次調(diào)整了對策,讓三個媳婦一道理事,遇著超過三千兩的開支用度,便必須送到她這邊來過目,由她來把關(guān)。 這等于是告訴三個媳婦:你們想賺點銀子,我允許,只是別想賺大頭,大宗的銀子我還是要看看的,可不能被你們胡亂蒙騙了去。 柳家三位夫人當(dāng)然有些抱怨,婆婆這意思,實際上是她賺大頭,給她們一些小恩小惠罷了。柳老夫人的心思誰不知道?還不是想給四房多攢些銀子?四弟妹懷了身子不能理事,那十侄女又要忙著備嫁,所以柳老夫人索性卷起袖子來替柳元久撈銀子來了。 可抱怨歸抱怨,誰又敢說半個不字?若是敢嚷嚷,說不定連小頭都沒得賺了。因此三個人都打定了主意不說話,就任憑著柳老夫人吩咐。今日聽著說起嫁妝的事情,柳二夫人與柳三夫人倒沒有多想什么,可是柳大夫人心中卻不免有點想法了。她才嫁了柳明艷,這嫁妝上頭,知道得清清楚楚,不免有些攀比的心理,無論如何,柳明媚的嫁妝也不能越過柳明艷去,否則她還真是心中不爽。 望了望那邊一臉陰俋的柳大夫人,柳老夫人淡淡的說:“老大媳婦,過會將賬簿子給我送過來,我要好好的查下公中的賬本,看看可以劃多少銀子出來給媚丫頭備嫁?!?/br> 聽著柳老夫人這話,柳大夫人全身rou一緊,怎么,婆婆又要來割rou了不成?“母親,你也知道慣例,柳府女兒出嫁,不論嫡庶公中皆劃三萬兩銀子,為何還要查公中賬本?直接劃走三萬也就是了。” 柳老夫人望著柳大夫人,臉上很有些皮笑rou不笑的影子:“老大媳婦,何時你倒敢這般回嘴了?我還只說要查查公中的賬本,你就給我頂了這么長串的話來,是不是你做了虧心事,不敢讓我查賬?” 柳老夫人話音剛落,柳二夫人便及時的補(bǔ)上了一個疑惑的眼神,偏頭看了看柳大夫人道:“大嫂,母親只是說查賬備嫁而已,并未說別的事情,為何你反應(yīng)如此?是不是這公中的賬目不禁查?” 柳二夫人的話梗得柳大夫人幾乎要出不過氣來,望著她那疑惑的眼神,柳大夫人強(qiáng)裝笑臉道:“弟妹,你怎么能這樣說呢?現(xiàn)在不是我們?nèi)齻€一起在打理公中事務(wù)嗎?” “我們一起打理公中事務(wù)不過是今年才開始的,原來你究竟有沒有下手,又眛下了多少,誰知道呢?”柳二夫人不屑的哼了一聲:“母親這提議好,是該好好查下了。” “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今年你年初管了一段事情,中間便眛下不少銀兩,若是以前你也管著柳府的公中事務(wù),我看你貪墨的會更多罷!”柳大夫人瞧著柳二夫人竟然在旁邊揭她的短處,也十分惱怒,恨恨的盯著柳二夫人,看了看柳三夫人坐在那里笑吟吟的,心中也是惱火:“三弟妹,你與二弟妹一直在尋我的不是,我看你們的賬目都不禁查,別再在這里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柳三夫人本來是在看熱鬧,沒想到自己笑得有些太開心,被柳大夫人逮著機(jī)會說了一番,心中自然不忿,氣鼓鼓兒道:“大嫂,你說的都只是假設(shè)而已,你可是實實在在的管著中饋這么些年,還不知道你究竟貪墨了多少?母親讓你拿賬簿子出來,這不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二嫂,你說是不是?” 由于激動與憤恨,柳二夫人頭上戴著的滿池嬌分心都有些偏了,她憤憤的點著頭:“可不是這個理兒?我也覺得母親該查上一查了?!?/br> 柳老夫人神清氣爽的看著三個媳婦狗咬狗,也不制止,隨她們?nèi)嘶ハ嘟叶?,等到三人對罵得聲嘶力竭的時候,這才笑瞇瞇的說:“老大媳婦,老二媳婦,老三媳婦,看起來你們都還賺了不少的銀子嘛。