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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失憶女王》

    作者：板栗子

    ☆、第1章 失憶

    葉蓁蓁覺得自己好像回到了母親的肚子里，在水中時浮時沉，安心得想就這么永遠(yuǎn)睡下去。

    一個女人的哭聲吵醒了她，葉蓁蓁本不想理會，奈何女人一直在哭，要不是自己現(xiàn)在睡得太舒服，她一定會起來揍她一拳。

    緊接著一個男人的聲音傳了過來，雖然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但這涼淡的聲音就像夾雜著奔騰而下的雪水似的，一下子就將自己淹沒了。

    葉蓁蓁有點好奇，終于掀了掀眼皮。

    沒掀動。

    鼓足了勁，再來，這次總算是微微睜開了一條細(xì)縫，可是刺眼的眼光差點沒讓她再次閉上眼睛。

    幾個人影在眼前晃動，模糊得只能看清輪廓，葉蓁蓁一時半會也不知道剛才說話的男人是哪一個。逐漸適應(yīng)了室內(nèi)的陽光，葉蓁蓁動了動眼珠，就撞上了女人的視線。

    像是被人按掉了開關(guān)，女人的哭聲突兀地停了下來。她的眼角還掛著眼淚，幾乎是撲在了葉蓁蓁的身上：“蓁蓁，你醒了？！”

    葉蓁蓁被她撞得有點痛，抬了抬手臂想推開這位熱情的阿姨，卻只抬起了一根手指。女人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意圖，又驚又喜地看著她：“蓁蓁，告訴舅媽，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舅媽？葉蓁蓁皺了皺眉，這個陌生女人是她的舅媽？

    “孫女士，請讓一讓?！?/br>
    是剛才的聲音。

    葉蓁蓁抬了抬眸，一個穿著白大褂的男人走到了自己面前，陽光打在他的身上，又變得有些刺眼起來。

    他彎了彎腰，黑色的劉海就隨著他的動作垂了下來：“你還記得發(fā)生了什么事嗎？知道自己是誰嗎？”

    不帶任何感□□彩，完全公式化的口氣，卻讓葉蓁蓁聽得有些陶醉：“我比較想知道你是誰。”

    男人停頓了一秒，直起了腰身，低頭看著病床上的人：“我叫季哲彥，是你的主治醫(yī)生，現(xiàn)在你告訴我，你叫什么名字?！?/br>
    “我叫……”

    我叫什么來著？

    就像一場馬拉松比賽，雖然她努力了很久，最后還是不得不在中途放棄：“季醫(yī)生，我好像不記得自己的名字了。”

    季哲彥沒什么反應(yīng)，倒是站在一旁的女人直接從地上跳了起來：“什么？！你又失憶了？”

    又？葉蓁蓁仔細(xì)地品味了一下這個字，覺得里面一定有故事。

    女人沖到病床，似乎想抓著自己的肩膀?qū)⒆约簱u醒。

    不過這個動作被季醫(yī)生的一個眼神阻止了。

    她訕訕地收回了手，站回了原位，季哲彥看了葉蓁蓁一會兒，才道：“你叫葉蓁蓁，以前有過失憶癥病史?！?/br>
    葉蓁蓁皺著眉頭沒有說話，難道說失憶還會失成習(xí)慣？

    “這位孫女士是你的舅媽，你有印象嗎？”

    葉蓁蓁順著他修長的手指看向了那個女人，把她的臉在大腦里掃描了一遍，還是搖了搖頭：“沒有。”

    女人的心情也隨著這兩個字低落了下來，她看了葉蓁蓁一眼，眼里的情緒明明滅滅，看得葉蓁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澳悄?，還記得昨晚發(fā)生的事嗎？”

    昨晚？葉蓁蓁又仔細(xì)地想了一下，發(fā)現(xiàn)不止昨晚，前晚大前晚發(fā)生了什么，她通通不記得。仰了仰頭，她下意識地看向了季哲彥：“昨晚發(fā)生了什么？為什么我會在醫(yī)院？”

    季哲彥也看著她，他的眼睛很干凈，仿佛任何事都無法在他眼里掀起波瀾：“你的身體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雖然他回避了自己的問題，不過葉蓁蓁還是決定配合醫(yī)生的治療：“全身都不舒服，很痛，特別是頭。”

