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jié)
祝棠雨點(diǎn)了點(diǎn)頭。 沒料到她自愈能力卻是這么強(qiáng),陳陽便笑道:“那我就去忙了,祝小姐,你在府里遇到什么問題,都可以來找我?!?/br> “恩,謝謝你?!?/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三十七章 一片秋后的清月,已經(jīng)升過高大的法國梧桐樹干上去了,滿園子里影影綽綽。梁府花園十分深闊,一條寬敞的石級引上了樓前一個弧形的大露臺,露臺的石欄邊沿上卻整整齊齊的置了十來盆一排桂花,祝棠雨一踏上露臺,一片桂花香的濃香便侵襲過來了。 樓前院子的圓月拱門后,里面?zhèn)鱽砟信逆音[聲,在這靜謐的夜里好不熱鬧,祝棠雨聞著那桂花香停在門口,遠(yuǎn)遠(yuǎn)的,一陣微風(fēng)刮來,木槿花樹上飄下稀稀疏疏的花瓣,樹下,梁景言身邊正圍著一大群丫鬟,正在嬉戲。 祝棠雨遠(yuǎn)遠(yuǎn)走來,見梁景言正嬉皮笑臉被一大群丫鬟圍著,臉色頓時就變了,斂起一雙眉頭。這架吵了幾日,便沒有再說話,每每遇見,梁景言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祝棠雨卻理所當(dāng)然地當(dāng)他不存在,二人就這么僵著,一直過了好幾天,也沒說話。 梁景言不經(jīng)意抬頭,見獨(dú)自站在一旁的祝棠雨,臉色也有些不自然,卻聽到她低低咕嚕了一句:“……都瘋了不成,喜歡這種人?!?/br> 梁景言便冷笑一聲,撥開人群,朝她走過去,厲聲道:“對啊,我這種人,最討厭的也是你這種女的?!?/br> 前幾天再疊加上現(xiàn)在的怒氣,祝棠雨一下子就被點(diǎn)燃了,怒道:“你討厭我關(guān)我屁事,說得好像你喜歡我,就能升華我的人生似的?!?/br> 這時,一群丫鬟便圍了過來。杜玉蝶之前便覺得梁景言雖和丫鬟們打鬧,但臉上沒什么笑意,倒有點(diǎn)索然,這時杜玉蝶看見他原本煞白的臉,煞白的唇,在見到祝棠雨的那個一刻,便瞬間恢復(fù)榮光,頓時心中像被大石堵住,極為難受。 梁景言看了看祝棠雨兩眼,笑著挑了挑眉:“對啊,不然我怎么發(fā)現(xiàn),你看我時的眼睛都是亮的呢?” 白雪疑惑地看了看祝棠雨,對梁景言道:“景言,你為什么要把她請到家里來住?。克悄闩笥褑??” 聽這話,祝棠雨一驚,連忙解釋道:“別,我才不是他女朋友,他這種高高在上慣了的貴公子,我怎么配得上?。俊?/br> “算你有自知之明,你看你這張臉啊,丑的就像那句什么詩來著,對了……”梁景言盯了祝棠雨半晌,極倜儻的眉眼斜斜挑起:“問君能有幾多愁,恰是驢臉又似斑點(diǎn)狗。” “你!”見祝棠雨氣急,卻無話可說。人群里發(fā)出一陣嘲笑聲。 梁景言嘴角一挑,又道:“人家都說紅顏薄命,我看你這丑得……是要萬歲萬歲萬萬歲?。俊?/br> 人群里有人笑得直不起腰。 祝棠雨一張臉憋得通紅,終于忍無可忍,還擊道:“就你漂亮,你身上的跳蚤都是雙眼皮的!” 人群里又發(fā)出一陣嘲笑聲,梁景言一張臉乍青乍白,眼神里閃過一絲不懷好意,卻面若寒霜道:“惡女,我可是警告了你無數(shù)次,惹我是沒有好下場的,你知道吧?” 祝棠雨一只手轉(zhuǎn)了轉(zhuǎn)耳朵,不屑道:“哎……這話我都聽了幾千遍了,膩得慌啊……” 梁景言笑了笑,一把攬過祝棠雨,把她拖進(jìn)懷里,見她的身子一顫,眉毛一挑,宣布道:“你們聽著,她就是我的,女……朋……友……” 這話一出,猶如驚雷,把杜玉蝶在其中的所有人,都劈愣了,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就見梁景言突然彎下身,薄唇湊到祝棠雨的耳邊,唇邊攜了絲笑意:“記住,這就是惹我的下場?!?