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晟睿?！被ㄇ騿?，一瞬間喚出口心間卻突覺一涼，并無由來的涼，連他自己都不到原因。

    “皇上，花公子說要等你來方才準(zhǔn)搜查，所以…?！背蓷鲗χ鼽S袍子的男子恭首道。

    慕容晟睿輕抬眉眼，清潤眸子里盛著一色幽涼，“千堯，有些事你瞞得太久，終歸會有暴露的一天?！蹦饺蓐深Ｔ捖洌庖凰膊灰频目粗ㄇ?。

    花千堯已經(jīng)在慕容晟睿到來那一刻從椅子上起身，依舊是男裝，依舊是男子聲音，晨曦刮過他紅艷衣袍清霧一片，他道，“晟睿，這世上，不會有任何人比我更關(guān)心你。”

    “我知道?！蹦饺蓐深４穑蓊伾弦荒貪?，玉輝生光。

    “有些事就算你早已洞悉，這般多日，我等了你這般多日，我以為你早已做好決定，不會…?！被ㄇ蜷_口間扣著衣袖的指塵微微泛起青白。

    “我們自小相識，這么多年…。”慕容晟睿一嘆，“這么多年，我以為給你幾日你當(dāng)該明白的?！?/br>
    “呵呵…?！被ㄇ蛲蝗焕湫Γ氯蓊伾暇Y起幾絲暗光，“我并沒有打算走?！?/br>
    “我也未打算讓你走?！蹦饺蓐深Ｉ碜藙砰L如幽穹下不倒青松，帶一絲莫測，讓所有人似乎都如置夢里般的看不清。

    “千堯，你瘋了，必須走?！被ò賹ご丝躺锨耙徊剑驹诨ㄇ蛏砗?，對著慕容晟睿微微斂眉，“皇上，紙窗已經(jīng)挑破，既然你是有備而來，我也明人不說暗話，相交這般多年，我們蟄伏在你身邊，而今羽翼豐滿，順國萬兵前迎，我們自不可能再留天慕，今日你放我們離開，避免一場血濺，又能兩國安邦，有何不可？”字字鏗鏘權(quán)衡利弊氣勢厚足。

    慕容晟睿看了眼花百尋，微生一笑，“花伯伯，您自小看著我長大，你覺得我會如何做？如何給天慕朝臣與萬將一個交待，兩利相權(quán)取其重，我留你們在天慕，與此刻放你們出天慕，哪個更劃算，嗯？”最后一字，慕容晟睿眉峰微抬，不罷休之意已經(jīng)意味十足。

    花千堯看著慕容晟睿，他最是該了解慕容晟睿的，可是卻覺得他哪里有一些不一樣，將心中線串成一團(tuán)卻覺得不可能，她固守得那般嚴(yán)實，如何可能，眼中緊定不信的眸色定了定。

    “楚浴染死于千年谷以你之消息想來也該收到了與其回到云谷郡從頭再來，不如請花伯伯與千堯舜在天慕留下，雖然這幾日花伯伯已將天慕大部份資產(chǎn)轉(zhuǎn)移出天慕，但是…?！蹦饺蓐深Ｂ曇魷鼐彌]有絲毫威脅，如清晨與好友般的交談般那般平淺，“朕，自然不會委屈了花伯伯是吧?！?/br>
    花百尋面上沉了再沉，卻啞言無語，猜不測慕容晟睿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晟睿，我們談?wù)劇！被ㄇ蛲蝗粚χ饺蓐深５溃捯宦?，便起身退回了方才的屋子里?/br>
    慕容晟?？戳搜刍ㄇ虻牟椒ィo隨而至。

    其身后成楓，李若風(fēng)，花百尋就這般看著二人背影，又陷入了死寂般的對峙。

    “晟睿，我對你當(dāng)真有利無害，你最該是明白，我若是想要回云谷郡翻雨覆云早就去做，何苦等到今日?！币贿M(jìn)屋內(nèi)，花千堯便對著慕容晟睿道，說話間手在面上一拂，美致極的容顏暴露在空氣中，青絲垂下，細(xì)眉輕抬，瀲滟眸光中便是退云去霧的麗質(zhì)天成，聲音更是天賴清聲劃過人的耳際。

