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李廷恩看著萬重文揮退下人,自己取出江北道而來的浣花泉水,動作熟練的親手在爐上烹茶,笑道:“能喝萬兄一杯茶,是在下的福氣。” 對李廷恩這些話,萬重文并不以為是奉承,他自得道:“廷恩,作詩寫文,為兄不是你的對手??扇糁v這些小道,你不如我?!闭f著他臉上添了幾分自傲,遞給李廷恩一杯茶,“試試?!?/br> 李廷恩素來知道萬重文生平有三好,一為茶道,一為美人,一為良駒。一說起這三樣,萬重文可以與人論三天三夜,被人冠以‘三好公子’的雅號。 今日李廷恩可不是來與萬重文論茶的,因此他喝過一杯之后,便放下茶杯,卻沒有開口點評。萬重文詫異的挑了挑修長的眉,就知道李廷恩來是另有所圖了。 他不由掃興的放了茶杯,嘆道:“說罷,是什么事?” 李廷恩就將想要釀酒的事情與萬重文說了說。 萬重文聽說是釀酒,臉上露出了不以為然的神情。 萬家世代皇商,什么都缺,最不缺的就是銀子。若是李廷恩這回提的還是諸如梅瓷玻璃這等一看就有巨額進項的生意,萬重文還有些興趣。而釀酒這種大燕管制及嚴(yán),還要走少府的門路,且天下已比比皆是名酒,一不小心更會觸動糧價的生意,萬重文就沒什么動心的地方了。 不過看在李廷恩的面上,萬重文揉了揉下巴道:“廷恩,只是一個方子,釀酒這事情還得走通許多路子,你不是外人,為兄不瞞你,萬家,著實不缺這門生意。你若真想做,為兄就替打通少府的路子,旁的,就得靠你自己了。” 這話已然十分給李廷恩顏面。等于是萬家出銀子去收買少府的人幫李廷恩拿一個酒牌。萬重文本以為以李廷恩的性子,就算不愿意也不會再說。誰知李廷恩居然搖了搖頭。 李廷恩拎起茶壺,給萬重文倒了杯茶,悠然道:“少府之事就不勞萬兄了,想必安原縣主一句話,少府也不敢有人為難?!?/br> “孜瞳?”萬重文萬萬沒想到李廷恩竟然會將主意打到自己的胞妹頭上,他倒并無怒意,若非聽聞李廷恩已經(jīng)定親,他甚至?xí)X得李廷恩與萬孜瞳有了糾葛是件美事。他詫異的是李廷恩何時認識自己的胞妹,“你見過孜瞳?”不應(yīng)該啊,孜瞳一直就是在宮里陪伴太皇太妃,輕易不會出宮的。李廷恩也不能進宮,他是在兵部任職。 李廷恩唇角勾起一抹笑容,緩聲道:“我剛?cè)ミ^果毅侯府?!?/br> “果毅侯府。”萬重文喃喃念了一遍,忽然一臉怒氣指著李廷恩沉聲道:“你找了付華麟!” 作者有話要說:撐不住了,五千字送上,那啥,缺了一章,明天我起來更,老公一直催睡覺。明早我八點起,大家十一點左右來看吧。 ☆、第69章 面對萬重文的怒火,李廷恩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他只用一句話就讓萬重文氣勢頓衰。 “萬兄,安原縣主認識華麟已有三年了罷。” “是三年零八個月。”萬重文頹唐的扶額,“自從那年付華麟在打馬球的時候救了她,她就一直吵著要嫁給付華麟,家里上上下下誰都拿她沒法子,偏偏太皇太妃還贊成這門親事?!闭f著說著他臉上又添了怒火,“廷恩,你既知道這件事,就不該火上澆油。 李廷恩只是笑。 什么是火上澆油? 安原縣主打定主意要跟著付華麟不是一日兩日,一件已經(jīng)持續(xù)近四年的感情,并且從未得到回應(yīng),這世上大多數(shù)人都會不顧一切的繼續(xù)堅持下去。