/br> 說完便捧起她的臉蛋,深深吻了下去。 祝棠雨瞪大雙眼,就面孔蒼白地從他的懷里往外掙,他卻偏偏不放,祝棠雨雙手死死地抵著他的胸口,卻已經(jīng)來不及。他聽到她驚慌地發(fā)出一聲嗚咽,她的嘴唇柔軟濕潤,更是勾起他身體里的一股火來,恨不得一舉侵占了她的所有,只管無法無天地掠奪起來。 一陣狂吹亂打,木槿花樹上落不盡之余花,撲簌簌下如急雨,亂片飛揚(yáng),白亮的月色被半扇沉云掩住,好一會兒,梁景言才放開她,在所有人僵住的瞬間,垂著頭看她呆掉的神情,對她那一雙幽深的眼睛,笑著挑了挑眉,便轉(zhuǎn)身離開,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祝棠雨好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一張臉紅得透頂,雙眸里閃爍著憤怒的光,對他的背影大聲道:“梁景言,你卑鄙無恥!” …… 窗外有呼呼的風(fēng)聲,祝棠雨陰沉著臉一路無言回到房間,從小她就是個混世魔王,從來都是她占別人便宜,可對這梁景言,卻是一點(diǎn)辦法也無,一二再再而三的被他欺負(fù),瞬間這委屈便蓄滿了,坐在床上抹眼淚,只能狠狠罵了兩聲,才解氣:“死梁景言,打雷閃電你最好不要出門,小心劈死你!” 杜玉蝶開門進(jìn)來,走到祝棠雨身邊坐下,見她一臉淚水,拍了拍她的肩膀,問:“還在為剛剛的事生氣?” 祝棠雨點(diǎn)了點(diǎn)頭。杜玉蝶便笑道:“我覺得二少爺心地并不壞,你就別怪他了?!?/br> “奇怪了,次次吃虧的都是我,怎么你們都幫他說話?玉蝶,你沒看見剛剛他是怎么捉弄我的?”祝棠雨驚訝地說。 “你有沒有想過,或許他是真的喜歡你呢?” 祝棠雨保持著驚訝的神情,一根手指比著自己:“他喜歡我?不可能,他就是想要整我而已!” 杜玉蝶笑道:“那就對了,你都說他只是想要整到你而取樂,如果你真的如他意了,豈不是更吃虧?” 祝棠雨想了想,倒點(diǎn)頭:“你說得好像有點(diǎn)道理?你說得對,我不應(yīng)該為這事難過,”說完,又垂下眼睛,“哎,我現(xiàn)在真后悔答應(yīng)幫他,如今我連……”摸了摸嘴唇,難過地嘆了一口氣。 杜玉蝶微微一怔:“難道,你是第一次?” 祝棠雨有些尷尬地點(diǎn)點(diǎn)頭,紅著臉說:“你知道嗎?玉蝶,從小時候起,我的意中人是那種文采飛揚(yáng)的大學(xué)者,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不是梁景言這種目中無人的公子哥,沒想到我的初吻卻給了這種混蛋。” 杜玉蝶壓住心中的悸動,眼角的青筋跳了一跳,干笑道:“其實(shí)二少爺沒你說的那么壞,他是桃花嶺的第一調(diào)香師,精通制香,熟讀萬卷書,甚至還去國外留過學(xué),再說他心地又好,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好人,你知道桃花嶺有多少女子喜歡他嗎?” 祝棠雨驚訝而莫名地微抬頭望向她:“你怎么一直幫他說好話?不管外面的人傳他多好,反正我就是看他不順眼。” 杜玉蝶看她一臉憤憤的表情,殊不知她倒真是傻,這桃花嶺有多少女子羨慕她?包括自己。她怎么又懂,愛一個人的孤獨(dú)感,就好像站在茫茫海中央,譬如剛剛看到他親吻自己的好朋友,杜玉蝶只覺得整個人被凍成了寒冰,一個木棒狠狠擊來,血rou骨頭都噼里啪啦碎成了冰渣。 過了幾日,脂香堂里的客人絡(luò)繹不絕,柜臺里的賬房先生都快忙不過來了。 梁景言走進(jìn)店里,打量著貨柜里的各種香水。