這賬我也不用查了,心里有了個數(shù)兒,這樣罷,從公中劃五萬兩給媚丫頭備嫁,大伯娘另外出一萬,二伯娘與三伯娘……”柳老夫人笑瞇瞇的看了看柳二夫人與柳三夫人一眼,看得她們都緊張了起來,兩人的眉毛耷拉成一個倒八字,心里暗叫晦氣,沒想到自己也沒有逃過去,還要巴巴兒的給四房送銀子:“你們兩人才打理公中事務(wù),賺得也不多,也該給你們留點rou渣rou末,你們這才有勁兒給我辦事呢,這樣罷,你們倆每人出一千五百兩銀子,老大媳婦,你說我這安排合理不合理?” 柳二夫人與柳三夫人這顆要跳出來的心總算安回了肚子里頭,看向柳老夫人的神情簡直是柔情似水——今年好不容易才攢下幾千兩銀子,還在擔(dān)心被柳老夫人全部搜刮了去還會要倒貼,沒想到竟然還給她們留了幾千,這實在是讓她們感激涕零,只覺得這婆婆真是體貼。 “我不贊成,有兩點不對,公中備嫁,素來都是三萬兩銀子,為何要劃出五萬兩給十侄女備嫁?另外憑什么要我給九侄女一萬兩備嫁,兩位弟妹就只要出一千五百兩?”柳大夫人恨恨的看著柳老夫人道:“莫非母親看我人老實,好欺負(fù)不成?” “媚丫頭要嫁的是英親王府,嫁妝自然不能少,否則會失了柳府的面子,上回欣丫頭出嫁,還只是個皇子側(cè)妃,我都劃了五萬兩,也不見你說話?這次媚丫頭可是世子妃,堂堂正正的正妻,五萬兩我還嫌少了呢,只是怕你們心中覺得不平,這才只劃了五萬?!绷戏蛉送藥讉€媳婦一眼,臉上沒了笑容:“你們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柳二夫人與柳三夫人搶著點頭:“可不是這樣?嫁妝若是少了,就怕旁人會說咱們柳太傅府太不像話,銀子都舍不得劃拉出來。英親王府可不是一般人家,只怕這五萬兩的嫁妝抬進(jìn)去很快就沒得影兒了,實在不顯眼?!?/br> “還是老二媳婦與老三媳婦聰明?!绷戏蛉诉@才笑了起來:“我也是這樣想的?!?/br> “可是,侄女出閣,伯娘們也只需給添妝禮,卻未曾聽說過要替她備嫁的,備嫁,難道不是四弟妹的事情?”柳大夫人捂著胸口直喘氣,這添妝禮,少不得又要花到上千銀子,還要出隨喜的禮金,算起來怕要到四五千兩上頭去,現(xiàn)在還要她出一萬兩,婆婆這不是舉起刀子在自己身上割rou?柳大夫人越想越rou痛,鼓起了眼睛瞪著柳老夫人,一臉憤憤不平的神色,實在是有些想不通。 柳老夫人也不生氣,只是望著柳大夫人笑瞇瞇的說:“你不同意我這個法子也行,好,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也一并出一萬兩便是了,只是以后你就不用偏廳理事了,這柳府的事兒就交給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打理便是。你原來獨掌柳府內(nèi)務(wù)十多年,現(xiàn)兒輪著由老二媳婦和老三媳婦來管二十多年。這樣方才公允?!?/br> 柳二夫人與柳三夫人互相望了一眼,簡直歡喜得要跳了起來,柳老夫人這建議實在太好了,要是能把大嫂從掌事夫人的位置上踹下去,她再補(bǔ)上八千五百兩銀子又何妨,別說讓自己管二十年,便是管十年,總怕十萬兩銀子也撈回來了,還用心疼這一萬兩銀子? 柳大夫人看著身邊柳二夫人與柳三夫人那喜不自勝的模樣,方才忽然醒悟古來,掂量了輕重,這才忍氣吞聲的說:“母親,兒媳方才卻是沒有想得清,經(jīng)過母親這一提醒,便知自己原是想岔了。兒媳愿出一萬兩銀子為明媚侄女備嫁?!?/br> 柳老夫人這才滿意的點點頭道:“我素來知道你是個通透的,不消我多說,你便知道輕重,這樣便很好,一家人和和氣氣的,也不用鬧著臉上過不去,失了柳府的體面?!