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節(jié)
這時靳文禮用力拍了下楊樂的肩膀:“你小子夠朋友,這情分我記在心里了!” “謝什么,我身邊能夠得上朋友兩個字的也就你一個而已,再說沒有水清我也遇不到李茹,你們能接受我的幫助她也能高興不是?”楊樂盡量把話說得輕松,不想讓靳文禮和葉水清感到不自在。 葉水清和靳文禮自然明白,不過也知道楊樂雖是玩笑話,但對李茹卻是認真的,所以只盼著兩人能盡快解開心結開花結果。 有了楊樂的幫助,兩人更覺得越來越有希望了,而李茹和李昌兄妹也給他們送來了錢,之后還有何千、鮑家明和導演賀博恒都有送錢過來,葉水清和靳文禮此時也不矯情一一地收下了,只把這份雪中送炭地恩情擱在心里。 又過了幾天,一個更讓人意想不到的人出現(xiàn)在了葉水清和靳文禮面前。 “崔必成,你怎么來了?”葉水清看著站在門口打扮講究的男人有些吃驚。 崔必成進到屋里才說話:“我聽說你們遇到了點困難,想過來幫一把,你們把銀行賬號給我,我轉一百萬過去。” “你哪來這么多錢?”葉水清想崔必成不過是一名教職人員,怎么能拿出這么多的錢出來,再說肖月波知道了能罷休嗎。 崔必成笑著說:“我早就不干老本行了,月波看你和文禮兩個出息那么大就逼著我轉行,她爸有關系開了個礦,我慢慢也就上手了,這錢是我自己存的?!?/br> 原來是這樣,葉水清一時之間很是感慨,看來崔必成的命運也發(fā)生了巨變,不過這變化總歸是好的,只是這錢她卻不能輕易收下,于是轉過頭看了看站在旁邊一直沒說話的靳文禮。 “崔必成,你為什要幫我和水清,是想炫耀還是還有別的想法?”靳文禮走過來和崔必成相對而立。 “沒別的想法,我也是有家有業(yè)的人,最起碼不會有任何不道德的心思,這點你放心。我送錢過來主要是因為當初你們肯拿錢出來救我爸一命,這個人情不是多少錢能衡量出來的,一百萬我也是盡力而為,多了也拿不出來?!贝薇爻珊苁翘拐\。 靳文禮聽完嘴角一翹:“行!我呢也不是小肚雞腸、婆婆mama的人,這錢我收下了,將來必定連本帶利奉還?!?/br> “靳文禮,你確實是個爺們兒,就這么定了,我還有事就不打擾了?!贝薇爻梢餐Ω纱?,拿到賬號之后也不多呆,直接走了。 “你真的不介意?”等崔必成走后,葉水清笑問靳文禮。 “不介意,我現(xiàn)在就是困難,這是明白著的事兒,再說我靳文禮也不會吃這個干醋,更不會在這個時候逞一時之氣,他是報你的恩,我呢自然知道我老婆心里最愛的是我!” 葉水清點頭直樂:“終于又有那副痞子樣兒了!”看見靳文禮恢復樂觀,葉水清也就真正地放了心。 靳文禮也嘿嘿一笑:“這么多人幫忙,我怎么也要爭氣點。媳婦兒,你說這些錢是先還銀行一些,還是怎么的?” 葉水清搖頭:“銀行那邊不著急先欠著吧,這些錢送去也解決不了問題,不如用在刀刃上,這樣從明天開始我們?nèi)鉀Q村民的問題?!?/br> “好咧,媳婦兒你指揮,我上前線!”靳文禮說著就捧起葉水清的臉狠狠親了一口。 葉水清抿嘴兒一笑:“這回呀,我還真就必須親自上前線呢!” ☆、第93章 “媳婦兒,你要干嘛???”靳文禮沒太明白葉水清的話。 “我的意思是,明天開始我和你一起去廠里,挨家挨戶地找村民談談。” “那怎么行!你現(xiàn)在身子可不能受累,更不能受氣,那些人本來就沒什么文化,說話也不知好歹,你可別去。你有什么打算告訴我,我去辦。”靳文禮哪能同意讓葉水清在這個時候拋頭露面。 