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嬴政將手中密報遞給扶蘇,毫不避諱胡亥在場,敲著大案說:“燕國的請求投降的國書和頓弱的密報一同到了,你仔細(xì)看看其中的內(nèi)容?!?/br> 扶蘇前后仔細(xì)看過兩張錦帛,嘴角的笑容不由自主帶上冷意,他沉聲道:“燕太子丹倒是好算計?!?/br> 嬴政將國書丟在地上,繼續(xù)用指節(jié)敲著大案,微微瞇起眼睛,語速緩慢的說:“寡人已經(jīng)下令調(diào)遣李斯和蒙毅回咸陽,至于燕國……哼,既然他們愿意將燕南五百里的地圖雙手奉上,寡人當(dāng)然要接受這份大禮。” 扶蘇眉頭瞬間皺起,他不滿的說:“父王怎能以身試險!” 嬴政看著扶蘇的模樣欣慰笑出來,在他肩膀拍了拍,故作神秘的說:“反正我秦國也是虎狼之國,背信棄義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膯??燕國既然早已不守盟約,我們也不必謹(jǐn)守信義——何況天下誰人不知咸陽城中一直關(guān)著‘燕太子丹’,燕國多出來的那個自然就不是真貨了。” 扶蘇聞言笑了起來,明白了為何嬴政在燕國太子逃離咸陽城后,卻找了一個相貌極為相似的代替品居住其中,像是仍舊關(guān)押著燕國太子似的始終將此事秘而不發(fā)的用意——若是燕王已死,那么只要說燕國的太子是假貨,燕國會立即大亂。 眼下看父王的意思,似乎要用此人出手為難燕國了。 “父王高段,兒臣佩服?!狈鎏K會心一笑,由衷稱贊。 嬴政忍不住笑了起來,對著胡亥腦門一彈,低聲道:“若非胡亥這幾日用袍服裹著棉被做成假人擺放在書房里面,讓寡人誤會他還在看書,寡人現(xiàn)在也不能忽然想到這個辦法?!?/br> 胡亥捂著額頭,臉頰漲得通紅,低聲說:“父王,既然我?guī)蜕厦α?,罰抄的字,能不能算了啊……” “哈哈哈,你這孩子!這時候還不忘記討便宜!”嬴政捏著胡亥的嫩臉仰頭大笑,隨后爽快的承諾,“好,算你立功,每日一百個大字可以不寫了?!?/br> ☆、第46章 我有特殊的出門技巧 “但每日該完成的功課不可缺少?!辟捯粑绰?扶蘇已經(jīng)不緊不慢的堵死了胡亥的偷懶的路。 胡亥嘴角笑容一僵,看著扶蘇的眼神不由自主露出一股哀怨的神色。 他心想:扶蘇公子和自己明明是競爭者啊!他為什么就這么無私奉獻(xiàn),難道把胡亥養(yǎng)成吃喝嫖賭、五毒俱全的熊孩子不是特別理想的事情么! 胡亥正想要開口求情,扶蘇已經(jīng)按住他的頭頂不讓胡亥腦袋亂轉(zhuǎn),看著他的眼睛,神色認(rèn)真的說:“乖,好好跟著高和將閭學(xué)習(xí),他們雖然年也不大,教導(dǎo)你學(xué)識卻足夠了?!?/br> 胡亥不滿的哼了一聲撇過臉不肯答應(yīng),扶蘇輕聲拋出條件:“若是下個月之前你能將剩余的《詩經(jīng)》背完,我便開始教你武藝?!?/br> 胡亥剛剛還堅定不移的神色立刻碎裂,一張小臉上的五官緊緊皺在一起,漆黑的瞳仁在眼眶里滾來滾去的,似乎拿不定主意。 嬴政雖然寵愛胡亥,常常被他灌米湯而減少胡亥的課程,可嬴政絕不希望自己兒子變成不學(xué)無術(shù)的廢物。 