币晦D(zhuǎn)臉,卻是換了副真誠的笑容對明媚道:“媚丫頭,公中多給了你兩萬銀子備嫁,你三位伯娘也客氣得很,一個自愿添了一萬兩,另外兩個個自愿添了一千五百兩,這可都是真金白銀呢?!?/br> 明媚站起來笑著垂手行了個禮道:“明媚謝過祖母疼愛,也謝過三位伯娘打賞?!?/br> 柳二夫人真心實意的笑著道:“十侄女快別這樣,伯娘出點銀子給你備嫁也是應(yīng)當(dāng)?shù)??!被ㄒ磺灏賰捎炙愕昧耸裁矗磕軌蚍€(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淖谄珡d理事,稍稍過下手,哪里沒有白花花的銀子? 柳三夫人卻是笑得歡快:“明媚侄女何必這樣客氣?給侄女兒備嫁,也是做伯娘的本分嘛?!彼睦餁g快的想著,自己還有三個庶女沒有出閣呢,到時候還怕杜若蘭不會還回來?杜若蘭素來是個客氣人兒,寧愿自己吃虧也不占人便宜,自己這邊三個庶女,得的回禮怕不止一千五百兩呢,只是大嫂就吃虧吃定了,大房再也沒有未出閣的女兒了!想到這里,柳三夫人便笑得越發(fā)痛快了。 柳大夫人坐在那里,一句話也不說,心中一陣陣的難受,被柳老夫人挖了銀子去確實rou痛,可更生氣的是柳明媚出閣,竟然撈了這么多備嫁銀子,她的柳明艷出閣十,公中才給了三萬兩,現(xiàn)在柳明艷已經(jīng)有了六萬三千兩的底子了。 越想越生氣,只是那氣卻只能憋著,柳大夫人的臉都青了。 ☆、第一百七十章 莫奈何又入深宮 一地的陽光明晃晃的在閃著,柳大夫人走在陽光里邊,只覺一腳深一腳淺,眼前一片發(fā)花,捂著胸口喘著粗氣。抱琴搭著柳大夫人的胳膊,一邊提醒著:“夫人走慢些,那邊地上有個坑!” 柳大夫人卻是置若罔聞一般,踏著那個坑便踩了進(jìn)去,幸虧這些日子沒有下雨,坑里沒積水,只是踩了一腳灰。柳大夫人抬手便摑了抱琴一掌:“沒長眼的小蹄子,也不知道提點我一下,看著我跌到坑里去!” 抱琴捂著臉不敢回嘴,站在那里垂了頭,幾縷頭發(fā)被風(fēng)吹得紛紛揚揚的飄了起來。 柳大夫人白了她一眼,恨恨的罵了一聲:“沒有用的東西!”便趕著往自己屋子里邊走了進(jìn)去。門簾是新?lián)Q的雙層夾棉,上邊繡著喜鵲登梅,柳大夫人瞧著便覺得難受,都說喜鵲是報喜的鳥兒,可自己這大房最近可連連出糟糕的事情,一點喜氣都沒有了。 走進(jìn)內(nèi)室坐了下來,她揉了揉額頭,抱琴趕緊沏上一盞熱茶遞到她手中:“夫人,喝口茶熱熱心窩子。”柳大夫人白了她一眼,但還是伸手將那茶盞接了過來,一邊喝著茶,一邊咬牙切齒。 一萬兩銀子!她一想到這個巨大的數(shù)字,心里便像被人挖了一塊rou去了般疼痛。攢了多久才攢起一堆銀票,可今年這是流年不利還是怎么著,竟然接二連三的破財! 聽到外邊院子有女人嬌軟的聲音,聽了好生讓人反胃:“黎姨娘手真巧,收了這些葉子上的露水是要去沏茶嗎?” “老爺最喜歡喝我沏的茶了,我沏的茶可都是用從葉子上掃下的露水,哪里是那些不盡心的,隨意用水煮下就行了?!蹦浅C揉造作的聲音幾乎讓柳大夫人要氣炸了肺,自己引狼入室,黎姨娘這個賤蹄子,每日就會撒嬌撒癡的把柳大老爺哄嘬著去了她屋子里頭,這主屋一個月難得來一次,來了也只是問她要銀子,天知道那銀子都去了哪些腌臜地方! 銀子,銀子!柳大夫人想著便覺得rou痛,用手捶了捶胸口,一想著今日柳老夫人一開口便是一萬兩,柳大夫人的眉頭便皺得緊緊的,婆婆當(dāng)大房是好欺負(fù)的不成?要自己出一萬兩銀子備嫁?那也要看柳明媚能不能嫁得出去! 