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jié)
本書由(熊貓沒眼圈)為您整理制作 調(diào)香術(shù) 作者:許之行 ☆、第一章 曙煙如夢,朝旭騰輝,小院春深,亞枝日午。時值初夏時節(jié),陽光分外的灼熱,從枝頭折射下來,照在花園里那些團(tuán)團(tuán)簇簇的茉莉間,絲絲縷縷的清香泛開來,應(yīng)著星星點點的潔白花瓣,蜿蜒在蓬勃的翠綠之中,煞是動人。 應(yīng)是閑暇時分,梁府香坊里卻忙碌一片。 坊中堆放著一筐筐桃花,光線直射于香坊里的玻璃窗上,作胭脂色。香坊里以梁家老爺為帶頭站了一堆人,皆看著眼前蒸餾器中,清澈透明的水上漂浮著厚厚的一層桃花。 梁家老爺一臉期待中夾雜著擔(dān)憂的神情,半晌,終是一揚手,大聲下令:“管家,打開蒸餾器……” 管家微微一怔,立即上前答道:“是!” 管家指揮著下人們打開活塞,頃刻,屋子里飄出一陣動人的香味,似炊煙縷縷,搖曳空中,眾人臉上都帶著驚訝之色,不禁唏噓起來。 下人甲說:“好香啊,好香” 下人乙也驚訝著說:“這是什么香啊,怎么不像是桃花花香呢?” 下人甲面色迷惘:“是啊,好奇怪的香” 管家露出滿意的笑容,說:“用今天一大早采的桃花,可能是煉出了最好的香精,調(diào)制出了最好的香水” 站在一旁的梁家老爺梁浮,閉著眼睛聞了聞飄蕩在空中的香味,灰暗的眸子閃過一道熱烈的光芒,黯然的臉終于露出一縷笑容來,他期待這天期待太久了。 位于紫禁城的皇城,在一片莊重豪氣的重臣府邸中間?;覊谕叩幕食?,在一片紅墻綠瓦間,顯得格外的金碧輝煌?;食谴箝T外,重兵把守。督香官曹公公從皇宮里緩緩走了出來。 曹公公走到大門口停下,拿出腰牌給守門侍衛(wèi)看。 侍衛(wèi)看了看,便把腰牌還給曹公公,問道:“公公今天又是要出去?” “去桃花嶺,太后特下諭旨,命令桃花嶺名香世家,梁家,提煉新配方“玉容散”香水,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我去梁家拿香水?!辈芄唤?jīng)心地答著。 侍衛(wèi)連忙俯首道:“那公公慢走?!?/br> 曹公公點了點頭,走了出去,徑直上了一梁黑色轎車。 塵土飛揚,車子駛?cè)ァ?/br> 另一邊,梁府香坊里,眾人都看著蒸餾器里面的香水,沉浸在喜悅的氣氛當(dāng)中。 管家看著梁浮,笑瞇瞇地說:“恭喜老爺,提煉出了新配方玉容散香水!” 梁浮沒有說話,而是緩緩走到蒸餾器旁,拿起一個小瓶,在蒸餾器的出口處打開活塞,接了半瓶香水,把香水放在鼻子旁深嗅著。 突然,梁浮連忙捂住鼻子,皺著眉,臉色鐵青,猛地把瓶子拿開。 梁浮整個人從頭到腳狠狠一激靈,心頭一涼,說:“不對,這味道不對,這香味太濃了!沒想到啊”臉色驚恐,絕望地,“這已經(jīng)是第三次了,我我又失敗了!難道是花神要絕我梁家嗎?” 坊中眾人如遭雷擊,一個個目瞪口呆。 梁浮長嘆了一口氣,眼里是滿滿的不甘,卻只能黯然地看著那還在冒泡的蒸餾器發(fā)呆,仿佛這最后一絲指望還沒有走遠(yuǎn)。 “老爺,曹公公來了!”這時,一個下人慌忙跑了進(jìn)來,慌忙喊道。 “什么?”梁浮的身體開始顫抖,連連后退了幾步,被管家扶住,“這這可怎么辦才好?才好啊!” 管家臉色蒼白的安慰著梁?。骸袄蠣敚阆葎e慌,這香水沒提煉出來也不是你的錯?!?/br> 梁浮腳下不穩(wěn),勉強拽住管家的胳臂,有氣無力地說:“你懂什么?