葉水清笑了笑:“你放心,我自己會注意的,文化低不代表人不好,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去人家未必愿意和你說話,我是女的又是孕婦,再怎么他們也不好推我出來吧?文禮,我和你一樣珍惜這個孩子,我只是去和他們談談,有不愿談的,我立即就走,肯定不生氣,你看行不行?” 靳文禮看著一臉期盼的葉水清無奈極了,如今確實沒什么好辦法解決這件事,既然自己媳婦兒這么央求自己了,不如就讓她試試,要不也不能死心。 “那好吧,反正廠子也開不了工,明天我陪你一起去,要不要先找那幾個帶頭的談談?” 葉水清立即搖頭:“就是要避開他們,咱們直接去村里?!?/br> 靳文禮也沒意見,他一直是很相信葉水清的,自己的任務就是保證葉水清的安全,其他的隨葉水清怎么做都行。 于是第二天兩人起了個大早,葉水清特意把懷鬧鬧時穿的孕婦裝找了出來,又在肚子上加了塊厚布,這樣一來馬上就能顯出孕婦的身份了,之后為防萬一又揣了一萬塊錢在兜里,這才和靳文禮一起開車去了第一個村子三家村。 到地方之后,葉水清見一堆孩子正在村頭兒打鬧,便下車到旁邊的小賣鋪里買了一袋子水果糖,走過去問:“小朋友,我問你們一件事兒,這村子里平時要是兩家打架吵嘴了都找誰勸和?。俊?/br> “陳爺爺唄,你是哪來的?”一個大些的孩子盯著眼葉水清手里的糖問。 “我是城里來的,有事想找陳爺爺幫忙,這糖是那邊小賣鋪買的你們吃吧,知道他住哪兒嗎?”葉水清笑著把糖遞給了那個孩子。 其他孩子一片歡呼,搶著從塑料袋里拿糖吃。 “當然知道,我?guī)銈內(nèi)ィ 蹦呛⒆诱f完又抓了一把糖揣進兜里,才跟著葉水清上了車,可能是因為第一次做轎車一上車便興奮的不得了。 車開出去也就五分鐘,那孩子就說到了,然后自己先跑下車進了一個寬敞的院子。 “你在車里等我。”葉水清沒打算讓靳文禮跟著自己進去。 “行,要是人家不理你,你就趕緊出來,千萬別置氣?!?/br> “知道啦,你都說多少遍了,等著吧?!比缓笕~水清下了車,也進了那個院子。 “陳爺爺,有個城里來的阿姨找你?!?/br> 葉水清看見那孩子正和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兒說話便走了過去。 那老頭兒也看見葉水清了,就和那孩子說:“嗯,你去兒玩吧?!?/br> “你找我?”老頭又接著問葉水清。 “是,大爺。我是那邊廠子廠長的愛人,想和您說說話。”葉水清笑著說道。 那老頭一聽葉水清的身份立即就繃起了臉:“沒什么好談的,我們有代表,你趕緊走!” 說著就要往外推葉水清,結果手剛抬起來才發(fā)現(xiàn)對方是個大肚子,手馬上又縮了回去:“你一個孕婦就別瞎跑了,快回家吧?!?/br> “大爺,不談事情又怎么能解決問題,我知道您在村里很有威望,我不和你們的代表談是因為他們壓根兒不想把事情辦成,難道你們真指望我和我愛人一句話都不說就給你們一人二十萬?要是這樣下去,大不了我們廠子不開了,你們一分錢也拿不到,我是誠心誠意來解決問題的,您老人家心里應該明白這個道理。” 那老頭子也不看葉水清,只盯著地面兒,過了好一會兒才說:“進屋說吧。”說完自己轉身先進了屋。 葉水清放松一笑跟了進去。 “我是看在你大著肚子跑這么遠的路兒不容易,要不也不能讓你進屋?!?/br> 葉水清也不在意,笑著問:“怎么稱呼您?” “我姓陳,叫陳梁,有話就說吧,也不用給我戴高帽兒。”老頭子倔得很。 “那行,我就直接說了,你們提出的賠償款,我們這邊拿不出來,別說二十萬就是一人一萬都沒有。”葉水清直截了當?shù)匕言捴v明白了。 陳梁一下子就急了:“那還談個屁,你給我滾蛋!” “您別急,聽我說完。廠子好比是生蛋的雞,你們現(xiàn)在的做法是要把雞給殺了,那怎么還會有蛋呢,不如我們一起想個辦法,讓雞多下蛋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啊。” “你不用在這蒙我,花言巧語地讓我?guī)湍惆褟S子再開起來,既然雞殺了那就賣rou換錢,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貓膩兒。代表已經(jīng)說了,就是你們廠子黃了,把廠里的設備和貨賣了也是一大筆錢呢,也夠賠償我們的,而且你們這害人的廠子也就徹底倒閉了!”陳梁邊說邊帶著一臉冷笑。 葉水清這時也板起了臉,但語氣還算平靜:“我們廠子怎么害人了?我們的指標都是達標的,我愛人天天在廠里待十多個小時,要是有問題他會這么做嗎?再說廠里倒閉了東西也輪不到你們來賣,實話和您說吧,我愛人做生意賠了,不算利息現(xiàn)在就欠銀行三千多萬,全指著這兩個廠子賺錢還債呢,要是廠子倒閉了,到時廠子里的所有東西都得被銀行沒收,與你們有什么關系?還有廠子本身也有債務,我們既欠別人貨款,別人也欠我們貨款,就是破產(chǎn)也是先還人家錢,別人欠我們的銀行自然會追討。” “照你這么說我們村的人怎么都是拿不到錢了?憑什么還管你們還不還債的,你們廠子開不了正好!”陳梁聽完葉水清說完不禁惱羞成怒。 葉水清站了起來:“我就是想找到一個雙方都盈利的方法,您先想想,我改天再過來?!?/br> 出了院門坐進車里,靳文禮仔細看了眼葉水清的臉色問:“受氣了?” “這老頭挺頑固的,不生氣是假的,但我也沒往心里去,情況也都在意料之中。走吧,去下一家?!?/br> 靳文禮確認葉水清真的沒問題才發(fā)動車子。 接下來的情況都差不多,其他人家也不是很愿意和葉水清談,但看在她大肚子的份上也沒口出惡言攆她。只是雖然葉水清把道理都擺明了,可人家都秉著既然我得不到錢,那你的廠子也不用開的想法,弄得葉水清灰頭土臉的。 “這家走完咱們就回去!”靳文禮看不下去了,說什么也不讓葉水清再繼續(xù)下去。 葉水清也感覺有些累,看來是自己來之前把事情想得過于簡單了,但還是不能放棄,只不過今天先回家好好休息一下,再想辦法。 于是也沒報什么希望進了一家簡陋的小院子。 因為院子里沒人,葉水清喊了幾聲,仍是沒人出來,便自己推門進了屋子。 只是這進去一看才發(fā)現(xiàn)自己更沒必要說什么了,這屋里亂得很還有一股發(fā)霉的味道,地上炕上全是破爛兒,一個四十多歲臟兮兮的短發(fā)女人正半跪在炕上看著窗外嘴里自言自語說著旁人聽不懂的話,顯然腦子有問題,又打量四周還真是家徒四壁,墻上糊的全是破報紙和畫報。 葉水清見狀只好轉身往外走,卻和門外進來的一個滿頭白發(fā),也同樣穿得破舊的老太太撞個正著。 老太太手里端著兩萬米飯,看見葉水清就問:“閨女,你找誰啊?” “大姨,我是拉鏈廠廠長的愛人,今天過來看看你們?!比~水清見老太太說話挺明白的就和她說了自己的身份。 結果這老太太耳背沒聽清楚,葉水清只好又大聲說了一遍,老太太還是沒聽清,葉水清抻著脖子又喊了兩遍,老太太才點頭也不知道到底聽明白沒有,只自顧說道:“我這要吃中午飯了?!?