    房門關(guān)，慕容晟睿漫不經(jīng)心的走至一邊椅子上坐下，晨曦盡出，陽光未露，天色微蒙，濃霧未退，屋內(nèi)無燈，光線微弱。

    花千堯站著看著慕容晟睿，慕容晟睿坐著看著花千堯。

    “世事總是難料?！蹦饺蓐深Ｍ蝗婚_口，開口間聲音竟帶一線悵惘，竟不知是誰的心中之嘆。

    花千堯桃眸一閃，看著慕容晟睿，靜靜走進(jìn)一步，“難道你的心中如今還在想著冷言諾？她那般傷你害你，絕情于你，你為何還…?！?/br>
    “你派人假扮于她，曝那驚世之言，做那無拘言行，當(dāng)眾刺我，你就當(dāng)真以為我不知道？”慕容晟睿突然打斷花千堯的話，又道，“千堯，有些事情適可而止方才是上策?！?/br>
    花千堯似乎沒有為慕容晟睿揭破她的所為而震憾，更甚至于眸中露出一絲欣喜，道，“你既然知曉此事是我所為，又為何沒有阻止？”緊接著語聲清急，“你既知我是女子也知我對你的心意，冷言諾離開天慕數(shù)日，你亦未有只字片語，亦沒有去挽回？那般傷她害她，那說明你的心里于她也不過是利用之心對不對，是不是，你只是因為知道她是天機(jī)大人命中指定能助南國江山繁榮昌盛的女子，所以才會順?biāo)浦廴⑺瑏頎恐颇夏惧?，對不對，縱然可能你對她當(dāng)真有一絲半點情意，那也只是人之常情對不對?！?/br>
    “千堯?！币宦曒p嘆，聲音卻不復(fù)之前慕容晟睿那溫潤的語調(diào)，似化了化，凝了凝，起一絲孤高冷，淡一抹潤而深化。

    花千堯卻瞬間一驚，木然的看著坐在椅子上映明滅光線于如玉容顏的男子，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手指微顫的指著慕容晟睿，“玉無憂，為什么會是你，為什么會是你，你怎么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

    玉無憂此刻方才站起身，眉眼光彩不動，看著面前絕色美艷的女子，“為什么不會是我？”

    “你明明被我用藥沉睡為何在此？晟睿呢？”

    玉無憂此時恢復(fù)自己一貫清冷孤寂的聲音，“你以為無憂閣內(nèi)一切都被你所掌握？”

    花千堯搖了搖頭，既而認(rèn)真的看著玉無憂，“不可能，晟睿你又何必裝成玉無憂來擾我心智，我之心你該是最明白才對，我很愛你啊?！?/br>
    “那個被你關(guān)起來施藥的才是真正的晟睿，只不過他只被你關(guān)了一日便離開了?！庇駸o憂輕悠悠的說出一個事實。

    花千堯語聲倏冷，“不可能，我日日查看，那面上分明就沒有人皮面具，不可能。”話落還拂了拂袖子神情堅定以證明自己不相信，“不可能?！?/br>
    玉無憂輕聲一嘆，“千堯，那不是人皮面具，那是一個人甘愿為你人質(zhì)，全身換皮，用九腐水所泡，受生死煎熬所制一樣的容顏送到你手?！?/br>
    “換皮？”花千堯愕然看向玉無憮，“誰？這天下間縱然換皮，體態(tài)身形又如何能換？”

    “就如同你改造冷言雪一樣的道理?！庇駸o憂道。

    屋內(nèi)靜靜，突起冷風(fēng)，使得霜冬臘月的空氣的冷意似結(jié)了冰，一些沉提掩的真相終于突破水面。

    “原來有些事情并不只是我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晟睿他，同樣是另一只黃雀。”花千堯突然苦笑，面色極度復(fù)雜晦暗，一雙瀲滟流光的眸子里絲絲沉暗流過。

    玉無憂無絲毫動容，聲音一字一句更顯冷清，“這天下間，愿意為她死去的人又何止一個楚浴染，她一言一行，令多少人折服…?！?/br>
    花千堯突然定定看著玉無憂，“那你呢，玉無憂，你又為何一直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呢？是不是也有什么見不得光的事情呢。”言辭深刻譏諷。

    玉無憂向前一步，自那幽暗光線里走出來，與花千堯只離三步之遙。

    這一刻他退去了方才與慕容晟睿一樣的容顏，終揭下那層獨屬于他的面紗，露出那絕世絕美的輪廓，微風(fēng)起那一刻現(xiàn)于空氣中，更似于現(xiàn)在蒼海碧天間，終于以他最容緩最安靜的一面出現(xiàn)人眼前，萬雨蒼穹也容不下這等顏色，屋內(nèi)光線都倏然一亮。