感情這種事,從來沒有任何理智可言。若還有理智,只能是你愛的不夠深。 何況,自宮中的太皇太妃之后,萬家奇異的沒有再生出一個嫡女,一直到安原縣主出生。安原縣主萬孜瞳是萬家的掌上明珠。她入宮,因太皇太妃的輩分,就是王太后都不敢輕侮,京中的貴女人人都要避讓兩分。這樣一個女人,愛上了身世坎坷的付華麟,在所有人都反對的時候,是絕不會回頭的。 面對李廷恩戲謔的笑,萬重文氣呼呼的將茶當(dāng)做酒喝進了肚子里。 “廷恩,你是我的師弟,師兄待你一直不薄。雖說師兄沒有讀書的天分,如今已回家掌管家業(yè),你也不該站在付華麟那一頭?!?/br> 李廷恩笑著沖萬重文搖了搖頭,“師兄,自你回沐恩伯府接手家業(yè)后,便不讓我再叫你師兄了?!?/br> “我不配做師父的弟子?!比f重文自失一笑道:“自五歲起,我就被送到師父身邊。別人都說沐恩伯府世代皇商,當(dāng)年就是靠著給太祖出銀子打仗才能得到個爵位,后來只會往宮里送女人。我下定決心要在仕途上闖出個名聲,讓沐恩伯府堂堂正正面對那些世家望族,到頭來,還是辜負了師父栽培。不僅如此,連同門的幾位師兄都看不起我。我繼續(xù)將這條路走下去,不過是連累師父的清名罷了?!?/br> “皇商?!比f重文環(huán)繞著四周的水榭廊還,嗤笑道:“自大燕開國,沐恩伯府在那些人眼中,就是滿身銅臭的人。跟他們站在一起都怕把人給熏臭了。送女人,萬家在后宮不過一個太皇太妃罷了。他們這些世家望族,又送了多少族中女子入宮為妃?!彼f著恨恨往桌上錘了一拳,“連付華麟這樣的殺煞星,都看不起孜瞳?!?/br> “師兄,商又如何,官又如何。太祖征梁文,是萬家變賣家產(chǎn),在后方征集糧草。太宗年間,鄧州大旱,萬家號召商人出銀賑濟災(zāi)民。高宗年間,朝廷征北疆蠻族,沐恩伯府為送軍糧入北疆,戰(zhàn)死十三名男丁。樁樁件件,才換來萬家世代皇商的恩典。商能流通南北,官能經(jīng)國治世。大國小家,官商之用不同。您若自輕,必被人侮?!?/br> 李廷恩這番話說得萬重文愣住了。 “您若自輕,必被人侮。”萬重文喃喃的將話念了兩遍,忽然仰天大笑道:“好,廷恩,師兄沒有看錯你。師父門下七十弟子,唯有你李廷恩,一輩子都是我萬重文的師弟!”他以茶代酒,與李廷恩痛快的共飲了一杯。放下茶杯后他自嘲道:“自離師父身邊后,我萬重文自詡效仿前人之風(fēng),日日夜夜美酒美人美茶相伴,依舊是在自輕?!?/br> 李廷恩就趁機道:“師兄,您是否覺得付華麟回避安原縣主是看不起沐恩伯府?!?/br> 話題回到付華麟身上,萬重文臉上就不那么好看了,“廷恩,即便付華麟并非此意,他這命格,孜瞳是萬家上下的命根子,我就這么一個胞妹。況且果毅侯府的情形,你頗受師母看重,該比我更清楚才是?!?/br> 說來說去,萬重文對付華麟的避諱,除去誤解付華麟一直對胞妹萬孜瞳敬而遠之是看不起萬家外,更重要的是就是擔(dān)心付華麟的命格。這種事情,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只是礙于付華麟是石定生的侄兒,萬重文一直便不曾直言,僅僅是沉默的應(yīng)對外人對此事的揣測,以此隱晦的告訴果毅侯府萬家人對此事的態(tài)度。 