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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應了一聲,白辭點頭。護士嘆口氣,“說真的,你多來看看吉岡優(yōu)子也好。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女孩家,除了你,就沒人來探望過。我是真不懂她家人為什么這么狠心?!?/br> 白辭沒說話,目光望向走廊盡頭的大廳。下午兩點的病院大廳,三兩病人無所事事地坐著,眼神呆滯,燦爛的陽光灑進來,落在里面,也灰了,暗了,呈現(xiàn)一種頹氣的灰黃。 再寒暄幾句,白辭告別護士,抱著杜鵑花通過走廊,走進了大廳。 大廳里的精神病人安安靜靜,比起正常人更加無害。穿著長長黑裙的女孩背對人坐著,黑色長發(fā)系著紅色的發(fā)帶,是她打扮上唯一的亮色。 白辭坐到她旁邊,桌上都是疊好的千紙鶴,她黑色的長裙上也盛著不少千紙鶴。 “優(yōu)子?!卑邹o喚道。 女孩沒有反應,專注地疊著千紙鶴,臉上帶點癡癡的笑。 白辭已經(jīng)習以為常。一年前,他與吉岡優(yōu)子因為一只怨靈相遇。在這世界上,能看到鬼怪怨靈的人,并不多。當時的吉岡優(yōu)子看到他消滅了鬼怪,又得知有咒術(shù)高專這個培養(yǎng)誅殺鬼怪的咒術(shù)師學校,高興得差點哭出來。 “太好了,原來我不是孤獨的一個人。”她雙目含淚,雙手捂嘴,竭力憋住淚,不讓嗚咽蹦出喉嚨。 是那樣一個溫柔的女孩子,懷著僅有的一個卑微愿望罷了。 然后,身為咒術(shù)高專的校長夜蛾正道見過她,認可了其能力。 但是。 女孩最后出現(xiàn)在的地方不是咒術(shù)高專,是精神病院。 懷中的杜鵑花驟然被用力抱緊,花枝受到蹂躪,花瓣飄零。優(yōu)子恰好抬頭,看見白辭懷中的話,忙把桌上的千紙鶴攏到自己那邊,指了指花。 “花,壞了?!?/br> 醒神過來,白辭道歉,把杜鵑花小心翼翼放在桌上。然后,他看著優(yōu)子折疊千紙鶴,一只又一只,顏色各異。 優(yōu)子很大方地推給他桌上大半的千紙鶴,又恐不夠,雙手一把捧住裙子上的千紙鶴,遞給白辭??粗⑼闵埔獾奈⑿?,白辭笑著接過。 現(xiàn)在,擺在他面前的,是顏色各異的千紙鶴。碰了碰,白辭選中一只藍色千紙鶴,拆了開。 藍色千紙鶴里,漂浮出一個藍色泡沫。在灰暗的大廳,藍色泡沫微微發(fā)光,里面盛著無數(shù)畫面。一個個連貫的畫面,是來自女孩的記憶片段。 是六歲的優(yōu)子。那晚有廟會,她被父親舉在頭頂,眼睛里映出漫天的絢麗煙花。再一低頭,她眼睛里盛滿了父母笑著的模樣,還有母親懷中的弟弟,那個白軟可愛的嬰兒。 吉岡優(yōu)子的咒術(shù)能力,是收集記憶。不僅是她的,也可以是其他人的。所有的記憶都可在千紙鶴里儲存。 然而,她被逼瘋的前因后果,是白辭自己調(diào)查所得。千紙鶴里從來沒有藏有相關的記憶。 只有快樂的記憶,沒有痛苦與煩惱。 · 下午四點。 青森精神病院外。 時隔多日,白辭五條悟再次見面。算來,這是接機以后,第一次正式見面。 應該是感人至深的兄弟重逢戲碼。二人隔著一段距離,白辭露出了笑容。五條悟一眼便看出,那是標準的禮儀笑容,用于敷衍。 下一秒,白辭摘了墨鏡,笑容仿佛放大十倍效果,自帶柔光,宛如月下優(yōu)曇夜放。 “五條哥?!彼暗?。 熱情語氣表面之下,五條悟只聽出警惕的防御。 換作其他人,解讀出其中隱藏的不友好怕是要炸毛。然而,五條悟畢竟是五條悟。他一手插兜,以更加熱情的語氣回應:“哎呀呀好久不見,白辭,我很想你啦?!?/br> 墨藍眼睛里清晰映出五條悟走過來的模樣,宛如踏在T臺的模特般,高個的男人每一步都不緩不急,有著自我的節(jié)奏。眼罩之上,白色發(fā)絲輕跳,一兩縷微微垂落下來。 貓玩耗子,大抵如此。 笑容盛放,宛若藍色妖姬綻放。白辭笑得越發(fā)燦爛。 “我也是?!?/br> 說著,他腳跟下意識往后惦,尋找著逃跑路線。 典型的心口不一。 五條悟笑了,走的并不快,因為有自信隨時把他抓回去。 不能慌。白辭分析,五條悟無非是想抓他回校。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是無用的。 玩心眼這套,對五條悟也沒用。 之于五條悟,除卻目標,任何多余的東西都只是庸人自擾的枷鎖。他當然不是庸人。 他是最強的五條悟。 平時,白辭面對困境,像是玩魔方,哪怕是最難的SQ1也有不同解法,輕而易舉罷了。然而,此時此刻,他面對的五條悟,是近代史上三大無解的數(shù)學難題之一的哥德巴赫猜想,徹底無解。 但是,乖乖回去? 白辭微笑了一下,輕蔑地否認這種可能性。 為此,五條悟停下了腳步,他用手握住下巴,贊嘆道:“比起你剛才虛偽的笑容,此刻貓一樣尖利的笑容,我倒是覺得更可愛啦,像是英短毛貓?!?/br> 呸,誰是藍胖子那種蠢萌的肥貓! “五條哥,你的審美有點問題。”白辭面無表情道。 “抓、抓小偷啦!”街道上,有女人凄厲叫道。 幾乎是在一瞬間,白辭的眼睛亮起來。墨藍的眼睛被火焰般點亮,亮如星辰,或是星空本身。