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jié)
她有些慌了神,九五之尊一向心高氣傲,從來不會在她面前露出這般神色來。仿佛是什么事兒不成了,連他都無能為力了。 “小七是個好孩子,不如小名兒就按照小六說的,叫rourou吧?”齊珣輕吸了一口氣,勉強穩(wěn)住自己的神情,輕聲說了一句。 倒是賀亦瑤干笑了兩聲,面對皇上放松下來的神色,她并沒有安心,反而更加揪心了。她不由得反握住皇上的手,輕聲道:“小名兒而已,民間都說越是上不得臺面的小名兒,小孩子就越是好養(yǎng),嬪妾也希望小七能是個有福氣的!” 她順著齊珣的話頭,勉強說了兩句,卻再也接不下去了。只是一直瞪大了眼睛看著他,神色之間帶著倉皇。 “小七是個有福氣的,托生在你肚子里,一生下來就是金枝玉葉,肯定是個有福氣的!”齊珣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背,透著幾分安撫的意味。 只是皇上那柔和的聲音,并沒有把賀亦瑤安撫成功,相反還讓她想起了一件不好的大事兒。賀亦瑤的手開始發(fā)顫,她低下頭盯著懷里的襁褓,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瑤——”他剛開口,只是連名字都沒喊全,賀亦瑤就忽然動作起來。 她像是被誰附身了一般,一下子變得急切起來。直接急躁地開始解開襁褓,想要看看小娃娃。 齊珣沒有說話,眸光一閃。他看著賀亦瑤這個動作,就知道她是猜到了。不由得苦笑,原本準備安慰她的話,此刻聽來倒像是往她的心窩里戳刀子一般。 孩子托生在她的肚子里,除了是個皇家的子嗣之外,生下來的時候都要先苦后甜,歷經(jīng)磨難。 他和賀亦瑤想到了一起,那個方丈當時替她看面相時所說的話! 賀亦瑤的動作已經(jīng)沒有了原先的小心翼翼,相反還帶著幾分粗魯。她的雙手一直在打顫,平日里雙面繡都不在話下的一雙巧手,此刻卻連簡單的活結(jié)都解不開,弄得一團糟。 偏生她顫顫巍巍的,就是不開口。雙眼通紅,像是認準了什么似的,那副認真投入到有些癲狂的狀態(tài),讓周圍的人都不敢靠近。 齊珣抬起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上,并沒有使勁阻止她的動作。只是輕輕地貼著,完全就是一種無聲的鼓勵。 賀亦瑤似乎鎮(zhèn)定了些許,她還有功夫抬起頭來,勉強地沖著齊珣扯了扯嘴角。只可惜這抹笑容比哭還難看。 她像是終于平靜了一般,手上的動作也不再發(fā)抖,好容易才解開了外頭包著的襁褓。早在之前,內(nèi)殿里就被聽蘭弄旺了炭盆,此刻溫暖如春。甚至賀亦瑤方才那樣急慌慌的動作,都已經(jīng)弄出了一頭汗來。 襁褓全部散開,小公主就光溜溜地躺在上面。興許是覺得一下子沒了錦被的包裹,身體稍微皺縮了一下。賀亦瑤緊盯著她的身體看,眼神在上下掃視著,最終怔怔地盯在一個地方,整個人都像是被定住了一般,一動不動。 齊珣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就只見到小家伙多出一根手指的左手。那根小手指長在拇指邊上,明明跟其他五指一樣,細細小小的,看著本該是袖珍版的可愛??墒且驗楫愑诔H耍@得有些詭異,讓人心頭瘆得慌。 “亦瑤。”齊珣輕聲喚了一句,臉上帶著幾分擔憂。 賀亦瑤一直盯著那里,像是無法回神似的,瞧著有些嚇人。 他這一聲還是沒有將人喚醒,齊珣生怕賀亦瑤會想不開,不由得伸手推了她一把。 “要是她不托生在嬪妾的肚子里,是不是就不會這般——”賀亦瑤似乎被他弄得回過了神,猛地抬起頭,揚高了聲音喊了一句。 