若在以前,萬重文雖與李廷恩這個小師弟交情不壞,還一起做著生意,萬重文都不會對李廷恩說出這番大實話。畢竟付華麟的命格同樣是果毅侯府的忌諱,更是石定生妻子的心病。李廷恩一直呆在石定生身邊,是石定生最看重的弟子。萬重文實在沒把握李廷恩會不會轉(zhuǎn)身就將他這番大實話告訴了石定生。 不過今日李廷恩這番話讓萬重文對這個師弟頗有交心之感,他本是性情爽落之人,也不避諱對李廷恩說這些了。 李廷恩沉默片刻,淡淡道:“師兄,你方才說宮中太皇太妃對此事頗為贊成?!?/br> 萬重文一下噎住了。 太皇太妃贊成是為了什么,是為了付華麟手中的天破軍能在即將到來的朝廷漩渦中保住萬家。太后年事已高,皇上親政在即。太后十幾年攝政的黨羽絕不會甘心眼睜睜看著皇上親政,然后他們這些人被罷官,被抄家,被流放,甚至舉族皆滅。到時候會引起的風(fēng)波,幾乎如今就可預(yù)見大半。沐恩伯府世代在江北道居住不假,萬家無人入仕也不假??雌饋磉@些事似乎波及不到萬家頭上??商煜氯耍紴橐粋€利字而活。萬家富甲天下,到時候又怎能獨善其身。太皇太妃在,能仗著輩分護住萬家,可太皇太妃,也是垂垂老矣,按著太醫(yī)的說辭,只怕連今年都撐不過去了。 若付華麟肯松口,對萬家來說,最后還是會搶在太皇太妃崩逝之前聽從太皇太妃的吩咐,將孜瞳嫁給付華麟。 萬重文有時候真是受不了李廷恩說話直插人心口的方式,他搖頭失笑道:“你啊?!彼嫔謴?fù)了平靜,端起茶喝了一口,擺出一副談生意的架勢,“廷恩,你不是管閑事的人,說罷,這回?zé)o緣無故想要釀酒到底是為了什么?” “我……” 不等李廷恩說完,他又道:“別說你是為了姚姑娘,你不多師兄我這樣憐惜美人的雅士。” 李廷恩笑了,“師兄是知己。”他看著萬重文,正色道:“師兄可知我早前學(xué)過醫(yī)術(shù)?!?/br> 萬重文想了想,發(fā)現(xiàn)記憶里是有這么一件事,“不錯,你說過當(dāng)年是為了給令尊治腿??蛇@又跟酒有什么關(guān)系?” “當(dāng)然有關(guān)系?!崩钔⒍魑⑿χo萬重文揭開了謎底,“按照姚姑娘信上所書,她母親陪嫁里面那張酒方釀出來的酒比目前大燕任何一種酒都更烈?!?/br> “這,這有什么用?!比f重文更糊涂了,“廷恩,按照你的說法,這酒在大燕可不好賣,大燕除了那些行軍的人,沒一個喜歡喝烈酒的。而軍營里,除了慶功之時,按律不得飲酒。除了這些從軍的,大燕上至宗室勛貴,下到百姓庶民,乃至那些異域行商,喜歡的都是口味溫和的陳釀,花酒果酒竹酒,唯獨不喜歡烈酒。這釀酒的方子,只怕釀出來無大用啊?!?/br> “若我沒有猜錯,正是因釀出來的酒太烈,姚姑娘的生母當(dāng)初才能將這張酒方當(dāng)做陪嫁帶走,這么多年也沒人對這張酒方打過主意?!崩钔⒍髡f到這里,想到姚清詞信里的主意,不得不對這位素未謀面的未婚妻子生出些許贊嘆之意,“姚姑娘的意思,是想將這酒賣給塔塔人,讓塔塔人喝過之后,再賣給其它部族?!?/br> “妙??!”萬重文聽到這個主意,眼前一亮,“以前想做塔塔人的生意不容易,這會兒么,塔塔人還在大燕境內(nèi)數(shù)道之內(nèi)肆虐,只要將酒賣到這些地方,塔塔人最喜歡的就是烈酒,他們自己就能把酒找到。