    花千堯愕然，呼吸微滯，與玉無憂相交多年，他其實也是第一次見真容，這天下竟然還有這般美的男子，難怪要以面紗遮容，那是這世間根本想像不出的風(fēng)景。

    失神微滯不過一瞬，一瞬間花千堯反應(yīng)過來，緊盯著玉無憂的雙眸，突然冷笑，冷笑過后一字一名突然吐得認(rèn)真，“原來，我早是晟睿掌中玩弄的棋子，他現(xiàn)在，到底在哪里？”花千堯向前一步認(rèn)真的看著花千堯，“他到底是何時離開的，我一直跟在他的身邊，自城墻他與冷言諾和離那日，他受傷，我便一直陪著她，他…?！?/br>
    “就在那日城墻上他重受一箭回宮的路上?！庇駸o憂答，語氣間清冷哀寂，沒有絲毫感情。

    花千堯剎然抬頭，那日他一箭重傷，卻在那日離開，他竟然……他到底是有多愛那個女子。

    “他，在哪里？”花千堯心中似也猜到答案，卻還是一字一句落得認(rèn)真，似乎想要親耳聽見答案。

    玉無憂雙眸看向窗外，“在他想在的地方?！?/br>
    “呵呵…。”花千堯不怒反笑，“就算他如此的想要讓冷言諾活下去又如何，他們終歸是不能在一起的，哈哈哈…?！甭暵暲湫χ?，花千堯突然束起三千青絲，翻手一覆依然是風(fēng)流倜儻瀲滟三千春心的花公子。

    “玉無憂，今日，你覺得我會束手待斃嗎，他既然如此絕決，那我倒要看，他會不會哭著來求我回到他身邊?！闭Z聲落，花千堯當(dāng)先掀開門向府門口而去。

    一路而過，身影絕決帶著血色消漫，晨曦的清輝深霧灑在他的肩頭，紅袖暗光幽幽。

    玉無憂依然沒動，站在門內(nèi)看著那漸行漸遠(yuǎn)的背影，忽而，抬手，“無憂閣可以清理了?！?/br>
    暗處無聲，卻自有人領(lǐng)命下去行事。

    花百尋自慕晟睿與花千堯進(jìn)了屋內(nèi)，便一看著著，終見到那紅色衣袂，面上一松，一松間花千堯眸光深了再深，終是傳音入秘，“千堯，父親如今只余你一女，既然皇上收復(fù)不得，你難道就當(dāng)真要留在此地置父親于不顧，你何其不孝，此刻盡力趕回云谷郡方才是上策，楚浴染命死烈國千年谷，天語老人心中必有計較，縱然那人已經(jīng)為你處理一切，也終究是怕夜長夢多，而今，就算皇上對冷言諾有心挽回，可是人家現(xiàn)在已是圣國烈女，如何會回天慕，你若真不甘，到時自可動手腳，又何愁這一刻?！?/br>
    花千堯看了眼自己的父親，看到花百尋一雙精眸里期盼的光，終是點了點頭，面色正然，既而手一揮，“聽令，今日，誓必出皇城?！闭Z聲落，花千堯袖中幽光一閃直掃向李若風(fēng)與成楓。

    －－－－－－題外話－－－－－－

    感冒實在太嚴(yán)重了，四肢無力，所以今天更新不給力，妞們見諒，明天依然萬更。

    ☆、第十六章 她忘了他

    李若風(fēng)與成楓身子急速后退。

    花百尋只不過一瞬間，眸中喜色閃過，一道掌風(fēng)樣緊跟著花千堯身后襲向李若風(fēng)與成楓。

    成楓與李若風(fēng)二人猛然分開，在空中一個旋轉(zhuǎn)，飄出府門口落于府外空地處。

    花千堯與花百尋緊隨而至，與此同時，身后無數(shù)道黑影落下。

    不過傾刻間，情勢突變，黑衣人與五千精兵便交戰(zhàn)在一起，傾刻山河，傾刻烏山云涌，生死殺伐。

    花千堯攻向成楓的一招一勢都沒有絲毫留情。

    花百尋也與李若風(fēng)交戰(zhàn)在一起。

    晨曦灑落，一片刀光劍影，血影紛飛。

    “晨曦剛至，深霧未散，城門已開，正是出城好時機(jī)，我已派人準(zhǔn)備好一切。”花百尋與李若風(fēng)打斗間對著花千堯傳音入秘。

    聞言，花千堯微點點頭看了眼花百尋，兩人目光對視，意直達(dá)心底。

    早在昨晚被成楓與李若風(fēng)圍府，花百尋就已經(jīng)想好了應(yīng)對法子，幸而天慕晨間霧大。

    天光昏暗，原本處于鬧街，獨居一方，氣勢磅礴，彰顯花家地位與身份的“花府”兩個字也似染了寒霜九冬，光不再亮，只映短兵相接，拂影交雜。

    成楓橫劍一抄，直刺向花千堯的胸膛，花千堯身若蛟龍之影忽而飄開，桃花眸緊鎖住成楓攜風(fēng)帶電氣勢力壓人的長劍，寒光四射，“成世子看來對本公子敵意很大啊。”語氣卻輕佻得緊。