她的聲音無比凄厲,尾音顫抖,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兩個人四目相對,齊珣可以輕而易舉地看清楚,賀亦瑤眼眸中所蘊含的痛苦和悲哀。她的彷徨和無助,她的哀戚和悲鳴。 “不是?!饼R珣只是反駁了兩個字,再多的話卻都說不出口。安慰人的事情,九五之尊本來就不怎么擅長,況且面對這樣的情況,似乎無論安慰什么,都覺得是徒勞。 這種想法在賀亦瑤的腦海里,顯然盤桓了許久。此刻小公主的出生,更像是印證了方丈大師當時所說的話一般。賀亦瑤子女緣薄,生下的孩子也大多是命運多舛的。即使有先苦后甜,但是這樣的開端,未免讓人太過傷神。特別是懷胎十月生下孩子的賀亦瑤,更加覺得自己罪孽深重。 “你 不要想太多,小七還這么小,以后造化大呢!你看小六生下來的時候,身子有些弱,現(xiàn)如今不是也養(yǎng)好了。而且還養(yǎng)得那般聰慧,可見果然如大師所說那般,是個右 后福的!”齊珣輕輕地拍了拍賀亦瑤的手背,臉上帶著幾分不贊同的神色,顯然對于賀亦瑤如此喪氣的表現(xiàn),感到有些不滿,不由得輕聲規(guī)勸道。 賀亦瑤不說話了,目光不停地看向齊珣和小公主,眼眶再次紅了。她動了動嘴唇,似乎還想說什么,最終一個字都沒說出來,只是將襁褓攏好,抱著小公主不停地抽噎著哭。 ☆、第210章 瑤昭儀所生的小公主,天生左手有六指。這個消息剛傳出來,就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無論是后宮里,還是朝堂上,都是一陣震動。不過礙于皇上還沒有表態(tài),暫時還沒什么人輕舉妄動。 只是后宮里早已流言滿天飛,若不是家里頭有父兄進宮叮囑過,興許早就有人鬧到了賀亦瑤的面前。 此刻正是突厥和大秦交戰(zhàn)的時刻,皇上對于小公主這事兒顯然是輕拿輕放,甚至還給了小公主不少殊榮。不幾日就有圣旨下來,小公主與皇子們一起排序,得了個七公主的名頭。 雖說并沒有直接給小公主封號,但是光看與皇子們一起序齒,就可以看出皇上對這個小公主的態(tài)度。顯然十分重視。把一個左手有六指的小公主,與皇子們等同的砍看法,讓不少妃嬪們都覺得心里不舒坦。 憑什么好事兒都讓賀亦瑤占盡了,她一連生出兩個身體不健全的孩子,結(jié)果皇上竟然還是這種態(tài)度,如何能讓她們好過。別說五年了,看樣子十年后,這后宮里最得寵的還是賀亦瑤。 當有了這個意識之后,其他妃嬪們都感到了危機。流言也越傳越難聽,導致靈犀宮里伺候的奴才,一個個都心神不寧的。 賀亦瑤當然猜出了原因,只是她根本不做理會。每日都帶著小公主,偶爾會將她的小手從襁褓里拿出來,仔細地瞧瞧,再小心翼翼地放進去。 察覺到賀亦瑤的心情低落,六皇子每日上完先生的課之后,就立刻趕回來,湊到賀亦瑤的身邊,噼里啪啦地講著今兒所遇到的趣事兒。嘴巴根本不停,也不要賀亦瑤回應,就這么湊在她的身邊。 偶爾也會和賀亦瑤,一起看著小公主,低聲地討論小娃娃的長相。 小公主的滿月酒很快就到了,不過那個時候,正是突厥與大秦征戰(zhàn)的最關鍵時刻。大秦已經(jīng)將突厥逼迫回邊境之外,或許很快就要迎來勝利了。所以九五之尊根本沒工夫管這些,都是禮部的人到靈犀宮來向賀亦瑤匯報這類的事情。 或許正是齊珣整日忙于朝政,很少過來后宮,讓那些妃嬪們認為該是時候出手了。靈犀宮的宮人們明顯感到不少地方對瑤昭儀的怠慢,先是細微之處,后來不少明顯的地方都能看出來。 送去浣洗房漿洗的衣裳,總得過好久才能洗干凈。御膳房送過來的飯菜許多都是冷透了,這種情況三番五次之后,聽竹就惱了,直接帶著飯菜去御膳房找人,結(jié)果卻是氣鼓鼓地回來了。 “都說了不讓你過去,偏偏要跑過去。弄了那么大的動靜,最后丟人的還是主子!”