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節(jié)
☆、第72章 李廷恩回家后,朱瑞成就將姚鳳晟還在家的事情告訴了他。 姚鳳晟正在跟趙安一起連拳,聽說李廷恩回來了,他就大大咧咧的無視身邊想要帶路的從平,自己走在前頭去找了李廷恩。在李廷恩身邊上下打量了一圈,他道:“別的話我就不說了,這釀酒的事情,你既答應(yīng)了清詞,就得好好做,別讓她在家里那些人面前丟了臉面。”說完,他頭也不抬,轉(zhuǎn)身就快步走了。 他這樣的做派,氣的長福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哎,這人,少爺您瞧瞧?!遍L福憤憤不平的朝李廷恩抱怨,“這還沒成親呢,就想從少爺您手里掙銀子了,這還端著架子擺出副舅兄的臉面上您面前吆三喝四的。少爺,要不您把……”他話沒說完,被李廷恩目色冰涼的看了一眼,登時不說話了。 李廷恩放下手里捏著的玉佩,淡淡道:“出去罷。” 長福垂頭喪氣往外走,從平在門口攔住他就在后腦勺上給了一巴掌,“你說你,這門婚事又不是少爺自個兒要定的,那是石大人和姚太師定下來的。姚太師才去了沒多久,喔,你倒好,一個下人,就跑到少爺面前去攛掇少爺悔婚了?!?/br> 長福摸著后腦勺不服氣的道:“從大哥,咱們這些下人都看不上姚家,讓少爺再去伺候,不是委屈了少爺。您瞧瞧姚家上上下下那副樣子,明明就是求著咱們少爺,倒像咱們少爺欠了他們銀子一樣。” 這倒是大實話。 說起來從平也覺得不喜歡姚家這幅做派。可沒法子,誰叫這門親事就是定著了。不過從李廷恩接到信的神色看來,從平覺得李廷恩對姚姑娘倒并非很厭惡。 從平摸了摸下巴,告誡長福道:“這種事情你就甭管了,少爺要是樂意,將來人家就是咱們的少夫人。少爺要是不樂意,以少爺?shù)钠?,那也沒人能強的了少爺不是?!?/br> “得了罷,從大哥,你看那誠侯府,這事兒不還是你告訴咱的?人家還是侯爺呢,得虧姚姑娘不是個公主?!遍L福撇了撇嘴。 聽見長福的話,從平無奈的在心里翻了個白眼。 這傻孩子,以為當(dāng)年誠侯府的事情就真是市井民間那些說書的說的那樣簡單。杜如歸被壽章長公主看上是那張臉,壽章長公主能下嫁可是沖著誠侯府世襲罔替四個字去的。要不太后何必把宋氏三族的人都給砍了。公主公主,公主是皇上的女兒,想要嫁個如誠侯府這樣的好人家,也不是那么容易。要知道,當(dāng)年的瑞安大長公主,嫁去平國公府的時候,還是做繼室呢,只不過以前的國公夫人沒能留下一個男丁罷了。就這,還是許多宗室貴女們艷羨的好親事。 誰叫大燕的公主郡主們名聲都不太好,讓世家勛貴們都不樂意尚主。 再說了,要怪就怪宋氏還有誠侯府當(dāng)年不識時務(wù),他們要早早的站在太后那一頭。以太后當(dāng)年的威勢,怎么也能從朝中扒拉兩個出來把閨女給娶了,不是一定要杜如歸不可。 從平心里亂七八糟的腹誹了一通,拉著長福進去繼續(xù)給他講規(guī)矩。 李廷恩就和朱瑞成說了幾句織云錦的事情,然后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看起了昭帝給他的有關(guān)宋氏一案的卷宗。 看完之后,李廷恩對于宋氏是否冤枉一事,又有了一個更加清晰的認識。看樣子,當(dāng)年太后為了讓宋氏一案盡快定罪,的確是花了很大的功夫,然而,有些事情,真的就是真的,假的,無論用了多厲害的高手來作假,終歸是假。 想到昭帝的吩咐,李廷恩暫且將卷宗放在一旁,把趙安叫了進來。 