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說的對。”楚離給楚柔敬了茶，這才起了身，笑道，“母親是長輩，受了小婿的禮也是該當(dāng)?shù)摹！?/br>
    “好好好！”

    柳嬤嬤讓人擺了飯，幾人同桌吃了飯之后蘇慕錦就提出要帶著娘親回家一趟。

    “我陪著你們一起去?！?/br>
    “呃……你今天不用處理事情了么？”蘇慕錦奇怪的看著楚離。宮里的事情才剛剛有了處理妥當(dāng)，肯定還有很多事情要善后的，而且楚離的身邊那么一大批人馬應(yīng)該也需要他安置才對。

    楚離捏捏蘇慕錦的掌心，笑道，“什么事情也不如錦兒和母親的事情重要，而且那些事情有墨魘處理就行了?！?/br>
    蘇慕錦心中一暖，“好，那就一起去?！?/br>
    楚柔在一邊瞧著他們兩個的互動，看出兩個人感情相當(dāng)?shù)暮茫闹幸彩指吲d。

    不過這樣一來寧戮的處境就有些尷尬了，人家一家三口要回去看望，他作為一個外人若是前去恐怕還真是有些不恰當(dāng)。顯然楚柔也意識到了這一點(diǎn)，她咬咬唇為難的看著寧戮，“寧大哥，你……”

    “我先去楚家看看淺雪吧……”寧戮及時開口，避免了尷尬，他柔聲道，“你這些年一直掛念著兒子，剛好也能去瞧瞧他，等會兒你應(yīng)該也要去看楚家的老夫人，我在楚家等你，然后我們一起回去?！?/br>
    我們……回去……

    蘇慕錦默默的念叨著這兩個詞兒，覺得有些刺耳的慌。

    她抬起眸子去看寧戮，卻見他的眼神一直在娘親的身上，專注又深情，仿佛除了娘親再也容不下別的什么。而蘇慕錦還敏銳的發(fā)現(xiàn)寧戮的眸子深處竟然還藏著一絲淡淡惶恐。

    仿佛生怕娘親這一去就不會再回來了一般……

    蘇慕錦又看向娘親，卻見她垂下眸子微微避開了寧戮的眼神，咬著唇，蒼白著臉色沒說話。

    蘇慕錦心下微微一嘆。

    最終楚柔也沒有給寧戮一個承諾，卻也沒有說什么狠心的話拒絕他。

    去蘇家的路上，蘇慕錦和楚柔坐在一輛馬車上，楚離這一點(diǎn)十分貼心，知道她和娘親有話說，他自己則是騎了一匹馬，護(hù)在了馬車的旁邊。因?yàn)槌嵛泛?，所以馬車中點(diǎn)著火盆，蘇慕錦拿出一個袖筒來遞給楚柔，“娘親冷戴上這個吧?！?/br>
    “錦兒……”楚柔接過袖筒，抬眸看了蘇慕錦一眼又嘆氣垂下。

    “娘親有什么話想和錦兒說就說吧，我們兩個是母女，有什么不能說的?！?/br>
    蘇慕錦目光定定的落在娘親的身上，看的出來她這些年雖然身體一直不好，可是卻被照顧的很好，身姿勻稱，沒有那種大病之人干癟的瘦弱。她的皮膚也很好，興許是長久沒有見過太陽的緣故，臉色有些多度的白，唇色也是不太正常的粉白色，可配著纖長卷翹的睫毛，那睫毛微微的顫動著，倒多了份楚楚可憐的動人。記憶中的娘親在蘇家的時候笑容很少，到后來大病的時候臉色蠟黃，瘦的不正常。尤其是懷著聰兒的時候，她除了肚子鼓起來，胳膊依舊纖細(xì)，讓人都害怕她能不能順利的產(chǎn)下聰兒。

    現(xiàn)在娘親的氣色比記憶中要好許多，看來這些年過的還算是舒心。

    她模樣看上去半點(diǎn)都不像是一個三個孩子的母親，反而像二十五六歲的妙齡女子一般。

    蘇慕錦心想，怪不得寧戮會對娘親這樣的上心。

    楚柔猶豫片刻，終于抬起頭來，“錦兒，你為何不問娘親和寧戮的事情？”