    季哲彥點了點頭：“你從樓梯上滾了下來，會痛很正常?！?/br>
    樓梯？葉蓁蓁哦了一聲，本想進(jìn)一步詢問，病房的門卻被敲響了。

    咚咚的兩聲短促有力，甚至沒給里面的人說一句請進(jìn)的機(jī)會，就已經(jīng)推門走了進(jìn)來。

    “警察?！眱蓚€穿著制服的人走了進(jìn)來，說這句話的時候還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證件，不過很快又收了回去。

    “我聽說病人醒了，所以過來看一看?！弊筮叺木傧蚯白吡艘徊剑L得很高，比季醫(yī)生還要高，警服下的身材勻稱，兩條長腿絕對碾壓泡菜歐巴，可葉蓁蓁卻下意識地往被窩里縮了縮。

    他的眼神太犀利，仿佛所有事情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一般，她不想和這樣的人打交道。

    除了葉蓁蓁，號稱她舅媽的女人明顯也不喜歡他，一見他進(jìn)來就皺起了眉頭。

    整個屋里還能坦然面對這位警官的，只有季哲彥了。他看了一眼畏畏縮縮地站在外邊的小護(hù)士，往門口走了幾步：“左警官，她可能幫不到你了。”

    左易抬眸瞥了他一眼：“什么意思？”

    “她失憶了。”

    “失憶？”左易的眼里染上了一層玩味，他看著病床上的葉蓁蓁，就像一只獵鷹在看著獵物，“葉小姐，你失憶了？”

    葉蓁蓁嗯了一聲，幾不可見地點了點頭。

    左易低笑了一聲，轉(zhuǎn)而對季哲彥道：“季醫(yī)生你知道嗎，我們當(dāng)警察的可能比你更常遇到失憶癥患者，不過沒關(guān)系，我最擅長治療失憶癥。”他說完又低頭看著葉蓁蓁，“既然葉小姐失憶了，那我就幫你回憶一下吧。昨天晚上，也就是3月13號晚上，葉家大宅發(fā)生了一起兇殺案，死者是你的外公葉洪生，今年74歲，胸口被人用利器刺了兩刀斃命。報警的是你的舅舅，我們趕到現(xiàn)場時，你已經(jīng)被送往了醫(yī)院?！?/br>
    左易說這段話時一直在觀察著葉蓁蓁的表情，葉蓁蓁因為什么都不記得了，所以聽到自己的外公被殺，也是震驚多過悲痛。在心里整理了一下左易的話，葉蓁蓁的嘴角動了動，終于對他說出了第一句話：“我為什么會被送往醫(yī)院？”

    “你從樓上滾了下來，陷入了昏迷，我們初步懷疑是兇手把你推下樓的?！?/br>
    左易的目光還是鎖定在自己身上，可是她現(xiàn)在顧不上害怕了，兇手推她下樓，很可能是因為她看到了什么。

    “所以，你應(yīng)該知道你的口供對我們來說有多重要，你很有可能看見了兇手的樣子?！?/br>
    葉蓁蓁抿著嘴角，臉色比剛才蒼白了幾分。季醫(yī)生看了看她的情況，回過頭對左易道：“左警官，病人需要休息，請你們出去?！?/br>
    左易沒有理會他，仍是盯著葉蓁蓁看，仿佛想從她的臉上找出什么蛛絲馬跡。

    “左警官，病人需要休息，請你們出去?！币粯拥脑挘粯拥恼Z氣，卻莫名比剛才多了幾分壓迫感。左易收回目光，看了面前的醫(yī)生一眼，嘴角彎了彎：“季醫(yī)生，不知道可不可以跟你聊幾句？”

    這個表情左易做過許多次，成功地令許多犯人心理崩潰，可是面前的男人卻仍是面不改色地看著自己：“如果是聊天的話我沒興趣，如果是問口供，我愿意配合。”

    左易笑了一聲，走出了葉蓁蓁的病房，季哲彥也跟在他的身后一起出去了。病房里頓時只剩下孫倩和葉蓁蓁兩人，門被帶上的一瞬間，孫倩明顯松了一口氣。

    她朝葉蓁蓁的病床看去，葉蓁蓁的眼睛很大，平時又亮又有神，現(xiàn)在卻顯得暗淡無光。她滿臉堆笑地走了上去，摸了摸葉蓁蓁的額頭：“蓁蓁，你真的什么都不記得了？”