李廷恩讓趙安動用手下的人手去打聽打聽杜紫鳶的事情。 趙安聽到李廷恩的吩咐,臉上的神色就有些古怪,他猶豫了一下道:“少爺,誠侯杜如歸的幼女養(yǎng)在詠院,從不出府的事情人人都知道,這……” 李廷恩就詫異的看了趙安一眼,“趙叔,我的意思,是讓你去門口打探打探消息?!?/br> 趙安苦笑著搖了搖頭,“少爺,我沒法子。這京里,只怕還沒人能在不驚動誠侯的情形下暗中打探杜紫鳶?!?/br> “趙叔的意思……”李廷恩這次是真的有些吃驚了。趙安的本事,他是見過的,能作為戰(zhàn)場斥候活下來,能被石定生看重,能跟在自己身邊一路輔佐??扇缃駞s說沒辦法避開杜如歸打探到一個小姑娘的消息。最重要的是,他用了一個京里。 李廷恩身子往前傾了一些,看著趙安正色道:“趙叔是說,杜如歸有大才?” “是?!壁w安很鄭重的給李廷恩點了頭,“誠侯天生將才,十五歲的時候先帝下旨,讓京中勛貴子弟于天破軍,左衛(wèi)軍,右衛(wèi)軍中擇選人手在御前演武。誠侯只挑選了五十左衛(wèi)軍精壯,便將定國公府世子率領(lǐng)的三百人馬打得打敗。演武到最后,京中十二家勛貴聯(lián)手對付誠侯,結(jié)果依舊大敗。如今左右兩衛(wèi)軍中最精銳的繡衣衛(wèi),就是經(jīng)由誠侯之手訓(xùn)練而成。” 這段往事,李廷恩倒是沒聽人提起過?;蛟S是因石定生是文臣,對繡衣衛(wèi)這樣暗地里監(jiān)管百官的禁衛(wèi)心有不滿才不曾提起? “趙叔是想告訴我,杜玉樓如今在左衛(wèi)軍坐穩(wěn)都督這個位子,與杜如歸有關(guān)?!?/br> 趙安不屑的道:“少爺,您以為單憑太后與壽章長公主,就能讓左衛(wèi)軍那些兵士們聽杜玉樓的調(diào)遣?從軍就是時時都提著頭的買賣,上頭的人能帶著下面的人吃香喝辣自然是本事,更要緊的,是能帶著咱們這些人保住性命。何況是左衛(wèi)軍這樣的天子親軍,要沒真本事,憑杜玉樓是誰,他也早被人掀翻了。小的早就打探過,杜玉樓是杜如歸一手帶出來的。” 他說著停了停話,猶豫道:“小的也不知道那些事兒石大人是怎么跟您說的。不過小的知道,杜玉樓三歲的時候,誠侯就將人帶到誠侯府在秋安坊的別院教導(dǎo)騎射功夫。小的以前有兄弟做過誠侯的侍衛(wèi),我那兄弟說,誠侯將杜玉樓用繩子綁在馬背上,讓杜玉樓適應(yīng)烈馬奔跑時的起伏,以此讓杜玉樓能在任何時候都與坐騎合為一體。杜玉樓射箭,誠侯讓人在邊上燃起枯草堆,以煙霧遮蓋草靶,杜玉樓習(xí)劍練槍法,誠侯從來都是選日正當(dāng)中,過午便不讓下人給杜玉樓吃任何東西,只在園中放養(yǎng)一些獵物,讓杜玉樓自行找食。直到誠侯府以前那位夫人有了身孕,誠侯才將杜玉樓帶到侯府就近養(yǎng)了一年,之后的事情,小的便不知道了?!?/br> “竟然是這樣?!?/br> 李廷恩從沒想到這其中還別有內(nèi)情??礃幼?,滿朝上下對這樁往事的認識都太片面了些。所有人都將目光落在太后與壽章長公主如何逼迫杜玉樓休妻另娶上,所有人都在杜玉樓數(shù)次的自殘中以為杜玉樓厭惡拋棄了一切??裳巯驴磥?,也許厭惡是真的,但杜玉樓心里始終有一線清明,他依舊重視杜玉樓這個兒子。至少在只有杜玉樓這個選擇之前,他為了誠侯府,丟下一切的不理智,冷酷而竭盡全力的栽培了杜玉樓這個兒子。 這樣一個即便最最癲狂的時候都保留著一線清明的男人,當(dāng)初又是否意識到了洛水宋氏的大難降臨? 原本李廷恩叫趙安去打探杜紫鳶,只是為了在之后的事情中有一個準備??纱藭r,想到洛水宋氏卷宗上的事情,李廷恩下了一個決定,他要見一見杜如歸。 “趙叔,你多安排幾個人手守在誠侯府外面?!?/br> 沒想到自己都說明了杜如歸的厲害,李廷恩依舊會堅持己見。趙安十分的道:“少爺,您這是……” 李廷恩沒有隱瞞他自己的想法,坦然道:“我要見杜如歸?!?/br> “少爺是想借此事讓杜如歸主動找上門?!壁w安試探了一句。 若杜如歸當(dāng)年對宋玉梳的感情是真的,他將杜紫鳶這個女兒藏在詠院八年是出自真心,那就會主動找上門,自己便能如愿以償獲得一個答案。若不是真的,杜如歸不肯見,至少自己也能掀開迷霧的一個角落。 李廷恩嘴角隱有笑痕,朝著趙安輕輕揮了揮手。 這些朝廷上的彎彎繞,趙安不太懂,他嘆了口氣。武人最尊寵的就是比自己厲害的人物,不過李廷恩既然打定主意要跟杜如歸對一對,趙安也只能硬著頭皮去找以前最尊寵的杜如歸斗一回了。 杜大拖著一條殘疾的腿手里端著花盆慢騰騰的往詠院走,半路上的時候,他不著痕跡的停了停,彎□將地上一盆花枯萎了的幾片花瓣給揪掉捏在手中,繼續(xù)走路。 看到杜大手上顏色艷麗的茶花,杜如歸招招手,示意杜大將茶花放在他面前。他直起身摸了摸花瓣上還殘存著的溫度,朝左邊爬滿藤蔓的墻頭上望了一眼,淡然道:“別管。” 杜大木愣愣的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感覺到墻頭邊的人已經(jīng)消失了后,才小聲道:“侯爺,不是公主府的人?!?/br> “她不會再讓人過來?!倍湃鐨w閉著眼倚在躺椅上,右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撫摸著花瓣,“你去告訴杜玉樓,讓他查查是誰的人。” 杜大正要點頭,一個彎腰駝背的老人慢蹭蹭過來到杜如歸跟前跪下道:“侯爺,有人窺視姑娘。” 在詠院中,只有一個人被稱呼為姑娘,沒有序齒,沒有別稱,僅僅是姑娘。 杜如歸眼簾瞬間張開,森冷的望著老人,“是誰?” “跟去打探過,說回了李家?!?/br> “李家?”杜如歸左手撐額仔細想了想,才明白手下口中指的李家并非是京中的世家勛貴,而是新任的探花郎李廷恩府上,他面帶鄙棄的笑了笑,“老了?!?/br> “去個人,請這位探花郎過來敘敘話。”杜如歸得知是李廷恩后,眼底那股銳利很快就消失了,又像是一個老者一樣重新倚在躺椅上望著天空,禁閉的雙目遮住了他一切的思緒。 李廷恩很快就接到消息,趕到了誠侯府。 依舊是杜大來迎接,在注意到杜大的瘸腿時,李廷恩有些意外,不過等看到杜如歸時候,他更意外了。 有人曾說過,一見傾人城,再見傾人國,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 原來這世間,不止女人傾國傾城,男人,依舊可以擁有如此驚人心魄的面容。難怪當(dāng)年的壽章長公主在杜如歸受傷之后,可以忽視杜如歸的腿傷,卻不惜一切求來宮中圣藥要將杜如歸的臉傷醫(yī)治好。 他先給杜如歸行了晚輩禮。 杜如歸卻自始至終坐在躺椅上一動不動,許久才掀了掀唇,“李大人請坐?!?/br> 說是請坐,也沒人端凳子椅子來,李廷恩左右看了看,發(fā)現(xiàn)四周靜謐無人得猶如墳?zāi)梗滩蛔⌒α诵?,泰若自然的自己坐在了院中唯一的一根石凳上?/br> 似乎是知道李廷恩已經(jīng)坐下,杜如歸再度開了口,“李大人想見我?” 跟杜如歸這種人說話李廷恩不會有任何拐彎抹角的地方,他坦率的賠罪,“還請誠侯見諒。只是誠侯閉門謝客已經(jīng)多年,聞聽誠侯最重幼女,晚輩實在也是別無他法?!?