好幾個月前,已年近古稀之年的慈禧太后特下諭旨,命令咱們提煉新配方“玉容散”香水,桃花嶺這么多香坊,這么重要的配方,太后卻獨獨交給了我們,證明太后相信我們沒想到我卻多次提煉而失敗,我不但辜負(fù)了太后的期望不說,按朝廷制度,我還理當(dāng)處死!” 眾人聞言大驚,面面相覷,神情都非常絕望。 管家大驚失色,用力地抓住梁浮的胳膊:“那那這可怎么辦啊,老爺?” 手上的疼痛讓梁浮悶哼了一聲,他緩緩地蹲在了地上,輕輕地?fù)崦蝗釉诘厣系乃に榈南闼?,看著打倒在地上的香水流了一大片,讓他不禁流出淚來,無意識地喃喃道:“能怎么辦?等死吧……” 梁府坐落在桃花嶺南面正大街顯眼的位置,用今日的話說,就是寸金寸土的地段,高大軒昂的住宅分上下堂、四正兩廂加后房,梁柱地腳均刻以石雕,花紋繁復(fù)精致,顯得堂皇蓬蓽生輝而張揚。梁府庭院里,梁家大公子梁清明和夫人蘇漣漪二人,慌張地在庭院中走著。 蘇漣漪拉住梁清明的手,疑惑地問:“清明,這次香水提煉,難道爹又失敗了嗎?” 梁清明面色蒼白地點點頭:“我也沒料到,這太后給的新配方玉容散香水,這么難提煉,剛剛下人回來報,說是曹公公來要東西來了。” 蘇漣漪一聲驚訝:“?。磕悄沁@可怎么辦?” 梁清明無奈道:“交不出東西,說不定我們都完了?!?/br> 蘇漣漪大驚失色,一把拽住他:“什么!清明,景言和姜兒還那么小,我們可不能有事??!” 梁清明轉(zhuǎn)身,溫柔地牽起蘇漣漪的手,安慰道:“夫人,你放心,不會有事的,我們一定會有辦法度過這次難關(guān),你相信我?!?/br> 蘇漣漪含淚靠在梁清明懷里,小聲說:“嗯,我相信你!” 梁清明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那我們快趕去香坊吧” 蘇漣漪點點頭,和梁清明一起加緊腳步離開。 梁家香坊像一條巨龍盤踞在嶺前的大草坪里,坪外種滿了各色花草,詫紫嫣紅,一排排盛開的木槿花,白色的花瓣搖搖曳曳隨風(fēng)飄揚。 半個時辰后,此刻的梁府香坊,門里門外都是如狼似虎的侍衛(wèi),將偌大一個院落圍得水泄不通。屋里的士兵們虎視眈眈地朝著一家之主梁浮打量過來,梁浮強自鎮(zhèn)定,不動聲色地看著曹公公站在蒸餾器旁,打量著蒸餾器里面的香水。 然而梁清明、蘇漣漪還有管家等人立在一旁,臉色早已蒼白。 曹公公臉上毫無表情,伸出女人般白皙纖細(xì)的手捊了捊長辮子,漫不經(jīng)心道:“試香?!?/br> 老太監(jiān)那略為尖細(xì)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像公鴨叫,尤其是他這么刻意的拖著長腔的唱喏,更讓人覺得有些滑稽,到生生的將這莊嚴(yán)肅穆的感覺降了幾分。 但眾人還是一驚,皆看著梁浮。 梁浮愣了一會兒,失魂落魄地走到蒸餾器旁,拿起一個透明玻璃瓶,十分緩慢地接了幾滴香水,手顫抖著遞給曹公公。 梁浮臉色蒼白,嗓音帶著顫抖:“曹公公請請試聞” 曹公公接過,一閉眼,把瓶子放在鼻子旁,深嗅著。突然,曹公公猛地睜開眼,把瓶子摔在地上。 曹公公怒喝道:“來人啊,給我把梁浮抓起來! 一群拿著洋槍的官兵洪水般地沖了進(jìn)來,想要抓梁浮,沒想到梁清明卻沖出來,連忙擋在梁浮身前。 梁清明憤怒地推攘著官兵:“你們要干什么,不要抓我爹!走開!” 官兵一把推開梁清明,抓住梁浮,怒喝:“滾開,老實點! 被兩個官兵押著的梁浮,看著曹公公,眼里是一片哀求之色:“曹公公,我求你,你再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再提煉一次,我一定可以制成香水!” 