待塔塔人撐不住退兵了,就會自己找上門來做生意。打開塔塔人的口子,別的部族自會聞風(fēng)而來,還不用擔(dān)上任何糾葛?!彼秸f越歡喜,“蠻族人銀子是沒多少,手里的皮毛金銀器卻都是好貨,這樣說來,這門生意也并非不可做。就是要等塔塔人退兵才能正經(jīng)盤算,前面這段時日,是光投銀子了?!?/br> 看著萬重文在那里感興趣的盤算,李廷恩就道:“師兄,姚姑娘的主意雖好,到底有風(fēng)險。我這里,還有一個法子?!?/br> 萬重文詫異的看了李廷恩一眼,笑的意味深長,“廷恩,這就是你先前提起醫(yī)術(shù)的意思罷。” “是。”這一回,李廷恩沒有再故意隱瞞,“師兄,你也知道,我爹以前就受過傷,后來流匪圍城,他一雙腿都斷了。我唯恐他傷口化膿,就用了一次偶然在醫(yī)書上看到的法子,制出了烈酒給他清洗傷口。那以后,果然我爹的傷口沒有再出現(xiàn)其它的征兆?!?/br> “烈酒!”萬重文目光灼灼的看著李廷恩,身為一個商人,他能最快的察覺出李廷恩這番話的含義。 “是,烈酒。”其實這就是一個在現(xiàn)代人人都知道的用酒精消毒的事情,但在古代,酒是用糧食造的,連每年能釀多少酒,誰能釀酒都受到朝廷管制,又有誰會用酒去做實驗。而且,古代的酒酒精含量太低了,一般的酒是起不到作用的。這也是他當(dāng)初即便蒸餾出足以消毒的烈酒后也沒大肆推廣的原因。 連一般的酒都用不起,反復(fù)蒸餾揮發(fā)大半制作出來的烈酒,又有多少人舍得拿來清洗傷口? 而姚清詞信中所描述的烈酒烈的程度,終于讓李廷恩對制作出能消毒的酒萌發(fā)出一絲信心,若非如此,他絕不會連續(xù)奔忙在果毅侯府與沐恩伯府之間,使出渾身解術(shù)連付華麟與萬孜瞳的感情之手都愿意插手了。 “我在家中制住的烈酒需要將其它的酒反復(fù)蒸煮七次,最后得到能清洗傷口的酒十不存一。而用姚姑娘的酒方子,若姚姑娘在信中對烈酒所述并未夸大,這種以粗糧釀制的酒只需再蒸一次,便可作為大夫所用?!崩钔⒍骱喍痰慕o萬重文描述了一番美好的前景。 萬重文眼中的光芒越來越盛,他搓著手儀態(tài)全無的頂著李廷恩追問道:“可能在軍中為將士清洗傷口。”這才是最重要的,若能有效遏制軍中兵士的傷口潰爛,萬家就立下了大功勞。哪怕這酒不掙銀子,能為萬家在勛貴里面撬開一道縫隙,萬家都能源源不斷的投銀子進去。 沐恩伯府早就不缺銀子了,缺的是勛貴世家們的認可! 李廷恩對上萬重文滿懷希望的笑臉,緩緩點了點頭。 “好!”萬重文激動的從位置上竄起來,“廷恩,師兄記住你這份情,你放心,酒坊,酒牌,釀酒的匠人,需要的糧食,萬家全都包了?!蔽掷钔⒍髡`解,他趕緊解釋道:“這酒釀出來,萬家占五成份子,只要一成的利?!?/br> 李廷恩很明白萬重文的意思,這是要在天下人面前占一個名頭,抬高萬家的地位。恰好姚清詞在信中的意思,也只是希望姚家能借著這件事掙些銀子,當(dāng)然她手上也趁機活泛一些。說起來,姚清詞并不了解這烈酒的價值,她只是敏銳的察覺在塔塔人入侵大燕的時候,她這份塵封多年的酒方子很有可能會發(fā)揮巨大的價值,因此拿出來跟自己做了交換。 姚清詞本是內(nèi)閣女子,顧忌甚多,既然這種烈酒的價值已經(jīng)比原先大大提高,甚至可能牽涉到軍中利益。