/br> 杜如歸不為所動,語氣不升不降,“你想知道什么?” 李廷恩能感覺到杜如歸根本就沒將他放在眼中。他不為杜如歸這種態(tài)度生氣,但顯然這種態(tài)度會影響接下來的談話,所以他笑了笑,對杜如歸道:“晚輩領(lǐng)了一道密旨?!彼麙吡搜垡琅f禁閉雙目的杜如歸,緩聲道:“皇上有旨,令晚輩翻查洛水宋氏一案?!?/br> “你說什么!”杜如歸一直慵懶的神情很快消失不見,猶如一頭巨虎盯著獵物一樣死死的看著李廷恩。 “皇上有旨,令晚輩重審洛水宋氏夷三族一案。洛水宋氏之事,與誠侯府敬和夫人有關(guān)。因此,晚輩才想見一見您?!崩钔⒍魃裆Ь吹目粗湃鐨w。 杜如歸神情快速變幻,他聽到敬和夫人二字后,忽然仰天長笑,語氣古怪的喃喃反復(fù)念著這個詞,“敬和夫人,敬和夫人,哈,敬和夫人。” 敬和夫人是在宋玉梳被太后懿旨賜給杜如歸做妾之后又被太后所封的誥命。一個敬,一個和,讓太后的心思昭然與天下。然而人們提起宋玉梳時,卻很少用敬和夫人稱呼。如石定生這樣的長輩,會直接叫一聲宋玉梳。若是平輩或年歲差不多的,干脆就叫玉梳女。寧喚其名不喚其誥命封號,偏偏是敬重的意思。 這其中含義糾葛,李廷恩自然很明白。他叫出這個塵封已久的誥命封號,也并非是為了提起杜如歸的傷心事,而是想打破杜如歸死水一樣的心境。 杜如歸兀自笑了一會兒,看著李廷恩冷冷道:“皇上果真讓你為宋氏翻案。” “并非翻案,只是翻查?!崩钔⒍髦斏鞯牡溃骸奥逅问鲜欠窈?,還要看翻查之后的結(jié)果?!?/br> 杜如歸哼了一聲,“洛水宋氏,乃是太后下旨夷三族。未有人鳴冤,皇上如何讓人重審此案?” 單憑杜如歸這一句話,李廷恩就斷定昭帝安排杜紫鳶去敲登聞鼓的事情杜如歸并不知情。李廷恩倒不奇怪昭帝是如何避開杜如歸的耳目找到杜紫鳶,畢竟昭帝是皇上,杜如歸再厲害,也只是一個侯爺。誠侯府雖說閉門多年,總要吃要喝。至于如何說服杜紫鳶,那就更容易了。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而已。 敲登聞鼓的過程,李廷恩已經(jīng)弄清楚了。雖說對素未謀面的杜紫鳶要行此大險有些惻然,可他并不打算將此事告知杜如歸。昭帝將事情交給了他,他就打定主意要辦好,何必為一個不認識的杜紫鳶,去觸怒昭帝? 他想了想,很巧妙的答了一句話,“宮中有位宋容華?!?/br> 杜如歸果然順著李廷恩這句話想了想,眼底疑惑立時消散了許多,他難得正色打量了李廷恩兩眼,“你想知道什么?” 李廷恩聽到杜如歸的口氣,心里出了一口長氣,他開門見山的道:“侯爺,晚輩想問一問,當(dāng)年宋氏滅族之前,您與敬和夫人可曾在事前得知消息?” 杜如歸聞言就寡淡的笑了,“你能如此問,便證明你也只宋氏無罪?!?/br> 面對杜如歸抓緊一切時機都要壓一壓自己的行為,李廷恩這次很快恭敬的垂了頭。 杜如歸看著李廷恩的舉動,躺會去看著天上,淡淡給出了答案,“宋氏滅族之前,宣麗質(zhì)便找過我,她告訴我,宋氏傾覆大禍就在眼前,我若想保住玉梳,就搬去與她同住?!?/br> 李廷恩很干脆的道:“敬和夫人是因難產(chǎn)去世?!?/br> “難產(chǎn)?”杜如歸譏諷的笑道:“玉梳臨盆,我一直守在屋外,玉梳她,是自己一心求死。她以為她死了,宋氏就能逃脫生天?!闭f著他睜眼開,一臉漠然的道:“她求我讓她去死,我答應(yīng)了?!?/br> 沒有想到居然會是這么一個答案。 李廷恩看著杜如歸眼底的死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杜如歸這一次卻并不需要李廷恩再問了,他主動的將往事一一告訴了李廷恩。 “玉梳自從回到誠侯府便一心求死。宣麗質(zhì)將宮中善調(diào)婦人身體的嬤嬤派到玉梳身邊,我明知宣麗質(zhì)的意思,為讓玉梳拋卻尋死之念故作不知。直到玉梳數(shù)次有孕都流產(chǎn),我才直到宣麗質(zhì)心神早已癲狂。玉梳又一次有孕在身后,我無奈之下,將杜玉樓接入誠侯府。正是從杜玉樓的口中,玉梳得知了宣麗質(zhì)曾以宋氏安危要挾我搬入公主府的事情。后面的事情,你也猜出來了?!倍湃鐨w冷淡的看著李廷恩。 李廷恩聞言默然。 當(dāng)然能猜出來。宋玉梳因這個消息執(zhí)意選擇自斷生路,杜如歸無奈之下成全,在宋玉梳死后對杜玉樓態(tài)度有了巨大的轉(zhuǎn)變,并且自斷雙腿,禁閉于詠院之中撫育宋玉梳留下的女兒杜紫鳶。 可李廷恩之所以問杜如歸,想知道的并不是這個。他要確定的,是當(dāng)年太后一怒之下夷滅宋氏三族到底是為了壽章長公主還是另有緣由。 既然杜如歸說當(dāng)年壽章長公主的確曾在事前以此做威脅,那么以杜如歸的性情,宋玉梳死去依舊無法挽回宋氏被夷三族的命運,杜如歸不會不調(diào)查真相。 李廷恩在心中揣度了一番,溫聲道:“侯爺,您以為壽章長公主當(dāng)年所說之言是否便是真相?” “宣麗質(zhì)這個女人?!倍湃鐨w臉上全是不屑,“她枉為王太后之女?!彼f著目色古怪的看著李廷恩,“這些年,朝臣們都說宋氏因我而亡,因玉梳而亡,因宣麗質(zhì)而亡??晌也榱税四辏畲笕?,你猜我發(fā)現(xiàn)了什么?” 李廷恩有預(yù)感接下來杜如歸說的話會將事情截然不同的另一面呈現(xiàn)出來,他不動聲色的道:“還請侯爺賜教。” “果然沉得住氣。”杜如歸隨意的稱贊了一句道:“宋林生入罪詔獄前,叫人給了我一封書信,說他發(fā)現(xiàn)了一件驚天秘事,此事足以將太后落罪,挽回宋氏清名?!彼f著看向李廷恩,“你不知道罷,當(dāng)年玉梳回到誠侯府,多少文臣一面感憐玉梳,一面又怨怪玉梳沒有一死以證宋氏清名。玉梳忍辱負重,皆是為了保住宋氏,可惜,宋氏最后依舊亡了?!?/br> “自玉梳重回誠侯府,宋氏在朝為官之人便數(shù)次聯(lián)絡(luò)群臣對抗太后。宋林生一直查探王家,希望找到王家敗壞朝綱的證據(jù)。他寫過這封信沒多久,便被太后打入詔獄,任何人不得探視。玉梳死后,宋氏依舊被太后下旨夷族。激憤之下,我數(shù)次找到宣麗質(zhì),宣麗質(zhì)面對我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她說她已為宋氏在太后面前求過情,可太后心疼她,執(zhí)意不肯更改旨意。太后的話,宣麗質(zhì)相信,我不信。玉梳已死,太后除去宋氏徒落朝臣口舌。太后若是為了愛女不顧一切之人,當(dāng)年就會賜死玉梳。所以,我接著宋林生心中的蛛絲馬跡查下去?!闭f到此處,杜如歸再度癲狂的大笑起來,停住笑后,他猙獰的看著李廷恩,柔聲道:“李大人,諸人皆夸你智謀過人,你猜一猜,我查到了什么?” 李廷恩壓住心里翻騰的思緒,恭敬的道:“還請侯爺賜教?!?/br> 杜如歸嘖嘖感嘆了兩聲,搖頭嘆息,“你也猜不出,是啊,誰能猜出來。誰能猜出來。”他語調(diào)陡然拔高,聲音尖利的丟出一句石破天驚的話,“誰能猜出來,堂堂太后,天子親母,居然會讓苗巫給自己的親生骨rou種下蠱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