    錦兒一向聰穎，應(yīng)當(dāng)能看出寧大哥對她的感情才對。

    蘇慕錦聞言微微一笑，她雙手放在火盆上方烤著雙手，低聲道，“這是娘親的事情，錦兒不想過問，錦兒只想跟娘親說……”她抬起頭來，認(rèn)真的瞧著楚柔，低聲道，“……不管娘親你做出什么選擇，錦兒都不會怪您，您自己的幸福也不要去理會旁人的眼光……”

    楚柔的眸子驀然一紅，她倒是不知道錦兒如今竟然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了。

    換了別人家的女兒恐怕會責(zé)備她了吧。楚柔卻搖搖頭，“娘親沒有想別的，只是這些年其實(shí)已經(jīng)想透徹了，娘親和你爹爹……”她咬著唇別過眸子柔聲道，“娘親也不知道該怎么說，對你爹爹，娘親怨過的，但是這些年下來也想清楚了，也的確是娘親太過軟弱了才會被人如此欺凌。今后娘親什么都不想，只希望能離你和聰兒近一些，就近瞧著你們心里就滿足了?！?/br>
    蘇慕錦心下?lián)u頭，以她方才瞧見寧戮的態(tài)度，恐怕他不會如此輕易的放手的。

    愛一個女子如果從未朝夕相處過還能坦然的放手，可是已經(jīng)相處了這么多年，感情恐怕會更加深刻，這個時候讓他放手，恐怕沒有這么容易。還有爹爹……爹爹自從知道娘親沒有死之后就一直想要找到娘親，他對娘親同樣有一種執(zhí)念……這些事情哪里是三言兩語能說的清楚的。

    蘇慕錦又看了楚柔一眼，小心的問道，“那這些年您對太上皇……”

    楚柔搖搖頭，苦笑一聲卻什么都沒有說。

    蘇慕錦心下了然，五六年的時間朝夕相對，尤其是在一個女子最脆弱的時候，寧戮這個時候?qū)δ镉H呵護(hù)備至，溫柔體貼，恐怕是個女子都會動心，這一點(diǎn)很正常！蘇慕錦想一想，轉(zhuǎn)變自己的思維，若是換成了是她，恐怕她也會動心吧。只是娘親畢竟曾經(jīng)對爹爹愛的那樣深，又有她和聰兒的存在，所以才會如此的糾結(jié)吧。

    蘇慕錦很是理解，但是感情的事情真的不是別人能幫得上忙的，因此她也不再多言了。如果娘親最后選擇了爹爹，她會高興，比起寧戮，畢竟她還是和爹爹比較親近些，但是如果最后娘親選擇的是寧戮她也不會怪她，畢竟她有選擇幸福的權(quán)利。

    這一點(diǎn)大周還是比較寬容的，夫妻感情若是不合，是可以和離的，和離之后男婚女嫁從此各不相干。

    馬車轱轆著，大約行了三刻鐘左右的模樣馬車就停了下來。

    楚離翻身下馬，到了馬車旁邊親自扶著蘇慕錦下車，又扶著楚柔下了馬車，蘇家大門口的守衛(wèi)瞧見蘇慕錦和楚離趕緊進(jìn)去通報了，三個人結(jié)伴進(jìn)府，這些年來府里的丫鬟婆子換了一批又一批，因此倒是沒有多少人認(rèn)得楚柔。

    楚柔走進(jìn)熟悉的府邸，眸子有些飄忽，她四處張望著，喃喃道，“竟然沒有變化……”

    蘇慕錦扶著楚柔順著抄手游廊緩步往前走，瞧著楚柔的模樣她什么都不說，靜靜的守在娘親的身側(cè)，不多時就瞧見有人快步迎了上來，來人自然是蘇青云。

    蘇青云聽到蘇慕錦和楚離進(jìn)了府，楚離來了他自然是要來作陪的，可是還沒有走到大門口就瞧見錦兒手中扶著一個女子，不知為何，瞧見那女子的時候他心頭就是猛的一跳，愣在原地，眼睜睜的看著三個人靠近，越是離得近，女子的容貌就越是清晰可見……當(dāng)蘇青云瞧見女子的臉?biāo)劭趄嚾患t了，渾身都控制不住的開始顫抖。

    “柔……柔兒……”

    與此同時，楚柔也已經(jīng)瞧見了蘇青云。

    她的腳步也猛然一頓，兩個人隔著曲折蜿蜒的抄手游廊遠(yuǎn)遠(yuǎn)對視著，一時間仿佛世間都冷凝了。蘇慕錦扶著楚柔的手清晰的感受到娘親的手正劇烈的顫抖著，不知道是因?yàn)橐姷降榫w太過激動，還是想起了以前不好的經(jīng)歷所以太過難過。