這時就聽一陣匆匆的腳步聲,一道灰藍(lán)色的身影一閃,月mama那張容長臉兒便出現(xiàn)在眼前:“夫人,我打聽到了,英親王府準(zhǔn)備請欽天監(jiān)的段監(jiān)正來排喬世子和十小姐的八字呢?!?/br> 柳大夫人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喜色:“你能確定?” 月mama俯下身來輕聲道:“我遠(yuǎn)房侄女在英親王府做管事娘子,塞了十兩銀子給她讓她去打聽,她是從英王妃的貼身丫鬟寶珠那里得的消息,準(zhǔn)錯不了!” 望了望月mama那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柳大夫人點點頭道:“mama辛苦了。” 聽著柳大夫人這話,月mama一臉的激動神色,幾乎要哭出來似的:“夫人,老奴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一想到咱們家五小姐被那喬世子拒婚,只能忍氣吞聲的嫁了那個龔公子,受盡委屈,心里便難受。老奴是從小看著五小姐長大的,她性子活潑,又討人喜歡,夫人是當(dāng)成眼珠子般養(yǎng)著的,沒曾想?yún)s落了個這樣的結(jié)果!老奴于是便想,再怎么著,我們也不能讓那十小姐順順利利的嫁出去,好歹也要出了咱們大房這口氣!” 月mama一番話說下來,柳大夫人的臉已經(jīng)是扭曲得不成形狀,想到遠(yuǎn)嫁去幽云的柳明艷,心里更是一口惡氣悶在胸口不能出來。柳老夫人,杜若蘭,柳明媚,是她們聯(lián)手毀了艷兒的一輩子,她必定要幫女兒報復(fù)回來! 艷兒被英親王府退婚才變成后來那種局面,若是那柳明媚也被喬國公府退婚,那又如何?柳大夫人撫著心口,腦袋里飛速的想著主意,一絲陰側(cè)側(cè)的笑容爬上了她的嘴角:“月mama,你附耳過來……” 主仆兩人在主屋里邊竊竊私語了一陣,卻沒有提防雕花窗外閃過一個纖細(xì)的影子,正努力的把耳朵貼在窗戶上,就如一條攀著墻壁的壁虎一般。 這十月中旬的陽光格外燦爛,玉瑞堂前邊的香樟樹上仿佛涂了一層金子般,亮閃閃的格外好看。明媚帶著玉梨笑容滿面的踏上了走廊,門口打簾子的兩個小丫頭笑著道:“十小姐今日穿得更是精致了,就如年畫里邊的人兒一般?!?/br> 明媚今日穿的是一件大紅的斗篷,鑲嵌著白色的狐貍毛邊,斗篷上連著一個昭君套般的帽子,將她一張臉襯得幾乎快不見了,只剩下一雙黑幽幽的大眼睛露在外邊。斗篷的顏色十分艷麗,遠(yuǎn)遠(yuǎn)瞧著便如那流丹飛霞,艷艷的讓人睜不開眼睛。 走進(jìn)玉瑞堂,向柳老夫人見禮以后,明媚笑著對柳老夫人道:“祖母,這些日子里邊可是在查那件事情?” 柳老夫人瞇著眼睛直笑:“媚丫頭,你與祖母打什么啞謎呢?查什么事情,怎么我卻聽得不是很清楚?” 明媚笑嘻嘻的走上前去,用手指頭在檀木桌子上邊劃了一筆“一”。 “一?”柳老夫人疑惑的望著明媚:“什么意思?” “一者,乃是第一的意思,放在柳府里邊,自然是最大的那一房了。”明媚拉住柳老夫人的胳膊輕輕搖了搖:“不是明媚一定要掀起事情來,主要是這事情實在干系重大,明媚已經(jīng)查了些線索出來,便是那次劫持明媚的人究竟是誰?!?/br> “難道也是大房做下的?”柳老夫人一驚:“你知道了什么?” “祖母,自從母親在大理寺被人算計,明媚便心里覺得難受,不僅僅是母親受苦,更重要的是肚子里邊的孩子,明媚覺得若是不將這黑手揪出來,我們四房的日子還會更糟糕。我母親是那種軟弱的人,若是明媚以后出閣了,又有誰替她仔細(xì)瞧著看著?所以明媚自己派了人在暗地里調(diào)查這件事情,掌握了一些線索。”