/br> 葉水清也不計較,看著老太太越過自己把飯放到了炕桌上,又費力地爬上炕,拉著那個女人叫她吃飯,那個女人按葉水清的推測應該是老太太的女兒。 只是當她們兩人都坐到飯桌前的時候,葉水清才發(fā)現(xiàn),原來除了這兩碗米飯之外,桌上就只有一碗大醬當菜吃,那碗醬顯然已經(jīng)有些日子了,又干又硬,可這母女兩人卻是吃得很香。 葉水清立即同起了情心,本來懷孕時就比較多愁善感,如今哪受得了這種場面,當場就想掏出五百塊錢給這母女兩個,可又一想給她們錢她們又沒處花,弄不好再讓人給騙去了反倒不好,不如自己給她們買些生活用品來得實在些。 這樣想著,就趕緊出去找靳文禮讓他和自己去小賣鋪買些米面油和香腸之類的東西給老太太送回來。 “媳婦兒,你怎么還扶上貧了,再說你買這一回也不頂用啊。” 葉水清白了靳文禮一眼:“能幫一回就幫一回,我又不是不來了,每次來了都給她們買點吃的也算讓她們改善生活,就當給肚里的孩子積德。不行嗎?” “行,怎么不行,我媳婦兒菩薩心腸,好人有好報,咱這就買去!”靳文禮嘻笑著把車開到了村頭。 村里糧食都現(xiàn)成的,靳文禮干脆好人做到底,也為了能讓葉水清高興就連油鹽醬醋味精這些調(diào)料都給買全了,面包香腸也買了一堆,一共花了五百多塊錢,后備箱都裝滿了。 葉水清果然滿意,回到老太太家后靳文禮又把東西給搬了進去。 老太太看著滿炕滿地的東西直發(fā)傻,靳文禮吼著把事情和她說了,老太太立即就哭了,拉著他們兩人的手千恩萬謝,說這么些東西自己和女兒兩個人半年都吃不了。 葉水清也是眼淚汪汪的,靳文禮無奈,自己上前囑咐了老太太幾句就趕緊把葉水清勸了出來。 進了城又把鬧鬧接回家,第二天早上沈振山又來帶著小昊來接,送兩個孩子上學。 葉水清不顧靳文禮反對,仍是要去另外一個村子看看,靳文禮拗不過她,只好繼續(xù)陪著。 這樣跑了一個多禮拜幾個村子都跑了一遍,除了村里的地形熟了,其他收獲是一點沒有,葉水清就想著還回三家村看看陳梁的態(tài)度。 這回又買了秋冬棉襖各兩件,準備先給那母女兩個送去,與其說去談事情,不如說是想看看那母女兩個人的狀況。 到了小院兒門前靳文禮把車停好,一手拎著衣服,一手扶著葉水清往屋里走。 出乎他們意料的是,這回屋里還有別人。 “你們就是上回給我媽和我姐送東西的人吧?”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看著靳文禮手里的東西便問。 葉水清點頭:“是,我看大姨和大姐的衣服挺舊了,買了兩件等天冷的時候穿,你是誰???” 那女的笑了:“我姓蘭,叫蘭鳳。你前兩天還去過我們婆家那邊的山堡村來著,你不記得我,我對你們可有印象?!?/br> 原來老太太還是有其他子女的,那自己現(xiàn)在這樣豈不傷了人家臉面,葉水清有些尷尬了。 蘭鳳自然也看出來了,主動把衣服拿了過來,讓兩人在炕上坐下,自己則找來一個板凳坐到了旁邊,老太太只看著兩人笑。 “你們不用怕我臉上不好看,我們姐妹三個,我和二姐都嫁到鄰村,條件一個不如一個,我大姐是小時候生病腦子壞了一直也嫁不出去,我和二姐在婆家也做不了主,除了偷著送點米面,其他時候我媽家里都靠鄰居幫襯。那天我和二姐過來我媽就說了東西的事兒,我們還不太相信,直到今天我算是明白了,你們自己都這么難,還想著我媽和我大姐,我都不知道說什么好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