李廷恩也覺得姚清詞還是不要露面的好,他沒有猶豫,就代替姚清詞做主只為姚家與姚清詞總共要了一成的分子,自己要了半成。 萬重文起初覺得不好意思,轉(zhuǎn)念想到這種烈酒一旦證實功效后可能在朝堂上引起的風(fēng)波,他立時就明白了李廷恩意思,改口道:“既如此,沐恩伯府也只有兩成?!?/br> 李廷恩沒有多言,這件事他能做的就到此為止了。如何取舍,最終還是要看沐恩伯府是否能明白舍得二字的含義。 回府之后,李廷恩就寫了一封信,在第二天一早叫從平從他在京里購置的莊子里挑了一些東西,連帶著信給姚清詞送過去。 劉栓拿到東西,還收了從平給的一兩銀子,不顧其他門房羨慕的眼神,就打發(fā)了才四歲的孫子去后院送信。 劉栓家的出了拿了東西,樂呵呵的給姚清詞,“姑娘,您瞧瞧,李公子可真是看重您,這就把信送回來了,還又送這么多東西來。老奴瞧著,別的院里那些人,眼珠子都紅了?!?/br> 姚清詞放下手中的筆,將尚未完成的夏荷圖小心翼翼的用鎮(zhèn)紙壓好,又理了理裙角,這才在劉栓家的的催促下過去翻檢了一番李廷恩送來的東西,然后拿出壓在底下的信。 “姑娘,姑娘,李公子信上說什么,是不是答應(yīng)大太太在他的產(chǎn)業(yè)里頭入個份子?”劉栓家的在一旁急得不得了。 姚清詞淺笑著搖了搖頭,“沒有?!?/br> “這,這……”滿懷信念,沒想到兜頭就是一盆涼水,劉栓家的覺得有些接受不了,這可不僅僅是姚大太太能不能得償所愿的事情。在劉栓家的看來,這男人啊,把不把你看在眼里其實沒有那么多彎彎繞,啥寫詩寫文都是假的。這還得看看他舍不舍得為你花銀子!天天寫幾首詩,談幾回琴,那又不能當(dāng)飯吃,有個屁用! 她就嘟噥道:“這看著挺大方的啊。姑娘,這李公子要是不答應(yīng),大太太那頭您可不好交代,要大太太跟端芷院站在一頭,您往后可咋辦!”越說劉栓家的越慌,就出主意,“要不您再寫封信去,把這家里情形給李公子說一說,您看李公子上回送的東西,雖說都是自家產(chǎn)業(yè)下的,可到底還是舍得銀子的人,您……” “奶娘,你別急?!币η逶~看劉栓家的臉都青了,拉了拉她的手,將事情的來龍去脈三言兩語說了個清楚,“上次我原本就沒想讓李公子將那些生意讓一份利出來。我的打算,是想叫李公子幫我將釀酒的生意做起來。這生意,雖說不像李公子下頭那些產(chǎn)業(yè)一般掙大銀子,給家里多添個進項,家里再儉省些,也夠用了。以姚家目前的處境,俱是白身,上頭又失了祖父管束,有太多銀子,未必是件好事。” 劉栓家的聽得似懂非懂,卻覺得姚清詞說的有道理。她小聲道:“姑娘您說得對,這家里有個進項能養(yǎng)家就成了,橫豎您的嫁妝是太太當(dāng)年早就給您備好了的,鎖在庫房里,管她是誰,也不管動您的嫁妝。這事兒,您對太太有個交代就是。有那么多銀子,還不是給端芷院還有那些姨娘通房的用了,讓庶出的那幾個多分幾分家業(yè)。這釀酒方子好,既然是太太早前的陪嫁,您還能分點,大太太總不好都給您吞了?!?/br> 可不是,自己掙那么多銀子有什么用,為姚家這些人掙,還是為那些庶出的兄弟掙? 姚清詞端秀的臉上泛起一絲冷淡的笑意,又告訴了劉栓家的一個好消息,“李公子已答應(yīng)了我,到時候他會出面告訴大伯母,在釀酒掙的銀子里分潤些出來給我和四哥,畢竟這是娘留下的陪嫁?!?