    想起娘親情緒不能太過劇烈，蘇慕錦趕緊晃晃楚柔的手，“娘……我們?nèi)タ绰攦喊伞！?/br>
    一句話像是打破時間的魔咒，楚柔點(diǎn)點(diǎn)頭，心中一片復(fù)雜，卻忍不住握緊了蘇慕錦的胳膊，“好，看聰兒?！?/br>
    三個人繼續(xù)往前走，很快就和蘇青云面對面站著了，蘇青云自從瞧見了楚柔眼睛一直就沒有動過，目光死死的盯著她，仿佛要看一看眼前的這個人究竟是真的還是他臆想出來的一般?？伤芸彀l(fā)現(xiàn)，楚柔卻沒有看他，她垂著眸子，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甚至連轉(zhuǎn)身都不曾。蘇青云一顆心頓時像漏了風(fēng)一般，颼颼的涼。

    “父親，聰兒可在家嗎？”

    楚離瞧著蘇青云的模樣，不想氣氛太過尷尬，主動和蘇青云搭話。

    蘇青云愣了一愣，好半晌才反應(yīng)過來楚離在說什么，他慌忙點(diǎn)點(diǎn)頭，“在，我給他請了個先生教他讀書，他這會兒在院子里念書……”蘇青云即使是和楚離說話的時候目光也是落在楚柔的身上的，他生怕楚柔會把他趕走一般，趕緊道，“我?guī)銈冞^去吧?！?/br>
    蘇慕錦看向楚柔，卻見她只是抿緊了嘴唇，卻沒有說什么反對的話，因此她也就點(diǎn)點(diǎn)頭，笑道，“爹爹帶路吧，說起來錦兒還沒有瞧見過聰兒讀書的樣子?！?/br>
    她說這句話也是為了讓氣氛稍稍緩和一些，可蘇青云和楚柔都沒有接她的話，蘇慕錦不由側(cè)首和楚離對視一眼，面對這樣的情況他們也不知道該怎么解決才好。蘇青云在前面帶路，蘇慕錦三人則是并肩而行，蘇慕錦和楚離一左一右的扶著楚柔，期間楚柔一直垂著眸子，不肯抬眼看蘇青云一眼。而蘇青云則是走在前頭，能清晰的看到他緊繃的背脊。

    三個人走了一小段路就到了蘇聰在外院的院落。

    蘇家暫時就這么一個孩子是念書的年紀(jì)，請了個先生教他讀書也沒有特意弄一處院落，就在聰兒居住的院子里教書了，四個人到的時候院子門口一個小廝和周嬤嬤正立在門口，他們瞧見蘇青云自然是趕緊行禮。

    周嬤嬤一眼瞧見蘇青云身后站著的楚柔，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夫……夫人？”

    “周嬤嬤……”楚柔應(yīng)了一聲，面上是沒有辦法掩飾的焦急和心慌，她咬著唇忍不住探頭往院子里看去，沒時間和周嬤嬤解釋她為什么會“死而復(fù)生”只問周嬤嬤，“聰兒……聰兒他在里面嗎？”

    一開口聲音竟然是顫抖的。

    “在……在的……”周嬤嬤眼圈紅了，慌忙著回答，“夫人，小少爺在院子里念書呢，等會兒就是休息的時間，您這是要看小少爺……趕緊進(jìn)院子瞧瞧，小少爺很乖巧懂事，和夫人長的可像了……”

    楚柔也紅了眼圈，她扶著蘇慕錦的胳膊急聲道，“錦兒，你看看我身上有沒有哪里不合適的……”她摸摸頭上的簪子，又慌亂的捋身上的衣裳，生怕給聰兒留下不好的印象。

    “很好，這樣就很好了，娘親進(jìn)去瞧瞧聰兒吧?！?/br>
    “……誒?！?/br>
    四個人一起進(jìn)了院子，卻是小心翼翼的沒有驚動任何人，也沒有讓人進(jìn)去通報，有蘇青云帶路，一路上自然也沒有人敢攔他們。蘇聰?shù)脑鹤雍驮趦?nèi)院的院子很是不一樣，內(nèi)院里他的院子要偏于精致，而這里卻十分的簡單簡樸，院子里種上了一棵雙人合抱的槐樹。院子里簡簡單單的種了幾個盆栽。此時的院子里一個須發(fā)斑白的老者正握著一本書在念著，他一手持書，另一手拿著一個竹子制成的戒尺，邊讀邊看著蘇聰。