賬房先生見梁景言走進(jìn)來,連忙吩咐小廝給客人結(jié)賬,朝他迎了過去,笑道:“少爺,你看咱們店里的生意太好了,所有的客人都在爭搶‘買一送一’的香水!” 梁景言點(diǎn)點(diǎn)頭,道:“不錯,事情按我的預(yù)料發(fā)展了,你立刻吩咐下去,把庫里所有的存貨都運(yùn)到各大分店售賣?!?/br> “是,我這就去!” 梁景言回到梁府,梁清明遠(yuǎn)遠(yuǎn)見到他,便連忙笑著迎了上去,道:“景言,你的計策太有用了,我看過不了幾天,咱們以前積累下的存貨都快賣光了!” 梁景言淡淡一笑:“什么事都有因有果,咱們脂香堂為了煉制香水下了血本,只要有付出就會有收獲,或許是老天爺在保佑我們吧?!?/br> “話是這么說,可沒有你,說不定現(xiàn)在事情又是另一種發(fā)展了?!倍吮阍诨▓@里并排走著,一邊走一邊說。 梁景言突然問:“爹,你聽說過相思香嗎?” 梁清明想了想,直視他,說:“相思香?不是大唐極為盛行的熏香嗎?這香在當(dāng)年可謂是名香,《東宮舊事》記載‘太子納妃,有漆畫熏籠二,大被熏籠三,衣熏籠三’,以及溫庭筠《清平樂》之‘鳳帳鴛被徒熏,寂寞花鎖千門’都記載的是此相思香,但據(jù)我所知,這香早就失傳了……怎么,難道你想提煉相思香?” 梁景言點(diǎn)點(diǎn)頭,道:“不錯,芙蓉齋降價把我們逼到死角,雖然咱們現(xiàn)在靠‘買一送一’暫時還能跟他們斗,可要振興脂香堂卻遠(yuǎn)遠(yuǎn)不足。有種說法,世界上最迷人的香水、最古老的香水都出自法國格拉斯香水小鎮(zhèn),但咱們在大唐就有名垂千古的香了,我希望能練出這相思香,一來讓我們度過難關(guān),二來讓我們中國的香水也能走出國門。” “這陣子脂香堂也回了些本……”梁清明思忖了半晌,由衷地點(diǎn)點(diǎn)頭,“你是下一任脂香堂的繼承人,爹很高興你有居安思危的遠(yuǎn)見和遠(yuǎn)大的志向,好,景言,爹同意你做?!?/br> 梁景言振眉一笑:“謝謝爹,我一定會制出相思香來,不讓你失望?!?/br> 吃過午飯,孫蓮君在兩個丫鬟的陪同下,在花園里散步。另一邊,兩個打掃院子的丫鬟正在閑聊。 “哎,你知道嗎?聽說三少爺大婚那晚,不是和孫少奶奶在一起,而是和顧少奶奶在一起。” 聽得這話,孫蓮君疑惑地停住腳步,聽那另一個丫鬟,道:“啊,這是真的嗎?三少爺不是喜歡孫蓮君嗎?怎么新婚之夜和顧香在一起???” “這有什么,當(dāng)然是孫蓮君失寵了唄?況且自從這孫蓮君進(jìn)門以來,三少爺天天晚上都和顧香在一起,沒想到孫蓮君一個堂堂正室嫡妻,還趕不上一個妾!” “真可憐……” 孫蓮君的神色悲憤不已,緊緊握緊了拳頭,她轉(zhuǎn)身大步跑走。 徑直走進(jìn)屋來,孫蓮君把一個花瓶猛地摔在地上,“滾出去!”這聲怒喝,把屋中打掃房間的丫鬟們嚇了一大跳,便連忙跑走。 孫蓮君趴在床上痛哭。這時,二姨太和吳嫂進(jìn)來,大驚不已。二姨太行過去,拍著孫蓮君的背,問:“蓮君……蓮君你這是怎么了?” 孫蓮君滿臉淚痕,道:“娘,這些天,府里的下人都在說我的閑話……” 二姨太一怔:“什么?說你什么了?” 孫蓮君喃喃道:“他們說這些天,梁鳴天天和顧香在一起,說我還比不上一個做妾的……說我沒用,嫁進(jìn)來這么久了還沒和梁鳴……同……同房。” 吳嫂和二姨太一驚。 好半天,二姨太才怒道:“他們好大的膽子!簡直是無法無天了,竟敢胡言亂語!蓮君,你別傷心了,有娘替你撐腰!” 不過一盞茶的時間,吳嫂就拉來那兩個說孫蓮君閑話的丫鬟,跪在地上,拉攏著頭,見二姨太氣勢洶洶地坐在椅子上,孫蓮君和吳嫂站在一旁,頓時害怕不已。 二姨太厲聲道:“說!是不是你們在背后說孫少奶奶的閑話?” 那紅衣丫鬟一驚,連忙搖頭:“二姨太,我們……我們沒有?。 ?/br> 二姨太一拍桌子:“還不承認(rèn)?