    成楓劍被花千堯一躲，執(zhí)劍一縮，卻步步緊逼，眸子里敵意也未加掩飾，“花公子都說了，本世子自然要行所說這之事?！闭f話間，渾身勁氣四射，似有突霧破月之勢。

    “本公子就不懂了，那冷言諾到底有什么不好，你不過兒時與其相識，這十多年不見，難道心一乃初？”花千堯身姿轉(zhuǎn)旋間似乎當(dāng)真帶著好奇。

    成楓輕笑，一劍掃出并著無上罡風(fēng)，“我與她，又何止兒時相識呢?！闭Z聲落，劍風(fēng)至。

    花千堯此同樣劍氣橫掃，橫掃間眉宇微擰，還看了眼府內(nèi)方向，他留給玉無憂的又豈是一般能手。

    “只是沒想到花公子與花老爺在天慕蟄伏這般多年，竟也是個奇事了?！?/br>
    “有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本公子自然是樂得愿意。”花千堯似乎處處想要打擊成楓。

    然，成楓卻也事不如他所愿，竟然道，“只是可惜，不做嬌娥退紅顏這般多年，竟然也還是不得人家半絲心意，倒也真是難為?！?/br>
    花千堯縱然心智強(qiáng)大，可是于此時受此等輕嘲，面上還是有了一絲怒意。

    “唰…?！被ㄇ蛲蝗恍涞滓环?，數(shù)道暗光直掃向正與花百尋交手的李若風(fēng)。

    李若風(fēng)正欲以一掌擊向花百尋，聞身后寒氣突來，身子猛然一側(cè)，一側(cè)間，花千堯身形如電，帶起花百尋，輕功一躍數(shù)十米，直落入濃霧中。

    “撤?！迸c此同時，花千堯的聲音自前方飄來。

    成楓緊隨要追，空中突然一道掌風(fēng)直逼向其腰際，身姿就勢一頓，一頓間已經(jīng)追趕不及，而那一道掌風(fēng)所來處，一個身影一閃緊跟上了花千堯的腳步。

    院子里已經(jīng)早已死傷一片，剩下的近百名精衣護(hù)位與此同時足尖一點意欲突出重重包圍。

    “放箭?！背蓷饕宦暳钕?，天空一陣箭羽如滿天星雨在濃霧里穿行。

    聲聲悶哼聲響來，無數(shù)黑影響落下，最終歸于平淡。

    “這花千堯果然不簡單，看似受了打擊，卻轉(zhuǎn)瞬突出重圍?！背蓷鞑羷厍?，聲音冷寂。

    李若風(fēng)沒有答話，上前一步看了看滿地黑衣尸體，干凈眸子里一片森涼，然后他轉(zhuǎn)身，成楓也轉(zhuǎn)身，看向花府門口，那個明黃色的身影。

    “要追嗎？”成楓上前一步，竟如老友般的詢問。

    “不用追了?！庇駸o憂擺擺手，面上已是慕容晟睿的容顏。

    而在玉無憂走后，成楓與李若風(fēng)二人清點戰(zhàn)場，赫然發(fā)現(xiàn)，原來，前院與府門口的廝殺才不是最激烈的，最激烈的竟然是方才花千堯與玉無憂談話的書房，不下三百名黑衣勁裝護(hù)衛(wèi)將書房染成一片血獄。

    “虧他還纖塵不染?！背蓷鬏p嗤一句。

    “如今，我們所做的，能做的，都做了，接下來只看…?！?/br>
    “本世子累了，回去睡覺了，此事就有勞李丞相了。”成楓沒有聽完李若風(fēng)的話，擺擺手，還很不顧忌的打了個哈欠轉(zhuǎn)身朝外走去。

    李若風(fēng)看著成楓的背影，晨曦一絲微光慢慢鉆了出來，灑在他的面容上，帶起一絲復(fù)雜莫測。

    ……。

    花千堯與花百尋可說很順利的出了城。

    花千堯坐在馬身上，回頭仰望那巍巍城門，良久，冷笑，晟睿，你的心思可真是夠深，為了不讓我對她出手，才故意將我留到天慕至今日，可是明槍易擋，暗箭難防，她真能渡過此劫？總有一日，你會哭著來求我，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