聽蘭就站在靈犀宮的宮門處,大老遠就瞧見聽竹氣呼呼的模樣,不由得輕輕地丟了個白眼過去,低聲說道。 聽 竹倒是像烈火烹油一般,聽到她這幾句話,立刻情緒變得更加氣憤了,揚高了聲音道:“那些奴才就是狗眼看人低的,當初主子沒生之前,一個個堆滿了笑臉,恨不 得拉著我的手叫祖宗?,F(xiàn)在倒好,竟然敢做出這種事兒來,現(xiàn)在天還沒熱,這么冷的飯菜如何吃!以后還指不定鬧出什么幺蛾子呢!” 聽竹邊說邊氣紅了臉,當真是惱火得緊。小公主出生才一個多月而已,這些人就敢如此囂張。不過是滿月酒擺得不是大場面,邊境在打仗,總不好辦得那么奢侈,沒得又給了那些官員話柄,說主子不曉得憂國憂民,只懂得宮中享樂。 “主子自有法子對付他們,都已經(jīng)叮囑過你了,不要和那邊起太大的沖突,由著他們鬧,到時候自然有他們難過的時候!”聽蘭聽著她的抱怨,不由得輕笑著搖了搖頭,從她的手中接過食盒,輕聲勸慰著。 聽 竹這急躁的性子,肯定是要鬧開的,就連賀亦瑤都猜到了。御膳房敢那么做,肯定是自認為有人在撐腰,所以即使去鬧,也肯定是無功而返。當然聽竹心里頭的惱 火,要發(fā)泄出來。聽蘭不想讓賀亦瑤知道,所以早早地等在這里,讓聽竹發(fā)泄完之后再過去伺候,免得讓賀亦瑤的心情更加陰郁。 “旁人不知曉,你我難道還看不出嗎?昭儀的情緒一直不太好,雖然有六皇子陪著,但是肯定還是難受的。我也是怕她一時情急,或許就沒了主意!”聽竹不由得輕嘆了一口氣,想起賀亦瑤這倒霉催的事兒,就覺得心頭難受。 本來替皇上生下小公主是件高興的事兒,哪里會想到遇上這種倒霉的事兒。 “所以才說啊,我們這些做奴才的,自然是要寬慰主子的心。哪里能像你似的,咋咋呼呼跑出去與人鬧,萬一被其他宮的娘娘抓住什么把柄,鬧到昭儀面前,受累的還不是昭儀?”聽蘭不由得抬起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腦袋,臉上露出幾分不贊同的神色。 本來賀亦瑤的心情低落,就夠讓人揪心的。若是連一向沒心沒肺的聽竹都是如此,那靈犀宮里的低氣壓肯定更讓人難以忍受。 “你待會子到了昭儀面前,可別提起御膳房那些糟心事兒,盡管撿那些高興的事兒說。每回六皇子一來,昭儀的臉上就會多幾分笑容,平日里就數(shù)你嘴巴最能說,怎么關鍵時刻就不管用了!”聽蘭不由得又叮囑了幾句,低聲說道。 聽竹一一應下,眼看到了內(nèi)殿,兩人立刻收斂了各自的情緒,輕手輕腳地走了進去。 韋昭儀正陪著賀亦瑤用午膳,小公主就躺在不遠處的榻上,偶爾韋昭儀還會低聲說幾句,逗弄著那小娃娃。 “你也別太不聞窗外事了,至少那些欠收拾的奴才,你就不該給好臉色。委屈了自己倒是沒什么的,只是委屈了小家伙可不行。她們?nèi)羰悄前愫詠y語,你就越該挺起腰板來!”韋昭儀輕輕地看了賀亦瑤幾眼,不由得低聲勸道。 靈犀宮發(fā)生的事情,韋昭儀并沒有特地打探,只是四皇子來玩兒過幾回,發(fā)現(xiàn)了問題之后就回去告訴了她。她原本不想勸的,畢竟賀亦瑤不是那種沒主意的人,只是她瞧著小公主這可愛的小模樣,難免還是想多說兩句。 “我 硬氣起來又如何,那些奴才認得可不是我,得等著最大的靠山開口,才是最穩(wěn)妥的法子,一勞永逸,讓那些人永遠地閉嘴。況且萬一我發(fā)難了,若是其他妃嬪也跳出 來,到時候引起后宮的紛亂,吃虧的還不是我。小公主天生不健全,那些大臣們可是為了戰(zhàn)爭一事兒,都沒有發(fā)難。若是我自己先鬧開了,可不就是不識好歹了!” 賀亦瑤苦笑著說道,頓時覺得碗里頭的飯菜沒了滋味兒,只是礙于韋昭儀在場,到底不好立刻放下碗筷。 韋昭儀聽到她的話之后,不由得 嘆了一口氣。這的確是沒法子,當然是以國事為重。若不是小公主出生的時機不對,估計皇上根本不會如此忙亂顧不上。