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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之間,消息彌布大江南北,就連小小的霽月城, 也都人手一張郡主的畫像。 霽月山居內(nèi),紅梅開得正盛, 唯門前一樹白梅格外惹眼,為這灼灼盛景添了一抹素雅。 顧宜寧來到北方后并沒有見過白梅,她提起衣裙, 緩步走過去,伸手觸了觸還未綻放的細小花苞。 身后侍女呈上來一張圖紙,上面寥寥幾筆便勾勒出了少女姣好的姿容, 正是告示牌上張貼的長陽郡主。 顧宜寧看后并不覺得驚訝,無形之中也松了口氣, 只是略擔(dān)心霍蓁蓁的去向。 這兩日京城內(nèi)發(fā)生的事太多,一樁婚事剛散, 另一樁婚事又起。 陛下親自為晉明曦和司馬炎賜婚, 既彰顯了他對先帝子女的照拂, 又用這樁婚事牢牢把控住了晉明曦。 眼下晉明灝失蹤, 晉明灝一日沒找到,晉明曦便可以在京城過得好好的。 顧宜寧偏了偏目光,心不在焉地吹開枝頭的雪花。 堂內(nèi),一青年低著頭, 把這幾日的文書整整齊齊放到桌案上,恭聲問詢:“殿下,明日的折子是繼續(xù)送到這里,還是渝州?” 陸旌看著庭中閑散賞花的顧宜寧,漫不經(jīng)心道,“渝州?!?/br> “殿下的意思是,今日離開山莊?” 他放下手中墨筆,淡聲吩咐,“去備馬車?!?/br> 不多久,顧宜寧便坐上了回程的馬車,她有些舍不得山莊里石洞中的溫泉。 陸旌把玩著她搭在自己膝上的手,“喜歡的話,下次再來?!?/br> 她嗯了聲,眉目仍緊緊鎖著。 “不開心了?”他斟酌著改口,“真這么喜歡,就再多住兩日?!?/br> 顧宜寧心中煩亂,正想著京城中發(fā)生的事,聽他這樣問,知道被誤會了,忙拒絕,“不用,別耽誤你的正事。” “正事”二字著實刺耳。 陸旌虛虛攬著她的腰,手掌往下滑了滑,沉聲反駁,“你也是本王的正事。” 灼熱的呼吸落在她的側(cè)頸上,顧宜寧很沒出息地僵住了身子,脊背緊緊繃直,坐姿很是端正,陸旌平日里不解風(fēng)情,沉默寡言,極少明目張膽地說情話。 僅有的幾次,都是在床榻間聽到的。 剛剛那句話,怎么聽都有些嚇人。 這幾日在霽月山居住著,周身侍奉的下人只零散幾個,不知是他們自身過于規(guī)矩,還是被人授命的原因,大多時間都守在前院,很少步入后院。 只他們兩人的時候,不怕被人撞見,陸旌便很是過分。 想起那些令人臉紅心跳的回憶,顧宜寧耳根發(fā)燙,此時腰間的手掌又收緊了幾分,她兩手下意識抓住陸旌的手臂。 生怕對方做出什么逾越的動作。 心臟砰砰地跳個不停。 隨即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現(xiàn)在是在馬車上,陸旌雖然撩撥不得,但不至于這么沒底線,外面還有好多人呢。 忽然,耳側(cè)傳來一道沉沉的聲音,魔地她耳骨很癢。 陸旌問,“我們什么時候要個孩子?” 他言語中藏有幾分似有若無的壓迫。 也摻合著很淡很淡的,不易被人察覺的忐忑。 落在顧宜寧耳朵里,宛若平地一聲雷,使她頃刻間繃緊了心弦。 要個孩子! 多么赤.裸裸的暗示。 總不能是這段時日把他養(yǎng)叼了。 陸旌居然真的想在馬車中行那種事? 她甚至有些呼吸不上來,立即推開腰間的手,鎮(zhèn)定自若道:“孩子的事,還不急?!?/br> 男人手臂懸在半空中,停了片刻,才收回去。 那雙陰沉沉的眼眸,如同蓄起了一場風(fēng)雪,似乎在隱隱壓制著什么情緒。 顧宜寧見他冷下臉色,兀自往角落縮了縮,防備地攏緊了衣襟。 陸旌只不過小小地試探一下,沒想到她反應(yīng)這么大。 他自嘲地嗤弄了下,這段時間忙上忙下地為小姑娘調(diào)理身子,到最后反倒成了他在自作主張。 她不急就不急了。 反正他也沒那么想要。 不過心口處仍然悶地厲害,仿佛溢滿了各種不知名的情緒,摻雜在一起,毫不留情地湮沒其中僅存的一丁點光芒。 陸旌從未想過有一天,會用孩子來試探她對他的愛意。 這并不能等同,然而她的態(tài)度一目了然。 敷衍,冷漠,閉口不談,半點熱絡(luò)都沒有。 他不知道,若今日提起這件事的是另一個人,小姑娘會不會一口答應(yīng)。 越是這般想,周身攏繞的戾氣就更深一度。 顧宜寧躲在輕紗后面,拄著下巴張望外面的景色,一回頭,便對上那道冷利的視線。 她摸了摸臉,不安地問:“看我干什么?” 陸旌斂下思緒,神色寡淡,語氣也未有起伏,沉聲道,“看你安不安分。” 顧宜寧又想起剛才的事情,扯了扯他的衣袖,臉頰紅撲撲的,小聲道:“在馬車中不行。” “嗯?” 她連脖頸也泛著淡淡的粉,“不能在馬車?yán)镒觥錾⒆拥氖拢饷?,外面有很多人能聽到?!?/br> 陸旌看她的目光微頓,很快回過神來。 在他的視線中,陰霾和霧靄散去,轉(zhuǎn)而凝成眼角眉梢處極為短暫的玩味。 他用指腹刮了下小姑娘嫣紅的唇,“每天都在亂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