曹公公不耐煩地看著梁浮,壓低聲音說:“梁浮,這已經(jīng)過去幾個月時間了,這幾個月來你提煉了無數(shù)次,也失敗了無數(shù)次,相信即使再給你一次機會,你一樣會失敗?!?/br> 梁浮抽抽噎噎、斷斷續(xù)續(xù)地說:“不會的,我可以,我一定可以,只要你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會成功!” 曹公公厲聲呵斥道:“你敗了就敗了,太后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讓她等了這么久,她沒怪罪你也算開恩了,況且給不給你機會也不是我說了算的!” 梁浮依然不放棄地辯解:“我制得出,我制得出!” 曹公公嘆了一口氣,無奈地看著他:“你還有什么方法能制得出香水!梁浮,我知道你已經(jīng)盡力了,俗話說,沒有那金剛鉆就別攬瓷器活,看來你也不是什么香水都能提煉的算了,認(rèn)命吧!興許你這次進(jìn)了牢里,太后顧念你們梁家是官家香坊,顧念你多年為她提煉香水,制作香水,饒你一命?!?/br> 梁浮慌忙道:“曹公公,我制得出,你相信我” 曹公公站起來,朝大門走了出去,一揮手:“抓起來!” 兩個官兵連忙牢牢抓住梁浮,跟了上去。 梁浮不甘心地掙扎著:“放開我!我制得出,我制得出!” “你快放了我爹!”梁清明連忙跟了上去,拉著官兵不放。 官兵把梁清明一把推到地上。 “清明!”蘇漣漪連忙跑過去扶起梁清明,哭著。 “爹”,梁清明卻焦急地看著梁浮離開的方向,哭喊著。 梁浮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見,蘇漣漪放聲大哭起來,整個屋里梁家的其他的仆人都跟著她哭成了一片。 深夜時分,月上柳梢,周遭一片寂靜,街道上一片漆黑,唯有這梁府宅子燈火通明,遠(yuǎn)遠(yuǎn)看去,倒像是著了火一般。 梁清明在房間里走來走去,急的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般,對著蘇漣漪說:“怎么辦,我該怎么辦我要怎么才能救出我爹!” 蘇漣漪也只能安慰他:“清明,你別慌,先坐下來,我們好好想法子?!?/br> 梁清明頓時怒不可及:“我爹都被抓進(jìn)大牢了!我能不慌嗎?” “可是你慌也不能把爹救出來??!” 梁清明聞言,眼神微微一動,像是想到了什么:“不行,我不能這樣,我要去找曹公公!”說完,梁清明便猛地朝門外跑了出去。 蘇漣漪焦急地看著梁清明的背影,追了幾步,喊著:“清明,清明” 而此時的客棧里,曹公公坐在桌旁喝著小酒,吃著菜。 一個下人走了進(jìn)來,報告道:“曹公公。” 曹公公不經(jīng)意地喝了一口小酒:“什么事???” “是梁家大公子梁清明,在外面喊著要見你?!?/br> 曹公公一驚,不悅地說:“都這么晚了,你就說我睡了。” “可是他說如果你不見他,他就不走。” “算了,讓他進(jìn)來吧?!辈芄畔率种械木票瑪[了擺手。 下人連忙出去把梁清明領(lǐng)了進(jìn)來。 梁清明剛進(jìn)門,走到曹公公身邊,便猛地跪了下去。 曹公公大驚失色,連忙扶著梁清明,問:“你這是干什么,快起來!” 梁清明眼睛通紅,懇求著說:“曹公公,我求你,求你救救我爹!” 曹公公無奈地說:“我說你們?nèi)以趺炊寄敲此佬难??我一個督香官能做什么主???我那有本事救出你爹???一切都是太后說了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