此時他眼見胡亥被扶蘇說得心動不已,故意添了一把火:“扶蘇,你現(xiàn)在還有心情管胡亥的武藝,寡人難道還會讓他缺了師父嗎?你不如安心去藍(lán)田大營,好好學(xué)著調(diào)動士卒?!?/br> 聽了這話,胡亥臉上的猶豫霎時消退個一干二凈,他一把扯住扶蘇的衣袖,費勁兒的扭頭對嬴政大聲嚷道:“不要,大哥要留下教我習(xí)武才行!他不能走!” 嬴政故意摸著胡亥的頭頂,狀似不經(jīng)意的說:“可胡亥背不下來整部《詩經(jīng)》啊。哎,還是別耽誤你大哥了,多睡幾個懶覺不是挺好的么。” 胡亥小腦袋搖得像是要飛起來,急切的回身抓住嬴政的手掌,匆匆說:“阿爹別讓大哥去軍營,我比他們需要大哥,把大哥留給我吧!阿爹你最好了!答應(yīng)我,答應(yīng)我!” 嬴政皺起眉頭,十分懷疑的對胡亥說:“你真能將剩余半本《詩經(jīng)》背下來?” “阿爹,我肯定能的,你信我!”胡亥抱住嬴政的手臂,眼神焦急的看著他,語氣沒有一點遲疑。 等到胡亥作出承諾,嬴政和扶蘇對視一眼,同時發(fā)出笑聲。 嬴政悠哉的說:“扶蘇明日還是要回藍(lán)田大營。還剩下二十日才到下月,你若是背完了,寡人就下旨將扶蘇召回來,教導(dǎo)你習(xí)武;若是你做不到,也別來寡人這里哭求,畢竟是你自己造成的結(jié)果——明白了嗎?” 胡亥癟了癟嘴,還想再爭辯,可一向?qū)λv容的扶蘇卻沉下臉,似乎很失望的眼神看著胡亥,瞅得他心虛不已之后,扶蘇終于摸著胡亥的臉蛋,輕嘆一聲道:“你是做不到,還是不想做呢?” “……大哥,別這么看著我,我一定背下來,不讓你走?!狈鎏K臉上的神色并不激烈,嘴角甚至仍舊勾起輕巧的弧度,可不知道為什么,胡亥看著他的眼神就是心里酸酸澀澀的,腦子一白,承諾脫口而出。 聽到自己說了什么,胡亥自己也不由得愣住了。 隨即,他用力點點頭,眼中射出堅定的光芒,語氣褪去往日甜膩的童音,鄭重其事的重復(fù)道:“我一定可以的,大哥你等著我?!?/br> 扶蘇臉上偽裝的神色漸漸消退無蹤,嘴角笑意真誠了許多,他用力捏了捏握在掌心的小胖手,也認(rèn)真的承諾:“好,我等著你?!?/br> 嬴政看著這一幕,欣慰的摸了摸胡亥飽滿的額頭,笑著說:“我兒胡亥也長大了。” 自從對長兄扶蘇作出承諾,原本整天帶著十五到處玩耍,讓高和將閭恨不得把整個咸陽宮翻過來才能找到他學(xué)習(xí)的胡亥忽然整日坐在嬴政的大書房中,一步不離的捧著一卷書簡口中念念有詞。 他的手指偶爾在腿上畫著水流般的字符,看得嬴政老懷甚慰,但比起幼子的上進(jìn),不斷從頓弱手中流向咸陽城的密報也讓嬴政倍感有新奇。 坐在王位上二十多年,嬴政不相信代理國務(wù)的燕丹面對秦國集結(jié)在易水河岸的大軍竟然會真的沒有任何軍事準(zhǔn)備,而是一心一意策劃著行刺。 簡直滑天下之大稽! 一向沉穩(wěn)謹(jǐn)慎的王綰看著不斷證實“行刺”之事可靠的密報,眼中露出一絲絕望的神色,他微微抖著手,克制不住的說:“燕國八百年的老諸侯,處事竟然如此可笑!” 