明媚朝玉梨點了點頭:“玉梨,你來說說?!?/br> 玉梨走了上來向柳老夫人行了一禮:“老夫人,原來五小姐有四個貼身丫鬟連接死去,我們家姑娘懷疑這事情有蹊蹺,便決定要從她們下手。這四個貼身丫鬟里有兩個是家生子,其中一個在死前曾向家人透露過一個了不得的消息,據(jù)說五小姐曾經(jīng)和一位姓段的男子私定終身,被大夫人發(fā)覺了,而且那姓段的還來柳府找過大夫人,她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望見了他進(jìn)了大房的主院,不知道他究竟為何來找大夫人。” 柳老夫人皺眉道:“也就是說這四個丫鬟的死是因為艷丫頭做下了不能見人的事情?可那又與媚丫頭被劫有什么關(guān)系?” 站在身后的金花mama眼睛亮了亮:“老夫人,這事情里邊透著蹊蹺!十小姐被劫乃是在那幾個丫鬟死了以后,而且那么多人在那里,那歹徒為何偏偏就在碼頭上劫了她一個?那歹人不是受人指使想把她賣進(jìn)青樓的?這分明就是想毀了十小姐的清白呢,就算柳府找到十小姐,她已經(jīng)墮落成那樣的身份兒,自然也是不會再接回府的了?!?/br> 玉瑞堂里的西洋座鐘鐺鐺的響了幾下,柳老夫人輕輕的敲了敲桌面:“我不是要你去盯緊大房那邊?可有什么情況?我看老大媳婦那模樣,似乎在琢磨著要鬧出些什么幺蛾子來。” 金花mama低眉道:“老夫人放心,老奴派人看著呢。今日那月mama去了英親王府找了她那遠(yuǎn)房侄女,可只是遠(yuǎn)遠(yuǎn)的跟著,見她們交談了幾句,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內(nèi)容?!?/br> “肯定是在想辦法阻撓媚丫頭的親事,這是錯不了的!”柳老夫人瞇了瞇眼睛:“給我再派幾個人手,盯緊了大房,可別讓她鬧出什么事情來。” “是?!苯鸹╩ama垂手應(yīng)了一聲:“我會加派人手去守著大房那邊?!?/br> 明媚在旁邊笑了笑:“祖母,明媚卻有自己的想法。” 這話還剛剛落音,就見一個婆子走了進(jìn)來,向柳老夫人行了個禮:“老夫人,大房的黎姨娘吵著要見十小姐,說是有要事找,放不放她進(jìn)來?” 柳府的規(guī)矩是,姨娘沒有得到通傳是不能進(jìn)玉瑞堂的,所以黎姨娘只能站在外邊,先請一個婆子進(jìn)來通傳。柳老夫人聽到黎姨娘這三個字,心中疑惑她與大房的事情有什么干系,瞟了一眼明媚,見她含笑看著自己,心中當(dāng)即有數(shù),微微點頭:“你傳她進(jìn)來!” 不多時,便見一個妖嬈的身影出現(xiàn)在慶瑞堂眾人面前。黎姨娘穿著一件桃紅的掐腰襖子,下邊一條散花裙,扭動著水蛇腰走到柳老夫人面前,向她行了個禮:“婢妾黎姨娘給老夫人請安了?!?/br> 柳老夫人微微點頭道:“黎姨娘許久不見,倒是比原先更經(jīng)看了。” 黎姨娘粉臉帶笑:“老夫人慣會夸人的,婢妾可不上當(dāng)……”說到后邊,尾音不自覺的拉長,軟綿綿的,似乎要揉進(jìn)人的心里去般,斜眼一看眾人臉上都是不屑的神情,她恍然驚覺站在面前的并不是柳大老爺,連忙收斂了那一臉的矯揉造作,清清脆脆的向柳老夫人道了聲不是:“老夫人,我是來找十小姐,有事情告訴她?!?/br> 明媚抿嘴道:“你只管說便是,讓老夫人也聽聽?!?/br> 黎姨娘更是得了勁兒,笑得臉上的粉都簌簌的往下邊掉:“方才婢妾在院子里玩耍的時候,看到月mama鬼鬼祟祟的走進(jìn)內(nèi)室,婢妾就去聽了幾句墻角,就聽她與大夫人說著話,聲音極小,婢妾只能聽到她們提到了英親王府,又提到了欽天監(jiān)什么的,后來還說到了五小姐十小姐什么的。