當初六皇子出生的時候,皇上都是那般看 重,以賀亦瑤在齊珣心目中的地位,這次小公主的出生,皇上也不會太過介意這點的,肯定會為她撐腰的。 *** “昭儀,楊嬪在外頭求見!”一個小宮女快步走了進來,輕聲通稟著。 正替小公主翻身的賀亦瑤,聽到這句通傳之后,不由得皺緊了眉頭?,F(xiàn)如今后宮之中,除了韋昭儀經(jīng)常來陪她說話之外,其余的妃嬪連個影子都瞧不見,沒想到這會子楊嬪竟然會突然上門來,根本就不像楊嬪的性子。 “不見,就說本嬪陪著小公主在休息!”賀亦瑤根本就不想見她,思考了片刻之后,就直接讓人推拒了。 楊嬪也不多做糾纏,直接就走了。只是第二日,又是同一個時間段來求見,賀亦瑤依然沒有見她。第三日又來了,似乎擺足了架勢,如果賀亦瑤一直不見她,她就一直來求見,最終被楊嬪每日求見弄得無可奈何了,賀亦瑤才松口讓人領她進來。 “亦瑤瘦了許多?。 币娡甓Y之后,楊嬪十分自來熟地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仔細打量了賀亦瑤幾眼,輕聲總結(jié)道。 賀亦瑤輕輕挑了挑眉頭,并不接她的話。依然低著頭,仔細地瞧著襁褓里的小家伙,似乎怎么都看不夠似的。 楊嬪倒是不覺得什么,依然自顧地說著話?;旧隙际撬龔膵邒吣抢锫爜淼挠齼航?jīng),雖然她沒有孩子,不過說起這些事情來,倒是津津有味的。賀亦瑤聽著聽著,倒是也入了神,偶爾附和幾句。 因為對楊嬪并不太放心,所以賀亦瑤始終抱著七公主,坐在榻上,離得比較遠。即使現(xiàn)在能說上幾句話,賀亦瑤也堅決不會讓楊嬪觸碰到小公主的。 “六皇子到了?!蓖忸^傳來一道小宮女通傳聲。 “母嬪,母嬪!”那小宮女的聲音剛落下,就聽到六皇子的呼喚聲了。還不等賀亦瑤開口說話,六皇子已經(jīng)沖了進來。 六皇子已經(jīng)開了騎射課,現(xiàn)在身子摔打得更好了,每日跟著四皇子和五皇子一起上騎射課,倒是速度變得靈敏了許多。此刻已經(jīng)沖到了賀亦瑤的面前,勾著頭仔細瞧著襁褓里的小娃娃,臉上露出了十分歡愉的神色。 楊嬪的視線十分自然地落在了六皇子的身上,不由得感嘆時間對待孩子的厚愛。當初還是小不點的六皇子,如今已經(jīng)長大了許多。即使原先看著腿腳不好,現(xiàn)在走路若不是仔細看,也不會察覺到,除非跑得太快了,偶爾還能看出有些瘸。 六皇子似乎急切地想說什么,但是余光看見了楊嬪坐在椅子上,立刻站直了身體,沖著她行禮,顯然基本的規(guī)矩被教得很好。 “六皇子如今長得越發(fā)像皇上了,將來肯定也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楊嬪的臉上露出幾分微笑,難得的說出了一句好聽話。 六皇子抿著嘴唇輕輕笑開了,顯然對于楊嬪的這句夸獎感到十分滿意。他長得的確肖似皇上,身邊伺候的人,每日都把這個掛在嘴邊,換著法兒的夸他。但是大多數(shù)都是說他有將來必定有經(jīng)緯之才,很少有人說像個男子漢這種。 不過在他這個年紀,顯然經(jīng)緯之才離得太過遙遠,男子漢倒是讓他覺得很切合實際。不像那些奴才說的,哪怕只有一分也被夸成了十分! “過來,讓我好好瞧瞧!”楊嬪見他歡喜,臉上的神情也越發(fā)柔和,她輕輕地招了招手,對六皇子似乎十分喜歡。 六皇子即使被夸獎,也沒有得意忘形,而是后過頭來看了一眼賀亦瑤,眼神之中帶著詢問。 賀亦瑤眉頭一挑,著實鬧不準楊嬪的意思。怎么要孩子過去給她看? “亦瑤,我只是很喜歡孩子,而且覺得六皇子很合眼緣,就想近距離瞧瞧??纯淳烤鼓睦镒钕窕噬?。”楊嬪倒是看出了賀亦瑤的猶豫,輕聲地開了口,語氣之中帶著幾分懇求得意思。 