    葉蓁蓁沒有回答，只是點了點頭。孫倩的手僵了僵，卻始終維持著臉上的笑容：“沒關(guān)系，慢慢會想起來的，你肚子餓了嗎？想吃什么舅媽去幫你買?！?/br>
    葉蓁蓁抬眸看著她，她應(yīng)該有四十歲了，可是看上去卻很年輕，至少比實際年齡小了十歲，臉上畫著精致的妝，身上的香水味雖然濃郁卻不刺鼻，應(yīng)該是某種名貴的香水。

    一個養(yǎng)尊處優(yōu)的貴婦。

    這是葉蓁蓁對她的評價，如果說這個人是自己的舅媽，那看來葉家的家底很是殷實。

    “我不餓，我還想再睡一會兒?！比~蓁蓁有些困倦地閉了閉眼。孫倩見她這幅樣子，連忙點了點頭道：“好好，你睡，舅媽出去幫你買點吃的，醒來后就能吃了。”

    “嗯，謝謝舅媽?！比~蓁蓁似乎真的困了，說完就閉上了眼睛。孫倩站在床邊又看了她一會兒，才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

    走廊上，左易正在問季哲彥話：“葉蓁蓁真的失憶了嗎？”

    季哲彥道：“她在滾下樓梯的時候頭部受到了撞擊，再加上她可能在案發(fā)現(xiàn)場受到了過度驚嚇和刺激，這些都有可能導(dǎo)致她失憶?！?/br>
    左易下意識地在兜里掏了掏，發(fā)現(xiàn)自己穿的是警服后，又把手收了回來：“她有沒有可能是裝的？”

    “失憶這種病癥很特殊，我無法在醫(yī)學(xué)上給你一個明確的界定，不過，”季哲彥說到這里看了左易一眼，“左警官對失憶癥的經(jīng)驗比我豐富，病人是不是真的失憶，你應(yīng)該比我更容易判斷?！?/br>
    左易看著他笑了笑，這還是他第一次在季哲彥的眼里看到一些別的情緒，盡管那是來自于對自己的嘲諷。

    “謝謝季醫(yī)生的配合?！弊笠讕е窒碌娜穗x開了，剛走出醫(yī)院，一直跟在他旁邊的人就用胳膊肘撞了撞他，“頭兒，不來一根？”

    左易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煙，搖了搖頭：“算了?！眲偛攀窍氤榈?，現(xiàn)在煙癮過了，又懶得抽了。

    嗡——嗡——

    兜里的手機(jī)震動了起來，左易掏出手機(jī)看了一眼，接通了電話。

    “頭兒，剛剛打聽到一個新的消息，不知道有沒有用?！?/br>
    “說?！?/br>
    “那個叫葉蓁蓁的，15歲那年失過憶。”

    ☆、第2章 中二

    葉蓁蓁，女，21歲，a市財經(jīng)大學(xué)金融系大三在讀生。六年前因一起交通事故失憶，母親葉若涵（38）、父親薛明（40）皆死于該起交通事故。

    左易看著手上這份葉蓁蓁的資料，忍不住笑了一聲。

    “快看！頭兒又笑了！”

    “臥槽頭兒該不會真的看上那個葉蓁蓁了吧？”

    “看上了又怎么樣？難不成你還敢跟他搶？”

    “不敢不敢，搶誰的女人也不敢搶頭兒的啊，我還想多活幾年呢?！?/br>
    “誒你們還別說，那個姓葉的丫頭長得還真挺標(biāo)志的?！?/br>
    “標(biāo)志也不是你的。”

    左易的目光往那群嘰嘰喳喳的男人身上輕輕一掃，辦公室里頓時安靜了下來。所有人都一副我很忙的樣子，拼命地不讓自己的視線跟左易的對上。

    左易勾了勾嘴角，終于放下了手上的資料，看向了窗外。

    本來以為只要等葉蓁蓁醒過來，就能找到兇手了，沒想到她醒得倒是挺快的，只是失了憶。以左易之前的判斷，她不像是在撒謊，可是在這個時候失憶，確實有些蹊蹺。

    如果說她是假裝失憶，那么動機(jī)呢？在這種情況下，她失憶了獲益最大的便是兇手，可是她為什么要包庇兇手？難道是因為兇手的身份特殊？對了，聽說她有一個未婚夫。

    左易的眉頭動了動，又拿起了桌上的另一份資料，翻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