反而是李斯適應(yīng)良好,摸了摸胡子說:“非常事只能找非常人,用非常的辦法,何況就算勉力一戰(zhàn),燕國也沒有任何勝算——這時候的燕國上下已經(jīng)徹底瘋了?!?/br> 蒙毅繃著臉聽完的李斯的評述后,略帶嘲諷的說:“只此一擊,失敗之后舉國都要承受大王的怒火,若是遇見心胸狹隘的國君,只怕要血流漂櫓了。燕丹太大膽而不計后果了?!?/br> 蒙毅未曾說出口的是,長公子扶蘇已然成了一個在大臣之間極有威望,在軍中也打響了名號的繼承人,哪怕秦國真的被燕國哄騙,相信燕國誠心割地、賠款、稱臣,最終導(dǎo)致大王被刺而亡,秦國也不會因此停下統(tǒng)一天下的腳步。 因為來自老秦人的熊熊怒火和仇恨只會更加熾烈的燃燒,將整個燕國毀滅殆盡。 蒙毅說完話,直接看向嬴政,開口詢問:“大王準(zhǔn)備如何收拾燕國這幫狂徒?” “燕丹特意給寡人準(zhǔn)備了一出好戲,寡人不看完怎么行?荊軻要來便來,等到一入秦境立刻將他扣押,搜出燕南地圖,迅速仿制一份快馬送到前線王翦手中,讓他立即部署兵力,準(zhǔn)備開戰(zhàn)?!辟f著話,嘴角笑容泛出冷意,他看向蒙毅搖了搖頭,“燕丹絕不是個孤注一擲的狂徒,他敢派人刺秦,一定留了后手。寡人猜,燕丹此時正在聯(lián)絡(luò)大軍返回易水河岸,準(zhǔn)備趁著寡人遇刺、軍心大亂的時候一舉將我軍擊潰,保存燕國社稷?!?/br> “大王!”王綰皺眉打斷了嬴政的話,不高興的說,“大王怎么能說這么不吉利的話?!?/br> 嬴政一愣,隨后笑道:“丞相說的是,寡人輕狂了?!?/br> 嬴政說到這里笑了笑,似乎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單手撐在大案上,指尖在額頭點了點,忽然說:“潁川張氏似乎還有個刺客被鎖在咸陽宮中?有趣!算上荊軻,這已經(jīng)第二個大喇喇跑前來行刺寡人的了,干脆將他們關(guān)在一處算了,省得浪費咸陽宮的宮室。” 在場卻始終未曾開口的尉繚聽到嬴政提起幾年都拋之腦后的張榮,一愣之后開口大笑:“大王,若是將荊軻和張榮關(guān)押在一處,只要給他們一柄利器,恐怕這兩人此生都不會出院子了?!?/br> “哦?此話怎講?”嬴政露出好奇的眼神追問。 尉繚撫了撫長須,興味十足的說:“潁川張氏的幼子是個妙人,被鎖起來后除了每日午時起定然咒罵大王半個時辰,剩余的時間不吵不鬧,拿著樹枝專心練習(xí)自己手頭使用長劍的本領(lǐng),該吃吃、該睡睡,一丁點逃脫的舉動都沒有?!?/br> “確實有趣!”嬴政聽得入迷,眼中透出笑意,可他卻被胡亥一把抓住了衣袖。 嬴政垂下頭,立即對上胡亥盈滿了擔(dān)憂的神色。 “阿爹不要好奇之下去看他,他現(xiàn)在還怨恨阿爹,記仇的人最可怕了?!焙u了搖嬴政的手掌,堅持不懈的說,“阿爹答應(yīng)我,不去。” 嬴政先是一愣,回頭想到榮祿對胡亥做下的事情,聯(lián)系己身不由得有些感慨。 他將胡亥的小手抓在掌心搖了搖,笑著說:“好,寡人絕不以身犯險。” 胡亥緊繃的小臉霎時露出笑容,他用力點點頭,毫不猶豫的將手中書卷丟入嬴政懷中,光明正大的打斷了國事,高聲道:“我要鄭重的宣布——我背完了!阿爹,你快來考我吧!” 