    蘇聰坐在院子里唯一的一個石桌子邊，石桌上攤著筆墨紙硯一類的東西，他的手中同樣握著一卷書，聽著先生讀書的時候，他就認(rèn)真的看著，聽到先生讀到他聽不懂的地方則是小心的拿著筆在宣紙上記錄下來，卻不打斷先生的講課，這是他課后才會去問的。

    蘇聰很認(rèn)真，沒有看到進(jìn)了院子的幾人，那教書先生卻看到了，他微微詫異，平日中教小少爺念書的時候太傅大人從來不會來打斷的。不過看著太傅大人是帶了人來的，他又看了看太陽，便合上了書，“好了，先休息一會兒，等會兒再繼續(xù)?！?/br>
    蘇聰從石凳上起身，對先生拱拱手，十分有禮貌的道，“多謝先生?！?/br>
    先生點(diǎn)點(diǎn)頭，很是體貼的出了院子，給蘇聰留下相對的空間。

    楚柔自瞧見蘇聰?shù)哪且豢叹腿滩蛔∥嬷降推饋?，她躲在樹后，看著那個乖巧的小孩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這些年她也曾經(jīng)多少次想著她的兒子長成什么樣子，可腦海中出現(xiàn)的影像從來都是一片模糊，今天她終于瞧見了兒子的樣子。

    聰兒長的像她多一些，一雙鳳眸十分有神，黑漆漆的眼睛看上去十分有靈氣，rou嘟嘟的小臉，粉嫩嫩的皮膚，粉雕玉琢仿佛是年畫娃娃一般。身上穿著一件小小的刻絲袍子，脖子上還掛著一個赤金項(xiàng)圈。

    “聰兒，聰兒……”

    “娘，您別激動，您別忘記大夫的囑咐……”蘇慕錦慌忙安慰她，她這一說話那邊蘇聰就聽到了動靜，他抬起目光看過來，看到蘇慕錦的時候眼睛驀然一亮，顧不上書本了慌忙快步跑過來，歡快的道，“jiejie，jiejie！”

    蘇慕錦忍不住露出一絲笑意來，聰兒剛要撲到蘇慕錦的身上，卻忽然想到了什么，在蘇慕錦的身前就止住了腳步。聰兒正是長身體的時候這么一段時間沒瞧見個子好像又拔高了一些，已經(jīng)到蘇慕錦小腹的位置了。聰兒就抱住了蘇慕錦的腰身，仰著頭看她，“jiejie，姐夫說你肚子里有小外甥，聰兒不能跟以前似的經(jīng)常往你身上撲……jiejie，你好久沒來看聰兒了，這一次會不會在家里多住兩天啊，聰兒明天就沐休了，jiejie若是無事就在家里呆一天好不好？聰兒給小外甥做了禮物呢……”

    蘇慕錦一愣看向楚離——他什么時候和聰兒見面這么頻繁了？竟然還囑咐聰兒不往她身上撲。卻見楚離只是看著她笑，不說話。蘇慕錦懷了身孕，蹲下身子不舒服，就彎下腰摸摸聰兒的頭，笑著問他，“聰兒最近在和先生學(xué)什么啊，先生對聰兒嚴(yán)格不嚴(yán)格？”

    聰兒比以前懂事了些，直起了身子一條一條的回答，“最近先生在叫《禮記》，先生有時候會嚴(yán)格一點(diǎn)，有時候布置的課業(yè)聰兒沒有完成，先生會罰聰兒蹲馬步，有時候會拿尺子打手掌心。”

    “疼么……”

    楚柔忽然含淚接了話。

    蘇聰這才瞧見楚柔，看到楚柔他驚訝了一下，他方才都只看jiejie去了，竟然沒瞧見jiejie身邊還帶了人來。聰兒已經(jīng)不是以前那個四歲的羞澀靦腆孩子了，他搬到外院之后和蘇青云出去見了一些世面，因此接人待物上倒顯得有些樣子了。瞧見楚柔他拱手施了一禮，這才道，“這位夫人好。”