/br> “阿彌陀佛。”劉栓家的一聽眼里就含了淚,“老太爺去前總算結(jié)結(jié)實實偏了一回姑娘,給您找了這門好親事。老奴還擔(dān)心著到時候您要如何去大太太手里搶食呢。李公子愿意出頭就成,愿意出頭就成。姑娘,您熬個三年,等您嫁到了李家,就輪到這家里的人來看您的臉色了?!?/br> 姚清詞聞言,神情復(fù)雜的笑了笑。 外頭就傳來了姚鳳晟的聲音。 “清詞,清詞,你快出來。” 作者有話要說:好吧,我認錯,*下午一直抽,我上來不了。于是寫了這一章又寫了三千字左右后,我去看來自星星的你了,o(╯□╰)o。這會兒發(fā)現(xiàn)能上了趕緊發(fā)一章,待會兒十點左右再發(fā)一章,然后還剩一章可能要十二點之后了,頂著鍋蓋跑。 ☆、第70章 “四少爺?”劉栓家的聽見姚鳳晟的聲音,趕緊迎出來,一看姚鳳晟的樣子,不由大吃一驚,心痛的叫了起來,“四少爺,您這是怎的了,誰打的,您這,這……” 姚鳳晟齜牙咧嘴的進去姚清詞面前,姚清詞一看他鼻青臉腫的,一面吩咐劉栓家的趕緊帶著丫鬟去打水找傷藥來,一面罵道:“四哥,你又出去跟人打架了是不是,我告訴過你多少回,如今祖父不在了,你不能再出去惹禍。我們還給祖父守著孝,你這樣,叫娘和祖父如何放的下心。你是不是要我天天在家里為你提心吊膽?!?/br> 姚鳳晟是姚家一個異類。 在姚家所有兒孫都努力讀書科舉討姚太師歡心的時候,姚鳳晟一早就直接告訴姚太師,他想學(xué)武,今后去做武將,氣的姚二老爺自此以后見到這個兒子就要罵幾句。唯有姚鳳清,,還真的勸說姚太師給姚鳳晟找了一個武學(xué)師父,讓姚鳳晟學(xué)本事。 姚鳳晟學(xué)了本事之后,總是想著做游俠,在京中與那些紈绔子弟打馬球,賭獵物,在京中鮮有敵手,唯一一次比武失敗,就是敗在付華麟手下。不過若對方人多勢眾,他受傷的時候也并不少。姚鳳晟一旦受傷,從來不會回家讓人找大夫,都是跑到meimei姚清詞這里,讓姚清詞偷偷派人出去買一些傷藥回來。 這會兒姚清詞看到姚鳳晟又受了傷,更多的是氣,卻不是急。 “行了行了,我都知道了?!币P晟不耐又有點委屈的道:“這回又不是我出去惹禍,是別人打上了門?!?/br> 姚清詞才不信他,“誰會打上咱們家的門,要是打上門,我怎么不清楚?” 就算是祖父去世了,姚家大不如前??稍谶@個節(jié)骨眼上,是絕不會有人敢來欺負姚家的,更別提打上了門了。再說姚清詞很清楚,自己一天到晚都在家里,就算是在后院之中,有人打上姚家的門,自己也不會一點風(fēng)聲都聽不到。 姚鳳晟呲了呲牙,“你知道什么,今兒二哥去城外給大哥送東西,就碰上了杜玉樓那王八蛋,他還非要查二哥車上運的東西。這還不叫打上門,我就找人去把杜玉樓給堵了,誰知道那小子最近手上功夫見長,又帶了十幾個護衛(wèi),倒過頭把我給收拾了?!?/br> “你去找杜玉樓了?”姚清詞氣的狠狠在姚鳳晟傷口上按了一下,聽見姚鳳晟的痛叫聲也沒有心軟,“你還去找杜家的人,我不是告訴過你,不許去找杜家人的麻煩。*郡主被逼到驪山去躲避朝臣彈劾,此時壽章長公主與杜玉樓必然一心怒火,你送上門去杜玉樓沒趁機說你意圖暗殺朝臣都算是給姚家留了臉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