嬴政看也不看的扔開手中書簡,刮了一下胡亥的鼻梁說:“寡人信你完成功課了。趙高,替寡人擬旨,將扶蘇從藍(lán)田大營召回來。他也該在軍營歷練夠了,寡人另有大事要交給他處置?!?/br> “是,大王?!壁w高立刻應(yīng)了一聲,提筆開始書寫,隨后帶著一臉興奮笑容的胡亥趕出宮外。 待胡亥離去,嬴政才重新看向在場的大臣,低聲道:“扶蘇年少而有高志,寡人欲重用他,將他送入王翦將軍軍中歷練——諸位覺得如何?” 秦國的朝臣都是嫡長制的擁護(hù)者,而且他們也清楚長公子扶蘇絕非無才無德的平庸猥瑣之輩,聽懂了嬴政話中的意思,都覺得扶蘇可堪大任,只是過去扶蘇作為謀士的角色參加滅趙之戰(zhàn)都險些被一箭穿心,若是他真的上戰(zhàn)場拼殺,會不會再遇到什么危險? 朝臣心中有所顧忌,回答嬴政問題的時候,臉上不由得都顯出些許遲疑。 畢竟明主難得,若是扶蘇公子有個三長兩短,接替他位置的公子……實在是聲名不顯! 反而是排行在第六位的高公子和第九位的將閭公子得到過大王的稱贊,也行止有度,但這兩位公子到時候必然沒有違背秦國祖訓(xùn)的能力,掠過前面的公子登基,而他們這個大臣也沒有挑選公子繼承王位的本事。 “大王,長公子身份貴重,老臣以為,長公子不便前往軍中加入大戰(zhàn)?!蓖蹙U旗幟鮮明的表態(tài)。 繼承人是重中之重,他決不愿意冒險。 當(dāng)年武王意外身死能得到昭襄王這樣才華橫溢的弟弟繼位是嬴氏祖墳冒青煙,但王綰絕不指望嬴氏祖墳天天都在冒青煙! 與其擔(dān)驚受怕的祈禱扶蘇公子平安,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讓扶蘇公子出去冒險,反正扶蘇公子已經(jīng)證明過自己的本領(lǐng)了。 李斯的想法倒是與嬴政合拍,見王綰與自己意見不同,他干脆的反駁:“臣以為大王的設(shè)想很好。大王眼下春秋鼎盛,與其將正是意氣風(fēng)發(fā)時候的長公子困在宮中跟著大王處理政務(wù),不如讓他好好施展長才——臣早聽上將軍提過長公子與軍事一途的謀略非同小可,殺伐果斷堪稱大將之風(fēng)?!?/br> 蒙毅也跟著點頭,認(rèn)真的說:“臣的兄長聽說長公子在總角之年,以少數(shù)守軍對戰(zhàn)趙國精銳的一戰(zhàn),也不停說可惜長公子是大王的兒子,否則他一定要親自帶著長公子去軍中歷練。臣以為大王的設(shè)想可行?!?/br> 馬興是親眼見過扶蘇對敵時候戰(zhàn)神降世一般果決的人,他中肯的說:“扶蘇公子絕不僅有謀士的才能,他的劍術(shù)和弓弩也十分出眾?!?/br> 尉繚更從來都是個有什么說什么的人,咳嗽幾聲之后,笑著說:“大王,長公子有什么想法?讓他自己決定不是更好?” 嬴政看向尉繚大笑出聲:“扶蘇自然是自己提出來的,否則寡人哪里舍得將他送到軍中歷練。如此說來,讓他趁著年輕去闖一闖也好?!?/br> “大王,王翦上將軍派人送來了三只巨大的木匣和一封密報?!币幻麅?nèi)侍跪在門外輕聲稟報。 “呈上來!”嬴政臉上暢快的笑容消失無蹤,凝重的神色瞬間占據(jù)了他眼底。 ☆、第47章 我有特殊的盒飯技巧 王翦送來的東西肯定是好東西,可嬴政暫時沒心情管這些。 