我都親耳聽見了!” 兩個丫鬟連忙磕頭,“二姨太饒命!我們……我們不是故意的,你饒了我們吧?” 二姨太頓時大怒:“哼,你們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連主子都敢議論,要是今天我饒了你們,隔日你們還不翻天?來人啊,把她們給我拖出去,亂棍打死!” 兩個家丁走上前來,拉扯著兩個丫鬟,她們便是嚇得魂都沒了,哭著求饒,“二姨太,你放了我們吧!我再也不敢了!” 在一旁的孫蓮君終究不忍心,對二姨太道:“娘,我看還是算了吧,她們也沒煩什么大錯,罪不至死?!?/br> 吳嫂也道:“是啊姨太,她們也服侍你多年了,你還是看在以前的情面上,饒了她們吧?” 二姨太想了想,對那兩個丫鬟道:“哼,既然少奶奶親自給你們求情,我就看在她的面子上饒你們一命,吳嫂,對二人各掌嘴五十!” “是!”吳嫂走上前,伸出手,打著丫鬟的臉。 “要是以后我再聽到什么閑話,就撕爛她的嘴!”二姨太站起來,拉著孫蓮君的手,“蓮君,我們走!” 出了門,二姨太和孫蓮君在走廊里走著,孫蓮君想了想,道:“娘,這一次,謝謝你……” 二姨太停下腳步,看著她,說:“你這傻孩子,咱們都是一家人了,你謝我做什么?今天我這么做,并不會要打死她們,就是殺雞儆猴看,嚇嚇?biāo)麄?,讓她們以后管好嘴巴而已……你放心,從今天起,我保證不會再有人說你的閑話。” 孫蓮君一怔,囁嚅著說:“她們說我閑話,其實(shí)也沒有錯,本來我和梁鳴就是有名無實(shí)的夫妻而已?!?/br> “蓮君,我知道是咱們鳴兒委屈了你,但你說要退婚,所以我才命令他不許碰你,但你今天在房里又為這事痛哭,娘就真的搞不懂你了。你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你真的想退婚嗎?”二姨太握住她的手,親切地說。 “……我……” 見她有點(diǎn)慌亂,二姨太笑道:“不是娘說你,俗話說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你如今已經(jīng)嫁到梁家來了,還退什么婚啊,你知道外面有多少姑娘想嫁到梁家來嗎?你還是安生和梁鳴過日子吧?有我在,他絕對不敢委屈你,怎么樣?” 孫蓮君咬了咬唇,道:“可是……可是她已經(jīng)有顧香了,你沒看見嗎?他喜歡顧香喜歡到恨不得把整顆心都端出來給她了,我還怎么好意思插進(jìn)去???” 二姨太一笑:“蓮君,你忘了你可是咱們桃花嶺的大才女,論容貌論才華誰比得上你?就憑那顧香也想跟你搶,她是你的對手嗎?如果你下定決心留下來,不退婚了,你我聯(lián)手,她顧香會是我們的對手?到時候,我保證梁鳴對你一心一意?!?/br> 孫蓮君蹙了蹙眉:“娘,你真的會幫我?” 聽得這話,二姨太心中大喜不已,看來她終于有絲動搖了,這婚十之八九算定下來了,于是笑道:“如果你不退婚了,我自然會幫你?!?/br> 孫蓮君想了想,一咬唇,道:“好,那你讓我考慮幾天。” 二姨太的臉上,便是浮起驚訝和竊喜的神色。 陽光明媚的午后,陽光奪目晃人。 梁景言和梁鳴站在巨大的蒸餾器旁,看著工人門打開蒸餾器。梁景言隨手拿起一個黃瓶,接了半瓶香水,舉到陽光下看著香水的色澤,欣慰一笑。 一旁的梁鳴,上前一步,道:“二哥,你放心,這批貨我已經(jīng)看過了,和以前的一樣,是上品?!?/br> 梁景言點(diǎn)點(diǎn)頭,看著一旁的香坊管事,道:“管事,等這批貨完成以后,你把蒸餾器修補(bǔ)修補(bǔ),開始提煉相思香?!?/br> 管事點(diǎn)點(diǎn)頭:“是!” 梁鳴一聽,眼珠子疑惑一轉(zhuǎn),低頭沉思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