婢妾隔得遠(yuǎn)了些,沒有聽得完全,后來只見她們兩人是附耳在一起說話,就更聽不清了?!?/br> 聽著黎姨娘一氣兒說完,柳老夫人點了點頭:“這便和我猜的八十不離十了?!笨戳丝蠢枰棠?,她臉上浮起了一絲笑容:“你倒是個不忘舊主的忠心人兒!” 黎姨娘扭動了下身子道:“黎姨娘只是感念四夫人和十小姐的恩情,想提醒下罷了,卻不值當(dāng)老夫人這般夸獎呢。” “你有這份心思,也是不錯的。”柳老夫人笑著說:“曼珠,去我匣子里頭取了那支梅花釵子給蘭姨娘,好好嘉獎下她的忠心?!?/br> 曼珠應(yīng)了一聲,進(jìn)去內(nèi)室,然后帶著一支金釵出來了,黎姨娘一見那金釵亮閃閃的,笑得眉毛眼睛都擠到了一處,接過釵子向柳老夫人道過謝,便扭著身子走了出去。 “分明是想借著我的手來打壓下老大媳婦,偏偏兒還要說得這么大義凜然,虧得她一點都不臉紅?!笨粗枰棠锇涯撬哐鼉号こ隽艘粋€波紋來,柳老夫人感嘆萬分:“這可真真是個精明的丫鬟,慣會看準(zhǔn)時機(jī)往上爬?!?/br> 金花mama老臉上也是一堆褶子閃到了一處,笑著說:“老夫人你管她是什么心思,只要是想在幫著十小姐就成?!?/br> 明媚拈起一塊桂花糕嘗了一口便放了下來,朝柳老夫人微微欠身:“祖母,是我交代黎姨娘替我打探著消息的?!?/br> “我自然知道,否則她那蠢笨人,哪里有那份想要扳倒正妻的心思?”柳老夫人瞧著明媚點了點頭:“媚丫頭,你現(xiàn)在也會算計人了!” “還不是給逼的?我可從來不會主動去算計別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泵髅挠X得臉上有些發(fā)燙,自己本來就不是那種去算計旁人的,現(xiàn)在被柳老夫人一說,仿佛她便成了老jian巨猾的人了。 “會算計才好,以后你嫁到英親王府去,不會算計可會吃虧!”柳老夫人笑了笑:“媚丫頭,說你會算計人,是在夸獎你吶!看來你大伯娘是想在排八字上邊做文章,她該是想買通段監(jiān)正把這個八字批得相克,這樣英親王府便斷斷不會再結(jié)這門親事了。真是可惡!”柳老夫人捻著那串紫檀佛珠,氣得臉色有些發(fā)紅:“金花mama,你派人到欽天監(jiān)段監(jiān)正門外候著,若是見著大房派人上門去找,那就將她抓回來?!?/br> 金花mama點點頭道:“奴婢省得,老夫人放心便是了?!?/br> “不,祖母,千萬別這樣。”明媚站了起來:“就是要讓她去段監(jiān)正那邊玩花樣?!?/br> “這又是為何?”柳老夫人有些不解:“媚丫頭,難道你不想嫁那喬世子?” “喬景鉉定然會留心這件事情,這個祖母便不用擔(dān)心了。”明媚臉上漾起一絲笑容:“先前大房幾次下手,都沒有抓到人,這回可要來個引君入甕,抓個現(xiàn)行,才好讓她無話可說。若是她還什么都沒有做,咱們便動手抓她,到時候她隨意編個什么旁的理由搪塞便是了,就如上回在補(bǔ)湯里下紅花一樣?!?/br> 柳老夫人聽著明媚這般說,沉思了一陣,忽然笑了起來:“媚丫頭,你可真有一手,咱們便走著瞧?!?/br> “祖母,明媚也聽說過段監(jiān)正十分正直,我想他應(yīng)該不會為了銀子動心,更何況有那喬景鉉盯著呢,他怎么敢動手腳?”明媚笑著捏了捏柳老夫人的肩膀:“祖母便等著瞧,咱們一定要抓出那只黑手來。” 柳老夫人欣慰的拍了拍明媚的手:“媚丫頭,你比原來可算是狠多了,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