他直接招手向內(nèi)侍討要密報。 待內(nèi)侍離去后,嬴政一刻不停的敲碎了封泥,取出內(nèi)里折成幾層的錦帛,迅速將書寫其上的內(nèi)容閱讀一番,隨后,他伸手將密報遞給王綰,說:“你們都看看,這是頓弱從薊城發(fā)來的消息,荊軻已經(jīng)作為燕國特使動身。頓弱此時也已經(jīng)被王翦上將軍派人平安的接回軍中了?!?/br> 聽到這個好消息,王綰總是微微皺褶的眉頭徹底舒展開。 他露出一抹狹促的笑容,語調(diào)輕松的說:“頓弱上卿玩心未免太重了,直說抓住幾個重要的人便好,為何偏偏要弄出一副打劫了薊城府庫金銀珠寶的架勢,送三口大箱子回來!” 嬴政大笑著用力拍了拍桌案,高聲道:“將那三口木箱抬進(jìn)來!” 強(qiáng)壯的中車府衛(wèi)士額角繃出青筋,四人一組抬著沉重的木箱覲見,木箱剛一落地,便從里面聽到一道道微弱的喘促之聲。 嬴政雙眸亮起,深深注視著這三口木箱,過了許久,他才終于沉下聲音道:“將木箱都打開,把里面的人扶出來?!?/br> 嬴政話音一落,中車府衛(wèi)士已經(jīng)接過嬴政遞過來的銅鑰匙,解開三口木箱上黃澄澄的大鎖,箱門一開,里面立刻滾出兩名橫眉冷對的壯漢,卻另有一人早已昏迷在木箱之中不省人事。 嬴政視線掃過其中形容落拓的中年壯漢和早已昏倒的瘦弱文士,直接落在發(fā)鬢半百卻雄姿英發(fā)、眼神銳利的老年男人身上。 他目光深沉的與這名老人對視,須臾之間已經(jīng)收起多余的情緒,才平靜開口:“樊於期將軍,多年不見,看來你在燕國過得不錯?!?/br> 樊於期被嬴政直呼其名的時候,刺激得渾身一抖,忽然,樊於期原本威武雄壯的姿態(tài)徹底消融于房間之中,他雙目瞬間充血,惡狠狠的瞪著嬴政,瘋狂大喊:“趙政,你這混亂嬴氏血脈的孽畜,老夫一定要殺了你為我全家?guī)装倏谌嗣鼒蟪?!?/br> 嬴政嘴角笑容變得冷然,但他竟然絲毫不為樊於期喊出如此誅心的話所動,而是轉(zhuǎn)頭看向李斯,沉聲道:“廷尉,以大秦律法,陣前投敵以致十五萬大軍全軍覆沒的叛將該當(dāng)何罪?” “全家當(dāng)死,罪無可??!”李斯肅然而答。 嬴政點了點頭,厭惡的瞥了樊於期一眼,直接對中車府衛(wèi)士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吩咐:“將他送去廷尉府,寡人要讓此人受大秦律的公開處決。” “趙政,你這個骯臟的孽障!你不配坐在秦國廟堂之上!我為大秦出生入死,你還我全家命來!”樊於期早已被困得動彈不得,即使如此他仍舊高聲咆哮。 嬴政目送著樊於期遠(yuǎn)去。 直到樊於期的聲音徹底消失在嬴政耳中,他才閉上眼,微微皺眉道:“全家的性命?你害死了我大秦十五萬將士的時候,想沒想過他們?nèi)矣卸嗌偃寺犅剝鹤印⒄煞?、父親慘死的消息是什么心情!你全家死不足惜!” 話落,嬴政深吸了幾口氣才慢慢舒展開擰得死緊的眉頭,轉(zhuǎn)頭看向早在樊於期高聲咆哮當(dāng)時已經(jīng)醒過來的瘦弱文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