    楚柔瞬間淚流滿面。

    夫人……

    她的孩子竟然喚她夫人……

    她哭了倒是把聰兒給嚇了一跳，他愣愣的看著蘇慕錦，小聲的道，“jiejie，這位夫人怎么了，是不是聰兒做的不對，所以夫人生氣了？不過這位夫人長的好面善啊……”聰兒小聲的嘀咕，他圓溜溜的大眼睛看了看楚柔，又看了看jiejie，忽然驚喜道，“誒，jiejie，這夫人長的和你好像啊……不過今天天兒這么暖，夫人竟然還穿著這么厚的大裘，不熱的嗎？”

    蘇慕錦看著聰兒純凈的眼神，忽然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才好。她猶豫了半晌，這才道，“聰兒，這是我們的娘親……”

    聰兒瞪大眼睛，“娘親？”他扯著蘇慕錦的裙擺驚訝道，“jiejie你不是跟聰兒說娘親去世了么？”

    “呃……”蘇慕錦彎著腰握住聰兒的手，跟他解釋道，“聰兒，以前娘親生了大病，jiejie以為她去世了，其實(shí)呢，娘親只是去養(yǎng)病了，現(xiàn)在娘親的病好了些，就回來看聰兒了?！彼f著推推聰兒，指著楚柔道，“聰兒快叫娘。”

    楚柔瞬間緊張起來，緊張的扯著裙擺蹲下了身子，期待的看著蘇聰。

    聰兒卻是瞪大了眼睛，許久都沒有發(fā)出一點(diǎn)聲音，過了好半晌他才垂下眸子，抿緊了嘴唇。原本一個粉嫩的孩子看上去竟然嚴(yán)肅起來，可最終他也沒有叫出那兩個字來。

    他已經(jīng)不是那個什么都不懂的孩子了，六歲的孩子在高門大院中早就開始懂事了，只是聰兒一直被蘇慕錦保護(hù)的太好，所以比起同齡的孩子還是有一些稚嫩，可他卻很是好學(xué)，這段時間在外院里懂了不少的事情。在他的記憶中是沒有娘親這個人的，即使每次和jiejie在一起的時候jiejie都跟他描述娘親是多么溫柔多么善良的女子，可他就是沒有一點(diǎn)的印象。他只知道，他日子最難過的時候，吃不飽穿不暖的時候都是jiejie在他的身邊保護(hù)她。之所以沒有反駁jiejie的話，是因?yàn)樗纉iejie愛他們的娘親，所以每次jiejie說到娘親他從來都是靜靜的聽著，不說話。

    他曾經(jīng)特別羨慕別人有娘親疼愛的孩子，因?yàn)樗埔娺^身邊的小廝被母親攬在懷里時候的疼惜，而他受傷的時候只有jiejie抱著他安慰。

    所以，他對娘親這兩個字的認(rèn)識，也只是冰冷冷的兩個字而已，沒有任何的概念。

    因此，此時jiejie讓他喚眼前這個夫人為“娘親”他是不愿意的，因?yàn)樵谒男哪恐?，jiejie才是他的“娘親”。蘇聰縮了縮身體，牽住蘇慕錦的裙擺，躲到了她的身后。

    “聰兒……”

    “jiejie，你是不是不想要聰兒了，所以想把聰兒推給別人啊？”蘇聰畢竟還是個小孩子，忍不住紅了眼眶，用rou嘟嘟的小手抹著眼淚，“我以前聽小丫鬟說了，爹爹如果給我們找了母親那聰兒就要?dú)w她管了，jiejie就不能再管聰兒了，是不是爹爹要給我們找娘親啊？”

    楚柔心痛難當(dāng)，幾乎窒息。

    蘇慕錦顧不上其他，慌忙從方才寧戮交給她的藥丸塞到楚柔的口中，“娘……先吞下藥……”

    蘇青云也緊張起來，“錦兒，你娘她這是怎么了？”

    蘇慕錦卻顧不上解釋，她扯扯楚離的手，“你把娘親先帶出去，我和聰兒先說兩句話。”

    “好?！?/br>
    楚柔出去了，蘇青云自然也跟上去了，楚離安慰楚柔道，“聰兒從來沒有見過您，所以才會這個態(tài)度，他很乖巧，等錦兒和他說清楚了他肯定會明白的?！背釁s只是坐在長廊上掩面哭泣，道理她都明白，可是真的瞧見聰兒陌生的眼神，她這個做娘的心里如何不難受！

    “柔……柔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