賀亦瑤輕輕點了點頭,六皇子就慢慢地走了過去,步伐鎮(zhèn)定。倒是比方才那興沖沖的模樣多了幾分淡然,臉上的笑意也憋住了,只是臉頰上還是帶著方才跑得急切的紅暈,這副裝作小大人似的模樣,煞是可愛。 楊嬪從衣袖里掏出一塊錦帕,小心翼翼地替他擦干凈額角的汗水,又伸手在他的臉上摸了摸,神色之間帶著幾分羨慕和柔和。 “瞧瞧跑得都喘了,臉上有汗容易生病的!”楊嬪手里拿著錦帕,細細地擦拭著汗水,看向六皇子的眼神越發(fā)柔和。 她就像一個母親一般,那般輕柔地說話。整個人都像是帶了一層光芒一般,讓人移不開眼神。 賀亦瑤不由得看得愣了神,臉上露出一抹驚詫的神色來。沒想到楊嬪竟然也有這種溫和的時刻,看樣子女人散發(fā)出母愛的時候,都是非常美的。只可惜楊嬪當初當上貴妃的時候,沒有抓住機會,變成現(xiàn)在這步田地,恐怕也只能說往事不堪回首了! 自那日起,楊嬪隔幾日就要來靈犀宮,每次都只等著六皇子回來,仿佛就是為了多看他幾眼。六皇子如果能和她說幾句話,楊嬪的臉上就會露出十分真心的笑容,這讓賀亦瑤都覺得心里一酸。 剛開始的時候,面對楊嬪這樣不同尋常的熱情,聽蘭幾個宮人都十分警覺。每次都恨不得身上多長了一雙眼睛盯著,不過連續(xù)幾次之后,楊嬪過來都沒有出現(xiàn)任何問題,每次也不會sao擾賀亦瑤,只是為了和六皇子說幾句話。 而且為了不必要的誤會,楊嬪也不會單獨去偏殿見六皇子,只是當著賀亦瑤的面兒說幾句,或許也是為了讓賀亦瑤安心。 幾次過后,那幾個人就習以為常了。雖然還不能全心信任,但是也不會像防賊一般了。而每次六皇子上完課程就回來,楊嬪也多了個差事兒,就是幫他擦汗。她倒是樂得這樣,賀亦瑤見她每次都是喜笑顏開的模樣,也不阻攔。 小公主逐漸開始學會了笑,被逗得咯咯發(fā)笑的時候,總讓賀亦瑤的心情順暢,整個靈犀宮都似乎因為那稚嫩的笑聲,而變得更加亮堂了。 這日清晨,賀亦瑤摟著小公主躺在床上,還處于熟睡之中。只是外頭傳來一些細碎的聲音,似乎有人在商量什么事兒。因為帶著孩子,半夜里要起來喂奶,所以賀亦瑤就養(yǎng)成了十分警覺的習慣,即使是很小的聲音,她還是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聽蘭,外頭是怎么了?”她輕輕地喚了一聲,聲音顯得有些低沉,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感。 聽蘭立刻就走了進來,她的腳步仍然是輕輕的,即使知道賀亦瑤已經(jīng)被吵醒了。 “沒事兒,于嬤嬤在外頭跟聽竹說話,奴婢這就讓她們離得遠些說,免得吵了您休息!”聽蘭低聲回稟了一句。 賀亦瑤卻是連忙揮了揮手,低聲道:“讓于嬤嬤進來吧,興許是六皇子那里有事兒!” 于嬤嬤是六皇子身邊的嬤嬤,這大清早就過來,應該是有事兒的。不過既然和聽竹在外頭商量,興許這事兒不算太大,有些拿不準主意,才沒敢貿(mào)貿(mào)然進來打擾她睡覺。 “怎么了?”賀亦瑤輕聲問了一句。 “回昭儀的話,今兒早上起來,六皇子似乎有些不舒服。奴婢聽他說頭痛,就要去請?zhí)t(yī),他偏攔著又說不痛了。等到小太監(jiān)把太醫(yī)請過來的時候,他已經(jīng)去了先生那里!”于嬤嬤沖著她行了一禮,低聲回道。 她 的神色之間帶著幾分小心翼翼和倉惶,畢竟主子的身體最重要,請?zhí)t(yī)是對的。只是六皇子跑得卻是快,她也沒攔住。先生在書房里授課,肯定是不會讓人打擾的。 而且那些先生都是有怪脾氣的,萬一惹惱了先生,最后六皇子肯定是要發(fā)怒的,倒霉的還是他們。為此于嬤嬤才會來內(nèi)殿來,求賀亦瑤出個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